第九章

第九章

下午五點三十六分,一輛加長型轎車停在了公寓樓下。

車上的氣氛有些凝重,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夏承斌率先打破了沉默,沉聲問,「真瞎了?」

廖淳苦著一張臉,雖然為大哥的狀況感到很擔心,但這並不代表他多話的毛病會為此而改變,所以他很自然的把廖遠康的病情擴成了長篇大論,夏承斌在聽出了一點苗頭之後就及時的制止他,「閉嘴,開門。」因為夏承斌是廖淳的直屬上司,所以他說的話還是有分量的,廖淳乖乖的閉了嘴,掏出鑰匙將門打開。

這次同行的還有郝寧,他是雷少城的執行長。

因為雷家的幾個兄弟都與夏承斌和廖遠康交好,郝寧總陪著雷少城,自然而然地也就和他們熟悉了,而這次因為雷少城被大哥叫回老家祭祖沒辦法趕回來,所以就讓郝寧做了代表。

郝寧屬於悶騷腹黑型,話不多但最愛吐槽,他默默的跟在廖淳和夏承斌的身後進了公寓,在換鞋的時候聽到浴室里傳來了男人憤怒的咆哮。

「唐、小、魚!」

三人聞言一愣沒有接話,而是快步走到浴室外,眼前出現的這一幕,使三個年齡加起來幾乎快到一百歲的成熟男人不約而同呈現獃滯狀。

說真的,活到三十好幾,能看到這種情景的機會可真是不多,只見身高一百從十從公分的廖遠康只穿了一條四角內褲,四仰八叉的躺在浴缸里,浴室里的東西被翻得一團亂,浴室外的地板上也都是他濕漉漉的大腳印。

聽到聲響后他從浴缸里爬了出來,臉色鐵青轉了個身,對著右邊的瓷磚牆就開始罵:「唐小魚你故意的是不是?我滿屋子摸了一遍,他媽的哪有毛巾,在我過去揍你之前,你最好給我……」

廖遠康頓了頓,終於發現氣氛不太對。

三個人瞠目結舌的站在浴室邊,率先回神的是郝寧,他眼尖的看到陽台上晾著的毛巾,默默的走過去取下來一條,接著折返回去,先擰眉看了眼浴室里都是水漬的瓷磚,最後還是走了進去,伸出手面無表情的說:「喏,毛巾,我在你左邊。」這句話好像劃破空氣的銀針,打破了原本僵硬凝滯的氣氛,令廖遠康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他扭速的轉向了正確的方向,後退了幾大步,「誰?」

其實廖遠康還是有值得慶幸的事的,雖然唐小魚將他晾在浴室,雖然這副樣子讓別人瞧見了,但幸好今天雷少城沒有到場,要不然此時此刻,現場肯定會爆發出一聲格外沒節操的笑聲來。

夏承斌和郝寧都少言寡語,自然也不會笑到岔氣,而廖淳害怕大哥也不敢太過分,於是廖遠康怒喝過後,他們先是靜默了幾秒,而後為首的夏承斌緩緩的開口,「我和郝寧……來看看你。」

廖遠康緊攥著毛巾,心中第幾萬次後悔讓廖淳拿了自己公寓的鑰匙。

「大哥,你先擦擦,我們去、去客廳等你。」廖淳趕忙上前幾步,準備將浴室門關上。

「毛巾在陽台,不夠還有。」門即將關上的前一瞬,郝寧平靜的說。

廖遠康無語了。

客廳里,三個男人又靜默了一陣,夏承斌握著拳頭掩在唇邊迅速的咳嗽了一聲,不過郝寧保證他的唇絕對抽了一下,他是在笑。

郝寧輕輕交握雙手,「看起來,他確實看不見了。」不然他對行牆壁大罵就是為了搞笑。

夏承斌點了點頭,看向廖淳。「唐小魚就是那個……」

廖淳立刻重重的點頭,「嗯,就是那個一直住在這邊的小女孩。」

夏承斌微微側頭,「小女孩?多大?」

廖草想了想,「十六歲左右住在這裡的吧,現在差不多也該十八歲了。」

夏承斌撇了撇嘴,比藍覓還要小,本以為他已經很吃嫩草了,沒想到老廖更過分。

好吧,又有一個兄弟要栽在一個小丫頭的手裡了,這難道是一個詛咒嗎?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這幾個老男人?

雷少霆的路棠婭、雷少城的艾佐、雷少決的葉景心、他的藍覓,現在又是廖遠康的唐小魚,雖然什麼事都還沒發生,但夏承斌敢保證自己的預感沒有錯,老廖這回遇上麻煩了。

三個人坐了不到半個小時就離開了,他們不像雷少城那麼惡劣,所以也沒有什麼興緻去八卦、嘲笑。

他們想要知道的就是廖遠康的狀況如何,是否需要他們的幫忙?確認過後也就沒有久坐的必要了,更何況看著廖遠康那副好像被羞辱似的、死氣沉沉的表情,他們實在沒有再聊下去的興緻,不過他們的到來到底是幫廖遠康找到了毛巾,后采廖淳又給廖遠康換了衣服,所以現在他穿戴整齊,吊著手臂坐在沙發上等著唐小魚回來。

七點十五分,唐小魚回家了,公寓里的窗子沒有關,透進來的雨聲遮住了她開門換鞋的聲音。

直到唐小魚打開客廳的燈,廖遠康這才知道她回來了,剛才開燈時眼前豁然一亮,令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看來他的視力已經在恢復了。

廖遠康恍神的功夫,唐小魚已經一路小跑到陽台,取下了一條毛巾來擦頭髮,一面擦一面抱怨,「下雨、下雨。一星期有四天都在下雨,我早上剛洗的頭髮又被淋濕了,真他……」唐小魚一抿嘴,憋回了咒罵。

「唐小魚。」廖遠康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嗯,怎麼啦?」唐小魚又匆匆的回到客房,換下濕衣服。

「搬出去。」廖遠康沉著臉說。

「你大聲點我聽不見。」唐小魚正在套上衣,聲音有些發悶。

「我讓你搬出去!」廖遠康靜了靜,然後驟然加大了音量。

公寓裡面一靜,只能聽到窗外嘩嘩的雨聲。

唐小魚頭髮凌亂的走出客房,不能理解的看看廖遠康,「你說什麼啊?」

廖遠康滿臉的怒氣與冷笑,「你腦子進水了嗎?我讓你搬出去,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

唐小魚撓了撓脖子,為了掩飾尷尬而乾笑了幾聲,「廖大叔你又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我為什麼要搬出去?再說,你連基本的自理能力都沒有,我搬出去了你怎麼辦?別開玩笑了。」說著她又回到客房,有些理解不能的搖了搖頭,然後開始換褲子。

「開玩笑,你看我像開玩笑的嗎?」

廖遠康氣得站起來,再次對著錯誤的方向開罵,「你把我丟在浴室三個小時,而我這副糗樣還被我的朋友們看見。糕點課?我付錢讓你學習,就是為了讓你上那個該死的糕點課而讓我出糗的嗎?好了,我受不了了。」廖遠康揉著太陽穴坐下來,搖著頭指著他以為是門的方向,「搬出去,讓你搬進來的決定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唐小魚被數落了一大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的喉嚨有些哽咽,但還是梗著脖子回嘴。

「你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雖然我在你這裡住了兩年,但我自己也有打工,我花了你多少錢?以後大不了等我掙錢了還給你!再說了,我為什麼住在你這裡,你忘了嗎?廖遠康,話你別在我面前裝什麼正人君子,好像你是多麼善良才會收留我似的。」她用力的抹了抹眼睛,臉氣得脹紅。

廖遠康咬牙,「我當初讓你去報警了,還有不許叫我全名。」

唐小魚哼唧了幾聲,「你是刑偵隊長,我去報警會有人相信我說的話嗎?」

廖遠康正在氣頭上,聽她翻舊帳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你何止是說話?」

唐小魚迅速回嘴,「不然呢?」

廖遠康冷笑,「你不是還有照片嗎?證據確鑿,我不會抵賴的。」

唐小魚眼神一變,「你明知道我把手機sim卡扔掉了。」

「一個會在主動誘惑別人上床后留下照片的女人,誰敢相信她所說的話?」

「廖遠康,你……」唐小魚一震,「你太過分了!」

「嫌我過分就搬出去。」廖遠康站起來,又指了指門。

「好,當我怕你啊。」唐小魚氣得跳腳,「還有,你指的根本就不是門。」

「隨你怎麼說。」廖遠康坐了回去,環著手臂開始生氣,等著唐小魚出來給自己道歉,可過了好一會兒,房間里都沒有一點動靜。

他的火氣消了些,有些猶豫的伸了伸耳朵,但除了雨聲仍舊什麼都聽不到,具實他也不是真的想讓唐小魚搬出去,只是一時動氣失去了理智,本以為唐小魚會為自己下午做的事道歉,結果一晚都沒有動靜。

廖遠康等到都沒了火氣,只好摸著黑回房間睡覺,不過他只是困了,余火猶在,滿心都想著明早一定要讓唐小魚道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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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夜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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