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麗的聖誕節就快到了。

丁淳吾和朱婷的感情進展神速，即將論及婚嫁，可是有一件事情丁淳吾老是想不通，為什麼朱婷不讓他碰呢？

連親一下小嘴也不可以。

這就怪了，她到底愛不愛他？

兩人快結婚了，只到達手拉手的地步，這……這會教一個男人虛脫的。

「淳吾，你看。奶媽今天又教我燒了兩道菜耶！」穿著可愛圍裙的朱婷，捧著一盤香噴噴的菜，快樂的走出廚房。

丁淳吾一直瞅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看！」她將盤子放下，要他過來看，今天這道菜不但燒得好，而且擺得很精緻，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只要這麼擺弄一下，就可以讓整盤菜更令人垂涎欲滴。

「婷婷。」他拉著她的手將她拖過來。

她跌進他的懷中，望著他的眸子。

「嗯？」

「妳不覺得我們之問缺少了什麼？」他認真的問。

她馬上又緊張起來，每當他一臉認真的望著她時，她就知道他想……想……

做她最害怕的事！

「有嗎？」她趕緊推開他，坐到一邊去。

「有！」看，還說沒有。「我們之間缺少『溝通』。」唇舌之間的溝通。

「好啊，你說。」她緊張不已，不敢看他，因為他又坐過來了。

「瞧，妳都不敢看我，顯然我們之間的問題十分嚴重。」

不，不，是因為她曾經愛過別的男人，那些她自以為是的愛情，其實傷得她傷痕纍纍，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不想給他知道。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以後也不會有。

「沒有嗎？」他只當她害怕男人的接觸，讓他覺得更應該要好好珍惜她。

「真的。」她急切地說。

給她一點時間，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其實她並非他所想的那樣，她不是沒有交過男朋友的，她有，她有！

就是因為她有，她好怕讓他知道，怕他對她的好感有了裂痕，她好怕讓他知道，怕這個好男人會離開她。

「那……為什麼妳……」他又坐過來一點點，因為上一回他坐得太過去了，她嚇得立刻背起肩包落荒而逃。

「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她捂著胸口說。

劇烈的心跳怦怦……又讓她緊張起來，她發覺呼吸開始困難。

「我只是想吻妳。」他笑了出來，趕緊又忍住。

天哪，單純的女孩真好，潔白得像雪一樣，令他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怕弄壞了她。

「我……」她倒抽一口氣。

她會回應的！

她會忘情的！

然後他就會知道……她怎麼那麼厲害？

「別忘了，年後我們很快就要籌備婚事了。」

「是呀！是呀！」可是她緊張的卻是現在呀！

怕失去他。

「所以……」他輕輕地抓穩她，怕她跑了。

「我會緊張的。」她想推開他的手。

「我也很緊張呀！」他的心臟也怦怦怦跳呀！

「我會昏倒。」

他瞪大了眼睛，突然笑了出來。

「不吻妳我會頭暈。」他也開玩笑道。

「淳吾，我……」趁他閃神的當口，她站了起來。「我……可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

「可以呀！我們可以慢一點結婚，先訂婚再說。」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

「不？妳想訂婚跟結婚都慢慢來？」這……他不同意。

「不！」她搖首。

「不？」他可頭昏腦脹了，那她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妳的意思是……」

「我……還沒有結婚前，我……我……」

他的眼神變得柔和。

我不能騙你！

一開始她雖然就表露出真性情，即使和他的妹妹對招時也沒有隱瞞過，可是他對她的諸多「誤解」，卻陰錯陽差的教兩人的感情穩定的發展下去，她一直在問自己：這樣對不對？

這樣對他公不公平？

「我知道，我不會對妳有更過分的要求的。」他只想吻她。

她愈這樣說，他愈想吻她。

「婷婷。」他伸出手，要她回到他的懷抱。

她猶豫地看著那雙溫柔的眼眸，及他堅定的手。

妳愛他不是嗎？

妳想得到幸福不是嗎？

妳厭倦了那些爛胚了不是嗎？

那妳還猶豫什麼？

也許她可以騙他一輩子……

反正嫁給他，她就是愛他，會用終生彌補，更何況她以前又何錯之有？

對！走向他－－

可是心底小小的警覺和善良，卻讓她無法舉步。

「婷婷！」他很有耐心。

他會治療她的害怕，告訴她他會多麼的珍惜她，別怕，真的，別怕！

她猶豫著，終於鼓起了勇氣，將手遞給了他。

他將她拉進懷中。

她的唇緊抿，不肯讓他進入。

他不得「其門而入」，疑惑的抬首看她。

她因為驚恐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笑了出來，但很快止住。

「婷婷！」連綜藝節目都講些有色的話了，她這樣他怎麼……怎麼和她「溝通」？

「親完了吧？」

他差一點昏倒。

「妳真的……」哦，他發覺失言，趕緊更正，「真的很可愛。」連這也不懂。

她臉紅、尷尬。

更加教他想把她揉入心坎里。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會……」啊，她又說謊了。

不，她不是故意要騙他的，她是想也沒想地就說了出來。

「我愛妳什麼都不會。」他認真的說。

她的臉色微變，原本鼓起的勇氣一下子消失無蹤。

「妳如果什麼都會，我才頭疼呢！」他真心的說。

一絲血色從她的臉上褪去。

他……他……那他知道了一定會很失望……啊，她該怎麼辦？

「妳得放輕鬆。」他教導她。「然後閉上眼睛。」他看著她的眼睛。

然後她知道就會一陣天旋地轉，相濡以沫，這世界彷佛已經不存在，互相勾動的只有彼此的心跳。

她鼓起勇氣要照他的話做……可是不行，她立刻又張開眼睛，突然鼻子一酸……

「嗄？！」他驚嚇的張圓了眼口，手忙腳亂。

「對不起，我……」她想解釋，想告訴他真心話，她吻過別的男人，嗚嗚……她只後悔為什麼不早一點認識他。她拚命的掉眼淚。

「妳別哭呀！」他的公主，他的夢中情人，拜託妳別哭！「我沒有要強迫妳呀！」

「你聽我說……」她今天一定要說出來。

「不，妳聽我說，我愛妳呀，所以才想……才想吻妳！」

可是她愛過別的男人，她好傷心呀……

「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要求吻妳了。」他趕緊提出保證。

她鼻子又一酸，大哭起來。

「妳……妳別哭呀！」她這一哭壞了興緻，卻教他更愛她。「我說妳別哭呀！」都怪他不好，這麼猴急，嚇壞了清純的婷婷，說不定她以為他很好色呢！

「有很多男生追求過我。」她嗚嗚咽咽的說出真話。

「我知道，我知道，漂亮的女生都有很多人追的。」

「可是我都……」

「不理他們對不對？」他了解點頭。「一開始妳爸爸和媒婆就告訴我了。」他知道她的情意，他不會因為她不讓他吻就生氣了。

她愣住，突然又悲從中來。

如果……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他她有很多人追，可是卻失戀過很多次，一心想找個好男人，他還會愛她嗎？

如果他也想找個好女人呢？

她嗚嗚嗚的又哭了起來。

「我愛你！」她大喊。

希望他記得這句話。

「我也愛妳。」他認真的說，只希望她別哭了。

「我要回家了。」她邊哭邊背起肩包。

「為什麼？」她這麼生氣，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堅持的看著他，非要現在回家不可。

他只好妥協的說：「我送妳。」

「不用，讓我靜一靜。」

靜一靜？發生這麼點小事要靜一靜？哇，事情真嚴重，他只不過才想要一個吻而已。

「我請陳坤送妳回去。」他只好說，知道他再堅持下去只會讓兩人的關係更僵而已。

「嗯。」

等陳坤走了之後，他一個人惆悵的坐在沙發上發獃。

「少爺，剛剛是怎麼啦？」

他回頭看著奶媽。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把她嚇壞了，可是他這樣有錯嗎？

「少爺，追女孩不能猴急呀！」金姊端著炸得金黃酥脆的鮮蝦出來，無力的搖頭。

她和奶媽都聽見了，本來是不想說的，一見他那副惆悵的臉色，她們就不忍的想幫忙。

「我看起來很猴急嗎？」他嚇一跳的彈了起來。

「是呀，像個色鬼！」金姊瞋了他一眼。

其實哪像，她們只是怕他把這麼好的女孩子嚇跑，才這麼說的。

「可是……我們已經交往了快四個月了耶！」有人見三次面就同居了耶！他又坐了下來。

「不行、不行，對這種清純的女孩子不能用現代這種方法的。」奶媽揮了下手。

「哦？」

「沒錯，I金姊也說。「她很像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得用我們那種年代的方法，才追得上。」

「真的嗎？」她們那種年代的方法是什麼方法？

「少爺，你向她求婚了嗎？」

「還沒。」

「這就對啦，你什麼承諾都沒給，就想親人家的嘴哦？你想得美！」哪有那麼笨的女孩啊？

「就是說啊！」奶媽也笑他笨。

原來問題出在這兒？他恍然大悟。

「那我該怎麼做？」

他一直以為男女之間情意相通最重要，哪怕是一記眼神、一抹微笑，相通的情意能借著這些流轉，而導到彼此的心坎里。

顯然他錯了，而是他沒給承諾呀！

看來他自己也被搞胡塗了。

「求婚呀！」

「可是她還沒跟爸媽見過面呀！」

「所以我才說你笨嘛！」奶媽無奈的說。「你看，她連你的爸媽都還沒見過，你就想親人家啊？人家會怎麼想？」

「是嘛！」金姊也嫌他笨的瞋了他一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一定是以為她連他父母都還沒見過，他就急著想進一步，這麼說她剛剛的眼淚是……委屈啰？

他立刻站了起來。

「我立刻就去買花。」他著急的說。

「買花做什麼呀？」金姊女人受不了的說。「得買鑽戒。」

趕快將戒指穩穩的套在她的手指上，這樣人家安心，她們也安心，像少爺這種追求方法呀……教人看了流出一身冷汗。

「我這就去！」他咧開了笑容，真的衝出門外。

「少爺！」兩個女人又追到門口，拿著皮夾朝他揮了揮。

「喔！」他只好又折了回來，接過皮夾。

奶媽和金姊一陣無力地搖頭直笑。

「人家很會賺錢也很會享受人生，你呢？」

「謝謝。」他只是親了親奶媽，朝金姊苦笑了下。

可是擔子就快要卸下來了，怎麼不教她們高興？以前少爺一直忙於工作，根本就沒有興趣多看女人一眼，那個時候才真教她們操心呢！有這樣的「表現」算不錯了。

「記住，鑽戒挑大一點的。」奶媽瞋著他。

「我知道。」他一笑。

其實不需要鑽戒，家裡就有很多珠寶首飾了，可是他一樣也沒帶在身上，就不知道這邊的成色夠不夠好？磨工夠不夠精緻？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他一開始就請人送來就好了。

他想在聖誕夜向她求婚，距離聖誕夜還有幾天，如果一直挑不到中意的，他請家裡的人火速送過來還來得及。

他真的一間一間去挑。

她卻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想著，她是不是要結束這段戀情？

「婷婷，妳今天怎麼這麼乖，都沒有出去？」朱媽媽覺得女兒真是愈來愈乖巧了，好像……突然間就長大了、懂事了。

朱婷抬起頭，一臉的孤單，從來沒有人見過她這種神情。

「媽，如果妳發覺妳愛的人和妳心中所想的有很大的距離，妳會很失望嗎？」

朱媽媽仔細的瞧了女兒的臉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是丁先生讓妳失望了嗎？」

她鼻子一酸，立刻低下了腦袋，抿了抿唇。

「不是。」她終於又抬起腦袋，看著母親。

一直忙於應酬，只知道女兒愛玩愛鬧的朱媽媽瞪大了眼睛。

「那……妳為什麼哭呢？」

「我們……我覺得……」朱婷欲言又止，媽媽並不知道她在外頭曾經這麼玩過，她該怎麼說呢？

她想到了爸爸！

「爸爸當初追妳一定很辛苦，可是他……後來這麼風流，妳有沒有很失望？」她覺得爸爸的例子和她最像了。

「不，是很傷心。」朱媽媽寵愛的撫了撫她的後腦勺。「其實只要他愛我，我什麼都不在乎。」

「可是他……」在外頭小老婆一大堆。

「所以媽媽一直在等他回頭。」

朱婷驚訝的看著媽媽。

「沒有女人能夠受得了自己的男人眼中有別的女人，所以媽媽一直在等他回頭，因為媽媽愛他呀！」

看來她還是得不到她要的答案。

朱媽媽完全誤解了女兒的意思，還以為她是在擔心結婚後也會遇到和她一樣的問題。

「不會的，丁先生是個很好的男人，媽媽看得出來。」朱媽媽溫柔的撥了撥她的頭髮。

她吸了口氣，一臉厭煩，自暴自棄的說：「好男人要配好女人才對。」

「什麼好男人要配好女人？妳爸爸以前也很好呀！」對朱媽媽而言，每一個女人都是好女人；只要不作姦犯科的都是好男人。

可是朱婷卻有不同的定義，把自己鎖在框框里。

「妳跟他吵架了？」朱媽媽一臉關心的問。

朱婷搖頭。

「那怎麼不見他來找妳？這幾天也都不見妳出門。」

「我在想我到底適不適合他。告訴他我想靜一靜。」

「哎喲！」朱媽媽聽了差一點暈倒了，人家沒有想一想她是不是適合他就不錯了，她這個丫頭反而倒過來自己想，她氣得快暈了。

「也許我不適合他。」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告訴他，把那一段「誤導」給彌補回來，可是說了之後呢？

也只是傷心的分開？

既然如此，那何不讓她完美的形象繼續在他腦海中維持下去，起碼他會永遠記得她。

她一直在掙扎。

「婷婷呀，沒有人像妳這樣笨的，妳知道妳爸爸費了多大的勁，才讓妳和丁先生見上一面的？」朱媽媽急忙說明。

「媽媽……」她蹙緊了眉頭。

「妳到底是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我不夠好嘛！」很多話以及過去的事，現在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妳還不夠好？」朱媽媽拍了拍女兒粉嫩的臉蛋。「這還不夠好？」

「媽，妳不了解，我只是……我不想欺騙他。」

「妳欺騙他什麼了？」

「他一直以為我沒有交過別的男朋友，沒有愛過別的男人……」

朱媽媽受不了地揮揮手。

「那些都過去了，婷婷，妳只要問妳自己愛不愛他就夠了。」女兒漂亮才有人追呀！笨。

「不！」

「不？」朱媽媽氣圓了眼眸。

「相愛的兩人應該要能接納彼此的過去才對。」

說得好！她也贊成，可是……朱媽媽突然張口無聲的看著她。

「妳的意思是……」她這才聽出女兒話中有話。

「呃……沒啊。」朱婷趕緊避開眼神。

「那妳剛剛為什麼……」

「沒事。」她趕緊親了母親一記，準備溜了。

那些過去她都不想再提了，她下定決心要過全新的生活，只除了她深愛的那個男人她絕不能騙他之外，其他的就隨風而逝吧！

「婷婷！」朱媽媽氣壞的嚷著。

朱婷早溜了。

女兒為什麼會這麼說呢？突然，她想到一個問題，一定是有福那個死鬼做了不良示範，才讓女兒對婚姻失去信心的。

她氣得立刻撥電話。

「喂，找朱議員……」

「喂，我是。」

「有福，你女兒的婚事快被你弄砸了，你說，你什麼時候給我們一個交代？你如果再不和那些女人切斷關係，我一定跳出來，讓你下一屆選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