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才進屋就聽到電話鈴聲,邾梅不慌不忙的關上門后,才走向電話的那一端接起電話。
「喂?」
「小梅。」電話那頭傳來她思念已久的低柔嗓音。
「阿天?是你嗎?你在哪裡?」她頗為激動的緊握著話筒問道。
「你好嗎?沒有再替別人代班到半夜才回家吧?」莫讎天沒有回答她,只是低柔的問著。
「阿天,我好想你。」邾梅有些哽咽的說,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對於感情的堅持竟是如此之弱,才聽到他的聲音就激動得想掉淚,她以前不是這麼愛哭的。
「再兩天。」他頓了一下,「小梅,我要你收拾一下東西,這兩天我會把工作結束然後去接你。」他的聲音中有著堅定的決心。
「我們要去哪?」
「我帶你到美國去醫治眼睛,那邊的一切我已經請朋友幫我打理好了。」
「美國?」
莫讎天聽出她語氣中的莫名,但他只是溫柔的問她,「相信我嗎?」
「嗯。」她根本沒有半點猶豫就回答。
「那麼什麼都不要問,只要將東西收拾一下,後天早上我去接你。」他溫柔的對她說,在邾梅溫順的回答「好」時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深情笑容,「等我。」莫讎天輕柔的告訴她后掛上電話,現在只等明晚拿到錢后,那麼萬事就皆已具備了。
握著「嘟嘟」響了好久的電話,邾梅呆若木雞的坐在床上好久,去美國?沒想到為了自己的眼睛,阿天竟然費盡周章的尋醫尋到了美國去,而他那句輕柔的「等我」似乎也依然回蕩四周流連不去,愛他呀!教她怎麼不愛呢?
帶著夢幻般的笑容,她拉出床底下的行李箱,開始摸索著所要帶走的物品,然後放入行李箱內。這樣的情景好像不久前也發生過一次,然而上回是和兩個姊姊準備蹺家,而這回卻是準備和阿天到美國去,就他們兩人一男一女,有點像是兩人要私奔的感覺。
私奔,她怎麼會想到這兩個字呢?邾梅不由得酡紅了雙頰,獃獃的杵坐在床上,而這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她訝然的將頭轉向門的方向。
「阿天,是你嗎?」她有些納悶有些期待的問,希望門外站的人是阿天。
「我找邾梅,請問邾梅是不是住在這裡?」門外響起一個陌生的男聲。
「你是誰?」邾梅緊張的問。
「警察。」那個聲音回答。
邾梅吞了一口唾液,一點也沒預料對方會說出這個答案,難道是她的身份曝光了,父親派人來帶她回「邑城」?可是那也不該勞動警務人員呀!不,或許外頭的人根本不是警察,她不能隨隨便便就相信一個陌生人,更何況以自己現在失明的狀況下,如果發生什麼意外,根本沒有能力自救,所以她一定要格外小心才行。
「你找邾梅有什麼事?她現在不在家。」她撒謊的說,隨後又忍不住的問:「她沒犯什麼罪吧?」
「沒有,只是有件事想和她談談。」
「她不在家,你改天再來吧!」既然沒事,邾梅當然斷然的拒絕。
「小姐,我知道你就是邾梅。」門外的人對她說,「可不可以請你開門,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
「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
「你這個一點也不像個賣檳榔的女孩怎麼那麼難纏呀!」駱威無奈的嘆口氣說道,「我真的是警察,你忘了你眼睛受傷在醫院時,我去看過你嗎?」
他那句「一點也不像個賣檳榔的女孩」勾起了邾梅的記憶,這個聲音好像真的是當初到醫院偵訊她的那名警察,「你想要對我說什麼?」她隔著房門問。
「可不可以把門打開?」
「不行。」她的口氣中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警方已經掌握到當初害你失明的殺手行蹤了。」他妥協的站在門外開口說。
「喔!」邾梅淡淡的應一聲,一點興奮之情也沒有,畢竟眼睛都已經失明兩個月了,現在抓到嫌犯對此也是於事無補,她又不能教那嫌犯將歷史改變,或者還她兩個月的光明。
「根據追查的結果,我們知道那名殺手綽號『冷麵』,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
「警察先生,這些你根本不必對我說,抓壞人是你們警察的事,就算我是當事人你也不必對我做這些報告,對不起,我累了想休息了。」邾梅打斷他說,一點也不想聽這些不關己之事。
「我們懷疑那個殺手最近常出現在你身邊,也就是你剛剛喚作阿天的男人。」駱威平靜的告訴她。
「不,你亂說!」門刷一聲被邾梅拉開,她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卻激動又怒不可遏的朝站在門外的駱威大吼,「走、走!我不要有人在我門前亂說話,走開,走開!」她雙手在門外亂揮著。
「邾梅,你安靜聽我說……」駱威怕她自傷而伸手捉住她。
邾梅嫌憎的甩開他急遽的退後,直到自己的身子用力撞上了身後的牆壁為止,「走開,我什麼都不要聽,你走,走!」她冷然的對他說。
「邾梅你聽我說,『冷麵』他除了殺死張世豪之外,前兩天又殺了『雲連幫』的老大王伍和『雲連』七惡,短短兩個月就殺了九個人,我們一定要將他及早緝捕歸案,要不然一定會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現,我希望你能幫忙……」
「走,我叫你走聽到沒有?」邾梅緊緊的捂住雙耳,什麼都不聽的對他叫道。
「邾梅,我們只是懷疑你叫的阿天就是『冷麵』而已,並未有確切的證據,如果你能幫我們將他引出來,我們不僅可以確認一下,更可以洗清警方對他的懷疑,如果你信任他的話,那麼你為什麼不肯幫忙我們呢?」駱威冷靜的分析給她聽。
「走,我叫你走聽到沒有!」她已經有些控制不住朝他吼了。
「邾梅……」
「滾!滾,我叫你滾聽到沒有——」邾梅再也受不了了,她朝他使出渾身解數的大叫,隨即跌跌撞撞的衝進屋內,「砰」一聲將房門關上。
「邾梅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明天會再來的。」
「滾!」
淚水隨著她喊破喉嚨的沙啞聲音流下了臉頰,邾梅無力的癱坐在門邊,心中回蕩不去的都是那名警察的聲音——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殺手,短短兩個月殺了九人,還會有更多人遇害……不可能的!阿天不是那種人,絕對不是的!
然而他的出現,他對自己的好,他說工作見不得人時的苦澀,還有對她失明雙眼的特別關照……邾梅忍不住環住自己戰慄不已的身子,拚命的想阻止自己胡思亂想的思緒,然而怎能?
淚水蜿蜓的流,說不出是傷心、是難過、是擔憂還是懼怕,她到底該怎麼辦?阿天可能是警察口中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嗎?不,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是的話,她又該如何?而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又為何呢?
她背靠大門蹲坐在地上,雙手緊緊的環抱住如在冰天雪地的冷冰冰的身子,嗚咽的哀鳴出聲。
「阿天你在哪裡,你現在到底在哪裡?阿天——」
莫讎天沒想到直闖「雲連幫」要寨的事情竟然進行得如此順利,王陸那個膽小如鼠的孬種竟然老早就將錢準備齊全,不等他開口就以息事寧人的態度雙手對他奉上大把鈔票,而不想多造殺戮的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一場腥風血雨的殺戮在雙方「你情我願」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化解開來,也因此他能提早一個晚上去接小梅,然而他絕對沒想到自己會看到這種畫面。
「你就是邾梅?」John站在門口挑眉的打量眼前目無焦距的女孩。
「你是誰?」
「他是FBI的特警John,專門為追捕『冷麵』從美國來的。」駱威以不以為然的口氣溫柔的對邾梅解釋。
「聽說你瞎眼是因為眼角膜受傷的緣故,只要做個眼角膜移植手術即可復明是嗎?」John繼續說。
「是又怎麼樣?」不知道怎麼的,邾梅非常不喜歡這個人。
「如果你乖乖答應和我們合作的話,以FBI在美國的權力,我可以馬上安排手術讓你復明。」他以一副恩公的姿態大咧咧的說。
「不希罕!」邾梅用話砸他。
「你不要不知好歹。」
「邾梅,你真的考慮清楚不肯答應和我們合作嗎?」駱威在一旁溫柔的開口。
「不用再問她了!派遣一堆人手將這附近全部守住,我就不相信會抓不到『冷麵』。」John既生氣又目中無人的說。
「你派呀!我會馬上打電話告訴阿天別來這兒的。」邾梅不屑的說。
「很好,我會記得叫人監控你的電話去向。」
「你來監控啊,只要你沒綁住我的四肢,我難道就不會在外頭打公共電話嗎?我就不相信你能拿我怎麼樣。」
「你……」John差點沒氣得吐血,青一陣、白一陣的臉孔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邾梅,你真的不考慮和我們合作嗎?」駱威輕柔的開口,「其實沒有你的合作我們也能抓到『冷麵』,差別只是在於死傷人數的多寡,說不定槍戰之後死的人就是他也說不一定,但是如果你和我們合作的話,那麼至少可以保證他不會死,難道你一點也不考慮他的死活嗎?」
「哼,就算是活捉到他,那他這輩子也只有待在牢里的份。」John在一旁冷嘲熱諷的說。
駱威狠狠的瞪了John一眼,然後對面無血色的邾梅溫柔的說:「天下事沒有註定一定的,說不定『冷麵』被捕后不必坐多久的牢,就會遇到什麼特赦之類的事而重獲自由也不一定,死人永遠比活人少了一份希望不是嗎?你希望他是活著還是死了呢?」
「我……」當然是希望他活著,邾梅在心中回答。
然而希望他活著,卻並不表示希望他活在監獄里呀!如果她是阿天的話,她寧願死也不願失去自由的。不管怎樣,她愛阿天,一點也不希望他死,更不希望他被捕入獄,最不希望的當然是阿天不是他們口中的「冷麵」殺手,但是這點除了阿天自己知道答案外,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冷麵」,所以她打算自己去證實,不過首先她得先將這兩個男人誘開,否則明天早上阿天若來接自己被他們碰著,那麼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邾梅你考慮好了嗎?」
「不用再問她了啦,我馬上調派人手將這附近的大街小巷都守住,我就不相信『冷麵』會長翅膀飛了不成……」
「等一下,我答應和你們合作。」邾梅突然說。
「真的?」駱威喜形於色的問。
「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不準傷害阿天。」她說。
「好,只要他不反抗的話,我們絕對不會傷他半根寒毛的。」駱威以人格保證。
「你呢?」她將頭轉向John站的方向問。
「John!」駱威警告的叫。
「如果他乖乖束手就擒的話,我不會對他動槍的。」John不甘願的答應。
「好,如果阿天有和我聯絡或者來找我的話,我一定會通知你們再設法拖住他的。」邾梅告訴他們,然後為增加表面上的可信度,她佯裝貪圖的口吻問,「那這樣的話,你們還會幫我復明嗎?」
「當然。」駱威看了一眼John回答她,「那麼一有他的消息的話,你就打三六一六五一七這支二十四小時專線電話,我們一定會有人接的。」
「嗯,我記起來了。」邾梅念了兩次后說道,「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嗎?我想休息了。」
「謝謝你肯合作。」駱威衷心的對她說后才離去。
邾梅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剎那就把那支專線號碼給丟到太平洋去了,現在的她只求那兩個男人真的被自己給騙了,然後等明早阿天來接她時,他們倆能平安的躲開他們的追蹤,到時候她會仔細的詢問阿天是否是「冷麵」,如果不幸他真的是的話,那麼她會要他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動槍殺人,然後自己會帶著他回到「邑城」去,讓不管是警察或是FBI再也摸不著「冷麵」的蹤影,然後世人就會逐漸淡忘這一切,沒有人會再想捉「冷麵」這個人了。
愛他是她想了一天一夜后心底深處浮現的惟一感受,她知道即使阿天真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冷麵」,自己依然愛他,即使阿天真是為了補償她失明的雙眼而接近她,她依然愛他。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現在她終於懂得父親愛母親的深情了,好個隻影向誰去啊!
門外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邾梅的沉思,她以為又是剛剛那兩人,因此她連應聲都懶了,然而當門外傳來那個低柔的特殊嗓音時,她根本連想都沒想的一把拉開房門,毫無預警的撲向來人。
「阿天!」
莫讎天直覺的伸手接住她飛撲而來的身子,臉上的表情卻有說不出的愁緒,到底她對自己帶了幾分真心?「天馬」的背叛讓他嘗到友情的低廉,難道這回連愛情都成了狗屁嗎?難道他「冷麵」天生就只能擁有冷冰冰的東西,覬覦一點情感的溫暖都是奢求嗎?
他不相信,所以在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邾梅要背叛他的情況下,他依然不畏死的前來找她,他要看看她到底是否真是個蛇蠍美人,如果真是的話,那麼在自己下地獄之前、也絕對會拉她作伴的,他發誓,他絕對會這麼做的!
「你怎麼來了?不是明天早上……不,趕快進來,趕快進來。」邾梅仰起臉驚喜的問,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趕忙拉他進屋裡,然後火速鎖上房門。
「怎麼了?」莫讎天假裝不懂的問,銳利的雙眼卻是緊盯著她的臉龐。
「你剛剛上來的時候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嗎?」邾梅一臉擔心的問,她擔心警方是否早已經派人在四周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真的糟了。
「沒有。」莫讎天老實的回答,在他知道條子找到這兒后,他特別注意的在四周走了一道,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事。
「那我們趁現在快走。」邾梅明顯的呼出一口氣,馬上由床下拉出一個小行李,然後觸摸到莫讎天後拉著他的手往外走。
「小梅,你怎麼了?」莫讎天的眉頭不禁糾結了起來,她怪異的舉動根本不在他的預期中,到底她想做什麼?
「現在沒有時間說,我們先走好不好?」她一臉哀求的表情。
相信她嗎?莫讎天在心裡問自己,然而答案未出現,他的雙腳卻早已不聽使喚的帶領著邾梅走出了她住的地方,開車載著她向自己另一個藏身之處開去,如果此去真是萬劫不復,他想後悔似乎也太遲了。
車子開了好久,莫讎天沒有開口問,邾梅也沒有主動說什麼,直到她聽到海潮聲又聞到淡淡的海水味時,才忍不住開口。
「阿天,你帶我來海邊做什麼?」她轉頭面向他。
「我住在這裡。」莫讎天將車停妥后,下了車小心翼翼的扶著她進屋時說道。
「你住在這裡?海邊?」邾梅似乎有些驚訝,但高興的成分卻多得多,「好棒哦!我最喜歡在海邊聽海浪聲了,每回只要趁父親不注意時,就會偷偷摸摸的跑到海邊去玩,就可惜每次回去不久就會被青龍他們四人其中之一抓到,真是討厭!」
「青龍他們四人是誰?」
「呃,這……」邾梅呆愕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會一時興奮而說溜了嘴,但是她不是決定要帶他回「邑城」嗎?那麼給他知道應該不會怎麼樣才對,不過有關「邑城」的事不用急著說,她最想知道的應該是他到底是不是「冷麵」才對。「阿天,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在他懷中轉個圈面對他。
「什麼問題?」莫讎天看著她慎重其事的表情,猜想她是不是在故意轉移話題,抑或者有什麼計劃的陰謀——說陰謀好像太過分了些……
「你是不是一個殺手,綽號叫『冷麵』?」她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問他。
邾梅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可以由他輕攬著自己,兩人相互接觸的身子感受到他的反應,而他並沒有任何震驚的撼動反應,她懸挂半天高的心一時間落了地,他果真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真是感謝老天。
「沒錯,我就是『冷麵』。」
然而他依然低柔的語調聽在她的耳里卻猶如青天霹靂,將她好不容易落了地的心擊成了碎片,她激動的抓住他雙臂,難以置信的在顫動中開口,「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就是綽號『冷麵』的殺手。」莫讎天應她要求說得非常明確,「現在你確定這點了,是不是打算要找電話打那支二十四小時都有專人守候的專線電話呢?你向前走三步左轉走五步,那兒就有一支電話。」他告訴她,說話的語氣比較往昔異常的緩慢也異常的柔和,原本圈住她腰間的雙手甚至放開了她。
「你……」邾梅似乎一點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段話,瞠目結舌的仰視他,當然她什麼也看不到,「你在那裡,你什麼都聽到了對不對?」她問。
然而莫讎天的反應是輕輕的推開她,拿了無線電話塞進她手中,有些嘲諷的說:「打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阿天你……」
「你是不是忘了號碼?沒關係,我正好幫你記到了,三六一六五一七,就是這個號碼。」他好心的告訴她。
邾梅從來不曾見識過心情不好,或者是生氣的莫讎天,然而今天終於讓她見識到了,也讓她驚愕怒不可遏的他竟是如此冷嘲熱諷、言不由衷,面對這樣的他,她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這一切的經過,而他是否會相信自己?畢竟他曾親耳聽見她一絲不苟、口口聲聲的答應與警方合作的事實,她該從何說起?
「怎麼?嚇得忘記怎麼撥電話了嗎?那麼我乾脆就好人做到底算了。」見她不動,莫讎天突然奪回她手中的電話,嗶嗶波波的按了起來。
「不!」嗶波的電話按鍵聲驚醒了兀自沉思的邾梅,她激動得沖向他的方向,一口氣揮落他手中的無線電話,「你瘋了!」她朝他大叫。
「瘋了?或許吧,哈……哈……」莫讎天悲慟的仰天大笑。
「阿天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他諷刺的說:「你想說什麼?勸我自首歸案嗎?」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我愛你呀!」
「愛我,所以和條子串通想捉我入獄?」
「不是,那些話都是我故意拿來搪塞他們的,因為他們若死待著不走的話,你早上來接我時一定會被他們發現,我不要你被捉……」邾梅急如星火的向他解釋道。
「我被捉不是正好可以換取你雙眼的復明嗎?」莫讎天冷笑的打斷她。
邾梅非常的傷心……不,與其說傷心不如說生氣,對,她現在非比尋常的生氣,一想到莫讎天完全不能體會自己對他至死不渝的愛意,和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罪犯,自己對他的愛依然至死不悔的決心,她就氣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想要狠狠的搖晃他一番將他搖醒,當然她並沒有這麼做,因為她怕自己根本搖不動比自己高一個頭的他。
「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她異常冷靜的問。
莫讎天連哼一聲都不屑。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邾梅卻可以想像他冷若冰霜、不屑一顧的樣子,她沒有再說話解釋、乞求他的信任,反而轉身摸索著陌生的四周,她在找一件東西,一件尖銳到可以傷人的東西,然後她摸到了一根疑似鉛筆、原子筆之類的東西。
「這樣做或許你就沒有理由可以懷疑我了。」她毫不留情的將手上尖銳的東西往自己眼睛的地方刺進。
「小梅!」
一直注意著她一舉一動的莫讎天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他驚惶失措的大叫一聲,以雷霆萬鈞之勢攔住她自戳的手,並奪走她手中的原子筆將它丟得遠遠的,「你這是幹什麼?」他夾帶著既驚又懼的怒濤朝她猛然大吼。
「毀掉雙眼復明的機會,好讓你再也沒有理由可以誣衊我。」邾梅的語氣中充滿了毅然決然之意。
莫讎天再也說不出話了,瞪著邾梅半晌,終於再也抑制不了的用力將她擁進懷中,緊緊的,猶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緊抱住惟一的浮木般的緊抱不放,他怎能懷疑她呢?他怎能不相信她呢?他怎麼能呢?
「阿天,我愛你。」邾梅毫不猶豫的回抱他,並深情的在他胸前說著,「我發誓當我重見天日的那天,第一眼看到的人一定要是你,否則我甘願一輩子做個不見天日的失明之人。」
「小梅,我不要你發這種毒誓。」莫讎天一向低柔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不,那一點也不毒,以我愛你的心相信我,我一定能重見光明的。」
邾梅溫柔的告訴他,語氣中卻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心,而莫讎天除了更加擁緊她之外,並未出聲表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