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關關一笑,他變壞了。「知道了,我會請他幫忙。」

「既然一起進京,我們會待到放榜后才回來,家裡有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先擱著,等我回來再說。」他捏捏她發皺的小鼻子,看得目不轉睛,他喜歡的女人真漂亮。

她拔下他的手,迎上他的眼,然後又轉不開視線,他還是那張強力蒼蠅紙,把她這隻嗡嗡作響的小蒼蠅粘得動彈不得。

「不都說我精明嗎?別操心這些有的沒的,出門在外,好好照顧自己,春寒料峭,京城比咱們這裡冷得多,要小心身子,也得叮嚀雲豐別貪涼,若是生病誤了考試可不好。」

「我們比你大,還需要你操心?」

「好吧,不叮嚀你這個,叮嚀你別的事兒。」

「什麼事?」

「要是碰到燕明月,記得繞道,要是聽說有公主在前方,記得轉個方向,要是有美女朝你丟手帕,記得別彎腰去撿,要時時刻刻保持一種狀態!」

「什麼狀態?」

「萬綠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雲青大笑,摟過她,下巴擱在她肩上,問道:「你這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自己?」

「記不記得包青天斬陳世美的故事?」

那是她寫的話本,用來教化人心,鼓吹善良風俗用的。

因為天底下「說過的話可以不算,喜歡的人要天天換,睡過的女人可以忘懷,想要的東西得不擇手段」這種男人太多,需要她用一個包龍圖來恐嚇。

「你想當秦香蓮?」他上上下下覷她幾眼后,笑道:「有難度,生孩子不是馬上可以辦到的事,而且我也找不出一對老父母讓你孝順。」

「我不想當秦香蓮,可是公主就是要愛上狀元郎,我能怎麼辦?」

她酸言酸語,酸得他好開心,捧起她的臉,在自己掌間盡情揉捏。他笑:「放心,我不是狀元郎只是二甲進士。」

「明月公主樂意降低標準。」

「那也得看我樂不樂意降低標準。」

這話說得高明了,意思是,有邵關關這個高標情人,誰會看得上均標或低標的候選人。

關關滿足,回過身與他相擁,額頭輕輕磨蹭他的下巴,終於願意坦承,自己的心早已落在他身上。

關關低聲道:「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好……」

「怎樣很不好?」

他看不出她有任何地方不好,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許是她於他,就是完美無瑕的存在。

「有句話說:愛情像攢在手中的沙子,攢得越緊、流失得越快。我應該對你多點信心,應該相信自己強過公主,應該別逼你、嚇你,但是我沒辦法,就算知道攢得越緊、流失得越快,我還是想用力攢緊,因為……關關已經愛上方雲青。」

乍然聽見她的話,他的身子僵住了,望著她的眼珠子定住,他的雙手微微顫抖。

沒有傻過的時候,但此時傻得好厲害;沒有無措的時候,但此刻手抖心顫,一顆心撲騰得好精彩;沒有欣喜若狂的時候,但眼下喜極而目潤;沒有失控過的時候,但是……他揚起喉嚨,大叫一聲!

馬車外的雲豐聽見大哥的失控,笑容漸濃漸深。而馬夫驚了一下,身子一抖差點兒掉了韁繩。

車廂里,他緊緊握住她的肩膀,看她讀她思量她,她的臉彷彿沾上麻藥,讓他飄飄欲仙,好似腳底下踩了雲朵,只要一陣風拂過,他將要展翅高飛。

究竟要多在乎這個女子,才會在她承認愛上他的那瞬間,令他成了痴人?

「再說一次……」

他像渴極的旅人,需要她施予的甘冽泉水,才能確定自己還活著。

「關關早已經愛上方雲青,只是驕矜著,不肯承認。」她應觀眾要求,再說一次。

「那你會……愛多久?」

「直到你不再愛我那天,我才會把愛給收回。」

他鬆口氣,用力將她抱進懷裡,大聲說:「沒有這一天的,永遠都沒有!」

他抱她親她吻她,她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他不會給她機會收回愛,他會用盡心機博得她所有的專註。

他們定情了,在離開泉州的馬車裡。

【第十五章蕥兒險遭辱】

碰地一聲!門被狠狠甩上。

關關定定看著那扇門十秒鐘,然後對著自己喊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雲青、雲豐離開泉州后,關關和蕥兒更尷尬了,蕥兒陰陽怪氣的,見到關關就直接把目光投到地板上,雖然兩人沒有口角矛盾、沒有演出過全武行,但是雲青不在,關關不好進衙門,兩個女人成天在屋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氣氛怪異得緊。

但關關還真幫不了她,男女情事,除了自己看開別無他法。

何況若是有緣,時間空間都不是距離,若是無緣,便是終日相聚,他也不會在意,蕥兒的問題不是她,而是雲青對她無心。

可惜天底下的女人都不願意問:他愛我嗎?卻千百次問自己:那個女人哪裡比我強?

是不是因為,把問題歸咎在別人身上,會比較容易原諒自己?

但她不怨恨蕥兒,因為在她眼裡,蕥兒就是個小孩子,見識不明也沒什麼錯,她欠缺的不過是經驗。

何必為別人壞了自己的品性?何況,她不值得自己損失平和愉快的心情。有多餘心思,她寧願拿來想念那個愛自己愛得發痴了的男人。

其實這樣一天過一天,蕥兒的心情遲早會沉澱,但云青送回來的禮物,讓蕥兒黑了臉。

那是一套五個匣子,總共有三十五個明格和十三個暗格,最小的匣子只有巴掌大小,打開來有九個小格子,匣匣相套、格格可拆卸,是用上等烏木以海棠式透雕及金玄色螺鈿鑲嵌,再配上大小不等的五把對卧雙魚大鎖和十二把玲瓏半魚小鎖,木質光潔明亮,白銅黃銅打磨得細緻光亮,呈現出美麗的色澤。

隨著木匣而來的,還有一對泛著柔光的珍珠耳環。

他在信里說:這是女兒的嫁妝,他從現在開始積攢著,待匣子里的格子裝滿,請她帶著女兒的嫁妝嫁給他。

那封信,讓關關很無語,兩人八字還沒有一撇,他就想到女兒的嫁妝問題?傻了他!

但關關看得出,這個禮物肯定貴得嚇人,雲青並沒有帶太多銀子進京,兩兄弟怕是黜衣縮食才能置下。

說不感動是假的,當通房,拿到的金銀細軟叫作賞賜,也只有當邵關關,才能光明正大接下這樣一份貴重禮物。

只是時機不對、氣氛敏感,這禮物礙了蕥兒的眼,因此一聲用力碰撞,蕥兒當著關關的臉甩門而走!

關關打開門,追問她要去哪裡,她答也不答扭頭就走,直到另一聲巨響,大門振動,把關關的小心肝嚇得發顫,好心的鄭大嬸湊到她身邊,低聲告訴她,「別擔心,方姑娘去扯新布,上回的包包賣得挺好,王老闆讓姑娘多做一些。」

這些日子,幾乎都是鄭大嬸陪著蕥兒進進出出,否則一個姑娘家,關關也不好讓她單獨出門。至於限制她出門?她可沒有這個肥膽。

問題是鄭大嬸不能次次跟,幸而鄰居張大嬸熱情,願意幫這個忙,接連兩回,蕥兒出門都是張大嬸相陪。

這讓關關想買輛馬車的想法更盛了,只不過這個小院子……關關嘆氣,再養匹馬,不只虐待動物更是虐待人。

雲豐的建議是對的,不論他官派何處,買房之事勢在必行,只不過地點要好好挑選,最好能挑在商業區和官衙中間,那麼兩邊來回都不太遠,若加上馬車,可以再縮短些上班時間。

思忖半晌后,她嘆口氣,關上房門,寫小說話本去了。

之前是因為銀子窘迫,讓她想起這個賺錢途徑,現在銀子不是問題,她卻是天生勞碌命,想到什麼,不做出來,就覺得對不起自己。

她啊,天生的丫鬟命,不管重生幾次都註定操勞一生。

從家裡出來,蕥兒去尋張大嬸一起上街,可張大嬸不在家,她想轉回家門,卻又想起自己出門時的碰撞……

唉,氣是出了,可現在回去、面子上下不來。

算了,還是自己去布莊,反正來來回回那麼多次,路早已經踩熟了。

她悶著頭往前走,心裡依舊氣難平,那次大哥給她撂臉子,講過一通大道理,還說他與她之間只會是兄妹,不會有其他可能,若她想不明白,還是擇屋另住,免得壞了名聲,影響日後說親。

口氣不輕不重,卻是句句決裂,她再厚顏無恥,也明白大哥心裡根本沒有自己,兄妹相稱多年,她還不明白他的性子?他是固執堅持的男子,誰都別想教他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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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芝麻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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