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雲菲是有的(上)
數百米外的數百米外的數百米外的萬米外。也就是傻老頭剛才冒汗位置的萬米外。
「老僕雲岳蒙,已奉命將……」
這一幕給梁易的第一感覺會是時光倒流。
不僅是傻老頭如出一轍的台詞和敬畏的躬身姿勢,更因為眼前的小屋和背景中的雅境,竟然都和於聽雨的小窩相當雷同。
不過這個第一感覺很快將被定義為第一錯覺。因為雷同並不等於同。
搞過裝潢和設計的人都知道,高擋和低擋的差距,幽雅和庸俗的區別,往往都體現在細節和搭配上。而這個地方,如果猛的一看,無論是布置、顏色、建築方式,彷彿都一如剛才。可如果仔細一看,你會後悔剛才為什麼不選擇猛的一看。
直白點說就是,這個雅境的主人,想剽竊小狐狸的設計手段,卻畫虎不成反
類犬,品位手段差甚遠。
「狗奴才,少跟我說什麼於聽雨的境況,我沒心思聽!」
屋內女聲不修邊幅的打斷,是讓第一感覺淪為錯覺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只不過她話里不修邊幅,但別的地方,卻是修邊幅修得有些過於。
俗話說得好:士為知己者裝死,女為悅己者整容。
今夜前前後後,這兩句話儼然都得以體現。
前一句無疑是形容梁易,后一句則因為這位明明穿著睡衣坐在床邊的女子,臉上偏偏濃妝艷抹,彷彿連做夢的時候,都害怕圍著她轉的男人見了她的素顏被嚇跑似的。
慶幸的是,隨意一句話就能令她崩潰的梁大高人,此時並不在這個地方。不然梁易肯定會詫異:聽她的口氣,雲姓一脈既然不對於聽雨的信息上心,幹嘛還在她身邊安
插姦細?
「狗奴才!你是對我雲菲不滿不成?別以為隔了堵牆我靈識就察覺不到你在那裡嘆氣!哼,誰說於聽雨這些年修鍊到乾坤中期就是天才,我也就比她多修鍊十幾年,一月前,也已突破到了乾坤中期了!」
傻老頭心裡很冤枉。嘆一下氣,就是對你不滿嗎?
不過這也是他自找的,誰叫他逆來順受,以前習慣了雲菲脾氣,面對呵斥向來連氣都不會嘆一下的。以往不嘆氣是他不怕呵斥,但現在,他卻怕明明該受獎賞卻反被呵斥!
「小姐,是這樣的……」蒙伯顧不得為自己辯解,直接開口闡述,才是避免呵斥的最好辦法。因為多說一句話,就會多一分被打斷責罵的幾率。
「什麼!竟有如此事情!」
聽了傻老頭的話,女人忽然一拍床面,猛的皺起眉痕。滯了半晌道:「嗯,此事的確事關重大,我確實用不著責
備你這老僕打擾。」
很奇怪,面對雲菲的諒解,蒙伯臉上並沒有露出想象中的輕鬆。
下一刻,剛才還口口聲聲說不責備他的雲菲,已經肆無忌憚的呵道:「雲岳蒙!你個這狗奴才!我父雲毒這百年來好吃好喝供你,為了讓于姓一脈對你不起疑心,更是以受貶為名,只給予你一些表面上的懲罰,任你到世俗中逍遙??。可是我們重用你傳遞情報,你對得起我們的重用嗎!以往每日每月告訴我們於聽雨心情如何神色如何,這種人人都能料想到的廢話信息,我也就忍了。如今正直多事之秋,為了立功,你居然……居然編造出這麼一個虛假信息來騙我!簡直豈有此理!」
她的話應證了梁易的判斷,雲姓一脈,確實是假借排斥等理由把傻老頭安插過去的。不過他們似乎很愚蠢,中途安插個在雲姓一脈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僕人過去,試問於縱天這種被誇得如何如何英明的人,又怎麼會不識破?
不過說雲姓一脈愚蠢,倒也不盡然。剛才的事情不管是條理還是他
們兩個演員的演技,感覺上還是挺*真的!甚至就連唐伯一開始都被忽悠了。可是這個雲菲卻果斷的作出了否定。
這如果被梁易知道,足以讓他忽略這女人的臭脾氣,甚至忽略他色狼所好,破例將長得不怎麼樣的雲菲驚為天人。
可是很快,梁易將會現自己誤會這個雲菲了。誤會的不是她那副臭脾氣,而是她的智商。因為她的話不只說到這裡??
「隨意就能讓大乘期高手昏迷的法寶?這種東西連我雲菲這等身份的人都沒見過,於聽雨手上怎麼會有?你若是說她手上有件可以對付乾坤期不墜期高手的法寶,我倒還勉強信幾分!」
這話證明雲菲不是果斷,而是武斷,而且是武斷的只聽了傻老頭半截話,就開始斷章取義。傻老頭又哪有辦法輕鬆下來?
而隨著雲菲的話,一直無法輕鬆的傻老頭,臉上更是莫名的又沉重了幾分。
只見他苦澀的摸了摸自己那張被梁易定義為毀容的臉,是的,雲菲剛才所謂的「表面上的懲罰」,的確只是逆劍山莊道法中墊底的一種。但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倒是寧願接受實際一點的懲罰……
我是想回報更多信息,可那也得我有信息回報啊!由此可見,我雲岳蒙要是想捏造虛假信息,早就不知捏造了多少條了!
想著,傻老頭的拳頭毫不猶豫的舉起。
「我雲岳蒙對天誓,我絕對無意捏造虛假信息,否則魂飛魄散,於聽雨手上,確實有我說的那種法寶!」
女人一怔,顯然沒有料到他這個舉動。明白對方確實無意欺騙自己,雲菲自然不會再對蒙伯用「狗奴才」這種不堪的稱謂??
「蠢奴才!我雲菲何等聰慧,怎麼有你這樣的下屬!有時我真覺得,當初在兩個嬰兒中選了你,可能就是別人常說的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吧!你一顆腦袋還真是叫人寒心啊!要是隨便一件寶物就能對
付大乘期高手,於縱天臨死前為什麼不用?你又沒有親眼看到過於聽雨拿法寶來對付大乘期高手,光是她的一面之詞,你怎能如此輕易就信以為真?沒用的奴才,於聽雨既然捏造事實來騙你,看來,她是已經把你這個傻瓜識破了!」
認這種人當奴才,還真是一種錯誤的選擇!雲菲在屋內搖頭想著。
她的話推翻了梁易的判斷,因為「兩個嬰兒中選擇了你」這幾個字,說明蒙伯肩負姦細任務時間,絕不是梁易想當然的在這近幾年。從小養到大的孩子確實比撿來的孩子更親,因此於縱天當時,恐怕還真被雲姓一脈糊弄過去了。
認這種人當主子,還真是一種錯誤的選擇!蒙伯在屋外搖頭想著。
他自問雖然已經年邁,但還不至於像個得了支氣管炎的非主流一樣,幾個字就要打個標點符號。我雲岳蒙是有能力一口氣把話說完的!
「可是小姐,老僕……老僕剛才的確親眼看到她將大乘期高
手擊昏啊。如果光是法寶,老僕也不會深夜來打攪你。甚至……」
這二人還天生就該是一對主僕,蒙伯剛才的想法和顧慮,很快又被「心有靈犀」的雲菲默契的打斷了??
「愚蠢,簡直愚不可耐!以你的修為,能辨別大乘期高手么?你以為這修真界大乘期高手是一抓一大把不成的么?有大乘期高手拜訪,於聽雨不好生伺候著,反而還要與來人為敵么?於聽雨隨便擊昏一個人,就說是那是大乘期高手,這你也信?」
「可是,可是小姐……」
「又可是什麼,還嫌我教訓得不夠嗎?雲岳蒙我告訴你,我雲姓一脈如今掌控大勢,改朝換代只是時間問題。可明日若是梁易前輩他老人家,看見你一個未來門主千金的僕人居然是這副德行,對逆劍山莊的未來暗生顧慮,從而心生偏見,甚至不支持我雲姓一脈,你擔得起這個代價嗎!」
「小…小姐,梁易前輩他老人家……已經看不見我這副德
行了……」
惟恐再次淪為教訓的對象,趕在雲菲詫異之計。蒙伯幾乎是回憶著都市裡那些他最厭惡的Rap音樂,以這輩子前所未有的嘴,把整個過程完完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半晌……
「碰!」
庸俗的閨床被雲菲一掌被拍得四分五裂,倒不用擔心坐在床邊的她隨著床一起摔下去,因為在這之前,她已經猛的蹦了起來,腦袋沒把庸俗的天花板也一起撞得四分五裂,已經很不錯了。
蒙伯忽然感到呼吸有些沉重。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她怎麼還火,怎麼還對自己的話有所置疑!?
「大膽奴才!你……你竟然敢設計陷害梁易前輩!你可知罪!」
蒙伯全身一震!兩膝「當」的一聲跪地!
他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肯陷害梁易,是對上屬的忠心勝過了對梁易前輩的忠心,可是自己的上屬們,卻是對梁易前輩他……
「小……小姐,今…今日之事,都是我…我自做主張,與……與小姐無關,請小姐不要內疚。小姐,這就請允許老僕以死謝罪吧!對了小姐,老僕可以保證,今日之事別人是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也只會怪罪於聽雨一個人的!」
這句決然的話剛剛說出口,正要一拳打碎自己頭蓋骨的蒙伯,卻忽然覺他好像已經不用死了!因為??
「好!好!好!雲岳蒙,你對我雲菲還算是忠心可佳。方才……方才我也只不過是考驗你罷了!你給我起來吧!」
即便蒙伯再傻也能明白,雲菲口中的「好!好!好!」,並不是在為自己的忠心感到高興,而她剛才,也更不是什麼所謂的考驗!她根本就是在等自己確保會承擔一切責任,確保此事萬無一失!
「不錯!就算借
於聽雨十個膽子,她也絕不敢為了讓你傳遞假信息,便貿然拿這等前輩高人開玩笑。梁易這等前輩高人,更不會自降尊嚴陪她演戲!由此可見她剛才的舉動,並不是做給你看的。雲岳蒙,你確定自稱梁易前輩那個人,手上儲物戒指比於縱天生前戒指上的禁制還要複雜數十倍?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確實複雜數十倍!」一口肯定蒙伯不禁鄙夷:如果禁制複雜一點點倒是可能弄錯,可是我再怎麼老眼昏花,也至於把不複雜的禁制看成複雜好幾十倍吧?
暗暗搖頭搖頭,他一點也不指望這個興奮過度的主子論功行賞。他清楚雲菲的性子,眼下縱使是立了這等大功,這個口口聲聲說對自己有多好的女人,也只會稍稍贊自己兩句而已。
然而很快,蒙伯意識到他錯了。
雲菲根本就沒有讚賞他的心思??
「哼!你這說話只說半截的愚仆,如此信息,居然吞吞吐吐那麼半天才讓我知道,害我
判斷略有失誤。你簡直有枉我雲姓一脈的栽培!若是你一早告訴我,我也不至於欣喜之下把我精心設計的床弄壞!剛才我呵斥你,你怎麼也不反駁一下?你也不想想,於聽雨半年前還冒死救你,怎可能那麼輕易將你識破!狗奴才,直到現在你才跑來彙報,害我這麼晚了還要去打攪我父親!」
蒙伯快哭了。我……我容易嗎我?
「哈哈哈哈哈哈…嗷嗷嗷嗷嗷嗷……」
下一刻,雲菲用一種根本不像是人類,更不像是一個女人,反倒極似深山野獸才能出的笑聲證明:他蒙伯確實不容易。
「行刺梁易前輩?行刺梁易前輩!哈哈哈哈哈哈,於聽雨,簡直是天要亡?啊!好!好!好!好!好!?執意要比武招親召告天下的提議真的很好,明日天下人要見證的,究竟是?的婚禮,還是葬禮呢?什麼天之嬌女?連女人起碼的化妝?都不會,也配得起這四個字?那些人以往也就是看?的身份,才將屬於我的東西盡皆納入?身上。我雲菲忍?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