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孤君的棋子
月兒傲然而立,直視楚菡,「月兒愛琴,卻從不會用琴取悅任何人,即便是我父親也不曾要我為人彈奏助興。楚王要我彈琴取悅一個舞姬,我寧為此琴。」說罷一指斷
她臉上的決絕讓楚菡全身一震,深邃的眸子暗了下來,握在掌心的酒杯一聲捏成幾片,劃破掌心,鮮血蔓延流出,卻不自知。
美嬋一聲驚呼,「哎呀,楚王,你流血了。」對著門外直叫,「快叫太醫。」
楚菡對她的話卻聽而不聞,只是凝視著月兒,心慢慢下沉。這次,他真的錯了,他本意讓她一展身手,技壓群芳,也壓下美嬋的氣焰。卻忽視了,她本是宣國的第一公主,天生的傲骨,他強迫她與一個卑微的舞姬一爭長短,是對她的尊嚴的侮辱。以她的烈性,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月兒別開臉,不再看他,如冰山雪蓮,不帶絲毫溫度。她存著被他處死之心,默默等待。
時間象是凍結住。
空氣在隨著二人的僵持而緊張,周圍的舞姬侍女跪了一地,埋低頭,大氣不敢出。
趕來的太醫,小心地立於一邊,卻不敢上來翻看他受傷的手掌。
美嬋跪伏在楚菡腳下,垂眉低眼極力掩飾著眼裡閃動的快意,在她看來,月兒此次定難逃一死。
過了許久。楚菡終於動了,向太醫攤開了鮮血淋淋地手掌。那抹鮮血落在月兒眼角余光中。全身一震,心裡隱隱的痛。
她曾見他縱馬戰場,刀光血影,也曾看過他身上道道傷疤,但此時親眼看到他身體流出地鮮血。心裡仍是難以平伏。
她看到他手上地鮮血。身體瞬間地崩緊。落在了楚菡眼中。緊皺地眉頭舒展開來。留駐在月兒臉上地視線也不再冷冽。「你先迴翔坤殿。」
月兒沒料到他竟然並不追究。咬緊唇瓣。愣愣地看著太醫正忙著止血地手掌。
「還不走?」淡淡地話音。將她地思緒拉回。與對方暗黑地眸子一觸。返身急奔了出去。
楚菡目視她離開。也不叫周圍地人起來。自斟了杯酒。慢慢飲下。
月兒回到翔坤殿。心裡亂成了一團麻。剛才地氣焰瞬間熄滅。她越來越不懂楚菡。
人雖回了翔坤殿。心卻留在了寧靜宮。腦海里總浮現著美嬋對他地百般承歡。她地每一個秋波。每一聲嗔笑。都象毒蛇啃噬著她地心。與初見雅夫人是完全不同地感覺。
那時她覺得羞辱。氣憤,而現在卻感到酸楚,心痛,更多的卻是嫉妒。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妒,但她卻無法管住自己的心。
反覆在門口徘徊,不斷地望向門外,直到天明,他都沒有回來。
這是他在京城中的第一次外宿!
盼望變成了失望,最後絕望,拖著沉重地雙腿,回到小屋,撲倒在床上,睜大眼,呆望著牆角,淚無聲地滑落,打濕了枕頭。
幾日過去了,楚菡沒回過翔坤宮,月兒也沒邁出院門一步。她怕出了這道門,聽到楚菡留宿在何處。
每日不斷地打掃整理院落,在別人看來,她是盡守職忠。
到底是為了麻木自己,還是用忙碌來填塞空虛的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知是怎麼渡過的一日復一日,恍恍惚惚,轉眼已過月余,他終沒踏入翔坤殿一步。雖每日仍有小廝丫頭來往,她也不問,怕問。
「月兒姑娘,你怎麼還在這兒呆?」小婉帶著一隊小丫鬟從門外邁進,手中捧著許多花燈裝飾。
月兒丟掉手中樹葉,勉強擠出笑顏,「你拿這些東西做什麼?」
「自然是裝掛起來,這宮裡宮外都張燈結綵,獨這翔坤宮還沒動靜。」小婉招呼著小丫鬟擺置物品。
「是有什麼喜事嗎?」月兒想不出這近期有什麼節慶之婉瞪圓了眼,不可思議地看她。
她不置而否,這月余來,什麼事都不聞不問,完全閉塞了外面的所有消息。
「再有三日,楚王納妃,這麼大地事,你居然能不知道,這就難怪翔坤殿沒有動靜了……..月兒姑娘…….」小婉拉住坐倒下去的月兒,「你怎麼了?」
月兒只覺一下,氣血上涌,眼前慢慢變黑,一手被小婉扶住,一手撐住身邊的樹身,才穩住身形。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我突然有點不舒服。」
「我扶你回房休息。」
「我自己走,便好。」月兒面如白紙,強自裝出若無其事,剛走出兩步,腳下一軟。
小婉搶上前扶住,將她送回房中,為她蓋上薄被,欲言又止,走到門口,終又轉回床邊,「月兒姑娘……」
月兒睜開眼,掩不去地淚說…….」
「你儘管說。」
小婉猶豫了片刻終開了口,「能得到主子的恩寵,自然是我們做奴才地福分,但是對主子有情,就不是福,是難
月兒輕握了握小婉的手,微笑著,「謝謝你,小婉,我沒事的。」
小婉幫她挾好被角,「院子里的事,就交給我吧,你不用操心。」
月兒輕笑著點頭。
隨著木門的關閉,笑容凝固,消逝。
對他又且能無情?閉上眼。淚從眼角滾落。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已經舊得泛黃地織金荷包,這是母親臨走前。交給她的最後地遺物。
裡面放著兩支小小的平瓶,一瓶叫忘憂,可以讓人忘記痛苦,心裡越苦,忘得越為乾淨。另一瓶叫夢魂。喝下帶有夢魂的酒,只要睡下,就再也不會醒來。
母親的走前緊握著她的手,「月兒啊,等你長大以後,如果過得太苦就喝下忘憂;如果活得太累就飲下夢魂。」
月兒輕撫著玉瓶地能忘憂和夢魂嗎?
月兒再次邁出房門時,院中已被裝扮得一片喜氣。皎潔的明月,慢慢躲入雲層。
拾起被困在花叢中的小鳥,放飛。後日便是他納妃之日,自己卻無法高飛。
渡出翔坤殿,分花拂柳。到了寧靜宮門前才驀然現自己竟走到了這裡。
自嘲一笑,事到如今仍不能將他放開。
調頭,緩緩走向附近荷塘,她愛那池子荷花。尋了處假山後靜坐。濃郁的荷葉香撫過她失落的心,垂下的睫毛在月光下帶著泛著淡淡地波光。
細碎的腳步聲慢慢走近。
月兒不想被人看到她在此獨自流淚。屏息靜氣,不敢出一點響動。
「你這時來找我。不怕被人現嗎?」美嬋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
「只怕是你在大婚之際,不想見到我。」男子的輕笑。
月兒聽到這個聲音。身體瞬間崩緊。自從被隆基擄去,就再也沒見過孤君,不料在這兒聽到他的聲音。而他的話更讓月兒破碎的心再次揉爛,果然楚菡要封的妃子是她。
「我且會不想見你,我不是怕被人撞見,對你不利嗎?」美嬋音調突轉,柔媚起來。
月看到美嬋投在地上地影子靠進另一個影子懷中。
「我是來告訴你,你大哥隆基已被楚菡砍死馬下。」
「什麼?」美嬋驚呼著站直身,隨即壓低聲聲音,「你說什麼?」
「利用月兒引誘楚菡入套失敗,隆基當晚被楚菡砍死馬下。」
美嬋身子一晃,被孤君扶住。
月兒的十指越來越涼,果然是孤君誘她出城,雙手奉給隆基。如此看來,她對楚菡的背叛是如此的可笑。如果那晚楚菡稍有差錯,落地地人頭便不是隆基,而是他楚菡。
一陣戰粟,他一亡,楚宣兩國城池必落入隆基之手,那將是什麼樣的一場殺伐?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口口聲聲為著宣國城民,可是自己到底為他們做了什麼?剎時間痛心疾,萬念俱灰。
而美嬋竟是隆基地妹妹,那一百餘口將士的毒殺,也有了答案了。
「另外還有另一個消息告訴你,我與你二哥偷襲蕙城失敗,你二哥屍橫沙場。」
美嬋獃滯了半晌,終於低泣起來。
「你以為我不知,你看上了楚菡,想坐上他地鳳椅。」孤君頓了頓,「不過你真認為楚菡真可以任你矇騙過去嗎?你的身份早晚被他揭穿。你這麼做如何對得起你兩個慘死地哥哥?難道你就不為他們報仇嗎?」
「別說了,你要我做什麼?」美嬋止住哭,她了解孤君,絕不會單純為了告訴她哥哥的死訊而來。
孤君取出一個小小的藥丸,遞到她手中,「你在洞房花燭之夜,將這個藏在口中,與他親熱時,咬破藥丸,他必死無疑。」
月兒驚得不知何時,扶著假山的手指已扣入石縫。
美嬋後退一步,身子蹣跚,搖落了珠釵,「那我且不也…….」
孤君眸子微黯,「我會照顧好你的父母和幼弟。」
美嬋撲上前,緊緊揪住他的衣襟,「我不能這樣,我懷了你的孩子。」
「是我的,還是他的?」孤君嘴角輕撇,目光淡然。
美嬋慘白了臉,「是你的,他未曾讓我侍過寢。」
月兒心裡攪起了陣陣波瀾,一波強過一波,他沒要她侍過寢,自從她離開寧靜宮至今,他夜宿何處?轉念一想,或許這只是美嬋哄騙孤君的籌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這是解藥,你提前服下解藥。」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