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聞言,任宇辰不語。
她的謊言總是如此容易拆穿,而他卻從來沒有道破。反正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謊言,每個人都有秘密,這是他給予對方的空間--正如她給他的空間一樣。
所以,他總是刻意不去追問什麼。
「想不想去夜市吃點熱的?」他隨便問。
「我不太餓,你餓了嗎?」她搖搖頭。
「我是不餓,不過天氣有點冷,你喝點熱湯身體會比較暖。」
「不用了啦……」她笑了一笑,道:「回家泡杯熱可可就好了。」
「確定嗎?」
車子已經駛向岔路口。
「嗯,確定。」
「好吧。」應聲之後,他加速開上高架橋。
約莫十分鐘,車子停在她的公寓樓下,他拉起手煞車,入空檔,轉頭目光落到關苡潔身上。
「你明天排休吧?」
「嗯。」
「那我明天晚上就不過來了,有事你再打給我,或是你想去找我的話也可以叫我過來接。」說完,他傾前低頭在她唇上落了一個長吻。
「晚安。」他輕聲道。
她欲遲遲沒有下車的打算。
「怎麼了?」見她欲言又止,任宇辰啟口問,她今天果然有點怪異。
「你……」她揚起眼睫,望入他的眼,「你今天可以留在我這裡嗎?」
任宇辰頓住,違和感籠罩住了他的感官。
怪的不是她的情求,而是她的態度。不管是夜宿在誰的住處,這都不是第一次了,然而這一次她的態度卻出奇地慎重。
彷佛這是她第一次邀他過夜似的。
沐浴后,他只圍了一條浴巾就走出浴室。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他裸著上半身,但是關苡潔還是剋制不了那顆沒有用的心臟。
「我、我拿你的衣服給你!」她立刻從計算機前站起,轉身急急走向衣櫃。
她的反應讓任宇辰覺得很有趣。
事實上,他很少會來這裡過夜,大多都是關苡潔到他住的地方去。理由很單純,因為這裡只是七坪大的套房,他住的地方則是兩房一廳,單以空間的舒適度來看的話,勝方很明顯。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他很少會在她面前裸露什麼--在自家裡,他會先把衣服穿好再回到房間。
但是這裡不同。
套房附設的浴室連一坪都不到,在裡頭淋浴已經是他所能容忍的最大極限,更別說是在裡頭擦乾身體,穿上衣服。
「喏,只有這兩件,你沒有帶很多過來。」轉身遞上兩件T恤,關苡潔突然發現他的髮絲正在滴水。
「你不會冷嗎?你的頭髮還那麼濕……」她轉身再從柜子里抽出一條浴巾,回過頭來替他擦拭著。
他聳聳肩,露出笑容。「你只給我一條毛巾,除非你不介意我拿下半身的那一條來擦。」
「是不介意。」她逞強,臉頰卻浮現一抹紅暈,「不過,請等到我進浴室洗澡的時候。」
那白裡透紅的色澤讓任宇辰很想傾前咬一口。
「你可以不要臉紅嗎?」他笑出聲,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她摟近,在她頰上輕輕啄吻,「你這樣會害我也跟著你一起尷尬起來。」
「你會尷尬?騙鬼。」
「不會嗎?」
他的嘴角揚起好看的角度,然後低頭含覆住她的唇瓣,反覆吸吮著。
她沒有拒絕,沒有迴避,大方迎上他的吻。
四唇緊貼,鬆開,相覓,再輕輕放開。
不可思議,交往一年多了,他的吻依然能夠讓她一再地沉迷上癮。
這麼一吻,吻得細長柔綿,直到他突然離開了她的唇,低頭看著她濕潤的唇瓣,低聲道:「我可不可以先穿一服?」
「……欸?」關苡潔睜開那雙迷醉的眼,眼裡帶著一絲不解與錯愣。
「因為我不能保證它不會突然掉下來……」
「你--」她離開了他的懷抱,低垂著頭,掩不住難為情。
然而不知怎麼的,在那一瞬間,她竟感覺他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來中斷。她抬頭,轉身隨意從衣櫃里取出幾件換洗衣物,道:「那我去洗澡了,你先忙你的。」
「忙你的?
任宇辰皺了眉頭,這是要他忙什麼?
他來不及覺得好笑,便見她匆匆躲進浴室里,他不禁覺得有異--她今天害羞的方式好像有點不尋常?
抑或那不是害羞?
他在那兒呆立了一會兒。半晌,才拿起關苡潔方才遞給他的乾淨衣服套上,突然,他瞥見計算機桌旁的一隻紙袋。
他看見袋子里那鮮艷的色彩,好奇之餘,取來袋子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那是什麼。
頓時,他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情該怎麼形容……
女朋友的房間里出現難得一見的性感內依,這是引誘,還是暗示?他一時沒有頭緒,可又覺得為了兩套內衣而受影響是一種很蠢的表現,於是乾脆擺回去,當作從沒看見。
等到關苡潔踏出浴室的時候,他已經穿好衣服側卧在床,閉著雙目。
開門聲似乎驚醒了他。
他睜開眼。
「啊、抱歉……我不知道你睡著了。」
他一向淺眠,很容易被周圍的聲音吵醒。
「沒關係,我只是閉著眼睛休息而已。」
說完,他朝她勾了勾食指,示意她上床。她遲疑了兩秒,順著他的意,爬上床,跪坐在他身邊。
他一下子就把她壓在自己的身下。
她心驚,但那也僅是瞬間的情緒,只見他撐在她上方,兩眼直定定地睇著她不放。
「……怎麼了?」關苡潔忍不住問,他的樣子有點詭異。
他其實是想提起那兩套性感內衣的事,不過念頭一轉,她愛穿什麼是她的自由,就算目的是引誘他,那也該是等她自願在他面前穿上的時候才算數。
「沒什麼。」
於是他作罷,俯身吻上她的頸側,她的體溫讓他不自覺倒抽一口氣,情慾瞬間駕馭了他的大腦。他雙唇含住她的耳垂,時而舔舐,時而輕咬,耳里聽見她發出細細的喘息,那讓他忍不住想聽見她唇間逸出更多歡愉的聲音。
她像是本能般地伸手勾住他的頸。
他的唇印上她的鎖骨,大手探入衣服底下,輕輕撫過她的背脊、她的腰際,最後覆上她雪白的乳房。他的撫弄依然溫柔,然而即使動作輕\淺而無痕,卻在她的體內激起了巨大的浪潮。
她難耐地在他懷裡扭動著身軀,攀在他背上的雙手不自覺抓得更緊了。
像是明白了她需要更多,他的手掌開始往下探索。他探進她的底褲里,撫上那溫度最高的核心,呻/吟從她喉里流泄而出,他幾乎可以透過相貼的肌膚,感覺到她那急驟的心跳。
他忍不住以指深入她的體內,濕熱潤滑的觸感包覆住他整隻手指,他聽見她驚呼出聲,那嬌吟讓他幾乎失控。
愛撫,像是一種魔術。
台上的魔術師必須保持冷靜的頭腦,愈是冷靜,就愈是能掌控台下觀眾的情緒與節奏。
他凝視著她的臉蛋,解讀著她的身體,他識識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變得短促,心跳也飛快得讓他開始冒汗。
她徹底臣服在他的撫觸之下,只能無助地在他懷裡喘息、呻/吟,然後期待他施捨更多、期待他領著她解脫。
「苡潔……」他的唇在她耳邊細喃著她的名,他的長指熟稔地在她體內折磨她、逗弄她。
她回應不了,話語脫口而出全都變成了促喘與輕吟。
「你的聲音好甜。」他吻上她的頸,力道因為失了剋制,所以在她頸上留下淺淺的粉紅吻痕。
那樣的嗓子發出那樣的嬌泣,他簡直已經瘋狂。
「我……」她甚至連完整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宇辰、我……」
他未出聲,也未在口頭上回應她。
她需要的,他明白。
……
「宇唇、宇辰……」
她不是很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只是在沉溺之前無助地呼喊他的名。
呻/吟已經變得像是細碎零靜的啜泣,充滿情慾的嚶嚀聲不停地自她口中流泄而出。最後,是一聲忘情的尖叫,她瞬間緊繃,到了天堂。
但,他沒有。
一如意料中的,他總是會讓她在他的愛撫之下輕易享受高潮,而他卻每每都選擇留在清醒的領域裡望著她。
半晌,她完全鬆懈在他的身下,原本緊緊攀附在他背上的雙臂,因為虛脫而垂落在床墊上。
她喘息著,等待呼吸的頻率平復。
他僅是微笑,輕輕在她額上吻了吻,什麼也沒說。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所謂的心得交流。
這是當然的,只有單方面的性愛,如何能有交流?
「累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