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會真央
一周后。
從一大早開始湮就隱約感覺有些不對,雖說因為自己一副蘿莉長相使得有些人對她這個三席有些不服,但起碼錶面上還是尊敬的啊,怎麼今天那些眼神就有些不對了呢?
而且這些怪怪的眼神還大多是隊里的小女生死神發出的……(作者:你自己才是小女生吧!!!)
「隊長,我最近有幹什麼錯事嗎?」把前一天晚上批號的文件交給冬獅郎,湮很納悶地問道。
「嗯?」日番谷有些莫名其妙,「沒有。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對了春緋。」日番谷拉開抽屜,抽出一張任務單來,「今年我們十番有真央的代課任務,你去吧。」
「代課任務?」湮接過那張任務單。「四年三組……白打課。」
「沒問題吧?」
「嗯。」湮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
算起來的話,已經有三年多沒有回過真央了。也許尸魂界和現世還是有太大的不同吧,入番之後的生活,和在真央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改變。湮和夕夏大約都是很幸運的那一類人,先是被分在了治安最好的潤林安,然後,雖然出生流魂街,在真央卻沒有受到過多少所謂的歧視,對於貴族也並沒有那麼多的不滿。
在番隊里又很快的當上席官。
三年前的真央和三年後也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的安靜的校舍,高大的樹木,還有穿著紅藍校服的學生們。
湮還記得九年多前,她和夕夏兩個人捧著嶄新的校服「噔噔噔」得跑向自己的宿舍……一年後,結識了西臻,三個人組成了三人小組。虛狩實習,找刀,志願,入番。
都已經……過去近十年了啊。
拜訪了一下原先的幾位導師之後,湮慢慢得在校園裡走著,周圍的學生們大多用難以相信的眼神望著她。
「那個……請問你是死神嗎?」一個外表看起來比湮大不了多少的女生怯怯得問。
「是啊。」湮朝她微微笑了笑,「你知道四年三組的白打道館在哪裡嗎?」
「哎?白打道館?我正要去上課呢……」
………………
走進大門的時候,道館里的氣氛明顯冷了一下,然後充滿了竊竊私語。
「不會吧?那麼小的女孩是死神席官?」
「她就是我們的代課死神?學校也太偏心了,雖然我們只是三組,也不應該用這樣的小孩來敷衍我們吧!」
「就是……」
「我叫春緋湮。」湮並沒有搭理那些竊竊私語,只是在學生們的隊列前站定:「十番隊三席。今天給大家上一節白打課。」
「……三席??!」
「……湮??!」
道館里,同時響起了兩個不同的聲音。前面那一聲是大多數人發出的,後面那一聲驚叫湮的名字的卻只是來自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女生。
湮望過去,確實是那個給自己帶路的女生。
「那麼……」湮將班上的同學分成了兩人一組,「先開始對戰練習,然後我會進行個別指導。由於你們的班級人數是單數,所以……你。」
手指指向剛剛那個女生——「你和我對戰。」
………………
幾個小小的回合,女生就氣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三組,果然和一組還是有差距的。湮默默地望向她,短髮的女生,頭髮柔軟而服帖,皮膚非常白,很瘦弱。雖然夕夏也屬於很瘦弱的類型,但眼前的女生看上去明顯有點病態的面容。說話的時候聲音也總是怯怯的,但是,眼睛卻毫不畏懼得望向你。
湮仔細得想了想,又想了想。確實……今天是第一次遇見這個女生。
可是又彷彿在哪裡見過一般。
明明是沒有見過的人,為什麼會在潛意識裡認為,沒錯,她就是這個樣子,一直是這個樣子。每個細節都和自己的意識如此契合,彷彿改變任何一點,看上去就會不舒服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你……認識我?」猶豫了一下,湮還是問出了口:「剛剛你叫的那聲『湮』,感覺像是在叫一個熟人……」
「哎?」女生似乎很詫異湮會這麼問:「我是小愛啊!伊津小愛。你是湮吧?你不記得我了嗎?不過……」
「伊津……小愛?」湮一點也不記得這個名字,可是念起來的時候卻感到那麼順口。「不過?你確定嗎?我是你認識的那個春緋湮?」
「這個……我不確定……」女孩望了湮兩眼,原先熱切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但隨即又笑了起來,「嘛,大概是我認錯了吧。」
………………
而此刻——十番隊隊舍。
三席執務室門前,幾個小女生死神正在互相推推搡搡,猶豫著誰上前去敲門。
正巧經過此處的日番谷和亂菊看到,停下了腳步。
「春緋三席去真央代課了,你們有事嗎?」日番谷走過去問道。
「啊……啊隊長!」幾個女生趕緊鞠躬行禮。
「嗯。」
正準備離開,突然其中的一人似乎是終於鼓起了勇氣:「那個……隊長……請問……」欲言又止。
「怎麼?」
「請問!」女生掏出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指著封面上那個巨大的標題問道:「請問隊長和春緋三席的關係是……真的嗎?」
「什麼東西?」日番谷有些摸不著頭腦,接過那本雜誌。
「啪!」低著頭的日番谷看不見表情,但頭上跳動的十字路口已經明顯昭示了他此時的心情。「刷」地轉過頭去想要質問亂菊,但猛然發現自己的副官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松——本!!!!」
………………
那一堂課,從見到伊津小愛開始,湮就有些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雖然只是上了一堂課,但挨到下課的時候,她還是感覺有些筋疲力盡。不知不覺,晃到了當初經常和夕夏,西臻兩個人一起來的圖書館門前。一個瞬步,坐在了屋頂上。
「春緋君。」
「哎?」湮回過神來,「啊……牧之導師。抱歉剛才去過您的辦公室了可是您不在。」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啊,幾乎從來不叫我校長。」
「那不是您自己的願望嗎,希望和學生們拉近關係。」
「春緋君已經是三席了啊。」
「嗯。」
「夕夏君和西臻君怎麼樣了?」牧之校長走了過來。
「他們也很好,勞您掛心了。」
校長點了點頭,在湮的身邊坐了下來。「春緋君是有什麼問題想問吧。」
不愧是校長……湮心想著,說道:「其實……我是想問填志願的時候的那件事。那是中央四十六室直接下達的調令,其實我去您那裡的時候也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但是……為什麼您那麼簡單就同意了呢?甚至不惜違抗四十六室的意思……」
校長微微笑了笑,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如果有一天,靜靈庭的安危和你的同伴的生命之間,只能選擇其一,春緋君,如果是你的話,會怎樣選擇?」
「……」湮愣住了。
其實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既然選擇了死神這樣的人生,如此這般的選擇,或早或晚大概都要面對。但是湮,想過很多次,卻從沒有過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牧之導師。」
「十多年前,那場空座之戰你也聽說過吧。當時,靜靈庭的絕大部分戰力都去了現世,只留了少部分的人手守衛尸魂界,而大量的虛就趁虛而入了……」校長望向很遠的地平線,敘述得簡潔而又緩慢:「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真央的高年級學生和全部的導師也加入了對虛的作戰……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個鬼道導師。」
「我們沒有想到的是,闖入的虛中,竟然會有大量的基力安……於是我們合力做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用十二番隊最新研製的劇毒裝入,將大部分的虛引入了有效範圍……」
「負責開啟機關的人是我……但是,就在我就要刺破開啟毒氣的氣囊的時候,被那些虛發現了……」
「從學生時代起就和我在一個組,我最好的同伴被它們抓為人質……同時,幾百頭基力安就要向靜靈庭發射虛閃……如果那個時候我刺開氣囊,那麼靜靈庭就不會受到虛閃的攻擊,但是我的同伴卻也會被毒死……如果我不刺……」
「春緋君,」校長停了停,「你的話,會刺下去嗎?這一刀……」
「……」
「我刺下去了……沒有時間讓我猶豫啊。」他嘆了口氣,「可是……我很後悔……很後悔……那個時候,我明明可以讓他活下去……是我害死了他……」
空無一人的圖書館樓頂,風微微得吹著,校長的話久久得在天空中迴響,聽起來,是那麼悲傷。
「所以,那個時候,你們為了同伴放棄提前畢業,其實我是希望如此的……我說過,不要猶豫。不要再像我一樣,放棄自己的同伴了。任何事……都不能成為放棄同伴的借口……這是我經歷過之後,才明白的道理。你明白嗎?」
「牧之導師……一點也不像個死神呢……」湮勾了勾嘴角,「刷」得一聲瞬步落地,朝牧之校長揮了揮手,然後瞬步離開。
其實……是逃開吧……
再聽下去,自己這麼多年的價值觀會徹底混亂。
同伴和大局。選擇一者就要放棄另一者。如果是湮的話,似乎並沒有什麼猶豫的必要,為了一個人而放棄其他所有人的生命,湮做不到。
可是,如果為了大局而眼睜睜的看著夕夏,看著西臻,看著日番谷死在自己面前,湮同樣做不到。
別想了,想也想不出結果吧……湮敲敲自己的腦袋。原本以為會是美好的一天,結果卻是如此混亂的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