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偷覷藍司洛表情,猜想他八成也在回憶同樣一件事——
換話題換話題——白雪胡亂抓起腦中閃過的頭個問題。「你曾經跟女朋友吵過架嗎?」
藍司洛想都不用想地就答:「鬥嘴辯論會,但動氣吵架不曾。」
怎麼可能?!白雪驚訝看著他。「都沒有遇上很生氣的時候?比方——你非要做某件事不可,但她就是不同意?」
嗯?話出口后白雪歪了下頭,她怎麼覺得她問的問題跟他倆處境有一點——異曲同工?!
她偷瞄藍司洛一眼,暗暗祈禱希望他別發現——但老天爺總是愛跟人唱反調。
「你是在問我跟你嗎?」
白雪臉一紅。「我……只是在問假設性問題……」
「假設也好,刻意想知道也好,我答案只會有一個,想辦法說服她,直到她接受。」
他分明是在藉機表白心意。白雪咬了咬唇,突然截斷他的話。「為什麼是她接受,而不是你改變主意?」要玩話中話就來啊!怕他咧?
「如果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不做不行,放棄它必定會讓我痛苦不已,我就會堅持說服她。」
她回嘴。「那萬一她也覺得不讓你做這件事對她非常重要,你的堅持只會增加她的苦惱呢?」
藍司洛突然將車靠邊停下,白雪嚇了一跳。「你——」
原來他停車是想問清楚,藍司洛看著她問:「這就是你的感覺?我讓你苦惱?」
他痛苦的眼神勾出白雪的愧疚感。「你幹麼那麼認真?!我剛也說啦,這只是假設性問題……」
藍司洛一嘆。她到現在還不明白,只要跟她有關的事,對他而言就非常重要,絕對不可能是「假設」。
「我爸有句名言,我一直覺得他說得很對——男人的責任就是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開心。」
白雪一開始不懂藍司洛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後來聽他解釋,她明白了。
他停了兩秒鐘后又接著說道:「如果,不對,應該這麼說,一旦你開始覺得我的感情讓你覺得不舒服不愉快、苦惱,請你務必告訴我。就算這麼做會讓我非常痛苦,我還是會控制自己不要再接近你。」
白雪看著他難過的表情,心裡忍不住疼痛了起來。她真那麼不喜歡他?她捫心自問。他對她的好真已造成她的壓力?還是說,她的拒絕只是她用來逃避自己的說法,因為再次打開心口的感覺會讓她自覺脆弱,沒有安全感,才希望他離她離得遠遠?
她搞不懂自己心裡真正想要什麼,又不想看他一臉失落,只好挑選一個安全話題,試圖打破僵局。
「你爸爸真特別,我很少聽男人會這麼教自己孩子。」
藍司洛一笑。「我爸名言還有很多,另一句他也常掛嘴邊的——讓女人哭泣的男人,根本沒當男人的資格。」
好酷的老爸!白雪連連點頭。「他都有做到?」
「有。我爸我媽感情非常好,雖然外頭誘惑不斷,他仍保持專一,三十年不變。」
白雪突然懂了,這就是藍司洛言行舉止思維如此特別的原因——擁有一對思維觀念同樣特別的父母。
「聽你口氣,感覺你爸好像長得很帥?他跟你長得像嗎?」
說起這藍司洛就悶。「我唯一像到我爸的就身高,其它全遺傳自我媽。」
「你越說我對你爸越好奇,他今年幾歲?」
「六十。」
「都六十歲了,外頭還有很多誘惑?」
藍司洛點頭。「他受女生歡迎程度大概是我的兩倍至三倍。」
這真挑起了白雪的好奇。六十歲男人能有多帥?「有什麼機會可以讓我看看他?還是你有照片——」
「不行。」藍司洛毫不猶豫拒絕。
「為什麼?」白雪瞪大眼。
「因為你還沒愛上我。」
不會吧!他竟然在擔心她會看上他爸?
白雪大笑。「你也太杞人憂天,我怎麼可能光憑一張照片,就決定愛不愛一個人?」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藍司洛憂鬱地想,萬一真的那麼剛好,他老爸正是白雪喜歡的那類型怎麼辦?他才不會笨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表情好逗。看著他圓圓的眼,白雪腦里再次浮現泰迪熊無辜的表情,這麼一聯想,她再也控制不住笑聲。
「笑什麼?」「泰迪熊」皺眉瞪她。
白雪揩去笑出眼角的眼淚。「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瞪眼晴看人的表情——很像泰迪熊?」
藍司洛一愣。「泰迪?你說TeddyBear?我?」他手指著自己鼻子。
一見他不可置信表情,白雪又是大笑。
他竟然被自己心儀的女人說長得像泰迪熊,藍司洛心裡百味雜陳,雖然他也明白自己外表的確少了一點男人霸氣,但像泰迪熊也太……
「噯。」白雪突然想到。「你小時候跟你現在像嗎?」
藍司洛瞄她一眼,點頭。「像。」
「借我看你小時候照片。」光在腦里想象他小時候的模樣,白雪就覺得「凍未條」。她啊,從小就對那種圓圓軟軟的小東西沒撤!雖然她從沒跟任何人說過。
藍司洛不太願意,不過念頭一轉,拿照片借她看——不是再見她的最好理由?
見他不說話,白雪還以為他不想出借相片。「拜託。」她雙手合十央求。「一個晚上就好,我看完馬上還你!」
「好啦。」他點頭。「晚上我拿給你。」
白雪一愣,她剛才做了什麼?不是說不跟他深入交往,怎麼又跟他約起見面時間了?
眼見就快抵達「Moon」停車場,藍司洛突然說道:「你晚上幾點下班?要不要一塊吃飯?」
「不不不……」白雪警覺地搖搖頭。「我習慣在店裡吃便當——」
「那我晚上帶便當過去,還有照片。」
白雪本想拒絕,不過一聽見他後來說的話,到嘴的拒絕突然消失不見。
真是!
下了車白雪連連責備自己,明明決定不要太接近他的,她怎麼會忘了呢!
九點快五十,白雪開著愛車Panda『音(胖達),意指熊貓』來到「王子」,才出駕駛座,馬上看見門上掛了一束白玫瑰。她走近捧起一瞧,裡頭沒有署名卡片。
誰送的花?她下意識回頭,靜謐巷弄只見幾輛摩托車騎過,沒任何異常表現。
白雪滿腹疑問地帶花這店裡,她認識的人裡邊沒幾個會買花送人,尤其還是買來送她——想到這,她腦中突然浮現兩顆圓眼睛,該不會是藍司洛?
但兩人三十分鐘前才剛說了再見——白雪邊打開店裡電燈窗戶邊想。半個小時從「Moon」趕到書店好像太勉強,況且他中途還得去花店買花——
誰說送花的人一定是他!她心裡一個聲音反駁,說不定是黑宇大哥老婆送的!你忘了上回生日,她親自送了束百合過來?
但那是百合,不是白玫瑰。白雪很確定自己沒跟任何人提過她喜歡白玫瑰,就連好友芹也不知道——她不死心又翻找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花束里沒任何送花者留下的線索。
算了,她煩躁地一攏頭髮,反正送花者總有一天會自己承認,她在這想破頭也沒用——白雪轉頭,窗台上擱了兩天的孤挺花剛好謝去,正好拿它換上。
進茶水間洗瓶換水,十朵白玫瑰剛插進瓶里,電話突然大響,嚇了她一跳。
送花人打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