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店裡打烊之後去看場電影？」翁立持續德積極邀約，他一定要把握機會，沒時間可以浪費了。

「很晚了。」她婉拒。

「所以叫晚場電影。」

「明天九點還要開店。」她說，搖了搖頭。「三十歲果真是不再年輕的年紀，初老狀態真是可怕！不對？我三十一歲了。」

「范曼青，這是拒絕嗎？」翁立德的年紀比她大了三歲，如果她算初老，那他豈不是更老？「只要是我提出的邀約，你都要找理由說不嗎？你離婚了，我知道，所以我要放膽追你。」

「什麼？！」范曼青這時才一回過神，她目瞪口呆，像是完全無法接受這種事。

「我要追你，我不要再錯失良機。」

「翁立德，我們是朋友、合伙人的關係。」他加入她的咖啡連鎖店，這是事業關係、夥伴關係，這男人怎麼了？

「不，我還要其它關係！」翁立德拚了。

范曼青不能接受也不想要其它關係，但下一秒……她衝到廁所去，大吐特吐。

在他們有婚姻關係時，兩個人會一起到美式的大賣場買一些日常所需的東西，歐巴桑不可能把每一樣東西買齊，逛美式大賣場也是他們婚姻生活中的一個樂趣，但是當范曼青一個人推著推車時，那感覺就有一點酸澀了……

原來一個人逛這種大都是全家人一起來大採購的賣場時，心裡不是幸福的滋味。

「曼青。」

熟悉的聲音令她好像要瀕死的細胞全都在瞬間復活，這令人忍不住嘴角要揚起笑容的聲音——

「這麼巧，齊威達。」她還是連名帶姓的叫，在轉身面對他時，她優雅的笑著。

齊威達弄得像是巧遇，但當然不是，他熟知她的習慣、她的思考模式、她的生活細節，她一向不會打亂自己的生活節奏，什麼時間做什麼事都是固定的，而她每半個月會上一次美式大賣場。

「買些生活必需品啊！」他也推著一輛推車，看起來風度翩翩。

這男人曾是她的老公！

范曼青這時超想在這裡吼出，她曾是這個男人的老婆，但是她卻愚蠢的不要繼續。

「你看起來有點憔悴。」齊威達認真的看著她。「最近很忙嗎？」

「腸胃不好。」她這麼認為，她的mc應該要來了，卻遲遲沒來。

「要去看醫生！」他正色道。

「只是小問題。」

「小問題也有可能變成大毛病。」不能在她的身邊照顧她，他當然會心急，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權利了，接著他想到了上次在畫廊的事，「畫的事呢？你後來都沒有再連絡我。」

「我交給那家店的店長自己去處理。」范曼青一想到那事，心情跟著一沉。

「也好。」

「對了，你把我們離婚的事昭告天下？」她追問。

「是你會錯了意。」他只能這樣解釋。

「我會錯意？」她不是一個容易犯錯的人，這種指控她很難吃下去，正要反駁——

「可是也不重要了。」齊威達瀟洒的說：「反正我們沒有婚姻關係，那一點小誤會不要緊。」

小誤會、不要緊。

如果能夠重來，范曼青確定自己會想得多一些，她不會一離開他的大床就急著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後直接趕赴戶政機關，再讓她多想一會的話，她或許會做不一樣的決定。

「我要去買肉品了。」不知為什麼，聽見他不在意，她有點生氣。她知道齊威達喜歡瀏覽3C產品，她借故買下一樓的商品遠離他。

「好，那我不陪你了。」他想陪！他超想陪的，但是他必須克制。

以前他們會一起挑肉品，兩人的口味不同，但因為也只有兩個人吃，所以會互相遷就，這一次買她愛吃的，下一次就買他愛吃的，互相體貼，一想到這裡，最近特別多愁善感的她，不由得紅了眼眶。

「曼青，你沒事吧？」齊威達看到了，她的臉色不只略顯蒼白，雙眼也無神。

「當然沒事。」她逞強的說。

「我可以開車送你回去，如果你不舒服。」她是不是MC來了？她的MC來時，她一向非常的不舒服，但她是因為MC的關係嗎？

「我沒有不舒服。」她展現強硬的，女強人不能不弱，她一定要抬頭挺胸的。

「謝謝你的好意。」

除了攤攤手，齊威達沒有其它的動作。

范曼青推著推車要離開，為什麼突然之間這推車好像好重、好難推，之前……

一向都是由他來推推車的，她只要悠哉的走在一邊，東看看、西試吃，她不用去煩惱推推車這種小事……

突然間她好想哭。

她失去他了……

她真的失去他了。

朱珍娜帶著戚幼萍鹵的一鍋牛肉，來到了齊威達的畫廊，只要有齊阿姨的相挺，她不相信自己得不到這個男人。

齊威達不想讓這個女人太難堪，畢竟媽媽喜歡她，而她的媽媽又是自己母親的同學，說什麼他都要給她台階、給她面子，因此哪怕他真是連看到她都覺得心情不好，他也得客套一下。

他就不懂，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是有什麼好追的，他這一輩子不會伺候人，而就算要他伺候，也要是能讓他心甘情願的女人，例如……

范曼青。

「威達。」朱珍娜一副和他很熟的模樣。「阿姨要我帶過來的，是你最愛吃的鹵牛肉。」

「擱著吧，謝謝。」齊威達依然是敷衍、應付的表情。「我很忙。」

明明就沒有！

朱珍娜有眼睛，她只看到他齊威達正在研究一幅畫，卻沒去想這是他的工作。

齊威達看得很仔細，包含配色、光線、角度與深淺，接著會寫畫家的簡介還有作品的特色，從不假他人之手。

「我想要逛一逛畫廊。」朱珍娜提出要求。

「去逛啊。」他指著辦公室外面。

「我想要你陪。」

「我沒空。」他直接拒絕。

這讓朱珍娜覺得很難堪，她已經表現得這麼溫順、這麼配合，為什麼他就是感受不到她的心？

「阿姨喜歡我。」她點出了一個事實。「阿姨希望她的媳婦是我。」

齊威達放下了手中的畫作還有放大鏡？這個女人是在威脅他？

「朱珍娜，我對你沒有興趣，這樣直不直接？」齊威達平靜的說，他不必提高音量，他也不必板著臉，他只是明明白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就算我媽媽再喜歡你，我還是無動於衷。」

差一點，只差那麼一丁點，朱珍娜就她想要把剛剛才放在他辦公桌上的那鍋鹵牛肉整個翻掉。

「為什麼？」她實在咽不下這一口氣。「我就差那個賣咖啡的女人那麼多？」

「賣咖啡的女人？」對她娜這種貶抑的語氣，齊威達十分不悅。「她有名有姓，不準這樣叫她。」

「我知道她叫范曼青！」這個情敵的名字，她怎麼可能會記不住。

齊威達輕哼一聲，不說話。

朱珍娜走到他面前，激動的說：「你們離婚了！不管原因是什麼，你們已經不是夫妻了，你可不可以行行好，看看我？我的條件不差，家世一流，容貌姣好，是萬中選一的好女人。」

或許她說的是事實，但是愛情這種主觀的東西和感覺勉強不來。

「抱歉！」他還是那句話，他對她從來就沒有好感，以前沒有，未來也不會有。「你可以當我媽的好晚輩，甚至可以認她當乾媽，但是我不會加入。」

「還是為了范曼青？」她怒不可抑。「你不是和她離婚了嗎？」

「目前是離婚狀態，但不代表我不能翻盤。」齊威達有信心，他相信自己還有機會。

朱珍娜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這個男人還沒有死心？！

「那你為什麼要離婚？」她開始歇斯底里，哇哇亂叫。「你是在耍人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現在的單身身分，才又讓我燃起了希望！」

「那我可以很清楚的再告訴你一遍，」齊威達直視她的雙眼。「我們之間不可能。」

朱珍娜不相信自己得不到這個男人，她不相信有她要不到的，人是這樣，東西也是這樣，她想要的，她一定要得到手。

「我不信。」她頑固的看著他。「你愈是這麼篤定，我愈要征服你。」

「朱珍娜，你和我講的不是同一種語言嗎？」齊威達頭很痛，怎麼會現實中有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算了，我懶得跟你說話，請你離開，我要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