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形無形的東酉一涉及金錢便是買賣,不管表面多麼清高、不可一世,終究需要金錢來支付一切開銷,無一例外。
「我這經紀人的責任是將『商品』推上國際舞台,『商品』賣得好我自然賺得嘴都闔不攏,等這波的亞洲巡迴演奏會過後,你就不能再替我賺錢了。」今年內不可能了。
「誰說我要放棄接下來的歐洲樂迷,一切行程照舊。」沒人可以替他作主。
藍眸一睜,麥修哇哇大叫的指著他鼻頭。「你忘了你要結婚嗎?你不用度蜜月呀?!」
他可是忍痛排出假期恭賀藍凱斯新婚愉快,讓他有時間陪陪甜美的小妻子共度晨昏。
雖然沒什麼感情基礎但總是夫妻,慢慢摸索總會摸出兩人都滿意的相處之道,才不致相看無語,各自發展另一段戀情。
麥修這人是感性多於理性,傳自義大利籍外婆的熱情天性,他希望每個人都能快快樂樂,不後悔自己曾做的選擇。
「沒這打算。」婚禮是應家族所需而舉行,他只需要露個面即可。
「可恥呀!你會令新娘子蒙羞。」麥修不贊同的搖搖頭,為他的冷漠感到寒心。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草率,他怎能自行決定不給未來妻子一個愉快的開始,他們起碼有五十年的路要走。
「這是她的事與我無關,我只遵照祖父的意思和她結婚。」其餘的不關他的事。
「你說得太無情了,難道你不要孩子,想直接用人工受孕方法產下下一代?」麥修相信以他孤僻的個性不無可能。
他的行為是一種無言的抗議,讓一群愛操縱別人終身大事的長輩們知道他有多「順從」,猶如一具不需要生命的傀儡娃娃。
藍凱斯再度將視線調往窗外,不帶感情的說:「我會抽空回去播種,受不受孕就不是我的問題。」
該享的人夫權益他不會拱手讓人,與其花錢買刺激不如睡自己的老婆,至少乾淨些,不必擔心碰上骯髒的有病肉體。
男人女人的交媾不過是貪一時之歡,短暫的荒唐后最怕留下麻煩,有誰比妻子更適合承接他發泄后的精華,能一舉受孕正好堵住多數人多事的嘴。
「播種!」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居然將這麼神聖的傳承大事說成如此齷齪的行為。
「小聲點,別震破了我的耳膜……」驀地,他的聲音突然消失。
一道如瀑的黑髮吸引他的目光,視線難轉移的盯著那似有生命的長發,霉風輕拂飄送著動人的美麗音符。
猶不知情的麥修仍在他耳邊曉以大義,不斷灌輸他婚姻的美好之道。
即使他是個沒結過婚的人仍說得頭頭是道,恍若婚姻大師滔滔不絕,一句接一句不覺有異,口沫橫飛得渾然忘我。
直到藍凱斯大喊了一聲「停車」,麥修才由夢裡醒來地一頭霧水,不解他幹麼不直奔飯店休息而要車子靠邊停,難道嫌他話多想踹他下車?
「兄弟,我所說的句句金言都是為了你好,你可別當我廢話一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我可不願走路到下榻地點。」萬一被搶了多劃不來。
「啰唆。」他不耐的蹙起眉,麥修幾時變得這麼聒噪,真像煩人的麻雀。
「唉!你果然開始嫌棄我了,我為你做牛做馬不辭辛勞的奔波,你終於發現美女比較養眼,準備換掉我是不是?」他該不該打包行李瀟洒離去,別拖泥帶水得讓人瞧不起?
「閉嘴,停止你的被害妄想症。」吵得他不能靜心。
「好吧!好吧!搖錢樹最大,我把嘴巴閉起來……」
匡啷!
咦?那是什麼聲音?好像車窗破裂……喔!不,他的蓮花妹妹,他才剛砸大錢整修一番,是誰狽心地殘害「她」的美貌。
心口跟著破了一個大洞的麥修幾乎要泣血捶膺,不敢相信後車窗全毀的事實,他的心好痛,到了無法跳動的地步,簡直是人間一大浩劫。
兇手是誰?他非揪出來痛毆一番,居然敢傷害他心愛的情人。
低頭一瞧,他發現圓錐型的灰色兇器。
「該死的,到底是誰沒公德心亂扔石頭……」氣歸氣,他還不致失去理智。
抬頭一望,他瞧見兩道心虛不已的身影朝車子眺望,像是錯愕又似做錯事的不敢直視,呆立了幾秒鐘后想裝作沒發生什麼事。
正當他要下車理論時,兩人突然見鬼似的分開脫逃,害他不知道該找哪個算帳才是。
不過那頭髮微卷的美女可真有料,雖然只看到側面,不過根據他閱人無數目光偵測結果,應該是──三十四E,二十三寸的腰,以及三十五寸的臀圍,她婀娜的身段跑起來真好看,讓人好想跟著她後頭散步,看看她的正面是否和側面一樣具有可看性,
「我說藍凱斯,咱們要不要嘗幾道台灣『美食』再回飯店,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吃白白嫩嫩的香辣艷女。
回頭一看,麥修差點把石頭當麵包給啃了。他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錯了,怎麼他的小提琴之神正露出嚇死人的微笑,目不轉眼的盯著空無一物的巷道。
那裡「曾」有什麼引人入勝的好風光嗎?
狐疑。
「好險、好險,我最後的一點生活費沒被貓叼走,不然我真要勒緊肚皮到天橋上行乞了。」
咦?這裡是什麼地方,她怎麼胡裡胡塗的追貓追進電梯?要是被這幢大樓的住戶發現她非法入侵,到時候她可就有吃不完的官司。
真是糟糕透頂了,不知道玫瑰跑到哪裡去,好歹可以靠她的八面玲瓏向大家解釋她的無辜。
可是閃動的紅燈不斷往上攀升,阿拉伯數字一個跳過一個,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跟著狂跳不已,生怕被人發覺她並非大樓的住戶。
鎖定、鎮定,這裡的住戶一定不會知道她手心在冒汗,不時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只是過客,她要表現沉著點才不致露了馬腳。
但是她心跳得真的很快,有點作賊心虛的感覺,直盼著電梯快達頂樓好下降,她才能擺脫這不安。
「你這隻大壞貓太不應該了,偷竊別人的錢包是不對的行為,你的主人沒教你嗎?」
一說完,展青梅覺得自己大概瘋了,居然無聊地對只貓大放厥詞,而且她八成有幻想症才會認為貓眼正對她發出不屑的鄙視。
不過空無一物的電梯怎會有莫名的嗤聲,還似乎是來自腳旁的黑毛生物,一副高傲的模樣叫人好想踹它一腳,看它還敢不敢對萬物之靈的人類不敬。
當她心裡這麼想著,黑貓像在笑的瞅了她一眼,用爪子捉捉她的腳似在示威,不怕她小小的威脅。
展青梅越看越是發毛。這貓有靈住不成,不然她怎老覺得它的眼神怪怪的,心裡頭藏著什麼話一目了然,不用開口自然有心電感應。
當!紅色數字停在十九樓的位置。
不容她多想,電梯一滑開,不等她按下樓號碼鍵,背後撲來的重量讓她蹣跚的跨前兩步,銀白色電梯正好在身後闔上。
看著眼前的日式造景,展青梅楞了下,她沒想到電梯門一開會是這番景象,雅緻的小橋流水和庭院中鋪著一片枯山式水的銀沙地,令人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