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這個迷迷糊糊的媽,怎麼有辦法養出這麼聰明絕頂的兒子?」
她撇了撇嘴。
「如果我很精明能幹,我的兒子就用不著太聰明絕頂了。」
這一點倒是頗令人認同。
「沒錯,我就是太過精明能幹了,我的寶貝女兒才會像個小迷糊蛋,老是丟三落四的,真是教人放心不下……咦?這不是在說你嗎?」
嘿嘿傻笑,方雲桐撒嬌道:「就是因為我迷迷糊糊,你才會對我特別好啊。」
這些年,若不是有好友待在身邊,適時提供援助,甚至連好友的家人都成了孩子的保母,否則單靠她自己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知道我對你好,就別老是教我操心。」
「我也不喜歡當個老是讓人家操心的人。」
「那就振作一點。」
她何嘗不想振作一點,只是……甩了甩頭,方雲桐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今天你怎麼有空來這裡?不用陪老公嗎?」
「我老公回高雄參加什麼表舅兒子的訂婚,不在,所以今天我們母女陪你們母子去戶外野餐。」
「你們母女怎麼不跟著一起回去?」
「我女兒現在在學畫畫,周末早上沒空,再說,不過是訂婚,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跟過去湊熱鬧嗎?我公公婆婆愛面子,婚喪喜慶都要搞得全家總動員,我可受不了。」陳采玲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站起身,拉過好友身上的被子,動手摺疊。
「好了啦,可以起來了吧。」
伸了一個懶腰,方雲桐終於打起精神下床。不管如何,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寶貝兒子。
對一般的上班族來說,中午吃飽飯後,絕大部分的人喜歡利用時間小睡一下,下午工作才會有精神,要不,也是幾個同事湊在一起連絡感情,說說人家的八卦。
至於這個時間,方雲桐喜歡躲進角落的小露台吹吹風,若是陽光普照的日子更好,晒晒太陽,想念心中的太陽,這是屬於她私人回憶的美好時光。
雙眸一閉,當她正要徜徉在那片思念的世界時,有人也來到小露台。
方雲桐皺了一下眉頭。幾乎沒有人會來這個小露台,主要也是因為這裡的空間真的很小,偶爾因為講手機的關係才會無意間晃到這裡,瞧見有人,也不會進來湊熱鬧。
她張開眼睛轉頭瞧一眼,沒想到是他——那個長得跟慕哥哥一模一樣,不是,是九成以上相似的男人!
邵毅陽看到她倒是不驚訝,還挑釁的對她揚起眉。
「你這個瘋子也在這裡工作嗎?」
「我不是瘋子。」這個男人真的讓人很想皺眉,態度惡劣,口氣蠻橫,他的人緣百分之百不及格。
「第一次見面,就像無尾熊般撲到別人身上,還亂吻,這不是瘋子才會做的事嗎?」他將她的惡行牢牢的記在腦海裡面。
現在回想起來,的確很難為情,方雲桐臉兒都紅了。可是,她又不是故意吃他豆腐,占他便宜。
「我以為你是慕哥哥。」
勾起唇角,他惡劣的諷刺道:「是嗎?我看啊,這應該是你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使出來的伎倆吧。」
聞言,她突然覺得「瘋子」用在他身上更恰當。
「我幹嘛吸引你的注意力?」
「因為你知道我是誰。」他驕傲的抬起下巴。這個女人害他為了一個吻心情糟透了,不徹底抹黑她,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句話令她深感困擾,她很慎重的請教。
「請問你是誰?」
「你以為裝模作樣我就會信嗎?」雖然是他刻意抹黑她,可是得知他的名字之後,她怎麼可能還不知道他是誰?
「你到底是誰?」
「邵毅陽。」
「邵毅陽……這個名字我聽過……對了,因為你那天說過了嘛。」她是迷迷糊糊,可是記性不差。
這個女人的反應真的是教他不爽到了極點!他恨恨的咬牙切齒。
她的出現根本是為了打擊他的尊嚴。
「我是總公司派來的執行長。」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就怕她聽得不夠清楚。
「總公司派來的執行長……我知道了,你就是大家成天掛在嘴邊的小老闆。」
等一下,他是小老闆……方雲桐的臉色沉下來,這下子對他不是慕哥哥這件事再也沒有疑惑了。是啊,銜著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怎麼會是一出生就被丟棄在育幼院門口的孤兒呢?
「現在知道怕了嗎?」他以為她的表情是因為擔心,總算開心的咧嘴而笑。
雖然很清楚他跟慕哥哥截然不同,但是兩人外貌上的相似度總教她惦記著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好友總說她該清醒了,看來她真的是應該清醒了,老是作白日夢,將別的男人當成慕哥哥,這根本是在傷害慕哥哥。
「你幹嘛不說話?」
方雲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忽然轉身離開小露台。
他見了一怔。這個女人竟然就這樣子走了?!之前她不知道他是小老闆,這會兒知道了,她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譬如,道歉,或者說幾句討好的話,總之,她就是不可以對他視而不見的走掉……生氣,這個女人真的很令人生氣!
「老闆。」
「幹嘛?」邵毅陽轉頭一瞪。沒見到他像是要衝出水壺的水蒸氣嗎?這時候敢過來吵他,不要命了嗎?
嚇了一跳,喬司翰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小心翼翼道:「張寒說開會的資料已經放在辦公室了,什麼時候通知部門主管開會?」
「你認為我現在有心情開會嗎?」
老闆會不會太情緒化了?這種話還是不要說出口,否則,接下來就會見到他不斷的發揮情緒化,好教人牢牢記住不要隨便跟老闆「頂嘴」。
邵毅陽最討厭開會……不,正確的說法是,他討厭待在辦公室,如果可以不踏進辦公室,絕對不會在辦公室見到他的身影。試想,小小的空間裡面擠了一堆人,呼吸到的空氣充斥著人造香精的味道,沒有因此窒息,那需要多大的意志力。這會兒他整個人都快燒起來,還要他坐在那種地方開會,面對的又是一張張膽戰心驚的面孔,這不是叫他去那裡罵人的嗎?
「今天下午的會議改在明天早上,可以嗎?」喬司翰輕聲詢問。
「下午,還有,你去跟人事部門要資料。」
「嗄?」
他不悅的又是一瞪。
「你耳朵沒帶來嗎?」
「不是,我只是想公司的人事資料也有兩百份以上,老闆全都要嗎?」
「你知道剛剛那個女人是誰嗎?」
「剛剛……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把全部的資料拿過來,一個一個慢慢找。」
「是,我現在就去要資料。」喬司翰迫不及待想逃離這位情緒不穩定的火王子身邊,根據相處七八年的經驗,這種時候保持距離比較安全,不過剛剛轉身,那位修養不太好的老闆就一把扯住他,嚇了他一跳,不知道又有什麼問題。
「老闆還有什麼吩咐?」
「你準備用什麼理由向人事經理要資料?」
腦子飛快的轉了一圈,喬司翰很快就找到一個非常完美的理由。
「老闆還需要一個小助理,想看看哪一位符合資格。」
不錯!邵毅陽滿意的點點頭,鬆開他的手。
「你記得先看過一遍,再將她的資料挑出來影印一份放在我桌上。」
「是,我現在就去處理這件事。」這一次喬司翰順利腳底抹油溜了。
他要她的人事資料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單純好奇……沒錯,好奇!人家見到老闆都是必恭必敬,她竟然囂張的甩頭走人,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這幾天,他天天去夜店報到,只為證明一件事——因為水土不服,他的身體才會對那個女人的肢體碰觸、親吻失去應該有的正常反應。結果,沒有一個例外,夜店女人的肢體一碰觸到他,他就渾身不舒服,如果對方的香水味稍微濃一點,他還會發癢,若是嘴巴再貼在他身上,他就會起疹子,最後,他只是證明一件事——那個女人對他來說與眾不同。
他越想越悶,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獨獨對那個女人的反應不一樣?還是說,那不過是一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