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立場
楊玄看著面前哀聲求饒的程玄德，心裡倒真的想趁此機會把他放掉，但是卻並不敢真的下決心把他放掉，回想起先前社長老頭說的話，楊玄開始思考自己應該選擇的立場。
程玄德見楊玄又開始走神了，小心翼翼的觀察了片刻，忽然咬了咬牙，把頭猛的向地上的沙礫撞去，砰的一聲，頓時在頭上撞出一個大口子，血流如注，然後手腳並用，向屏蔽區外爬去，此時他身上的生物電波已經激活，只要出了屏蔽區，安全局就會收到信號。
楊玄雖然人在走神想別的事情，但是注意力並不是完全被分散的，程玄德那麼大的動作立時把楊玄的思維拉回了現實，看著滿頭鮮血拚命向外挪動的程玄德，片刻之前的那點憐憫之心也就此消失了，程玄德的求生**固然令人敬佩，但是那種不擇手段的行為卻又使人心生厭惡，有句話叫做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對於這種人，楊玄一貫的做法是根本不與之來往的，但是眼下的狀況，楊玄已經不能撇開關係了，他需要選擇一個生存的立場，無論選擇哪一方，都必定會與另一方為敵，永遠無法置身事外。
程玄德還在努力的向外爬著，楊玄見狀只好走過去抓起拷在他雙腳上的腳鐐的鏈子，向後拖了起來，但是卻遭到了程玄德的抵抗，此時的程玄德已經失去理智，口中發出「喝喝」的低吼，兩手卻扒在地上使勁的向外爬去。
看著程玄德此時的表現，楊玄忽然明白先前的那個讓他卧底的說法是多麼荒謬，這個人的精神太脆弱了。
「你為什麼不試著說服我放了你呢？」楊玄忽然問道。
聽到楊玄的話程玄德忽然停了下來，慢慢的從地上翻過身，表情落寞的回答道：「老頭子很快就會回來，我沒有時間了。」
「就算你爬出去了，在安全局趕到之前我們還是一樣可以殺了你。」楊玄說道。
程玄德看了看楊玄，沉默一下，又說道：「你不想殺我，但是無論怎麼考慮最後還是會殺了我，我不想坐著等死。」
楊玄搖了搖頭，心想此人真是無可救藥，生死關頭的表現居然如此愚蠢。
「能讓我抽支煙嗎？」程玄德忽然問道。
「我不抽煙，所以抱歉我沒有煙。」楊玄回答。
「我只是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而已。」程玄德有些萬念俱灰的說道。
光影一閃，社長再次出現在屏蔽區外，手裡拎著一隻旅行包。
老頭看了看裡面的情況，提著包走到楊玄面前，問道：「還沒決定好？」同時把手裡的包裹交到楊玄的手裡。
楊玄看了看地上坐著的程玄德，把接過的大旅行包背在了肩上，說道：「選好了，我加入你們，但是也不會交這份投名狀，我不喜歡這種被強迫的感覺，如果你認為我不合格，完全可以不接納我的加入，我也不會出賣你們的。」
老頭抖了抖乾癟的臉皮，玩味的看著楊玄，楊玄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示弱，於是也不甘示弱的和他對視。
過了片刻，老頭忽然從袖子里滑出一把精緻的小手槍，看也沒看坐在一邊地上的程玄德，抬手就是一槍，直接打爆了程玄德的腦袋。
楊玄惋惜的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程玄德，心裡頗有感嘆，這樣一個機械大師就這麼死了，老頭收起手槍，開口說道：「包裡面有個羅盤，一直往西走就能找到27號公路。」
老頭子的做法顯然是接受了楊玄的立場，楊玄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我還不知道社長您的姓名呢。」
老頭子露出一個微笑，呵呵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沒有興趣知道呢，叫我老邢就可以了。」說完轉身走出屏蔽區，回過頭來又說了一句：「有什麼要幫忙的就直接找燕小乙。」然後身影一晃，消失不見了。
楊玄看了看地上程玄德的屍體，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將他拖出屏蔽區的想法，從背包里翻出了那個羅盤，看了看方向，舉步向著西邊的沙漠走去。
四方城，秦陵醫科大學，某公寓。
劉陳香一臉不樂意的關掉電腦，氣呼呼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沙發上坐下，旁邊的楚天舒一臉無奈的跟著走過去，討好的坐在劉陳香的旁邊，語重心長的說道：「陳香，怎麼說我也是你男朋友，我平時對你怎樣你也清楚，即使我是在國土安全局工作我都從來不干涉你和變種人交往，但是這次不一樣，因為事情和你有關，從關心的角度來講，你也應該跟我解釋一下的吧？再換個角度來說，一個變種人開著你的車在8號公路上翻了車，人又不見了，我來問問你他有沒有和你聯繫過也是我的工作需要，從公事的角度來講，你也要配合一下的吧。」
劉陳香本來就是在耍小脾氣，其實並沒有生氣，此時聽楚天舒說成這樣，於是也就不再使性子，軟語說道：「其實我也沒有生氣，好吧，我告訴你楊玄的事情，作為交換，你也要把楊玄的資料告訴我，別說你不知道啊。」
楚天舒立刻眉花眼笑，做出一副頑童模樣的點頭答應，同時還不忘了順手占點便宜。
劉陳香嬌嗔著打開楚天舒的賊手，催促著說道：「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楚天舒撓了撓頭說道：「好吧，其實我也非常迷惑，有很多疑問，根據我們後來調查到的楊玄的履歷，他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人，而且他已經2歲了，完全過了突變的年齡，是個完全合格的軍隊士兵，甚至在他變異之前，還在執行一個追捕變種人的任務。」
劉陳香此時卻忽然打斷了楚天舒的話說道：「可是他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大的年齡啊，應該是20出頭的樣子，正好在突變期之內。」
楚天舒搖頭否定道：「不不，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他的dna和檔案都已經顯示出他確實已經2歲了，老實說他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能夠憑武力從我手上硬闖出去的人。」
劉陳香看著楚天舒耿耿於懷的樣子，不由的寬慰著說道：「你啊，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失敗過，難免會造成目空一切的思想，失敗這麼一次我看也沒什麼不好，正好給你個教訓。」
楚天舒翻了翻白眼，顯得有些不快，悻悻的說道：「你才認識他多久啊，這麼維護他。」
劉陳香快樂的看著楚天舒的表情，一副小女孩忽然發現了別人的秘密的得意模樣，笑嘻嘻的問道：「怎麼了？你是在吃飛醋嗎？」
楚天舒難得的紅了紅臉，尷尬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劉陳香調笑了兩句，隨即又正色問道：「你聽說過生物晶元這種東西嗎？」
楚天舒神情一怔，問道：「你怎麼知道的？這個是技術科正在研究的新產品，據說已經研製成功了，但是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檢測才會投入使用，我也只是聽說而已。」
劉陳香仔細觀察著楚天舒的神態，但是楚天舒的語氣和表情動作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絲毫看不出撒謊的跡象。
見到劉陳香如此行為，楚天舒臉上露出不快，卻沒有說出來，只是住口不再說話了。
劉陳香精通表情學，最善於從別人的動作表情中看出一個人的內心想法，此時見到楚天舒的表情，自然馬上明白了他的想法，於是溫言向楚天舒解釋道：「這件事關係重大，楊玄的一個同伴曾經被人在後腦植入過一個生物晶元，是我親自幫她取出來的，我也是擔心你才會這樣做的嘛，一方面怕你參與了這樣的事情，另一方面又怕你被人利用了，所以才會這麼做的啦。」說罷又討好似的抓起楚天舒的手，說道：「別生氣了好嗎？」
楚天舒舒展眉頭，反手抓住劉陳香的手，說道：「你告訴我這幾天他有沒有聯繫過你。」
劉陳香搖搖頭說道：「沒有，我把車借給他之後就回學校了，後來也沒有聯繫過。」
楚天舒又問：「那你能不能聯繫到他。」
劉陳香又搖搖頭：「聯繫不到，我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楚天舒嘆了口氣，不再問什麼了。
劉陳香見他興緻不高，也就沒有繼續向他詢問關於楊玄的身份的情況，起身說道：「你要不要喝點東西，我剛買了上好的茶葉。」
楚天舒站起身，搖頭說道：「還是不喝了，這個案子一天沒有著落，我就一天不得安心，眼下你這裡也沒有什麼線索，我還是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劉陳香聽到楚天舒的話后顯得很失望，手裡拿著茶葉罐子沉默的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失落。
楚天舒見她這幅樣子，心中頓時有些不忍，於是走了過去，接過劉陳香手中的茶葉罐放回桌上，然後輕輕的摟住劉陳香的肩頭，好言安慰道：「我知道你長時間一個人在學校生活有些孤獨，我應該多陪陪你的。」說著，在劉陳香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答應你，這個周末，無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都會放在一邊，一整天我都過來陪你好嗎？」
劉陳香輕輕的嘆了口氣，眉間悄然爬上一抹憂愁，幽幽的說道：「天舒，其實我很明白你這些年來的執著，我只是很擔心你，怕你會被感情蒙蔽了頭腦，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出來。」
楚天舒再次吻了吻劉陳香的額頭，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向都是立場堅定的，絕不會做違背原則的事情，周末我來接你，我們去露營，正好可以好好談談，打消你的擔心。」
「嗯。」劉陳香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忙吧，注意安全。」
楚天舒這才轉身離開。
劉陳香站在原地看著已經關閉的房門，眉間的憂色更加濃重了幾分。
沉默片刻，劉陳香忽然喃喃自語道：「難道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撒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