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飯桌上。
「娘,你為什麼眼眶紅紅的?」坐在襲柔身旁的風戀唐突然語出驚人道。
驀然間大夥的眼光望向襲柔那張小臉,她低著頭感到索然無味。
風馭火把碗筷放了下來,以擔憂的眼神看著她。
她是怎麼啦?為什麼哭?是有人欺負她嗎?
「娘是不是哭過?」風戀唐窮追不捨地問道。她小小腦袋也是挺聰明的,一看就知道襲柔哭過。「沒。」襲柔面無表情地放下碗筷,淡淡道。
「那娘的眼睛為什麼紅紅的?」風戀唐天真無邪地問道。
「那是因為砂子跑進我的眼睛里,用手揉眼睛才會變得紅紅的。」很爛的借口,襲柔知道,因為她連自己都不相信,但是她找不出其它的好借口,只好拿這種爛理由當作借口。
「砂子跑到眼睛里會痛,娘的眼睛痛痛嗎?」風戀唐放下筷子,小臉湊到襲柔面前道:「戀唐幫娘吹吹。」
「謝謝你,不用了。」襲柔摸摸她的小腦袋。知道她的體貼,扯動著僵硬的嘴角露出一絲笑靨。「我的眼睛不痛了。」
「真的不痛了嗎?」風戀唐臉上有著說不出的失望,彷彿不能替她吹吹是件遺憾的事,令襲柔感到哭笑不得。
「真的不痛了。」她再三保證道。「你慢慢吃。對不起,各位,請容我先離席。」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眾人說的,因為他們的目光老是放在她身上,不過最重要的是因為風馭火那雙熾熱的眼神就快逼得她喘不過氣來,教她胃口全無,她只好狼狽匆促地起了身,往門外走去。
「娘!」
風戀唐想跳下椅子跟上去,可是卻被唐衛風按回座位上去。只見風馭火也跟著站了起來,追隨在襲柔身後。
「戀唐坐下來,讓你爹去追她就行了。」
「可是人家也想跟著娘嘛。」風戀唐嘟著小嘴不悅道:「爹怎麼老是和我搶娘啊。」
「你爹還想問問你,為什麼你老是搶他的娘子哩!」唐衛風取笑道。
「可是她是戀唐的娘呀。」她哇哇大叫。
「可是她是你爹的娘子呀,你就讓你爹和你娘多相處吧,你不想要你娘跑了吧?」他改用威脅的語氣道。
「不想。」風戀唐一陣猛搖頭。
「那你就叫你爹緊緊捉住你娘,不要讓她跑了。可是你這樣老是跑去和你爹搶你娘,他們根本沒辦法在一起,那麼你娘可能會跑不見哦。」
風戀唐扁著小嘴,一臉委屈,視線直望著襲柔身影消失的方向道:「那……好吧,我把娘讓給爹好了。」
「乖孩子。」唐衛風笑著摸著她的小腦袋。心想他已儘力了,雖然他對那個女人還是抱有很大的懷疑,但是為了好朋友,他可以把對她的成見放到一旁,接下來就要看風馭火自己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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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微微輕拂她的衣角,她站在湖邊的橋墩上,向下望著水面上的倒影……
水面上的女人是她嗎?襲柔的神智陷入了一片恍惚當中。這張臉她看了二十幾年,但有時候她甚至認為在水面上的倒影不是她,那她又是誰呢?
她看著水面的影子,手輕撫著自己的臉蛋,細緻的觸感仍是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她改用捏的,結果很痛。
手摸著被捏疼的臉頰,力道太用力了,結果疼得連眉頭都皺了起來;但疼,代表水面上的女人真的是她沒錯。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期望能變成北宮月使的模樣,這樣的話或許南宮陽翳能夠愛她吧,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依然是她,而北宮月使還是北宮月使,她永遠不可能變成北宮月使的模樣。
不過倒是令人可笑的是,她變不成她想要變成的女人,反倒是她竟與人家的妻子長得一模一樣,這倒不是挺諷刺的?
襲柔摸著自己的臉,勾起嘴角,諷刺性地冷笑了笑。
「你還好嗎?」
身後突然冒出聲音,嚇了襲柔一大跳,猛然旋過身子,看到風馭火就站在她身後,溫柔深情的眼眸洋溢著關懷。
「一點都不好!你站在我後面到底站了多久?」她聲音冷硬道。
「沒多久。」只是剛好看到她痴痴地望著水面,然後不解地看著她伸手捏著自己的臉。
「沒多久的意思是代表有一段時間嘍?」她冷哼道。
他沉默了好一會,兩人無言凝視了一段時間,才開口緩緩道:「你為什麼對我帶有莫名的敵意?」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
「你有。」他說得肯定。「你對戀唐會偶爾發出會心的一笑,可是在我面前,不用說笑容了,板著一張臉像是我欠了你多少錢似的。」其實說穿了,他只是在嫉妒他的女兒。
「我為什麼要對你笑?」她一臉莫名其妙看著他,冷眼睨向他。
「因為我不想看你總是深鎖著眉頭,露出寂寞的表情。」
他的話讓她閃了一下神,回過神來時風馭火已站在她身旁,溫暖的手掌心輕撫著她的臉頰,眼中充滿了柔情似水。
「我沒有感到寂寞,是你看錯了。」
襲柔雖是坦蕩蕩地直視著他,內心卻受到了動搖。她寂寞嗎?的確有時她感到內心的空虛,但這些都不關他的事。
「好吧,算我看錯了。」他遷就她。既然她不願意承認,他又何必去逼她承認自己的寂寞。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反正以後有我和戀唐,你不會再感到寂寞了。」
「我說過,就算沒有你們,我也不會感到寂寞!」一股氣凝聚在胸口。他憑什麼認定她寂寞了?他又不是她的誰。突然間,她有一種真面目被人揭穿的難堪感,氣得臉兒脹得通紅。
「真的不寂寞嗎?」他的手輕撫著她氣得微鼓的臉頰。
襲柔冷凝著臉,撇過頭去閃躲他的撫觸,風馭火輕嘆了一聲,知道她心牆堅固地抵擋著任何人侵入她的內心世界,連他也不例外。
看她不願意再談下去,他只好轉移話題:「對了,你剛才為什麼哭?」
「我說過我沒在哭,只是砂子不小心跑進眼睛里去了。」她淡淡道。
「這個借口只有戀唐會相信。」他斬釘截鐵地告訴她。
「我才不管你相不相信。」襲柔僵硬道。他也未免太多管閑事了吧?她有沒有哭,關他何事?
「我只是想關心你。」風馭火無奈嘆息道。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一股暖流滑入枯竭的心靈,她心感到微微悸動,可是她卻推拒著這種感覺。她不需要他的關懷,除了南宮陽翳以外,她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關心。
「你需要。」頭一次,風馭火生起氣來,展露出他強硬的一面,獨裁道:「難道對我放下心防真的有那麼難嗎?」
「沒錯。」她倔強地抿起嘴角,心中冰山的一角卻開始鬆動。
風馭火變得更加盛怒,那雙冒火的眼睛微眯了起來,看著她始終不肯回頭看他一眼,怒氣逼得他喪失了理智。
那根本毫無預警,他突然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將她往懷中一拉,將唇猛烈地覆蓋上她的,汲取她的甜蜜……
那是一個火辣辣的熱吻,事出突然,襲柔被嚇得愣住了,等到她回過神來,臉猛然一沉,迅速推開他的懷抱,想也不想地一巴掌賞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橋墩上,風馭火臉上多了個巴掌印,以一雙莫測高深的眼眸靜靜地瞅著她。
不知為何,這樣回看著他的眼神,她的心竟有著一絲的慌亂,她深吸口氣冷冷道:
「我不是你的妻子!」
「我知道。」他也用冷靜清晰的語氣回話道。「就算我相信你是浣紗的轉世,但是現在的你也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
現在的他對事情上有一定某種認知的程度,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唐浣紗,而是一個與唐浣紗個性完全相反、性情剛烈的女子,可是他卻發覺他正在慢慢地被她所吸引,不再是因為她面容長得像唐浣紗的緣故了。
「既然知道,你為何還吻我?」她內心夾帶著一股怨惱,聲音變得更加冷冽,她說過她討厭當別人的替身。
「因為我想吻你。」想通了以後,風馭火的心情大為釋懷,嘴角微揚的那抹笑容軟化他臉上僵硬的線條。
想吻她?這是什麼爛借口!
襲柔心陡然下沉:「要吻就去吻別的女人去!」
「可是我只想吻你。」
「我說過我不是唐浣紗的替身。」她不耐道。
她已經受夠了,說來說去,他就是把她當成是唐浣紗了。
「我從沒說過你是浣紗的替身。也許先前因為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我曾誤認為你是她,但是我現在很清楚你是襲柔,一個與浣紗個性完全不同的女子。」
「既然知道,又為什麼吻我?」襲柔咬牙切齒道。
該死的他!竟然知道幹嘛還吻她?她的心掀起了一陣狂風巨浪,平靜不下來。
「沒為什麼,就只是想要吻你。」他淡淡道,卻聽得出來言語中夾帶著一絲絲的笑意。
「你——」她整張臉變得僵凝,紅唇抿為一直線,握起雙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中,她撂下狠話道:「以後不准許你靠近我半步!」
「抱歉,恕難從命。」可是從風馭火臉上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歉意。
她身子一僵,背脊挺得直直的,決定不要繼續待在這,要不然她會忍不住動手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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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園涼亭中坐著兩抹一大一小的身影。
「娘,您心情不好嗎?」風戀唐小小人兒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一臉陰鬱的襲柔,眼中透露著關懷。小手撫過她緊繃的臉蛋,襲柔的表情放鬆了許多。
「我心情的確不好。」面對孩子,她顯得坦然多了。
「為什麼心情不好?」
「是因為爹惹你娘生氣了。」風馭火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為了坐在襲柔身邊,他伸手抱起女兒坐在他大腿上。
看兩人的身子如此地靠近,近得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體溫,一個不悅,她悄悄地移動身子往旁邊挪了過去。
風馭火卻有意無意地往她身邊靠了過去,直到她沒辦法再往旁邊移去為止,因為再過去她就要掉下去了。
襲柔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喃喃咒罵他,難道他就不能給她一個喘息的空間嗎?剛才他才在她面前消失沒多久,現在又出現在眼前,教她紛亂的心情還來不及調整好。
「娘為什麼生爹的氣?」小戀唐不明所以,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父親。
「因為爹吃娘的豆腐。」只聽見風馭火唉聲嘆氣道。
「娘的豆腐?」風戀唐歪著小腦袋,回頭對襲柔道:「娘別生爹的事,我叫廚房的嬤嬤做更多更多的豆腐給娘吃好不好?」
「對呀,好不好?」風馭火也順勢地問道,那雙帶著詼諧的眼睛笑看著她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此豆腐非彼豆腐。襲柔真不知道此時該怎麼對風戀唐說什麼才好,看到風馭火一臉得意,她的臉變得更加陰霾。
「你別得意。」她冷冷道。
「娘還在生爹的氣嗎?」風戀唐眨眨眼睛。
被她這麼一問,反倒是襲柔答不出話來。
風馭火笑看著她,嘴角帶著壞心的笑容。
她瞥了他一眼,對著風戀唐輕道: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氣你爹了。」
話雖說得好聽,可是他們倆心裡明白得很,她不可能就這麼簡單氣消的。
風戀唐突然感覺好有面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揚起下巴,對著父親討賞道:「爹,您應該感謝我,是我讓娘不生爹的氣的。」
「小丫頭,這樣就得意啦?」風馭火輕笑地敲著女兒的小腦袋,看她向他扮了個鬼臉。
「臭爹爹,竟然動手打人。」她嘟著小嘴不悅道,然後轉投入襲柔懷抱中。「娘,爹好壞,他打人。」「小丫頭,別亂告狀,我只不過是輕輕敲了一下你的腦袋。」風馭火更是哭笑不得,但是不得不承認比起以前,女兒的確是活潑多了。
「可是一樣會痛。娘,您幫我罵罵爹嘛。」
看著風戀唐對她撒嬌的臉孔,襲柔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明明不想與風馭火開口說句話,可是這種情況下好象得被迫開口了。
「幼稚。」她丟給他兩個字。
風馭火莞爾一笑。即使被她罵為幼稚他也很高興,至少她肯開口與他說話,而不是默不作聲,把他當成隱形人物。
「爹,娘罵您幼稚呢。」風戀唐在旁幸災樂禍地拍拍手。
「你這個小丫頭竟敢取笑你爹,原本打算帶你去廟會逛逛的,還是算了。」
「啊,爹,人家要去廟會。」她聞言扯著風馭火的手臂,向他不停地撒嬌道:「戀唐已經好久沒出去了。」
想起小時候,每到了這個時節,爹和娘總是喜歡牽著她的小手,到離這異公里遠的觀音廟逛廟會,這時會有來自各地的人們擁進觀音廟,小攤子也從這頭擺到另一頭去,熱鬧非凡。
想到這,更湧起她想去廟會的想望。
「廟會裡有很多的陌生人,你不怕嗎?」風馭火挑挑眉問道。
只見風戀唐脖子畏為一縮,臉上流露出一絲絲的恐懼,看來她還是怕陌生人。可是她隨後又挺起胸膛,用顫抖的語氣道:
「戀……戀唐不怕……有……有娘保護我……」她話說完,雙手緊緊纏繞在襲柔身上。
「這還得看你娘肯不肯去。」風馭火斜笑道,給她一抹意味長深的眼神。
「娘……」風戀唐抬起頭,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她,眼中寫滿了渴望。「您會跟我們一起去吧?」
去?還是不去?襲柔低頭沉思著。
她記起洛洛曾經說過,自從唐浣紗死後,風戀唐有畏懼陌生人的心理,只要一有陌生人靠近她,她就會躲在別人身後不敢出來,所以從唐浣紗死後到現在,她都不曾踏出馭火山莊一步。
今天既然是她主動提起,她不也正好順合她的意,讓她與外面的人多多接觸,克服心理的礙障才是。
「你不會讓孩子失望吧?」他笑看著她,開口緩緩問道。
風馭火知道她外表即使冷漠,但對孩子她一向心軟。
「好,我去。」她妥協了。看這對父女臉上逐漸展露出的笑容,像顆小石子投入她平靜無波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哇!太棒了。」她高聲歡呼。
風馭火臉帶著微笑,看著女兒興奮地跳上跳下,給她一抹感激的眼神。他已很久沒看過女兒這麼興奮快樂了。
時間又彷彿回到過去那段親密恩愛的時光,有他、有戀唐,還有浣紗……不,風馭火搖搖頭。
他不能再把眼前的她當成是以前的那個浣紗了,即使他仍是認為她是浣紗的轉世,但基本上她們兩個已經不算是同一個人了。他會用嶄新的眼光看她,也重新地開放心靈接納她與以往的她不同,然後他會再愛上她一次,只求她這一次不要再離開他們父女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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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主,馬車準備好了,可以隨時出發了。」老總管從門外走進門內,向著風馭火稟報道。
「你們準備好了吧?」風馭火轉過頭,問著身後一大一小的人影。
「準備好了。」風戀唐精神奕奕道。
她身上穿著一襲翠玉色的衣裳,頭上綁了兩個同色系的蝴蝶結緞帶,眼睛古靈精怪地轉動個不停,加上一臉欣喜而往上揚的紅唇,看起來相當俏皮活潑。
當風馭火看向襲柔,想知道她是否已經準備出發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層層粉紫色的薄紗覆蓋她雪白的嬌軀,雕塑出她曼妙的曲線,深紫色的腰帶上綉著一朵清蓮,強調她纖細的柳腰。
烏黑的秀髮被丫環綰成了京城裡最流行的髮髻,插上一支紫色玉簪,頭髮上面點綴一顆顆用銀鏈串成的紫色發光的石頭,煞是好看極了。可惜的是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真是令人惋惜。
她向他微微點個頭,心情糟透了。
她不應該答應的。襲柔眉頭愈蹙愈緊,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她萬萬沒有想到才出去一趟就要如此盛裝打扮,光是頭上飾品的重量就壓得她快抬不起頭來了,縛手縛腳的衣服,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會因踩到裙擺而跌得四腳朝天,這根本就是變相地虐待女人!
「那我們出發吧。」風馭火伸手想牽著襲柔的柔美,可是她卻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
她不應該與風馭火靠得太近,因為她與他的妻子長得太像了,免得日後迷戀得深不可自拔,他們應該有段距離才是……但最後還是風戀唐硬拉著她的小手往父親溫熱的手掌心塞去。
在她還來不及開口說話時,風馭火已二話不說拉著她的小手往馬車走了過去;風戀唐跑到襲柔身旁拉著她另外一隻手,往門外走了出去。
「娘,走吧,我們跟爹一起走。」她高興地圍繞在襲柔身邊,像只翩翩然的蝴蝶。
「別走那麼快,我會跌倒。」
她眉頭皺了起來,感覺到她老是踩到裙子的衣角,話說時遲、那時快,她一個不注意踩到自己的裙角,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幸運了,身子一個搖晃,就要往前撲了上去——
幸好落入風馭火的懷抱中,他緊緊摟抱著她。
襲柔埋在他的胸口中,從他的胸膛上傳透過來的體溫燙著她小臉,使得她心猿意馬了起來,一道紅艷染上她的臉頰,她像是避如蛇蠍般,猛然推開風馭火的懷抱,頭低垂了下來,教她仍感覺得到臉頰殘留的灼熱。
她是怎麼啦?她捧著胸口,心臟不規則地跳動著,跳得相當地亂。大概也許是她從未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過,所以才使她害羞了起來吧,她想。
「你沒事吧?」風馭火想要看她有沒有怎樣,可是她卻老是將頭撇往另一方向,就是不讓他看到她臉上此時的表情,他內心覺得古怪,直覺以為她是否哪兒受傷了。
「我沒事。」經過一段時間給予她冷靜后,她臉上紅潮已經沒有那麼明顯了。她抬起頭,恢復她一貫的淡然道。
「沒事的話,那我們走吧。」風馭火笑看著她,睇給她一抹溫柔蘊藏著深情的笑容。
老總管看著莊主一家人的背影,內心充滿了感動。唉……這幅景象已經好久沒看見過了。
自從夫人死了后,莊主和小姐全沈浸在喪失親人的哀痛中,但是直到那名像極了夫人的姑娘來了以後,莊主和小姐又回復以往的笑容。他知道他們父女倆都認為她就是夫人,老總管心想,不管她是不是夫人,他都要感謝老天爺,讓莊主和小姐重新拾回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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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眼前這幅人山人海的景象,真把襲柔給嚇了一大跳!這簡直可以用萬頭鑽動來形容了,除了逛廟會的人群之外,攤子、小販擺得到處都是,可以從這一頭排到遙遠的另一頭去;她秀眉不知不覺微蹙了起來,只要想到要與人擠人的,已經夠讓她喘不過氣來了。
她不認為自己忍受得了,所以她起了打退堂鼓之意,可是不等到她開口,風戀唐突然捉住她的柔荑,她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著。
襲柔低著頭看到風戀唐小臉變得蒼白,幾乎沒有了血色,小小的身子如風中的落葉不停地微顫。
「怎麼啦?」她彎下身子,柔荑輕撫著她的小臉。
「我怕……」風戀唐小手緊捉著她的衣裙,躲在她身後,內心充滿了恐懼,眼中有著害怕。
襲柔想起來了,她有著對陌生人的恐懼症,再加上這裡不是只有一、兩個陌生人,而是一群人,所以令她感到恐懼萬分。看著小小的身子不停顫抖著,她感到一股陌生的情感涌了上來,她幾乎是出自於本能的心憐,不舍地擁抱住她。
「別怕,別怕,有我在你身邊。」她不知不覺語氣放柔,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直到風戀唐的身子不再發抖為止。
風馭火看著這一幕,眼光放柔,微詢她們的意見道:「你們要回去嗎?」
「我不要!」風戀唐向父親大聲抗議道。
「可是你這樣子一看到陌生人就害怕,也不能逛了呀。」風馭火指出問題的癥結。
只見風戀唐馬上紅了眼眶。
「我不管,我要逛廟會,嗚……爹,我不管啦……」她嚶嚶抽泣著。
這教風馭火感到頭痛,他想拿出父親的威嚴喝住她不準哭,可是他也明白風戀唐的性子,愈是凶她,她就哭得愈凶。
「別哭了,有我和你爹牽著你的手,就不會害怕了吧。」襲柔提出建議,她想趁此機會治好她對人群和陌生人的恐懼症,要不然日後長大又該如何是好,而且她也不可能永遠待在她身旁。「若有什麼意外,有你爹保護你,絕對不會有任何人傷害你的。」
「真的嗎?」她停止了哭泣,但仍是哽咽抽泣著。
「傻丫頭,你不相信你爹嗎?」風馭火動作溫柔地撫著她的小腦袋,帶著一絲的無奈。沒想到他在女兒的心目中,竟是個無法保護她的父親,可見他這個父親做得有多失敗。
「我相信。」她點頭。
「所以說你不需要害怕了。」襲柔冷然的臉孔露出一絲絲溫柔的笑意,看得風馭火和風戀唐都呆了。
她還是笑起來比較漂亮。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感到有些困惑地摸著自己的臉頰,不明白他們為何一直注視著她的臉孔。
「不,沒有。」這對父女倆同時搖頭,異口同聲道。
「那你們在看什麼?」襲柔掃過他們父女倆。
「因為娘很漂亮呀。」不等風馭火開口,風戀唐童稚興奮道。
「是嗎?」她輕扯動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然而,心想的卻是她再怎麼美、再怎麼漂亮,也比不上南宮陽翳心中的那一個人。
風馭火看著她的笑容,卻發覺她笑得很苦澀,眼神有些凄然。他想知道她到底是為什麼露出那樣哀傷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彷彿蘊藏著許多秘密;他有多麼希望自己能進駐她的心底,與她分擔她心中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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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馭風山莊的莊主嗎?」在旁的路人和小販指著經過的三個人竊竊私語,咬著耳根子。
「風家的小小姐也一起出來啦?」眾人感到疑惑,不是謠傳風戀唐有懼生症,不敢靠近陌生人嗎?這會又怎麼會出現在人潮擁擠的廟會中?
「那個和風家父女走在一塊的女人是誰啊?」最後大家的目光集中在陪伴在那一大一小父女身旁的襲柔身上。瞧瞧那對父女對她親昵的模樣,真教那些待字閨中的女子嫉妒。
「我看八成是風莊主新納的小妾。」愛嚼舌根的女人們也在一旁交頭接耳。
「可是不對呀,我最近沒有聽說馭火山莊內傳出喜事啊。」賣布料的小販搖搖頭道。
最後眾人有著同一個疑惑就是,那個女人是誰?
「阿金,你看清楚了那個女人長得什麼模樣嗎?」柳家小姐派出家僕故意到那三人身旁繞一圈回來后,她追問道。
「小姐,那名女子低著頭,小的看不清楚她長什麼模樣。」
「但你看過她的側臉,應該知道她漂不漂亮吧?」柳家小姐感到心慌。她一直以為風馭火一天未娶,她就有一天的希望,沒想到他身旁突然蹦出一個女人出來,看風馭火對那名女子殷勤的模樣,她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她自從在一個多月以前,在父親刻意安排之下,兩人見過一面之後,她就對風馭火一直念念不忘,她沒想到風馭火竟長得如此地俊俏,再耳聞他對他的前妻情深意重,更是對他一往情深,希望能成為他的妻子。
「這……」家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說實話。」柳家小姐擺出大小姐頤指氣使的模樣。
家僕低下頭,微微顫抖說出兩個字:「漂亮……」
「比本小姐還漂亮嗎?」柳家小姐感到不甘心地再問道,但看到家僕一臉猶豫的模樣,她知道自己輸了。
若是她比那名女人漂亮的話,他早就一口咬定了自己比那名女子還美,可是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她就知道他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好不得罪她……
「你這個死奴才,走開!」柳家小姐生氣地拂袖教他別出現在她面前。
當襲柔不經意抬起頭來時,四周頓時所有聲音都乍停——
眾人瞪大眼睛,停止了呼吸,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因為他們看到那名女子長得……與過世的風夫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