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聿東冥緊握著雙拳壓抑想替她拭淚的衝動,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痛苦,他還以為她對他也有很不一樣的感覺。他不想說那些什麼會對她負責的狗屁鬼話,一點實質意義都沒有,就算他想負責,她也不見得願意吧!
該死!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樣的無力過,擁有精湛醫術的他對生命可以說是握有生殺大權,他想救的人、醫的傷從來沒有失敗過,他現在才發現他原來也有想醫卻無法治療的傷口。
他無法平撫花朵朵受到的傷,還有她此刻正淌著血遺憾疼痛的……她的心。
一個多星期了,花朵朵沒有踏出房門,也沒有再開口對他說一個字,聿東冥寧願看到她暴跳如雷,也寧願聽到大吼大叫,甚至甘願任她千刀萬剮,也不希望她像個沒有靈魂的陶瓷娃娃般終日面無表情沒有反應,就連飲食量都少的可憐。
端著一杯鮮榨蔬果汁走進她房間,聿東冥見到她端坐在梳妝抬前有一下沒一下的吹整她濕漉的長發,像是和現實隔絕了一般,明明從鏡中看見他進來卻假裝視而不見。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他忍不住求饒,看她這樣折磨自己,他比誰都還要自責難受。
長褲口袋裡的震動讓聿東冥不得不暫緩第N次和她的溝通,或者該說是他的自言自語,他本來打算對口袋裡的震動置之不理,但電話另一頭的人像存心和他耗上似的,震動停了又起就是沒完沒了,擔心會是與公司有關的要事,他終究還是放下手上的托盤拿出了手機。
又是那女人?「你這次又怎麼了……那天不是告訴過你要注意飲食!」聿東冥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分神望了花朵朵一眼,他才又走到牆角繼續講電話:「你最好不要把我那兩天的叮嚀當作耳邊風……嗯!乖乖把葯吃完就對了,這兩天你不準亂跑,我會再過去看你……知道、知道啦!那我乾脆順便幫你把睡衣帶過去,你還真是個麻煩精……」
花朵朵感覺自己的胃液在翻攪弄得她很不舒服,聿東冥帶著寵溺的說話方式,字字句句都令她覺得刺耳。
原來那兩天他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所以丟下她?他怎麼能在她面前用這樣的語氣和另一個女人說話,他不知道她有多難受嗎?
聿東冥掛上了電話,發現她已經吹好了頭髮,他拿起茶几上的果菜汁走向她,不意外她只是接過又立刻放到一旁。
「請問……」想念許久的嬌嫩嗓音終於再度響起,聿東冥忍不住驚喜,「怎麼了?」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花朵朵的視線沒有落在他身上,平靜的語調沒有起伏不帶一絲感情,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有多波濤洶湧。
聿東冥沉下了臉,沒想到她冷戰抗議這麼多天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花朵朵冷著臉再強調了一次:「我要回家。」
「不準!」他想也沒想的回答。
不準?這兩個字她前幾天在他留給她的便利貼上看過,在他剛才講電話的時候聽過,花朵朵的眸子終於肯對上他的,只是過去閃爍天真的黑白里此刻只有怨懟。
「你憑什麼不準?」
「憑我是你的保鑣又是你的專屬醫生。」他說得理直氣壯,還有些原因在他心湖底下隱約在吶喊著。
花朵朵氣的連身子都在發抖,不明白他怎麼可以這麼專制跋扈,「我有權利拒絕你的保護和照顧,解除委託要付多少違約金你可以儘管說!」
這女人就這麼急於要逃離他的身邊嗎?不是他想替自己找借口脫罪,即使那晚她是喝的爛醉,但他還是清楚感覺到她沒有一絲抗拒,她甚至還脫口喚出他的名字,證明她知道是他,她還是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給他,為什麼她清醒后卻翻臉不認人,好似恨透了他奪去她的清白。
他承認自己有些自負,不過絕非是自大或自戀,他好幾次都發現花朵朵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樣,面對他時總是無法掩飾她的局促和嬌羞,就算她氣他是在她不清醒下要了她,也沒理由對他恨之入骨吧!
「不准你拒絕、不準解除委託、不准你說要離開,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他寒著臉咬牙切齒的大吼,在他還沒弄清楚她的心情前,他不准她逃跑!
任何有生命的人哪個能逃過疾病死傷的威脅,不管是本人還是其家人,哪個在他聿東冥面前敢囂張放肆,第一次有人敢不買他的帳,而且竟然還是一個小女人!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花朵朵也不甘示弱的怒吼,這個擁有優雅外表的男人,骨子裡居然住著一個霸道無理的惡魔,可笑的是她前不久還產生有他就有安全感的錯覺,可悲的在那晚之後她還期待他們之間關係的轉變!
「你就是只能聽我的!」聿東冥知道他的回答很沒有道理,他就是不喜歡看到她視他如毒蛇猛獸般的厭惡表情。
「我不要聽你的也不想看到你!不要、不要就是不要!」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捶打著床鋪尖叫。
她崩潰的哭喊糾結住聿東冥的眉頭,也深深揪痛了他的五臟六腑,「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聿東冥眼中的落寞讓花朵朵忘了哭泣,傻傻的望著他好半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不是討厭他,她是很討厭她自己!她討厭對他期待的自己、她討厭輕易就失望心痛的自己、她討厭明明不想離開,卻不得不帶著僅存的尊嚴離開的自己、她討厭……她討厭一夕之間變得好陌生的自己!
「我拜託你放我走,我受夠了看到你臉上的懊悔愧疚,我也不想看到你因為愧疚每天對我的噓寒問暖,更不想接受你為了彌補所以對我無微不至,夠了!真的夠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大方一點、瀟洒一點,她也希望自己能像個成熟的女人一樣停止繼續無理取鬧,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她真的沒辦法嘛!
「我不是因為愧疚想彌補才對你好,我是因為……」
「夠了!我知道,因為你是我的保鑣、我的醫生,這是你的職責所在嘛!」她捂住耳朵不想再聽他任何的解釋,他的任何一句對她可能都是殘忍打擊。
「花朵朵,你最好讓我把話說完!」聿東冥氣急敗壞的拉下她的小手,一把扣住她下巴,逼的她不得不正視著他。他是個救人無數的醫生,也同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怎麼偏偏讓一個小女人弄得他心煩意亂,一向自恃過人的冷靜在一瞬間被瓦解成灰!
花朵朵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滑落,她不懂他到底要欺負她到什麼程度他才甘願?
「放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大發慈悲的放過我,就讓一切回到原點,回到我們彼此都不認識、沒有任何交集的……唔!」花朵朵未盡的話被聿東冥熾熱的雙唇吞噬,他輾轉將她唇上的淚咸吸吮乾淨,吻的她快要不能呼吸才又將唇舌移到她柔嫩頰邊,愛憐的舔舐她細緻無暇的臉龐。
花朵朵怔怔的任他像只貼心懂事的小狗狗般舔去她頰上的清淚,忘記要推卻還是反抗,當他滾燙的唇舌再回到她唇瓣上輕吻啃咬時,她才如夢初醒的一把推開了他。
「為什麼這樣對我?」她不知道自己哀怨的是他變相的囚禁,還是他不肯罷手的欺凌。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這麼做。」聿東冥以為她指的是他的親吻,「你聽好,我很抱歉我在你喝醉時……」
「你已經說過很多遍道歉了,我聽夠了!」她又激動的打斷他。
「花朵朵,我保證你再敢打斷我說話,我會吻到你說不出話來!」聿東冥惡狠狠的撲向她,讓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男人天生的蠻橫有力。
流氓、惡徒、大壞蛋!被他困在身下的花朵朵死命的瞪著他,卻俗辣的不敢多吭一聲。
她明明聽話照辦,但聿東冥眸中又立刻寫著不悅,她有這麼不喜歡他的親吻嗎?像是打算做個實驗,聿東冥不由分說的又欺上她的嘴唇。
「唔……」花朵朵來不及大罵他是騙子,他靈活的火舌就攻佔進她嘴裡,像是要抽干她肺內的空氣般的放肆吸吮。
從無謂的抵抗到情不自禁的學著他的逗弄忘情回吻只是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實驗結果出爐后,聿東冥讚賞的勾弄著她舌尖輕旋打轉,然後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留連了許久才心滿意足的放開她。
他的唇還抵在她的嘴唇上,花朵朵分不清那濕熱的氣息到底是誰的喘息,水靈雙眸透著一絲惱羞成怒,他綠眸里因為惡作劇得逞的狡黠氣的她無言以對。
「你喜歡我。」聿東冥用的是肯定句,「而且是非常的喜歡……你愛上我了。」
這男人哪來這麼大的自信?花朵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令她氣結的是她居然想不到反駁他的理由,到這一刻她才終於發現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尋常,全都是因為聿東冥,全都是因為她不小心愛上了他。
她才認識聿東冥幾天?如果扣掉他消失的兩天和她賭氣不理他的這段時間……
天、天哪!活了二十幾年,花朵朵到今天才知道自己陷入情沼的速度快的驚人,說她不是花痴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臉上的每個細微表情都讓聿東冥瞭然於心,他很訝異自己確定她的心意后竟會有如此狂喜。
「既然愛上我,為什麼還急著要離開我?」他抵著她的唇瓣低喃。
聿東冥的問話令花朵朵感覺不可思議,這男人才精明的戳破她的心意,轉眼又問了這麼愚蠢的問題,難怪人家說天才和笨蛋只有一線之隔。
「急著離開的人明明是你,我才不會這麼不要臉的巴著你不放。」一想到他無情的離開,她又委屈的紅了眼眶。
「我?」聿東冥一臉無辜,等他釐清了她的耿耿於懷是為了什麼,發現自己疏忽大意的沒有想到問題的癥結時,他不禁爽朗的大笑出聲。
要不是雙手被他控制住,花朵朵還真想撕碎他過分燦爛的笑容,就算他的笑容的確很迷人,他也不用這麼招搖吧!
聿東冥瞥見她小臉上的怒氣沖沖,他識相的斂起唇邊的笑意,「你知道嗎?我的確欠你一個抱歉。」聿東冥在她雙唇正欲開啟時面露慍色暗示她切莫輕舉妄動,花朵朵接收到他無聲的恐嚇,只得乖乖的噤聲不敢發出聲音,聿東冥滿意的揚起嘴角繼續道:「我真的要跟你說的是,對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把你丟下來的。」
就這樣?他還沒解釋她就覺得連日來的心酸痛楚總算獲得代價,甚至因為釋懷想要放聲大哭?花朵朵暗罵自己很沒有骨氣。
「那天早上我接到我同事打來的電話,我捨不得把你吵醒,也來不及留下隻字片語,我有打過電話回來你沒接,事情一結束我馬不停蹄趕回來,沒想到就已經被你判了死刑。」聿東冥慶幸自己堅持大喊刀下留人,否則眼巴巴的放她離開,他真的會死不瞑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