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聽完了他一長串的宣告,韓思芳靜靜看了他半晌,而後突然低頭「噗哧」聲,掩嘴而笑。

他皺眉,不懂笑點在哪。

「很好笑嗎?」他不悅,卻也納悶自己為何這麼容易被激怒。

見對方似乎開不起玩笑,韓思芳收斂了態度,抬起頭道:「是真的哪一科都沒差啦,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病啊,你就算是小兒科的也沒關係。」

一愣,他搞混了。「沒病?你不是拍片壓力太大,胃出了點問題……」

「那是假的啦。她無所謂地笑了一笑,轉身去倒了兩杯茶,淡淡地解釋,「我只是配合經紀公司炒新聞,才會暫時住進來這裡,哪有什麼病呀?還不是為了要搶版面、增加曝光率。」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人把醫院當成什麼了?

「那就請你去找小兒科吧,我很忙,不奉陪。」扔下一句話,他作勢要離開。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突然揚聲喊道。

他停下腳步背對著她,不懂她指的是裝病這件事,還是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他思忖了幾秒,淡聲道:「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騙人,你剛剛就生氣了。」她輕勾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而且,你一定也氣我那時候沒有辦法替你澄清什麼,對不對?」

陳士誠嘆了口氣,萬般無奈。

「真的沒有,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他回過身來,目光投向她,「更何況那時候你只是個孩子,你真的沒有必要放在心上。」

聞言,韓思芳靜靜地不說話。

房間里的氣氛凝滯了好一會,直到他懷疑自己就要窒息的時候,他深呼吸,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先下班了,如也早點休--」

「不能留下來陪我嗎?」她打斷了他的話。他頓了頓,一時之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

「晚上留下來陪我。」

這回他聽得非常清楚了。

他再度嘆了口氣,這小姑娘是怎麼回事?「你開我玩笑嗎?還是你存心要惡整我?」

「我是認真的。」她端著熱茶,赤著腳,像只白色波斯貓一樣優雅輕盈地走到他面前,伸手將茶杯遞給他。

「我不想一個人……在醫院裡過夜。」她宛若挑逗般細語。

他垂眸俯視著她,接過那杯熱茶,對於她的撩撥完全無動於衷--不,是他命令自己只能無動於衷。

「你總有助理或經紀人可以找吧?」都已經是個如此高人氣的藝人,還怕會找不到伴來陪嗎?

「我讓她們都回家休息了。」

「那我就不用休息?」

「我的床可以讓你睡。」

「你別鬧了。」他閉了閉眼,有些不耐煩地將熱茶又遞向她,「先這樣吧,我忙了一整天,真的很累,現在只想回家洗澡睡覺。明天我會找院長商量,看看後續怎麼樣,我再安排個適合你的醫--」

韓思芳突然雙手伸向前,勾住他頸后,腳尖一踮,就這麼吻了上去,封住他那張不帶感情的嘴。

突如其來的軟唇讓他震住,瞬間僵直在那兒,兩秒后立刻驚醒過來,下意識想推開她,卻忘了自己手上還有杯熱茶,待他察覺到的時候已經太遲。

五指一松,茶杯應聲破碎,灼燙的茶水潑灑在她白凈光滑的小腿上。

這魯莽的親吻以混亂收了尾。

「啊!」她吃疼,低喊出聲,下意識就要退後。

他沒忘記她赤著腳。「你別動!」他喝止她的動作,扣住了她的手腕。

韓思芳一愣,還沒搞清楚狀況之前,她清瘦嬌小的身軀已經被他打橫抱起,直往浴室走。充滿男性氣息的味道撲鼻而來,令她在他的懷裡呆若木雞。

直到被放到浴室的板凳上,她才回過神來,嬌笑道:「士誠哥,你是一樣溫柔體貼呢。」

「你還有心情說這些?」熱茶燙紅了她白嫩的小腿,因為撞擊而四散的碎片,在她的腿上留下不少割傷,鮮紅色的血液不停滲出,儘管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在血泊中度過,看了卻仍然心疼。

這樣的情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只好板著一張臉。

「小傷,不礙事的。」她甜甜一笑,毫不在乎,「如果可以換來士誠哥愛的抱抱,那多割幾刀我都願意。」

「胡說八道什麼。」他訓斥了一句,拿來蓮蓬頭塞進她的手裡,「自己沖涼,我去護理站拿葯。要衝五分鐘以上,聽見沒有」

「嗯。」她嘟著嘴,水亮星眸無辜地眨了兩下,「我可以把全身弄濕你回來嗎?」

「你敢,就等著轉院。」扔下一句話,陳士誠立刻起身離開浴室。

聽見他的腳步漸漸走遠,她臉上的笑意才漸淡,甚至退去。

腿上是涼冰冰的水感,她的雙頰卻熱烘烘的,像是剛從烈陽下的沙漠中歸來。

雖然小時候也被他這樣子抱過,如今感受卻全然不同,那段空白的光陰就像是催化劑一般,將她那曾經冰凍的情感加倍灌進了胸腔里。

思緒飛遠,她低頭,看著水流不停地自她的腳邊滑過。她盯著傷口發獃,如雷的心跳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陳士誠回到病房裡的時候,見她全身乾爽,規規矩矩地乖坐在床邊,他莫名鬆了一口氣。

燙傷的部分沒什麼大礙,倒是腿上的傷口比較麻煩。

他蹲在她的跟前,一語不發,低頭專註地替她處理傷口,那嚴肅的摸樣令韓思芳有些焦慮,一種無法言喻的忐忑在她心中滋長。

氣氛糟糕得令她彷彿全身長蟲、坐立難安,於是她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幹嘛?生氣嘍?」

他悶不吭聲,仍是低著頭,仔仔細細地用銀色尖夾將那些卡在皮膚里的碎片給挑出來。他知道傷口一定又刺又痛,可她連一聲也沒叫,還能嘻皮笑臉,老實說他有些驚訝。

她看似嬌貴,其實很能忍耐。

見他不理會自己,韓思芳嘟了嘟嘴,也識相地保持安靜。

「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好一會後,他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哪種事?」她卻歪著頭,戲謔般地對他裝傻。

陳士誠抬眸睞了她一眼。「……你自己清楚。」語畢,他低下頭,繼績處理傷口,卻打從心底懷疑,這個女人真的是他記憶里的韓思芳嗎?

她聽了,有意無意地露出了一抹訕笑。

「不過就是吻一下而已,小氣。」

「所以你吻我就只是因為覺得好玩?」他的語氣自始至終都相當的冷淡。

「才不是,那是因為--」她努努嘴,終於吃疼地哀嚎出聲,「啊啊啊,會痛欸!你輕一點嘛……」

「因為什麼?」他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績手邊的消毒工作。

她靜了靜,像是在猶豫,也像是在釣他的胃口,她轉轉眼珠子,最後抬起頭,仰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以前我還小,所以不敢做;可是等到我長得夠大,你早就已經離開了我的生命……」她停頓了幾秒,收起下巴,淡然輕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說,我為什麼不做?」

對於他的一切,她有著太多的懊悔。他若不信,她也不會怪他,要怪就只能怪她當初太過自卑、儒弱。自覺比不上他那些成熟又聰明的女友,是自卑;毫無勇氣挺身出來扞衛他的名聲,是儒弱。

從小到大總是如此,只要一遇上他,她就弱化了,是一物剋一物的道理嗎?不,不是這樣的,是她太在乎這個男人。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陳士誠無法繼續這個話題。

他很訝異,當初搬離雲華冠喜的時候,她也只不過是個國小六年級的小女孩,兩個人又相差了七歲,他再怎麼樣都不會往男女方面的事情去聯想,又怎麼可能會猜得到她小心掩藏的感情?

不過,念頭一轉,或許這又是她愚弄他的技倆之一,他又何須認真看待?好半晌,他終於開口。

「反正以後不要再那麼做了。」不是建議,是命令。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拿起剪刀,開始進行上藥與包紮。

「你不喜歡?」

「不喜歡。」他答得決斷。

然而天知道,是男人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她的吻?他只是不喜歡讓自己置身於瀕臨失控的狀態中。

「還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她又問。

「那是兩碼子的事。」

「所以說,你只是純粹不喜歡我這個人?」就像有些人天生不喜歡花俏的鞋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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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先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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