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之前一直擔心著遲遲未歸的花天澤,所以在與孤傲天重修舊好之後,便商議著等尋到花天澤回宮后,再回慶國。孤傲天自然對自己的小嬌妻百依百順,所以就算花雲裳在花天澤回宮后,見弟弟悶悶不樂,心中放心不下,一再拖延回家的時間,他也好脾氣地應了下來。
「是挺漂亮的,就是似乎脾氣不怎麼好呀!」花墨染看了看裕固朵朵手中的鞭子,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夫君懷裡靠了靠,習城的大手立刻便摟住了她的腰,將她護在懷中。
「小丫頭,你是哪裡來的,怎麼跑到這裡闖宮呀?」已經做了母親的花月清,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幾句話就說得裕固朵朵委屈地紅了眼圈。
「我是來找玉琅的,可是我忘記帶阿爹的名牒了,這些人又不讓我進去,也不肯叫玉琅出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說完,裕固朵朵滿腹委屈地哇哇大哭了起來。
三位公主面面相覷,這個小丫頭能說出花天澤的乳名,自然與花天澤的關係非同一般,難道是花天澤在外面欠下了什麼風流債?
花月清還想再問,突然花雲裳「哎呀」地叫了一聲。「你是裕固朵朵?」
「你認識我?」裕固朵朵眨著紅紅的眼睛,不解地看著花雲裳。
花雲裳急忙拉著兩位姊姊將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大致說了一番。原來,見弟弟回宮后便一直悶悶不樂,常常哀聲嘆氣,花雲裳曾偷偷地探過花天澤的口風,這才知道,原來花天澤在外面遇到了自己的心愛之人,那個人還是裕固部落的小公主,只可惜對方不喜歡他。
雖然花天澤不願多說,可是花雲裳也看出來了,這個裕固朵朵恐怕將自己的寶貝弟弟傷得很深。
確認了裕固朵朵的身分之後,三位公主快速地商議一番,便帶著裕固朵朵進宮了。
阿爹說得沒錯,晏京果然繁華,光是這皇宮都比整個部落大,更不要提那一棟棟金碧輝煌的宮殿了。可是裕固朵朵沒有心思去欣賞沿路的風景,一門心思只想快一點見到花天澤,好求得他的原諒,兩個人再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一行人到了東宮,伺候花天澤的貼身太監小喜子立刻迎了上來。
「奴才給三位公主、駙馬請安。」
「好了,快起來吧!太子在宮中嗎?」
「在,殿下正在看書。」小喜子心裡直犯嘀咕,三位公主成親后便很難得一起進宮來找太子爺了,今兒個不僅一起來了,還帶了一個陌生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花月清示意兩位妹妹帶著裕固朵朵先候在門后,自己便進了殿內。
清冷冷的大殿內,花天澤坐在長條案桌前,垂著眼眸看著書中的手。
這頁書稿,他已經盯了一個時辰了,可是卻依舊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回到宮中已經半月有餘了,可是為什麼,他還是忘不了裕固朵朵?她笑的樣子、可愛的樣子、生氣的樣子、調皮的樣子、還有她哭的樣子,跟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里輪番出現,讓他片刻不得安寧。
今日在朝堂上,他又走了神,下了朝,父皇說了他兩句。他知道,父皇是為了他好,他也對現在的自己有些失望。不就是一個女人,他有什麼放不下的?
花天澤恨恨地將手中的書扔在桌上,一拳憤憤地砸在了案桌上。
「玉琅,怎麼了?」花月清看著弟弟的樣子,越發認可了三妹的猜測,這個傻小子,這次恐怕是真的愛慘了呀!
「大姊,你怎麼過來了?小喜子,快上茶。」
「好了,不用忙了,墨染和雲裳也在外面,不過她們正在陪著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哦,是誰?父皇怎麼沒與我說?」
「父皇不知道,我們也覺得暫時還是不要讓父皇知道的好。因為,她說自己叫……裕固朵朵。」
什麼?裕固朵朵!
花天澤猛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是,裕固朵朵,她一個人晝夜趕路,一路風塵撲撲地尋你來了,此刻就在殿外。」花月清看著弟弟一副傻樣子,不由地偷笑了起來。看來,不管多麼聰明的人,遇上了愛情之後都會變笨的。
花天澤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就快要跳出來了,他一掀袍腳,大步流星地朝殿外奔去。可是沒走兩步,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花月清看到弟弟轉身回來,不由地奇怪了,「玉琅,你……」
「大姊,你讓她走吧!我不想再見她了。」他怕了,她曾經帶給他的傷痛,彷佛已經都刻入了骨髓,花天澤永遠不會忘記,也不能忘記。
「玉琅……」在殿外等了一會兒的裕固朵朵按捺不住性子,著急地闖了進來,卻不料一進來便聽到花天澤不願見她。
「誰讓你來的?」花天澤一見裕固朵朵,便怒由心生。
「我、我阿爹說,我……」裕固朵朵從未見過花天澤如此生氣的樣子,一時間被他嚇得語無倫次。
誰知道,她的話反而讓花天澤誤會了,以為裕固強黎在知道自己的身分后,怕自己公報私仇,才逼著裕固朵朵來找他的。
「你回去轉告裕固首領,請他放心,我花天澤不是那種氣量狹窄之人,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棄國家社稷而不顧。只要裕固部落對安澤忠心,自然能平平安安。」
「不,不,不,玉琅你誤會了。我這次來是向你道歉的。對不起,我錯了,我知道自己錯了,希望你原諒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裕固朵朵哽咽著走上前來拉住花天澤的衣袖,急急地解釋著。
「原諒?」花天澤冷笑著甩開裕固朵朵的手,「裕固朵朵,你說得真簡單,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裡面是不是石頭做的。你讓我怎麼原諒你?在你無情地傷害了我,把我當作替身之後,我還該怎麼原諒你,怎麼再跟你在一起?」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把你當替身。玉琅,我是喜歡你的。」裕固朵朵拚命地搖著頭,想要證明自己的心。
可是被狠狠傷過的花天澤,已經不敢再相信她了。此刻他已經認定了,裕固朵朵並不是為了要挽回他們的感情,而是為了部落「犧牲自我」——這種認知,讓他倍受傷害。
「喜歡?裕固朵朵,你認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還是說,你所謂的喜歡就是往我身上插刀子?」憤怒的花天澤用力地撕扯開自己的衣衫,肚腹上一條兩寸長的猩紅色傷疤暴露在眾人面前。
花月清姊妹三人從不知花天澤受了傷,看那傷口的樣子,似乎是剛剛才好,三位公主緊張地圍了過去,就差一點要請御醫過來了。還是花月清理智一些,見弟弟沒事,便拉著兩個妹妹坐到一旁,給裕固朵朵和花天澤留下一點空間。
「對不起,玉琅,對不起……」看著花天澤肚腹上猩紅的傷疤,裕固朵朵捂著嘴,嚶嚶地哭了起來。
看著裕固朵朵痛哭的樣子,花天澤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他垂下眼眸,避開裕固朵朵伸過來的手,將衣衫整里好,背過身去,狠心地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他不會再給她機會傷害自己了,如果此刻他心軟了,誰知道會不會有一日,她又刺他一刀?如今的他,已經再也承受不了任何傷害了。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裕固朵朵抽泣著,眼神無比堅定。
聽到她赤裸裸的告白,花天澤不由地低聲笑了起來,「若是在一個月前,我聽到你的這番話,恐怕會開心得暈過去,可是如今……」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指著自己的心口,「這兒,已經空了、死了,所以,就算你說再多的花言巧語,我也不會相信了。」
「不,不是的,玉琅,你相信我。我不是阿爹派來的,我是真心來找你的。」
裕固朵朵哪裡肯走?可是花天澤也是下定了決心,再也不願理會她。
花月清看著兩個各自堅持的人,不由得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好了好了,玉琅,她畢竟是裕固部落的公主,你也不能就這樣趕她走呀!若是日後讓父皇知道了,恐怕……」
「那就麻煩三位姊姊好好招待裕固公主。」花天澤陰沉著一張臉,轉身坐到了案桌前,拿起了書,顯然不想再與裕固朵朵糾纏。
「不,我不是什麼裕固公主,我是朵朵,是你的朵朵,我要留下來。」眼見花天澤要與自己拉開距離,裕固朵朵急急地申辯著。
「我的?呵,不敢當。裕固公主恐怕不知,留在這宮裡的,除了皇親,不是太監便是宮女,你若想住在宮裡,恐怕要放下高貴的身段,做一名小小的宮女呢!」花天澤嘲弄地看著裕固朵朵,她那樣一個刁蠻任性的人,這一次一定會被嚇跑。
「好,我同意。」裕固朵朵立刻大聲地應了下來。只要能留在玉琅身邊,做一名宮女又算得了什麼,不就是伺候玉琅嘛!她又不是漢人家手不提物的嬌貴小姐,做飯什麼的,她還是會一些的。就算不會,為了玉琅,她也可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