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爹您也不會氣血攻心,落下了病根子。」一滴清淚輕滑過她的臉龐,她纖弱地一笑,「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房內一陣輕輕的抽泣聲傳來,林若水不住哭泣,「爹,您說,女兒該怎麼辦好呢?」

她逕自發愣地看著牌位,一臉的憂傷,一個人影狼狽地出現在她的身後,她沒有感覺,直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緊緊地圈在懷裡,她才反應過來,「啊!」

「你去哪裡了!」

如獅子吼般的叫聲在她的耳邊強力地迴響著,震耳欲聾地嚇人,林若水膽小地瑟縮著身子,腦袋往另一邊歪過去。

石毅用另一隻手掌住她歪了的腦袋,將她的腦袋給拉了回來,「去哪裡,去哪裡了!」他兇狠地逼近她。

呼出的熱氣像是要將她這攤柔水給燒乾了,林若水心亂如麻,他硬要在這個時候參一腳,惱得她脾氣一上來,伸腳狠狠地跺了下去。

「該死!」石毅放開了她,捂著腳亂跳。

他這副慘樣引不起她的同情,反倒是讓她笑得花枝亂顫,低低地說了一聲:「活該!」

許久未笑的林若水,終日板著一張臉對著他,她這一笑立刻讓他忘記了腳上的痛,眼睛像是老虎見了兔子般饞地看著她。

她收住笑,瞪了他一眼,他傻乎乎地咧嘴一笑,把她的怒眼當媚眼,貪婪地看著她充滿生機的小臉。

「看什麼看!」她不耐煩地說。

「你漂亮。」他認真地說。

林若水走到一邊,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直盯著他,「石毅,是不是我讓你做什麼,你都願意?」

她總算願意跟他說話了,石毅笑了,是那種很開心、很開心的笑容,他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對。」

為什麼?林若水別過頭不瞧他。

石毅也不見怪,逕自上前點了一炷香,「爹,女婿給您上香。」說著將香插進香爐。

「住手!」林若水揚手止住他,「你才不是什麼女婿!」

石毅技巧性地隔開她的手,俐落地把香插進香爐,側過頭來對她擠眉弄眼,「誰說不是你瞧,爹都認我了!」

林若水順著煙氣看了過去,石毅的香縷縷飄升著,她大皺眉頭,不留情面地說:「我們已經沒有瓜葛了,你一紙休書便將我休了,我爹也沒有你這個女婿。」

嘖嘖,柔順的她反擊起來也頗有一番風情,兩眸灼灼地看著他,好似要焚燒他一般。

石毅笑呵呵地說:「可我都上了這麼多天的香了。」

林若水忽然明白了十五的用意,她不該問,可她卻不得不問:「你什麼時候把牌位帶回來的?」

他臉色微變,帶著狠戾,卻不是針對她,「那日。」

不用明說是哪一日,林若水自然聯想到了那一日,「不可能!」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一日的人不是他。

「你不相信,我會證明給你看。」石毅也絲毫不退縮,「一旦我證明那一日欺你的人不是我,你必須要回到我身邊。」

她毫無猶豫,她不相信他的話,「好,要是那天那人就是你,你就從此以後不要再糾纏我!」

「一言為定!」他狡詐地一笑。

他的笑宛若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令林若水不舒服地全身泛起了疙瘩。

「走吧。」他上前拉住她的手。

「放開。」

「吃飯,吃完以後我們就回京。」

回京?那個地方,她真是不願再回去呀。

房內一下子又恢復了安靜,香爐里的香燒得旺盛且悠長。

隔日,他們便敢程往京城去,石毅特意買了一輛小馬車,裡頭布置得舒舒服服的,無論躺坐,都不會覺得不舒適,石毅另外買了些書給林若水看,也不挑那些生詞澀字的書給她,而是一些淺顯易懂頭的書,旁邊附著小圖,一看便能懂。

布簾掀開,男人從外頭鑽了進來,女人仍在看書,不予理會,石毅後悔不已,他不該幫林若水買書的。

「有這麼好看嗎?」石毅坐在她的前面,手掌支著下巴。

「嗯。」林若水隨意地應了一聲。

那一日說開之後,他們的關係好一些了,也不再相對兩生厭。

「我很無聊。」石毅的視線一直停在她的身上。

她也許不是最美的女子,卻是最耐看的女子,僅僅是看著她,他的心就一陣的浮動,而且百看不厭,人如其名,她就如她的名字一般,似水般包羅萬象、似水般柔情萬種、似水般令男人沉溺。

「我在看書呢,你要是無聊,也挑一本看。」她淡淡地說。

石毅眼一白,這些書哪會好看!要他看書,他情願對著美人。

「少爺,今晚落腳的客棧到了。」

除了京城之外,司徒風清的風清樓開遍整個中原,既然有白住的地方,石毅也不會白白送銀子給別人。

「司徒大哥真的是好有生意頭腦。」臨近京城,走過的每一個村鎮竟都有風清樓,可見司徒風清真的是商場的箇中好手。

「哼,他可是向我借了一千兩銀子開的。」石毅看不慣她眼裡的仰慕,在旁邊哼了哼。

「但你入住皆是免費的,應該是物有所值吧。」林若水沒有偏幫誰,僅是以事實說理。

這一句話堵住了石毅的嘴,石毅稚氣地不說話了。

石毅高大的身子退在林若水的身邊,定要隨她一同走,林若水也習慣了他的固執,只是她從未這麼大排場過,身邊一個石毅,身後還有一個初一和十五。

他們一起用了晚膳,便各自回房了,石毅的廂房就在林若水旁邊,石毅一直護送林若水回到她的門口才停下來。

「等等。」

林若水轉過頭,「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現在睡還太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陪我喝酒聊天?」石毅笑著說。

材若水白了他一眼,「不要。」

「好。」石毅點點頭。

林若水回房梳洗一番之後,石毅又來敲門,「呀,你幹什麼!」

石毅推開她,走了進來,「喝酒聊天呀!」石毅兩眼發亮地看著沭浴之後清新的她。

「我說了不要。」她與他相處一室怎麼也不合情合理。

石毅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放下酒與菜,取了兩個杯子,分別倒上酒,「來,我先乾為敬。」

林若水無奈地坐在他的對面,看著他豪邁地喝著酒,吃著小菜,她意興闌珊地陪坐著。

「話說,你第一次見面時自稱自己為寡婦,你是巴不得我戰死沙場吧?」他突然可憐兮兮地說。

她可沒有這麼壞心,林若水瞅著他,「這樣說可以避開一些麻煩。」

石毅抓著杯子,「什麼麻煩?」其實她大可隱姓埋名,再嫁一個好人家,畢竟他們之間只是有名無實。

林若水避不開這個問題,下意識地喝了一口酒,嗆人的酒味像火一樣在嘴裡燒著,石毅看了便道:「張嘴!」她聽話地張嘴,一口小菜進了她的嘴,淡化了難受的味道。

這酒味難受地嗆鼻,林若水老實地說:「會有人來說親。」

石毅心裡一個不爽,「那為何不嫁了?」

林若水搖搖頭,「你不懂的,我不想嫁了。」

石毅臉上一愣,「不嫁?」

「嗯,能好好服侍我爹,我便心愿已足。」

石毅默不吭聲,一個勁兒地往她的杯里倒酒,「那就沒有人為你說媒了?」

「有的呢,一些死了老婆,或者想納妾的。」林若水喝下酒,「所以我才幹脆就搬到林子另一邊,才得了一個清靜。」

石毅咬咬牙,該死的,他要是不受傷,她要是不救他,那她這個妻子說不定早就成了別人的妻子了。

「你怎麼了?牙疼嗎?」林若水注意到他的臉頰抽搐著。

「是呀,疼。」

「嗯,讓我瞧瞧。」林若水站起來,身子一軟,「奇怪,才喝了幾杯酒怎麼就頭暈了?」

「該睡了。」他溫柔地說。

「嗯嗯,睡覺。」林若水搖晃著身子往床榻走去,男人在她的身後扯開腰帶,拉開外衣,女人沒有察覺般躺在床上。

「我幫你。」他替她解開了外衫。

「謝謝……」她傻裡傻氣地對著他笑。

「不客氣。」這種活兒,他最喜愛幹了

今日的床似乎特別的擠,林若水睡得很不安穩,胸口有一個重物壓得她喘不過氣了,她半睜開眼,便瞧見一隻大大的手掌放在她的胸脯上。

這是怎麼回事?哎喲,頭好疼,她揉著頭,轉過身子,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倒抽一口氣,「啊……」

「怎麼了?」男人殺氣十足地睜開眼,大有提刀殺人的意味。

啪的一聲清脆的拍肉聲,「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石毅這才完全清醒,收斂了殺氣,裝儍道:「昨日喝醉了酒……」

「我喝醉酒,難道你也醉了?」

「對呀。」他厚臉皮地承認,「你醉了,我醉了,所以我們兩個就抱在一起睡了。」

「你這個下流無恥的……」

「喂,我什麼都沒有對你做,你別胡說!」

「你都在我床上了,還說沒做什麼!」林若水委屈地紅了眼。

「我們衣著整齊,我又是正人君子,怎麼會趁人之危。」他一本正經地說。

林若水這才緩下氣,仔細地看餚他,又看看自己,發現兩人衣衫俱在,並無什麼不妥,獨自悶氣道:「你還不下去!」

石毅賊笑地放開抱了一個晚上的溫香軟玉,「好,我這就下去了。」

林若水兩眼防賊似地看著他,看著他下床,穿好衣服、鞋子,「我走了,你梳洗梳洗,我們該吃飯了。」

林若水不知是在跟他生氣,還是跟自己過不去,她偏過頭不理他。

「水兒……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麼?」林若水有些顧忌地看著他,就怕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有一回,你對我說,你很愛你的先夫……」

「那是假話!那時候說的話都是假的!」她的臉紅得如正午的大太陽,「你快走!」

石毅偷笑地離開了

林若水氣憤地打擊著被褥,真的是太過分,她捂著嘴,想著昨日到底被他套出了多少話,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男人的城府太深了,糟糕,她昨日到底是說了哪些不該說的話呢?她是一點也記不住了,千萬別說了什麼丟人的話呀!

林若水忍不住地抓了抓頭髮,她昨天是喝了幾杯酒,一杯,還是兩杯?怎麼會就這麼醉倒了呢?唉,他是一個大將軍,不至於對她做出什麼壞事,她也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他最近的行為真的很詭異呢。

先是讓她像個千金小姊似的坐著華麗的馬車,后又買書討她歡心,一言一行之中像把她當做珍寶似地疼愛,她一個人這麼久,一下子不習慣這樣的轉換,昨日他又執意要喝酒,明知她不會喝酒呀。

「他到底是怎麼了?」她輕喃著,臉上有著女子被心愛人所眷戀的柔媚,以及螢光閃閃般的春意點綴著她的眉眼。

她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出是幾月之前那個膽小、行事小心翼翼,總愛低垂著頭不敢瞧人的鄉間女子,只可惜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閑暇照照銅鏡,不然她也會驚訝這女子是否是自己。

在臨近京城的前一天,林若水已然習慣了石毅古怪的作風,他每晚都愛來她的房內找她敘舊,她的抵抗都被他的哄騙所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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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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