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不是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到處樹敵,逼得風致帆不得不出面替他解決問題,現在的風致帆可能還待在家裡、抱著心愛的百合,兩人甜甜蜜蜜的,原本就已經心生不滿了,現在面對對方一句又一句難聽的嘲諷,他再也忍不下去。
龍井冷笑出聲,「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絕對無法承受得起,當她知道你的謊話后的結果。」
那些柔弱的女人不鳴則已,一鳴絕對驚人,因力龍井家中的愛妻,也是外柔內剛的女人,他永遠都不會忘了,當她狠下心時有多麼的狠,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風致帆握緊了拳,龍井所說的的確是他心底最害怕的事情,他一直都不敢去想像,如果真的有一天,童百合知道了他的真正身分,她會有什麼樣的決定。
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會覺得開心,即使自己的身分是人人稱羨,代表了財富導權力的龍門影衛。
一想到那一夜在酒店裡,童百合的眼中含著淚,說不願意總是擔驚受怕地等待一個工作危險的丈夫回來時,那臉上決絕的表情,就彷彿是在對自己說,她絕對會離開他,不會留情,也不會留戀。
她斷,便會斷得乾乾淨淨。
然而,風致帆怎麼可能可以跟她從此便一刀兩斷?在如此地深愛后,要他忘了童百合,那簡直就是比死更難受。
在擁抱童百合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擔憂著,就怕自己不小心會被她識破這個謊言,所以,更忘情的糾纏、更激烈的歡愛,只想令她忘掉所有的一切,服中、腦中只利下他一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但他也無法停止這個謊言,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勇氣去向她坦白說明所有的事,他只知道自己卑鄙,利用了她愛他的心、利用她的相信。
風致帆永遠不會忘記,當自己說要娶童百合時,童伯母故意支開她,單獨地跟他說的那一番話。
「如果你是真心愛她,就得對她坦白,即使你不是有心想要隱瞞她,但以百合的性子,她決不會如此輕易地原諒你。」童伯母那雙飽經風霜的睿智眼眸,再清楚不過地表達她的洞悉一切。
當時他一窒,無法說出話來,直到擱在心頭上的女人回到身邊,他才緩緩地朝那個看透了一切的女人點了點頭。
不安與恐懼,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纏繞在風致帆的心上,教他無法喘息。可是他卻依舊選擇這樣的結果,即使是死了也不肯放開,也不敢挑明……
「小心!」耳畔冷不防傳來一句的警告,然後他被一具同樣高大的身軀撲倒。
火藥的煙硝味在同時傳入鼻子,風致帆速速回神,抬頭便見到了幾個原本不存在在視線範圍裡面的人影,他連忙抽出武器,配合過人的敏銳直覺,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了這場危機。
所有的動作停下后,他才遲緩地感覺到了手上傳來的灼熱感,雖然剛剛龍井的動作已經夠快了,但對方也有了足夠的時間在他的手臂上開出一道傷口。
風致帆教起眉,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在受傷的狀況下,他怎麼能回到童百合的身邊,教她瞧見一個不應該會是「辦公室意外」會有的傷口?
「剛剛只差一點,你就不用回去了。」龍井冷冷地看著他收拾殘局,好半晌后才以最冷淡的嗓音說。
風致帆沒有反駁,因為龍井的話該死的再正確不過了。
自己犯了影衛最大的錯誤,走神。
這是他從未犯過的錯誤,這後果是什麼,他知道。
握緊了手中玄黑色沉重的武器,風致帆抬頭看向那個冷酷的男人,「我不知道。」
不知道該怎麼向童百合坦白;不知道該不該向她坦白;不知道失去她后,他還能不能像個人一樣活下去。
龍井沉默了。
細如毫毛的雨水一絲絲的飄落,教溫度更低、天氣更冷了。
匆匆的人影來了又去,以最詭異的速度將現場的一切回復原狀,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過什麼事、沒有人圍觀,也沒有採訪車到來,剛剛發生的事就猶如一場幻覺,只有手臂上的傷口與發麻的疼意,教風致帆無法再欺騙自己下去。
這是現實。
這是自己一直都逃避著,沒有勇氣向童百合坦白的現實。
該怎麼向最愛的人說出會讓她傷心的話?他明明向她保證過,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她心的事情來,然而如今,他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如果不是那麼愛,他是不是就會像以前那樣洒脫?
「先回去處理傷口吧!待傷口癒合后再回去,不然她會懷疑的。」龍井看了那仍在滴血的傷口,建議道。
即使不同意風致帆繼續騙那女人,可是風致帆的感受他懂,曾經為了保護自己深愛的女人,他也撒過謊去騙她,教她受傷、教她傷心,所幸,自己最終仍能擁抱那瘦弱的身子,待在她的身邊。
但風致帆呢?他能像自己一樣幸運,最終可以守在深愛的女人身邊嗎
「手臂上的傷口太深,需要縫合,等完全癒合必須等上一個星期。」當有些幸災樂禍的醫生緩緩道出這句話時,風致帆唯一的反應,就是一拳打歪對方的嘴。
龍門裡的人幾乎全都知道他的狀況,知道他受傷不可以讓他親愛的老婆知道,可是在他如此煩惱的情況下,主動挑釁簡直就跟自掘墳墓沒有兩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時並沒有人上前去解救這個賤嘴的醫生。
等待傷口癒合的時間很漫長,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就彷彿靜止似的,如果不是怕傷口再次裂開,風致帆絕對會憋不住等待,主動向龍潮要求工作。
等了又等、熬了又熬,風致帆還是等不及傷口完全癒合,他瘋狂地想念童百合,每每一閑上眼,他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身在家中,等待著自己的嬌妻。
才過完一個熱情四射的甜蜜蜜月,相愛的人怎麼可能禁得起分開將近一個星期?即使每天都用手機通話、互訴情衷,但見不了她的失落卻一天比一天越發增加,直到傷口不再流血,他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風致帆風塵僕僕地回到家裡,便瞧見那嬌小的身子,在裝潢明亮的廚房裡忙進忙出,風致帆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填得滿滿的,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說他窩囊也好、膽小也好,但他仍是想維持這樣的方式,不想這麼快便向童百合坦白,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可以承受讓她知道事實的後果。
所以即使是受盡良心的譴責,他也要繼續騙下去。
放下手上的行李,風致帆躡手躡腳地靠近渾然不知他已經進了屋、甚至已經來到自己的身後的女人,正想要確定她手上沒有拿著刀時,他卻難以置信地發現她白皙的小手居然纏著刺眼的繃帶。
他震驚地伸手握住她的手,「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手會受傷?」
突如其來被人抓住,先是讓童百合重重地嚇了一大跳,她驚訝地想要掙扎開來,可當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取而代之的驚喜便教她揚起一抹大大的笑,情不自禁地投向他的胸前,緊緊抱著,「帆,你回來了!」
童百合很想他,想到都快要哭出來了,她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要自己一定得忍住,不能讓他發現自己是因為見到他,高興得想哭。
臉上的陰霾神色並沒有因她綻放的可愛笑容而退去,風致帆握住她的手,有些微怒地問:「你的手怎麼受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只不過不在童百合的身邊一個星期而己,她卻居然把手弄傷了,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自己再晚些回來,她又會傷著了哪裡?而且他知道她不說受傷的事,也是怕他會擔心,妨礙他的工作。
她如此地為他著想,他怎麼可能不愛她?而他卻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瞞騙她。
風致帆臉上凝重的神情,讓童百合的笑容一僵,而後才無奈地說:「我沒事,只是一個不小心燙著了。」她不好意思對他說,這燙傷是她在煮飯時,一個不小心走神而被熱燙的湯所燙到的。
而走神的原因,是想他。
「帆,我現在不也沒事了嗎?我有乖乖的到診所換藥,而且醫生說我的手已經差不多好了,不會留疤,也沒有感染的風險。」揚起一抹淺淺的笑,童百合抬起手輕撫著男人僵硬無比的臉,「你出差了一整個星期,難道一回來就要擺臉色給我看?你一點都不想我嗎?」
她的話,讓他稍稍放鬆了僵硬的表情。
「很好、很好,親愛的,這才對嘛。」童百合主動在風致帆的臉頰印上一記溫存輕吻,笑得很甜很可愛,顯然對他的歸來感到很高興。
風致帆兩條鐵臂牢牢地纏住她想往後退的身子,他抱得很緊,好像下一秒鐘她就會不見了似的。
童百合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這男人在心疼她受傷的手腕,這一點,教她這個星期里所受的失落以及寂竇,統統都不翼而飛了,或許是心理作用,但她還是認為風致帆是治療她最好的葯,只要一見到他回到自己的身邊,手上的疼痛感就會全跑掉,再也沒有那刺刺痒痒的感覺。
其實當童百合燙傷、被母親送到醫院時,她真的很害怕也很難過,她偷偷地在母親看不到的時候哭泣著,幾乎想要衝動地打電話給他,要他回來陪在自己的身邊,不過最終她還是沒有這麼做,她不想妨礙他工作。
在風致帆為她做了那麼多以後,她怎麼還可以這麼任性?夫妻是要互相扶持著過一輩子的,雙方都必須有舍有得,不能總是讓其中一方犧牲所有的一切。
童百合暗暗發過誓,要成為一個賢妻,讓他可以專心工作打拚,至於良母嘛……童百合害羞地偷覷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決定等兩人結婚一年後再說,對她而言,風致帆剛剛「調職」,很多事情還沒有穩定下來,現在有了孩子,絕對會令他分心的。
「帆,抱夠了沒?」見他久久都沒有活動,只是一個勁的抱著自己不放,童百合眨了眨眼,好笑地問他。
「還沒有。」只是抱了五分鐘左右,怎麼足夠平息他一個星期的想念?
聽著風致帆任性的話語,童百合忍不住地輕笑出聲,「好了,再抱下去,我們今天晚上就不用吃晚飯了。」
聞言,他終於放開她,「你的手還沒好,怎麼可以沾水?」他好不容易不再皺著的眉,又開始往中央部分聚攏。
柔嫩的指尖連忙推開他又皺起的眉心,「帆,不要再皺眉了,再皺下去就會長皺紋,變成老頭子了,到時候,不要怪
我嫌棄你這個老頭子喔。」
風致帆順從地鬆開緊皺的眉心,但他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她的打趣而變好。
「你呢,怎麼一回來就一再擺臉色給我瞧?是不是不想看到我這個黃臉婆了?」童百合插起腰,裝出一副生氣的主婦表情,既怒又怨地看著自己的老公。
她這個表情,終於教僵著一張臉的男人笑開,「我的百合就算是黃臉婆,也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愛的黃臉婆。」
「哼,貧嘴。」童百合紅了紅臉,心裡頭因為他的話而心花朵朵開,可是卻故意得理不饒人地說,小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據傲的樣子。
「冤枉啊老婆大人,小的句句屬實。」風致帆配合地裝出小太監般誠惶誠恐的卑微狀,讓她笑得更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