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韓思芳以為他為吻戲生了氣。

「對不起。」

「你幹嘛道歉?」他眉一蹙,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是在生氣嗎?」

「你想太多。」他笑了聲,伸手摸摸她的長發,「與其說我在生氣,不如說--」

他頓了頓,思忖了幾秒才繼績道:「不如說我是在思考,到底我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習慣那些畫面?我的意思是,明明知道那是你的工作,也明白那些都只是戲劇,可是我還是沒辦法麻痹自己。」

他就是無法不去在意,表面功夫誰不會?假裝釋然誰不會?但是靜下心來面對自己的時候,他卻無法信誓旦旦地說「沒關係,我不在乎」。

聽了他的話,韓思芳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手臂,臉頰貼了上去,將他精壯結實的手臂緊緊環在懷中。

「我懂你的矛盾。」她笑了笑,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強調一次,「是真的喔,我完全知道你想表達的感覺。」

他勾起唇角,沒有說什麼。

「你知道我曾經偷偷去急診室看過你嗎?」她突然說道。

他一愣,腦袋裡搜尋不到這樣子的記憶。「什麼時候?怎麼沒人告訴我?」

「你當然不知道啊。」她掩嘴笑了聲,「因為那大概是兩、三年前的事了,哪會有人告訴你。」

聞言,他十分震驚。兩、三年前?!

「當時,我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挂號裝病人的時候,突然有個女孩子被救護車載來急診室。」

她平穩地陳述,是在說著另一個人的故事,「我不知道那女生怎麼了,只記得她的情緒很激動,一直哭、一直尖叫,護理人員壓都壓不住她。」

陳士誠側頭努力回想,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

「可是你卻抱住了她。」她道,然後抬起頭來對他露出了微笑,「你抱著她,很溫柔的哄她、安撫她。」

隱隱約約的,他抓回了一些記憶的碎片。

那只是一種直覺反應,在鎮定劑準備好之前,他只想讓病人的情緒冷靜下來,至少讓對方不至於做出更多自殘的行為,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危險性,可他就是這麼做了。

「你一定沒發現,那一瞬間,急診室全都安靜了來。」她微揚唇角,笑得有些酸澀,「當時我很嫉妒,好羨慕那個女生,可是我又想,那是你的工作,我跟病人吃醋的行為實在是很幼稚。」

他苦笑,吁了口氣。「你現在是在暗示我很幼稚嘍?」

「我哪有!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重點?」她發嗔地捶了他一下。

他轉了身,與她面封面,表情煞是嚴肅。「既然你那麼久之前就知道我在那裡了,為什麼等到現在?」

「因為我怕。」她垂下眼。

「怕什麼?」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怕會打擾到你,怕你說討厭我,怕你一見是我就趕我走……」

「你明知道我不會那樣對你。」

「你錯了,」她搖搖頭,一抹苦笑透露了她的無奈,「我其實一點自信也沒有,否則我何必對你演戲?又怎麼會需要透過劇本才能跟你好好說話?」

聞言,陳士誠如雷轟頂,呆怔地說不出話來。她對他用情至深,甚至從未動搖,簡直像是生下來就為了等他似的。他想,自己當年一定是瘋了,才會那樣撇下她、離去。

「思芳,」他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蛋,「雖然我手邊沒有戒指,但是我很慎重的在這裡問你--你願意跟著我一輩子嗎?」

她僵住,神情錯愕。

這是求婚嗎?應該是求婚吧?但她多麼害怕這又只是自作多情。

「雖然我真的不知道我哪一點值得你給我這麼多的愛,可是我很感謝你愛我,我也甘願用我的一輩子來愛你,所以我--」

她的視線驀地模糊,趕緊以指抵住他的唇。「噓。」

他噤聲。

「在你上山找我的那個晚上,我就已經願意了,千百個願意。」語落,她腳一踮,遞上了吻。

他幾乎是同時將她緊緊擁入懷,連一刻都捨不得放開。

「你真是我見過最笨的女人。」她幾乎是放棄了整座江山,只為他這個平凡無奇的男人。

她在他的懷裡微笑,彷彿那是她聽過最動聽的讚美。

「沒關係,我笨得很幸福。」

「傻瓜。」

周六,晚間。

一個月一次的家庭聚餐,陳家的男、女主人各自坐在長桌的兩端,然後是老大陳士誠,老二陳士勛,還有小兒子陳佑祺。至於准媳婦這方面,由於劉巧薇值班,不便前來,陳佑祺則自稱單身,沒有女伴,所以只剩下韓思芳一個人單槍匹馬上陣。

她緊張得幾乎腦部缺氧,完全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麼。她只知道,自己連上台領金鐘獎的時候都沒這麼驚嚇。

倒是陳家人顯得淡定許多,就算餐桌前突然來了個巨星級的人物,也沒人特別去強調這一點,更沒人試圖向她打探演藝圈的小道消息。

這點讓她頗覺欣慰,就像她變回了平凡人,可以像別人那樣正常的吃一頓飯,不必被詢問哪部片的酬勞是多少錢、哪個人的緋聞是真還是假,甚至有人還問過她:聽說跟你同部戲的那個誰誰誰,戲約是睡來的,這事是真是假云云。

「還合胃口嗎?」

突然,蔣翊玲的聲音傳入耳里。

「啊?」韓思芳驟然回神,吃了一驚,幾乎跳了起來,「是、是問我嗎?」

蔣翊玲笑了聲,道:「當然是問你,我兒子要是敢說難吃,那就等著吃不完兜著走。」

聽了她的話,韓思芳笑一笑,緊張到臉都僵了,道:「當然,很好吃,口味也很清爽。」

「昨天吶,士誠特地打電話給我,叫我準備點清淡的。他交代說,你的經紀人管很嚴,說什麼一天不準超過七百卡。」

聞言,韓思芳瞬間臉綠,忍不住偷偷瞪了陳士誠一眼。

這沒神經的男人,他是想害她死無全屍嗎?過往的心結都還沒解開,現在又替她做出這種不得體的要求,這下可好,未來的婆婆會怎麼看她?

「真的很不好意思,其實你可以不用特地為我煮什麼的……」她頻頻點頭表示歉意,笑得尷尬,心裡膽顫心驚。

陳士誠卻突然噗哧笑出聲,「媽,你別道樣嚇人家,」他斂了斂笑容,轉向身旁的女人道:「其實這些都是請樓下的日本料理送過來的外燴,根本不是她特地煮的菜。你想想看,我們一家人都是比誰最忙,哪有空煮這麼一大桌?」

韓思芳頻住。好像也對。

「呿,你這不孝子,居然掀我的底。」蔣翊玲故作不悅地埋怨。

全家人因她單純的反應而笑成一片。

韓思芳聽了,稍稍鬆懈了些,卻還是有股隱憂沉在心底。她一直都記得,當年她半夜跑到陳家門外去扔石頭,蔣翊玲那不怒而威的氣勢。

她討厭她嗎?她會接受她嗎?她會不會反對她和士誠的未來?

想想,陳家所有的人都是高知識分子,她卻只是個高中畢業的演藝人員,這樣的她如何能得到陳母的認同?如何能討陳母的歡心?

用餐過後,男人們全到客廳里去談時事,韓思芳則幫忙蔣翊玲收拾餐具、整理桌面。

兩個女人肩並肩站在洗手槽前,氣氛有點冷。

「對不起。」半晌,韓思芳猛然迸出這麼一句。

蔣翊玲愣了愣,隨後繼續沖洗著碗盤,反問:「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是替我爸媽當年的行為道歉……」她垂眸,接過乾淨的盤子,整齊地擺在濾水架上,低聲道:「當初要不是我爸媽隨著那些謠言起舞,你們也不用在那種情況下搬走……不,不對,應該說是我的錯。」

若要追究的話,如果她安分回到自己家裡,那麼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蔣翊玲見她一臉真誠、愧疚樣,忍不住動了惻隱之情。

「天下父母心,我是沒有女兒啦,」她輕嘆了口氣,倒也沒有特地去記得那些不愉快的過往,「不過,我想要是我的女兒遇到那種事情,我可能也會做出差不多的反應吧。」

聞言,韓思芳說不出話來。

兩個女人有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最後一隻瓷碗沖洗乾淨,蔣翊玲將碗交給韓思芳,道:「答應我,不管再怎麼忙,也請好好照顧他,尤其別讓媒體記者有任何機會去傷害他。」就像當年那些傷害他的人一樣。

「好嗎?」她直勾勾地望進韓思芳的眼底。

韓思芳愣了幾秒,微笑。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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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先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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