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男人不是不屑跟她說話的嗎?怎麼突然問候起她來,難道在打她什麼壞主意?她頗有陰謀論地想,「看了。」因為不確定他在打什麼主意,所以何安恩先說出一個最安全的答案。
聽到她的回答,杜康點了點頭不再開口,直到到了他們的樓層,電梯門再次開啟。
杜康首先走出電梯,然後回頭說:「去找個口罩戴上吧。」他說這句話並沒有其他含意,純粹只是覺得辦公室里的冷氣太冷、太涼,何安恩說話時會吸入這些冷氣,加重病情。
只不過這句話聽在何安恩耳里,卻有著另一層更「深遠」的意思,她以為,他是要她戴上口罩免得把病傳染給其他人,所以剛剛他問她看醫生了沒有,也只是想確定她不會將辦公室變成疫區而已。
她氣得漲紅了臉,原本已經紅通通的眼睛,現在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似的,乍看上去頗有幾乎怨魂的感覺。
回到座位上,她這「嶄新」的造型先是將還沒有睡醒的同事嚇醒,然後在知道她發生什麼悲慘遭遇后,母愛泛濫的同事們把水果、維他命全往她桌上堆。
「我說小恩恩吶,你的遭遇我真的深表同情,我看現在,你只有一個辦法才可以脫離這等悲慘的境地。」方悠悠拿起一根香蕉,仔細地剝了皮、抽了絲,湊到病患的嘴邊。
何安恩狠狠地咬了一口香蕉,先下口為強的說:「不要叫我辭職,我才不要為了那個爛人,丟了這份薪水高、福利好的工作。」想當年她為了進公司作了多少的準備,犧牲了多少能賺錢的機會啊。
「傻孩子,不戰而逃的這種事,們怎能做呢?」方悠悠繼續喂著香蕉,等她吃下最後一口后,方悠悠才緩緩地教導著這個不開竅的傢伙,「你要做的不是辭職,而是色誘他。」
何安恩呼吸一塞,口中的香蕉差一點點就噎死她,咳了好幾聲后,她惡狠狠地以咒怨目光瞪著方悠悠,「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我有說錯嗎?」方悠悠無視那雙可怕的眸子,繼續遊說:「何安恩,你想想,當他成為你的人了,他還能對你這麼壞嗎?」
「什麼我的人、他的人?方悠悠你快點停下這個話題,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用力地拍向那隻揉著自己頭頂的手,何安恩惡狠狠地道,只可惜下一刻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樣子。
「好了好了,不說就不說,你的反應也不用這麼激烈吧。」方悠悠嘟了嘟嘴,安靜了一會後又忍不住上前悄聲地問:「小恩恩,你真的對杜康沒興趣嗎?你看他那張臉,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太美的男人嗎?他那長相不就剛剛好,是你的菜?而且看那身材,我可以跟你保證,以我看了那麼多年BL的經驗,我可以斷言他一定會讓你『性』福滿滿的。」
這一次何安恩沒有氣罵她,只是用手將人推推推,推回她的位置去,好讓自己不要再被她那個餿主意荼毒。
她跟杜康?那怎麼可能,她最討厭的人就是杜康了!
看她面前的工作,今天能夠在七點前回家,她就要謝天謝地了,所以她跟杜康是絕不可能的!
今天,杜康發現自己的眼睛,總是不自覺地往外頭那個埋頭苦幹的小背影看去。
午休的時候,大部分的同事都結伴出外覓食了,可是當他經過何安恩的位置,卻發現她竟然還在看文件,放在她旁邊的保溫壺連打開的跡象也沒有,而且她應該是撒了謊,她根本就沒有去看醫生,因為他有看到她偷偷地吃成藥。
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女人應該是為了省那一點的錢,所以只肯吃成藥而不去看醫生,她都病成這樣了,她家裡的人都不管她?
把視線收回,專註在眼前的文件上,杜康要自己專心,別再去想那些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事情,因為他不時的注意她,所以他今天的進度可以算得上是零,他有很多事要做,並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留意一個生病的下屬。
可是才過沒多久,他發覺自己的眼睛又在不知不覺的狀況下看著何安恩了,他不得不嘆了口氣,不再掙扎地放下手上的文件,拿起還有五分滿的水杯,起身往外走去。
他故意地繞過何安恩的位置,想跟她說她手上的工作可以放到明天再做,反正都已經五點半了,她可以回家去休息了。
但是杜康萬萬想不到,他人還沒有走到她的身邊,那個原本端坐在位置上的小女人突然一歪,整個人就好像失去弦線的木偶一樣往地上跌去,他心一跳,扔掉手上的水杯,衝上前扶起她。
厚實的馬克杯扔到鋪上地毯的地上並沒有碎掉,只是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輕而易舉地被察覺這狀況的人的尖叫聲覆蓋。
剛抱起那虛軟無力的身子,杜康就被那過高的熱度嚇到,將手覆到她的額心,那燙人的熱度教他馬上就意識到何安恩發燒了。
「安恩怎麼了?」方悠悠擠開圍著他們四周的女人,擠到他旁邊著急地問。
「發燒了。」簡短地回答方悠悠的問題,下一刻他將癱軟在地上的何安恩抱起,一邊往外走去,一邊吩咐一群目瞪口呆的女人,「我把她送到聖心,你們誰有她家裡的電話?聯絡一下。」
聖心是附近最近的醫院,雖然是私人醫院,收費比較貴,但服務以及醫生的質素都有保證。
方悠悠與眾女人獃獃地看著他抱著人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何安恩,你真的沒有色誘過杜康?杜康真的不是你的男人?不然他怎麼像老婆生孩子一樣,抱著你朝醫院跑?」
她吶吶地低問,手上倒是快速地翻找電話記錄,撥打何家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是一道很好聽、很溫柔的女聲,「你好,何家。」
「你好,請問你是安恩的家人嗎?」
「對,我是恩恩的媽媽,請問你是?」
「何太太你好,我是安恩的同事,安恩剛剛在公司里昏倒了,我同事把她送到聖心醫院了。」
「恩恩怎麼了,為什麼昏倒了?」
「我想安恩是因為發燒所以才昏倒的,我看她今天好像很不舒服,不過我想應該沒事,請放心,你過去聖心的時候小心,別太著急。」
「好,謝謝你。」
聽到對方急急地掛了電話,應該是急著趕去醫院了,而方悠悠也掛了手機,收回口袋裡,一回頭卻看到了一群女人已經圍在一起說三道四、打聽八卦了。
「悠悠你來說,安恩跟杜經理是什麼關係?」八卦女之一馬上就打聽。
「哎,身為安恩的好同事、好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替她澄清一下,安恩跟杜經理曾經是學長學妹的關係,你們都知道吧,只是你們自己想想,有哪個男人會把自己的女人當男人的操?
你們沒看見安恩每晚都九點、十點才下班的可憐樣子喔,沒看見安恩桌面上的文件多得都看不到桌子的顏色了?如果他們有一腿的話,你們以為杜康是什麼新時代好男人?」方悠悠白了她們一眼,頗不為然地說。
「也、也對啦……如果我男朋友敢這樣對我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眾女人被方悠悠過人的氣勢壓低,個個吶吶地同意,不敢反駁女王陛下的話。
「所以說呢,沒關係,懂嗎?沒關係!」方悠悠相信,從今天何安恩差點指天發誓的模樣看來,她對杜康沒有任何幻想,但是如果心懷不軌的人是杜康呢?
方悠悠唇角勾勾,回位置上收拾個人物品,反正都快下班了,她早那幾分鐘離開公司,絕對不會有人敢對她說三道四,更何況這家公司是她家開的,誰敢解僱她?
「感冒引發細菌感染,幸好及時送來醫院,不然晚一點就轉變成肺炎,到時候就麻煩了,今天晚上就吊幾瓶點滴,明天如果退燒了就可以回家。」醫院仔細的一陣檢查后,就開了處方,讓護士準備吊點滴。
聽了醫生的話,杜康覺得自己鬆了口氣,至於為什麼要鬆口氣,他故意不去想。
他站在床邊,看著護士小心翼翼地將點滴倒掛在架子上,再將銳利的消毒針頭插進床上女人細白的手背上。
因為疼痛,昏睡中的何安恩反射性地縮起手,另一手伸過去就想拍開弄疼了自己的東西。
見狀,為免她弄傷自己,杜康上前握住她想搗亂的手,一握才發現,原來何安恩的手很小,小到只要他把拳握上,就可以將她整隻手包覆起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床上的嬌小女人身上,醫院的床不算大,但她躺在上頭卻還有很大的空間。
他記得當何安恩站起來時,她的頭頂也只不過到他嘴唇的位置而已,她是那麼的嬌小、那麼的惹人憐愛,難怪財務部里的女人都喜歡她也愛逗她。
「先生,你放心吧,你女朋友不會有事的,這幾瓶點滴一打完,你女朋友一定會康覆沒事的。」護士見他發愣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在擔心床上的病患,好心地出聲安慰,「不過先生,你女朋友也真幸福,有你這樣疼惜女朋友的男朋友在身邊照顧她。」
杜康聞言微微一怔,本來覺得沒有必要,但隨即還是否認,「她不是我女朋友。」因為等會何安恩的家人會來,為避免招來不必要的誤會,他還是選擇解釋。
「喔,不好意思。」護士一臉的恍然大悟,揚起一抹更深的笑容,「我看你們那麼年輕,還以為你們還沒有結婚呢,先生你真的不用太擔心,我們醫生的醫術很好,用藥也很精準,所以你太太很快就會沒事。
對了,你最好像現在這樣輕輕握住你太太的手,小心不要讓她碰到針頭,免得她弄傷自己。」這次護士笑著說完就離開了,沒有給杜康解釋的時間。
女朋友?太太?杜康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護士會覺得他跟何安恩一定是這兩種關係?難不成是他的表情,又或者他做了什麼事情讓人誤會了嗎?
他想不通但又不好意思去問護士,只能一直皺著眉看著床上的人,仔細地看著床上昏睡的人,他又發現原來何安恩長得其實挺好看的,不過他也不應該覺得奇怪才對,因為當年會向她借錢,她一副清清秀秀、聽話可愛的樣子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當年清秀的小學妹長大后,當然也不會突然變成醜女,所以她長成了一個清妍的小美女,即使沒有濃妝艷抹,看起來也很賞心悅目。
他細細地打量著她,輕握住柔白小手的大掌,半刻也不曾鬆開過,直到原來被關上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進,打斷了他的注視。
他抬頭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青年,那是今天早上送何安恩上班還與她舉止親昵的青年。
與此同時,何安勤也在打量著坐在床邊的男人,他從沒有聽說過何安恩身邊有一個這樣的男人,他只從何安恩口中聽說過她那個討人厭的男上司而已,所以這男人就是那個處處刁難她、害她猛加班,還讓她每天一提到上班就長吁短嘆的討厭男上司?
何安勤緩緩地走上前,伸出右掌,「你好,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