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空氣在瞬間凝結！
「你說什麼？」凡凡驚愕地瞪著他。
「我說我喜歡妳。」忍耐許久，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可是你……」她震驚地後退。「你已經有別人了呀！」怎麼又突然變成喜歡她了呢？
「這就得問妳了。」朱衛一臉冤枉地喊，「我從一開始就只喜歡妳一個。」
她一臉的不相信，讓他深受打擊。
凡凡更震驚了，拚命後退，無法接受他說的話。
難不成她成了介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了?
誤會!一切全是誤會!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
「我好失望。」搞不清楚狀況的凡凡還以為朱衛是個感情不堅定的男人。
「不，妳誤會了。」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你這樣對得起她嗎?」
「我對不起誰了?」朱衛擰起眉問道。
聽他竟問出這種問題，凡凡扭頭就走。
他急忙追了上去。「妳聽我解釋。」
她哪肯聽?
「凡凡!」在她衝出大門前朱衛攔住她，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我真的只喜歡妳一個。」
凡凡在他懷中努力掙扎。
「我從來沒有跟別人約過會，我發誓！」他緊緊他摟著她，說什麼都不放手。「如果我不是太在乎妳，太怕妳受傷害，我又何必在乎張凱麗的反應?」
這跟凱麗有什麼關係?她不解的抬眸看他。
「妳轉交給我的那封情書，我在隔天就還給張凱麗了，我很明白的告訴她，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突然全身僵直。
「那個人就是妳。」
她愕睜著眼，他……他說什麼?
「我處心積慮地接近妳，妳難道都沒有注意到?」對於她的遲鈍，他真的深感頭痛。
她怎麼會注意到?
他又沒說，她還以為……
「我翻譯的那首詩，詩中的情境就是我遇到妳時的心情寫照，難道妳看不明白?」
那還用說，她當然不明白。
「我寫給妳的那首詩，完全發自我的內心深處，如果妳肯把它翻譯出來，妳就能明白我從很早以前就已經喜歡上妳了。」
是嗎?
「妳有的時候像頭笨牛!」朱衛忍不住罵道，「看不懂我的臉色、聽不懂我的暗示，真是教人生氣。」
凡凡輕輕地推開他，他的表白讓她彷佛飄在雲端，心情卻又是無比沉重，她該怎麼辦？
「我好幾次看到你跟別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她指控道。
每次看見他和女孩子談笑風生的身影，她就急忙閃躲，深怕看到自己最害怕看到的那一幕。
真是天大的冤枉!
「是那些女孩自己跑過來跟我聊天的。」朱衛急忙解釋，「我唯一等過的女孩就是妳，我唯一約過的女孩也只有妳，除了妳，我沒有別人。」
他為誰失眠?為誰發獃?只要一有男孩子接近她，他就坐立難安，而她在乎過沒有?關心過沒有？
她突然想到他的笑臉，屢次的欲言又止，老是愁眉深鎖地瞅著她。
難道全是因為她?
可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才告訴她?
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熱烈地對她展開追求?
友誼跟愛情，她到底該選擇哪一方?
「大家都認為你是。」而這項認定，害得她失眠、惆悵，以為這輩子永遠沒辦法跟他在一起。
「這對我來說不公平。」他還沒開始，就已經被宣判三振出局了?
「我被蒙在鼓裡，對我來說更不公平!」
朱衛突然抓住她，用力搖撼，咬牙怒喝道：「我該如何告訴她，我喜歡的是妳的朋友而不是妳?我該如何告訴她，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跟妳看電影，一點都不想跟妳約會，其實我滿腦子全是妳朋友的影子，我根本一點都不想追求妳?我很抱歉，請妳原諒，當時的情況讓我不得不對妳們說謊?我很抱歉，請妳去找別的男人，因為我只想追求凡凡?今天約妳出來不是跟妳約會，而是想跟妳澄清誤會?請妳原諒，因為我無法在追求凡凡的同時還得兼顧妳?我沒有辦法腳踏兩條船，所以這一切全是我的錯!」
凡凡被他吼得淚眼迷濛。
「請妳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兼顧妳的愛情與友誼，妳告訴我啊!」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敲進了凡凡的心。
「我不知道……」她哭了出來，「我只知道我不能背叛凱麗。」
「妳──」瞪視她良久后，朱衛終於受不了地大喊:「凡凡!」
她再也無法負荷地拔腿沖了出去。
「凡凡……」
可是凡凡已經攔了一輛計程車，迅速坐進車裡離去。
◇◇◇
凡凡回到家后，一個人關在房裡哭了好久。
平平聽見她的哭聲，使盡手段才知道惹姊姊哭泣的人是朱衛。
「姊，我真搞不懂妳耶，妳難道看不出來朱大哥三天兩頭往我們家跑的原因何在?」
「我根本沒想到。」她委屈地說。
「妳要是想得到，那我和朱大哥就不會老被妳氣得七竅生煙了。」
有這樣的姊姊，他還能怎麼辦?
凡凡吸吸鼻子，乖乖地坐在那兒挨罵。
「妳難道沒有注意到，每次朱大哥一來，我們其它人都立即消失，讓你們兩個獨處?」
「沒注意。」凡凡搖頭。
要不是平平現在點醒她，她才知道，否則她永遠也不會注意那麼多。
平平受不了地拍了下腦袋，「妳難道沒有注意到碗盤愈摔愈少，老媽卻都沒有吭聲?」換成是他，他早就被老媽打「平」了。
「沒注意。」凡凡還是搖頭。
平平突然心火一冒，一拍桌子，「妳如果會注意到，豬早就會飛了!」
吼完，平平用力摔上門，大步離去，留下凡凡一個人好好想想。
凡凡吸著鼻水，愈想愈難過。突然，她想到朱衛說的那首詩，開始試著翻譯，想知道朱衛對她的心情究竟是什麼。
可是她愈翻譯，心愈亂。
字裡行間全是情意，尤其是在譯到──
望著我的眼、看著我的臉，
妳注意到每當遇見妳時，它們便有何不同?
她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朱衛和她相處的點點滴滴，慢慢地浮現心頭。
他的欲言又止、他的苦惱、他經常「虛弱」地倒在沙發上呻吟，動不動就告訴她:他心情不好。
原來全是為了她。
這首詩是發自某人的內心深處……
我……喜歡妳!
凡凡將臉埋入掌中，卻甩不掉耳畔迥盪的聲音──
我喜歡妳!
我喜歡妳!
那聲音低沉悅耳，蘊涵無限情意。她該怎麼做?她問著自己。因為此刻她才發現，早在遇上朱衛的第一天……她就愛上朱衛。
◇◇◇
凡凡開始躲著朱衛，避免和他有任何碰面的機會。
朱衛真是太過分了，明明喜歡的是她卻不明說，害她每天都難過得要命，尤其在他提到他喜歡的人時──雖說他眼裡閃著笑意，可也不能這麼玩她啊，他真是太過分了。
這幾天朱衛也一反常態地沉默，俊臉上不再洋溢著朝氣，更看不見他爽朗的笑容。
想不到他對凡凡表白心意，凡凡不但沒有響應，反而還猶豫不前，而且不論他如何辯解，凡凡始終相信他喜歡的另有其人。
這怎能不教他光火?
他不在乎別人怎麼誤會，但就是凡凡不行。
這些天他試圖找凡凡解釋，無奈她不見他，見他出現就急忙閃人，讓他頭疼不已。
為什麼上帝賜給他聰明的腦袋，卻沒教他怎麼應付女人?尤其是一個超級遲鈍的女人。
唉!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凡凡的死腦筋轉個彎?
朱衛一抬頭，看見不遠處的凱麗，他心裡又嘆口氣。不想見張凱麗偏偏老是遇見她。
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答應張凱麗的苦苦要求，答應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讓她把他甩了，shit!
看看張凱麗是如何回報他的?
「張凱麗。」朱衛出聲叫住她。
凱麗見他走向自己﹐路出了開心的笑容，以為她終於贏得朱衛的注意。
「嗨!」
「我有話跟妳說。」他暗示她身旁的人離開。
可是凱麗身旁的兩位同學偏偏愛攪局。
「有什麼話我們不能聽的？」一名同學語氣曖昧地說。
「有很多話妳們不能聽。」朱衛不客氣地說，完全不顧她們的面子，硬是要她們離開。
「朱衛，你吃炸藥啦。」凱麗甜笑道，心裡卻打了個突，意識到他來著不善。
「我喜歡誰不關妳的事，說！妳在網路上是怎麼攻訐我的？」
「我沒有……」凱麗白著臉搖頭。
「妳沒有？」他挑高一眉，「妳化名在網路上把我攻擊得體無完膚，妳以為我不知道？」
凱麗倒抽了口涼氣。
他……他怎麼會知道的？
「打從我明白拒絕妳的那一天開始，網路上就出現各種攻擊我的謠言，妳以為我不知道嗎？」
沒錯，是她做的，他的拒絕讓她自尊大受打擊，她要報復。
「妳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去追究，也沒有做任何響應?」
凱麗驚愕的看著他，隨即又驚慌的轉開臉。
「因為妳是凡凡的朋友，」他緩緩的說，「而且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我不想讓凡凡難過。」
「我……那不是我做的。」凱麗還是矢口否認，說什麼都不願意承認她想傷害朱衛，還有凡凡。
「你一直對你有好感的女生這麼不給面子嗎?」她急切的問。
她主動追求他有什麼錯?她只是大膽了點，可這並不犯法啊!
朱衛正要開口﹐突然聽到有人叫道：「妳看凡凡!」
他循聲望過去，驚愕地瞪突了眼睛。「他是誰?」
怎麼跟凡凡有說有笑的，親昵地走在一塊?
「凡凡新交的男朋友。」凱麗冷傲的揚起臉孔，心裡湧現一絲報復的快意。
「男朋友?」朱衛不曉得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這可是凡凡的初戀喔!」凱麗又惡毒的再加了句。「朱衛，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初戀?」
她初戀的對象應該是他才對!
不理會凱麗的反應，朱衛拔腿追了過去。
「凡凡！」
當凡凡聽到這聲音時，原本有說有笑的面容迅速一僵。
聽到朱衛的聲音彷佛遇到了什麼恐怖猛獸，她急得想逃開，想也沒想地拔足狂奔。
朱衛正想追上去，凱麗卻一把拉住他。
「等一等!」
「幹什麼?」他憤怒的吼問，用力甩開她的手。
「我一定要一個答案。」說穿了，她就是不死心。
朱衛冷冷的看她一眼，「難道妳在大膽表白之前沒想過會失敗?」說完，他再次追了過去。
凱麗的臉色刷白，他的話點醒了她，是啊，她怎麼沒想到大膽告白后失敗的後果呢?
◇◇◇
「凡凡！」不一會兒，朱衛就追上她的腳步，伸手攫住她的手臂。
「放手！」她低喊著，慌張得想裝作不認識他。
他緊張地抓住她的手，喘著氣說:「妳不能跟別的男孩交往，妳只能跟我!」
「你快放手!」凡凡氣得跳腳。
她幾時跟別的男孩交往了?這是她的同班同學耶!
「凡凡，妳聽到了沒有?」朱衛霸道的搖晃著她，一點都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你……」凡凡被他搖得頭昏腦脹。「你快放手!」
「妳的初戀對象只能是我!」他不理會的大吼。
盯著他們兩個瞧的人愈來愈多，凡凡氣怒交加，用力推開他，轉身就走。
「凡凡!」朱衛一臉的受傷，大步他跟在她身後。
凡凡咬著牙，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徑自疾步往前走。眼見她不肯回頭，朱衛再也忍不住的吼出心聲:「我喜歡妳!凡凡!」
聞言，四周的人大吃一驚。
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原來朱衛喜歡的人，竟然是簡凡凡!
「我喜歡妳!凡凡!」他又說了一次。
凡凡停下腳步，緩緩地轉向他。他的表白讓她心裡很感動，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痛苦地說，「我一直找不到最好的方式來結束這場『暗戀』。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戀愛根本沒有道理可循。」而她卻一直不停地在尋找解決之道，讓自己深陷痛苦之中。
朱衛舉步走向她，心裡因她的話而漲滿喜悅。
「我喜歡妳，凡凡，從吃到妳做的小籠包開始，我就非娶妳不可了。」
想不到朱衛的告白這麼拙，原本還被他一連串的「我喜歡妳」而感動的同學，全都快昏倒了，受不了地搖著頭。
凡凡羞得小臉通紅，哪有人這麼說的?朱衛實在是……
可是凱麗怎麼辦?
她抬起眼驚見凱麗僵著臉站在不遠處，她心一慌，又想走人了。
「妳去哪裡?」朱衛拉住她，不讓她走。
「凱麗就站在後面。」
她冷中帶怒的眼神，讓凡凡看了驚慌，只想逃得遠遠的。
朱衛佯裝聽不懂她的暗示，先解決另一件事要緊。
「妳是不是要跟他解釋一下?」他指了指身後剛才和她一起有說有笑的男人，這才是他最介意的事。
可是胡塗的凡凡以為他指的是凱麗，她哪敢啊?凱麗一定傷透心了，她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心裡只有逃的念頭。
她臉上明顯想逃避的表情讓朱衛看了心火直冒，恨不得捏扁這個小混蛋。
難道她喜歡上那名男孩，所以不肯解釋清楚?
這個想法讓朱衛心下一驚，突然伸手抓住她，低首覆上她的紅唇，亟欲藉此證明她是他的。
在場每個人都驚愕得呆掉了。
那個人是……朱衛？
凡凡只驚愕了一秒，隨即張嘴要喊，可是她還沒發出聲音，就被朱衛長驅直入的舌頭嚇到。他與她的唇嬉戲許久后，才放開她。
朱衛眨著眼睛，感覺好象在作夢一樣。
他剛剛是怎麼辦到的?
從沒接過吻的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他的心飄飄然，混雜著驚愕與驚喜。
接吻的感覺像飛上了雲端，像飄進了天堂。
太棒了!
「凡凡。」好想再來一次。
凡凡作夢也沒想到朱衛竟然會當眾吻她。
放眼四周，她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和她一樣，不敢置信地瞪著一直傻笑的人。
「朱衛……」她的心跳得好快，俏臉變得好燙。
要不是朱衛一直抓著她不放，她不知道自己還站不站得住?
「你怎麼……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他挑挑眉，一臉得意的笑著。
凡凡抬起目光與凱麗對個正著，心下一涼。
她對不起凱麗!
朱衛怎麼可以這樣!
天哪!她該怎麼辦?
「快說。」朱衛仍不忘催她，他可沒忘了「情敵」依然存在的事實。
教她怎麼說?
突然，凡凡生氣地喊:「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吼完，她便轉身跑開。
朱衛驚愕地呆愣當場，正想邁開步伐追去時，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叫住他。
「教官?」
教官搖頭道:「真佩服你這小子的勇氣，校規里有準許你們在校園內接吻嗎?而且還是當眾，嗯?」
「校規也沒有規定不可以啊!」朱衛嘴裡答著，眼睛卻一直瞄著凡凡消失的方向。
「什麼?」教官想不到朱衛會這麼回答他。
「對嘛，教官。」同學們一起支持，要朱衛趕快走。
「教官，你也有過年輕的『那一段』，對不對?」一名長相俏麗的女學生笑看著朱衛的背影。
「哪一段?」教官火大了，這麼沒禮貌。
「教官沒『那一段』啊!」有個男同學立刻出面替他澄清。「教官還沒結婚，哪來的『那一段』?」
眾人大笑。
教官今年已經五十歲了，還沒結婚。
「你──」教官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們的書讀到哪去了?竟把這種傷風敗俗的事視為正當。」真是胡來!
「接吻也算是傷風敗俗嗎?」大夥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
突然有個女學生仗義發言，「如果接吻算是傷風敗俗，那做愛就更骯臟污穢啰?那請問你是怎麼來的?教官。」
教官氣得蹦蹦跳的模樣又讓這群學生笑彎了腰。
片刻后，學生終於散去，凱麗也在同學的簇擁下，哭著回教室，一路上眾人熱烈地討論著剛才的事。
有個人說得最妙──
「那是別人的愛情，管那麼多幹嘛?自己照顧好自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