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尼克……放手!」荷莉設法掙脫被尼克抓住的手臂。「你到底要幹什麼?」
「噓。」他不想讓愛雅聽到。「跟我來,我們必須談一談。」
荷莉用力掙脫。「我們可以在這裡談,你沒有必要那樣拉拉扯扯。」她不曾看過尼克這樣,心中頗感驚慌。「你到底怎麼了?」
「待會再淡吧,」愛雅命令。「工作人員已經過來了。」
尼克看著那些拿著攝影機和麥克風的工作人員,急切地轉向荷莉,咬牙切齒地說道:「這項電視採訪不會帶來任何好處。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否則你一定會後悔莫及。」
他在威脅她嗎?荷莉大驚失色,整張臉都白了。
他看到她的表情時,也立刻僵住。老天,他嚇著她了。他必須讓她了解,「聽我說,」他急切地說道,想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但終於制止自己。「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我認為這是一個陷阱。」
陷阱?起初,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由尼克緊張的神情中,她恍然大悟。他不是在威脅她,而是想警告她,但是,是什麼陷阱呢?
她轉向愛雅說。「或許我們還是改天
兩個扛著木箱的年輕人走過來,打斷她的話。「清出一個地方,」一個女攝影師命令,大步走近。那兩個男人把木箱放在地上。「請上來到這裡。」女攝影師指著荷莉說道。
「等一……」荷莉設法抽身,但是他們根本不理會她。「尼克……」
「先生,如果你與爭地糾紛無關,請退到一旁。」一個拿著麥克風的女記者做手勢要尼克退開。「錢代表也要上來公開答辯。」她對愛雅說道。
「太棒了!」愛雅大叫。
「不,」荷莉抗議。「沒有人告訴我……」
一支麥克風突然擺在她面前。「你不希望和錢代表面對面辯論嗎?」一個記者問道,在荷莉未來得及回答之前,錢克貝已經穿過人群朝他們走來。
「又見面了,韋小姐。你不介意公開討論我們之間的歧見,對不對?」他的眼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荷莉的胃往下沉。這是陷阱沒錯。她為什麼不信任尼克呢?
愛雅得意地指揮著。「這場即興的辯論會大幅度提高我們的收視率。請上來,荷莉,這樣大家才看得到你。」
現在,她只能選擇合作,再也沒有撤退的餘地了。荷莉無助地望了尼克一眼,然後站上木箱,麥克風在她面前升起。她費力地嘆口氣,她的內心希望電視台能夠採訪她,但絕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挺直雙肩,至少是由她開場,多往好處想吧。
「艾倫堡的居民非常支持擴建資金的籌募活動,」她開口說道,她的膝蓋發抖,但是聲音卻平衡堅定。「六月六日星期六,我們將舉辦洗車募款活動;六月十三日,則是義賣餐會。」她設法對著攝影機露出笑容。「艾倫堡的居民十分關懷老人之家的未來。我預計我們將會在限期前一個月內達到目標,籌募到20萬元。」
記者立即轉向錢克貝。「他們能夠達成這項目標嗎,錢代表?」
「韋小姐有滿腔熱血,但她關心的並不是我們全體鎮民。雖然我們確實應該關懷社區的老人,但是老人之家的現有設備已經足以讓他們過得很舒適,預期增建的房舍是用來容納其他地方的老人。我認為,這應該是其他地方政府的責任!」
「增建的房舍不會服務我們自己的鎮民嗎?」記者問道。
「真正能為鎮民服務的是新的購物中心。」錢克貝清晰地回答。「新購物中心將會為艾倫堡的家庭帶來就業機會和固定的所得。」
「我在老人之家工作。」攝影機轉向人群,荷莉認出芮絲的臉孔。「老人之家有許多就業機會,而且擴建之後會有更多。」
「我也在老人之家工作。」另一個聲音說道。
「這裡!」一隻高舉的手吸引攝影機的注意。「我是老人之家的廚師之一,我妹妹是夜班護士。總共有五位夜班護士,她們都住在鎮上。老人之家的擴建計劃不只是房舍而已,也能為所有的居民提供更多也更好的服務。」
一陣興奮竄過荷莉全身,並帶來一個靈感。「你知道老人之家永遠不會有什麼?錢代表,」她大聲叫道。
「你要問韋小姐那是什麼嗎?」記者把麥克風推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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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荷莉大叫.不給錢克貝扭曲問題的機會,麥克風倏地轉回她面前。「老人之家的增建不會帶來罪惡。你能擔保新購物中心也不會嗎?警察不必把寶貴的時間和納稅人的錢花費在老人之家,因為那裡根本不會有小偷、醉漢或強盜!」
「也不會有順手牽羊的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荷莉感激地望向尼克。
「在老人之家,都是擁有傳統價值觀的人。」另一個聲音叫道。
「傳統價值觀————像結許多次婚。」一個熟悉的傲慢聲音說道。
雷諾。荷莉在厭惡與沮喪之間掙扎。多麼卑鄙的攻擊!她母親的婚姻與這件事毫不相關。但是,他有可能讓大家以為她隱瞞些什麼事嗎了
她無法得到答案,因為另一個尖銳的聲音充塞了整個帳篷。「就是那個女孩應該槍斃,馬上槍斃!」
群眾發出驚駭的叫聲。一個穿著厚重衣服的男人路排開人群走向攝影機,他的臉和他的襯衫一樣紅,灰白的頭髮飛舞著。他的手揮動著一份報紙。聽到他的話時,荷莉害怕他手中會握著一把衝鋒槍,她並且認出那是昨天的報紙。
「就是那個女孩,」潘由利重複,把報紙攤開。「這裡有她和那隻狗的照片————」他指著照片。「她是那隻狗的主人,那隻該死的狗,它闖進我的雞舍,咬死了所有的雞。」
那天晚上,荷莉與老人之家的所有員工和居民都在教堂里用餐,尼克也受邀而來,就坐在她身旁。晚餐相當豐盛,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艾洛茜正向尼克詢問潘由利的事情。
「潘先生從報上的照片認出陽光就是闖入他雞舍的兇手,」尼克告訴她,「警察局的方隊長前往調查。潘由利的說法有些誇張——他的雞舍里還有幾隻雞,而且他還說他已經把死掉的雞埋在樹林里的『某個地方』。可是,方隊長卻認為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並派人前往荷莉家調查,他們在陽光的狗屋中找到三根雞毛,並決定將它逮捕。」
荷莉一邊聆聽,一邊在心中猜測,如果沒有預謀,方隊長的動作絕不可能如此迅速。她和尼克已經花費許多時間想說服警方讓陽光出來,但是,他們根本充耳不聞。她這一生中,從不曾有過如此疲憊與挫敗的時候,或者說如此害怕。
「錢克貝顯然已經買通潘先生為他撒謊,」她告訴尼克,「他們捏造出這項罪名和那些證據,現在沒有人會相信我們了。」
「因為我們無法證明陽光無辜,也無法證明它從來沒去過那棟雞舍。」
「潘家的雞舍就在小學的對面。」她知道她重複說了許多次,但是,她必須再重新思考一次。她的視線迎上尼克,如果沒有他的陪伴,她很懷疑自己是否能熬得過那個下午的折騰。「我確信它在星期三根本沒有時間咬死那些雞.然後又跑回學校操場。」
「可是我們無法證明,何況,陽光不只跑出去一次。我們不知道它第一次到底在外面遊盪多久。」他把烤牛肉遞給她。
「你明知道這都是錢克貝的陰謀。」她只取了一小片牛肉。「他故意打開閘門放陽光出來,而且把它帶到小學附近,希望有人會在那裡看到它。」
尼克沒有回答,忙著為他旁邊的羅先生切肉,等他終於轉回身子時,荷莉說道:「我真希望珍娜看清楚那個開卡車的男人,如果我們能找到他,就能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他放走陽光。」
現在,他們已經確定有人故意打開閘門放走陽光,並且安排得好像是場意外。但是,方隊長說這並不表示陽光沒有咬死那些雞。
「真相終會水落石出,」尼克安慰地說道,他希望自己能夠採取一些實際的行動,而不只是口頭說說。荷莉遭遇許多責難,他卻不知道如何幫忙。如果他是漫畫書中的英雄就好了,他可以手持寶劍,身披盔甲,把女主角和她忠心耿耿的狗從壞人的手中救出來。真相究竟為何呢?他突然憶起在帳篷中握住荷莉小手的那一幕。他對她真正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呢?他決定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荷莉苦笑。「為了報社的專題採訪,我花了許多精神和時間。早知道會變成這樣,那天根本不應該接受採訪。」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尼克說道。「那篇報道帶來最大的影響。就是因為它,才有那麼多人開始打電話給老人之家,主動參與募款的活動。」
「沒錯,但也是因為陽光的照片出現在頭版,才會被潘由利看到。」
尼克搖搖頭。「我覺得錢克貝從一開始就決心對付陽光,如果他沒想這個辦法,也會找到其他的。你為什麼不多吃一點?真的很好吃。」
「謝謝,我已經吃飽了。」她不想吃東西,只想倒頭大睡一場,或者痛哭一頓。陽光被關在監獄里,它的性命危在旦夕。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認定它有罪。
餐后,他們站在教學的停車場上,注視那些老人登上巴士。荷莉注意到羅先生把尼克拉到一旁,他們聳聳肩膀,行為相當可疑。
羅先生上車之後,尼克走向她。「嗨!」他的笑容好假。
她眯起眼睛。「好吧,從實招來。」
「從實招來?招什麼呢?」他綻開淘氣的笑容,即使他已經和她一樣疲憊。
「小麵包。」她靈機一動,突然了解他們在搞什麼鬼。
「你說什麼?」
「我們餐桌上的小麵包。第二次裝滿送上來時,一下子就不見了。」她知道一定是這麼回事,「你幫羅先生把它們夾帶出來。」
「嘿……」他的笑容擴大。「我該怎麼辦呢?他只是說翠娜總是檢查他的口袋,卻從來不檢查女士的皮包,顯然是性別歧視,所以我得幫幫他。我們男人必須站在同一陣線。」
「噢,尼克,我……」她差點脫口說出我愛你,但是,她並不是那種意思。他的行為是如此令人感動,他的解釋是如此甜蜜————老天,她好疲憊,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了。
突然之間,她想起雷諾,他憎恨與她工作有關的一切、憎恨這些在她心中佔有重要地位的人。現在,她望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曾經為他們擦拭臉龐、為他們切肉、扶他們上車、和他們交朋友。她應該如何比較這兩人……根本無法比較。
她開始大笑,但是聽起來比較像哭聲。尼克的手臂環住她,她發覺自己真的在哭。「巴士,」她說道,越過他的肩膀看到那些浮現在車窗上的臉孔。「他們不該看到我的眼淚。」她不要那些老人看到她沮喪的樣子。
「沒關係,」他安撫道。「他們會了解的。」
「可是他們……他們也會沮喪……他們見過陽光……」啜泣聲不時打斷她的話,她偎近尼克,尋求他的安慰。「他們見過陽光,他們知道……它有多麼友善。現在……那個恐怖的錢克貝卻要槍斃它……」
「不,它不會被槍斃的,」尼克擁抱她,聞進她的芳香,把臉頰靠向她如雲的秀髮,並疑惑自己為什麼有回家的感覺。「陽光不會出事的,相信我。我保證,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他輕輕搖晃她,知道自己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履行這個承諾。
感謝翠娜!接下去的那個星期,荷莉專心處理老人之家的例行事物,改由翠娜接受訪談並回答那些質問狗兇手的電話。那些人的口氣非常惡劣,如由荷莉去接,他們一定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這次的事件當然會影響到募款的活動。老人之家的董事長發表一篇聲明支持荷莉,但對陽光卻採取審慎而保留的態度,只說對它的指控還在調查的階段。沒有人相信陽光是無辜的,只有尼克和她站在同一陣線上。
尼克,有關尼克的思緒從來不曾遠離。我愛上她了。這個念頭第一次出現時,她設法不去認真思考,但她無法繼續否定這項事實。
尼克已經迷倒她,用他的吻征服她,使她產生前所未有的特殊感覺。他聰明、風趣、溫柔又充滿愛心,每一方面都是如此完美,唯一例外的是——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為他認為她是張安全牌。這個事實像噩夢般在她腦中縈迴。她相信,只要她泄漏出真正的感覺,他就會一溜煙逃走。
她的淚水沾濕枕巾,她早知道只有愚蠢的女人才會墜入愛河。母親多次失敗的婚姻、自己盲目地接受雷諾,現在又愛上只把她視為普通朋友的尼克,一切都證明這個悲慘的事實。不過,至少這次她是睜著眼睛走進去的。
荷莉拭去淚水,發誓自己永遠不會像母親那樣,漫無止境地追求浪漫的幻想。既然她和尼克沒有未來可言,最好現在就開始克制並及早結束。等待的時間愈長,她所受到的傷害就會愈大。唯一的問題是,她怎麼能結束這一切呢?
在那個星期里,尼克意識到她的改變。她在電話中的交談變得簡短,一起吃飯時,也變得沉默異常。他知道荷莉非常擔心陽光,但這並不能解釋她對他態度的轉變。這是因為她感覺他們已經太過親近了嗎?
星期五晚上,荷莉在床上輾轉反側,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瑪蓮告訴她,她和她的新任男友艾迪已經來到新澤西,希望明天能和她見面。
荷莉大感意外,但決定利用這個借口來推掉尼克的邀請。
星期六早上,荷莉打電話時,尼克正在刮鬍子。他圍著浴巾站在那兒,下顎上還有半邊的刮鬍膏。「令堂在鎮上?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很晚才到。真是一大驚喜!」荷莉裝出欣喜的聲音,「我根本不知道她要來。」這是事實。
是啊,荷莉或許專程打電話給她母親,求她來這裡,好讓她擁有一個毀約的借口,可是,他不打算跟她合作。「太棒了!」他說道,「告訴她我們歡迎她一起去烤肉。人愈多愈好玩。」
荷莉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可是我母親是帶艾迪————她的新任男友一起來的。這也是她來這裡的原因,讓我認識他。她又想結婚了。」在和尼克聊天時,荷莉始終沒有淡到與她母親有關的細節,現在她清清喉嚨。「如果這次我母親真的又結婚,就是第五次了。」
尼克沉默不語。荷莉想象他震驚的神情。他開始準備跟她分手了。她設法漠視心中的痛苦,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安排。
尼克凝視著鏡中的自己,他的身上都是雞皮疙瘩,颳了一半鬍子的臉看起來十分滑稽。結過四次婚,正準備結第五次?難怪荷莉不想對任何人許下承諾。雖然很少提起她母親,但是他知道她非常愛她。結過四次婚?那位不幸的女士!她的判斷力一定差到極點。荷莉確實是她的女兒,才會跟雷諾那種混蛋訂婚,幸好,荷莉現在碰到他了。
「歡迎他們兩位一起來,」他堅決地說道。「就像我先前說過的,人愈多愈好玩。我去接你之後,我們再去旅館接他們。」他掛斷電話,不給荷莉爭辯的機會。
荷莉目瞪口呆地瞪著手中的話筒。雖然她愛母親,但是她也非常了解她。瑪蓮有一顆善良的心,但是她相當粗俗、虛榮,而且非常愛笑。她從來不曾在任何職位上工作太久,或者和任何男人相處太久。從來沒有人相信她是來自一個嚴肅的中產階級家庭。
根據尼克的談話,他的父母似乎相當保守。瑪蓮會很高興和尼克的家人見面,可是,荷莉也會希望留給他們良好的印象。她好緊張,在緊張的時候,她會變得更糟。至於艾迪,誰曉得他會是什麼樣的男人呢?好幾年前,瑪蓮交過一個出手非常大方的男友,但是他滿口髒話,而且從來不曾取下那副墨鏡。荷莉決定拒絕尼克的邀請,最好撒個謊,說母親已經有其他計劃了。
但是換個角度來看,如果她想和尼克分手,這不正是最好的機會嗎?如果她母親和艾迪去唐家並受到輕視,她就有正當的理由可以從此跟他說拜拜,不是嗎?雷諾就是最佳的例子。她不想傷害任何人,所以,這或許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稍後,尼克去接荷莉時,她還是保持疏遠的態度,但至少還願意去烤肉。
瑪蓮熱情地歡迎他們,艾迪看起來也很好。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外貌整潔,談吐也還不錯,他告訴荷莉很高興認識她,並和尼克握手。
在駛往唐家的途中,荷莉和母親聊個不停,大部分是關於某些親戚。艾迪和尼克則一言不發,尼克覺得這樣最好,因為他有許多心事。在接近他父母居住的小社區時,他開始憶起家人總是有辦法使他感覺低人一等。他怎麼忘得了呢?說不定他又會開始結結巴巴,而且變得笨拙不堪。或許鼓勵荷莉同來是一項錯誤。
結果,一切進行得順利無比。尼克的母親與荷莉的母親一見如故,其他的家人也都親切友好款待他們,連艾迪都沒有受到冷落。
荷莉目睹尼克的家人把他的哥哥丹尼捧上天,他確實不錯,但就是有一點點怪僻。和他比較起來,尼克顯得可愛多了。
他們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街上,坐在人行道前方觀賞遊行,並和其他鄰居交換零食,大聲談笑。荷莉注視母親和尼克的母親起勁地聊著,知道她是低估自己的母親了。雷諾的家人是標準的勢利眼,和他們相處確實痛苦,唐家的人就完全不同了。瑪蓮和他們似乎處得挺好。
「士兵,尼克叔叔!」丹尼的四歲女兒妮娜坐在尼克的膝上,指著那些穿著制服的退伍軍人。
尼克望向坐在身邊的荷莉。他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玩得愉快嗎?」他問道。
她點點頭,今天一切發展都遠比她預期的順利許多。她能相信這種情況會持續下去嗎?
尼克騰出一手,伸過來握住荷莉的手。她好像真的很愉快.他想著,她的母親似乎也一樣。瑪蓮雖然運氣欠佳.卻仍然保持樂觀。如果荷莉是因為母親的不幸而畏懼愛情,在認識他的父母以及貝姬與丹尼之後,或許會令她稍有改變。他以他的家人為榮。但這不是有點奇怪嗎?他們今天似乎與往常完全不同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不再感覺置身在丹尼的陰影下。
他輕捏荷莉的小手,再次問道:「你真的玩得愉快嗎?」
「真的。」強烈的感情突然湧起,使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尼克握住她的手時,彷彿是預兆的出現,她好像可以預見他們的未來:他們是一家人,肩並肩地坐著,雙手相握,而尼克的膝上坐著他們自己的小孩這個夢想會有成真的一天嗎?
或許他不會帶認識的每一個女人回家見他的母親。即使是最浪蕩的花花公子也會有想安定下來的時候。她為什麼不能成為那個留住他的女人呢?
他值得她去爭取。她作出一個和幾個小時前截然不同的決定。如果尼克決定甩掉她,那麼,她也就認了,可是她不會催促他早日離開她。她愛他,願意珍惜和他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而且不再懼怕他或許會隨時棄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