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要是她在睡夢中被錢砸死的話,大概也會含笑九泉吧!起碼她不必再受惡鄰騷擾,得以獲得真正的平靜。

「你不痛嗎?」

頭頂傳來好聽的低沉男音,猶自沉醉在喜悅中的展青梅開心的搖搖頭,完全出自自然反應而非大腦的指令,靈魂飄浮在半空中還未歸位。

她還在考慮是夢或是現實,通常夢以外的世界比較殘酷,沒必要急著回到現實咳聲嘆氣,悲憫自己的命運乖舛,溫熱的肉體好有安全感喔!

唔!硬硬的,非常結實,不像老爸鬆鬆垮垮的贅肉如雞皮一般,折起來沒有彈性,而且皮膚幹得如失水的陳年老柑。

「夠了嗎?你檢查得夠徹底了。」健康檢查都沒她仔細。

「咦!誰在說話?」怎麼有一股熱氣直往她腦後噴,近得聞得到濃濃的麝香味。

「先是掐自己的臉頰不知痛,接著又恍惚得認不清身分,我真懷疑是不是請錯了人。」她滿二十了嗎?

頭一抬,展青梅望進一雙猶如獅子般的眼。「啊!老闆,你長得好高。」

套句奶粉廣告詞,像大樹一樣。

「不是我高,是你生得嬌小,還有叫我藍凱斯,別稱呼我老闆。」他不習慣老闆這稱謂。

「藍凱斯?」她語調輕柔的低喚,聽來有股嬌慵的甜膩。

「你睡飽了吧!」一臉迷糊的樣子像是沒清醒。

「睡飽了、睡飽了,一聽有高薪的工作我哪敢再睡,萬一把機會睡掉我上哪找這麼好的差事?」她又不是貪睡蟲,只是不敢相信她真的鴻運當頭。

一聽藍凱斯渾厚有力的聲音,展青梅養的瞌睡蟲全跑光了,神采飛揚地恢復上班一條龍的精明,兩眼有神的展現過人活力。

「月薪五萬不算高薪,跟在我身邊,工作並不輕鬆。」他已經開始擔心她無法負荷沉重的工作量。

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一見到她睡得無憂的笑臉,居然忍不住伸手撫摸她薄細的臉頰,想知道她作了什麼好夢,為何連睡夢中都露出令人心動的幸福笑靨。

冷不防漆黑雙瞳驀然睜開,一時間衝進他來不及關上的心房,讓他心柔軟的想留住她。

一聽見她剛失業正要找工作,他沒多想地要她接替精通七國語言,目前因車禍而住院的助理的工作,完全不在意她是否適任。

以一個會在演奏會上打盹的人而言,她實在不合格,若是每回他一上台她便昏昏欲睡地托著下巴睡覺,那他實在不知請她來幹麼。

可是他還是偏頗地點了她,忽略她天生的體形不夠雄偉,與他魁梧的男助理一比,有如美洲野牛和台灣梅花鹿,不成此例。

「老闆你大可放心,我這個人什麼苦都能吃,絕不會拖垮你的。」她信心滿滿的向他保證。

「嗯!你叫我什麼?」面一寒,渾然天成的氣度不怒而威。

展青梅楞了一下連忙改口,「藍凱斯,我的能力絕不亞於男人,只要給我機會,一定能令你滿意,我可是經過二十幾年的嚴格訓練。」

「二十幾年的嚴格訓練?」他以嚴厲眼神審視她沒肉的纖細身形。

她大概連掐死一隻螞蟻的力道都沒有。

「別以為我在說大話,我有一個非常惡劣的鄰居,他以欺壓我為活著的唯一目的。」她一直這麼認為。

打從那個段竹馬可惡的一腳踩壞她辛苦做好的泥娃娃,兩人的仇就結下了,至死方休。

「鄰居?」有誰會以欺壓他人當生存目標,可她深惡痛絕的表情不像做假。

「提起來就傷感情,不提也罷,惡夢一場。」她像想起什麼似的非常緊張地捉住他羊毛外衣。「老闆……藍凱斯,你真的要僱用我是吧!」

看了看她泛白的纖指,他想後悔也來不及了。「我不習慣說假話。」

也就是說偶爾為之,必要時他能欺瞞所有人,包括自己。

「這不是夢?」她又掐了自己一下,證明非處在夢境之中。

「夢會有真實感嗎?」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他差點伸手撫摸她微紅的掐痕。

她對他有某種程度上的影響,讓他放不下心地想多看一眼,看似天真卻帶有幾分憨氣的世故,沒有所謂的男女之別。

瞧她此刻的舉動就不像一位成熟得體的成年人該有的,她雙眸明亮得看不見一絲被世俗污染過的雜質,沒有算計、愛慕,純凈得如野地的小白花,讓人看了心情舒暢。

有多久沒見過純然的信賴,她所要的簡單明了地寫在臉上,不用花太多心思便能一眼解讀。

或許這是他容忍的原因吧!他要的就是這份單純。

「不一定,我沒作過這樣的夢,我己經倒霉很久了。」從她投胎在老媽肚子里那天起。

表情慘澹的展青梅正用她無依的眼訴說悲慘的一生,倏變的無奈神情挑動他心底的一根輕弦,他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臉上剛硬線條。

「不是夢,我是真實的。」他不會讓她繼續倒霉,夢也能成真。

「條件不變吧?」她的沮喪是一時的,很快又恢復活躍的神采。

「你是指月薪五萬?」是少了點,日後再加些名目為她謂薪,她的工作內容並不輕鬆。

錢很重要,但是……「不,我是說提供食宿的福利,我迫切的需要。」

不然她真的會被推入火坑。

原本她打算接受玫瑰的好意搬進豪宅暫居,在找到工作前先在她家窩一段時間,反正她錢多,家裡又空著一堆房間無人使用,她算是做功德幫她整理蒙塵的昂貴傢具。

不過一想到玫瑰那書獃子大哥和無花不摧的二哥,她的心當下涼了一半,他們似乎對小家碧玉很有胃口,老是借著各種理由接近她。

並非她不識好歹擺高姿態,而是她真的對他們沒有感覺,一個太悶、一個太花,她若一頭栽下絕翻不了身,門戶之見根深蒂固的殷夫人早視她為眼中釘,擺明了不歡迎她來高攀。

何況她還有個除不掉的背後靈、災星,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她不願把唯一的好朋友給拖累了。

拜段禍水所賜,除了不信邪的玫瑰外,沒幾人敢和她做朋友,他想盡一切辦法孤立她,讓她不得不向他求援,成為他欺凌的對象。

「你不擔心我是披著羊皮的狼,對你有所圖謀?」她的信任太直接,讓人想去摧毀。

腦中浮現惡念的藍凱斯輕撫她烏黑的發,眼神因指間的柔順轉為黯沉。

偏著頭看了看他好看的五官,展青梅笑如春風地溫暖寒冬過後的大地。「我一沒色,二沒財,又沒什麼特殊才能,你能圖謀我什麼?」

「你的心。」脫口而出,他驚訝的怔愕片刻,神情複雜的抿緊薄唇。

「嘎!你說什麼?」剛才有蚊子叮了她一下,嗡嗡地吵得她不能集中注意力。

冷靜的放下手,藍凱斯內心嚴苛的挑剔她的不完美。「沒什麼,你幾時可以開始工作?」

或許拉開距離他才能好好地想一想,為什麼平凡如她能干擾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沒有一絲預兆地受她牽引。

她不美,也不優雅,甚至缺少女人該有的高雅端莊,個性衝動直線思考,與他平時往來的女人大不相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愛人少根筋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愛人少根筋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