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氣氛異常沉悶,沒人敢開口說一句話,三個「現行犯」都有自知之明的低下頭懺悔,為一時的無知反省認錯三分鐘。
當然,三分鐘是指沒耐性的藍巧晶,時間一到就偷偷的東瞄西瞄,但就是不看正在為她上藥的那張全黑的青天老爺臉。
她傷得不重嘛!和他差點和閻王下棋的刀傷比起來算是小問題,抹點紅藥水貼兩塊OK綳就好了,用不著大費周章的清洗、上消炎粉、包上一層又一層的紗布,看起來真的很難看。
可是目前最好別嫌棄他小題大做,待罪之身總是氣弱,偶爾讓他一次是風度。
反觀雙胞胎就可憐多了,站得直挺挺大氣不敢喘一聲,充斥惶恐的兩雙黑眸和死刑犯無異,死命地瞪著地下,看能不能瞪出個洞好躲爆炸的原子彈。
怒火燎原是在所難免,只是在於災情慘不慘重,有沒有挽救餘地。
「呃,你別綳著臉嘛!笑一笑比較健康。」至少不嚇人。
約書亞手一揮像在趕蚊子,「想好不用受罰的理由,地牢的刑具很久沒用了。」
倒抽了口冷氣的雙胞胎打個顫,喉間可見吞口水的動作,本來是說來嚇唬人,沒想到會用在自己身上。
「我是你的情人有特權,罰了我你會心痛,所以不用罰。」他要真敢罰她,她一定翻瞼。
好奸詐的藍姊,用這一招美人計,太卑鄙了;不能用手足之情為由的亞瑟和萊恩不屑的一瞟,苦思脫身之道。
「是嗎?」約書亞冷漠的將紗布打上結,藍眸透著冷火。
「你愛我嘛!你絕對捨不得我受苦,罰在我心疼在你身。」藍巧晶偷吐舌頭,希望他聽不出顥是倒非之詞。
「嗯,你說什麼?」他還不至於昏庸到不懂她的小伎倆。
「沒有啦!聽不清楚就算了,反正我也沒事。」不幸中的大幸,大家要惜福。
「你沒事我有事。」冷哼一聲,他挑起她下顎讓她看清他眸中的忿怒。
也想吞口水的藍巧晶抬手撫撫他剛硬臉龐,「你能有什麼事?你是四海昇平的英國之虎吶!!」
「四、海、升、平--」她用這什麼鬼名詞。
「好吧,好吧!你要不喜歡就用威風凜凜,人畜迴避好了。」真愛挑剔。
「晶兒,你確定是在懺悔嗎?」根本是火上加油,煽風助燃。
「我也很懷疑,你來告訴我。」她笑了笑坐上他大腿,兩手圈住他的頸項。
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卡娜亞的到來是他們城堡安全措施不周,致使人家能如入無人之地的進出,頭一個該罰的是素有英國之虎之稱的他,隨隨便便就讓人家闖進來。
第二條罪也是罰他,若非他愛招惹女色搭上不該搭的女人,今日就不會有罰不罰的問題,說起來她是被他牽連,所以該罰他好色之罪。
「誰給你的安眠藥?」約書亞瞧見一旁的雙胞胎頭垂得更低,一副怕被點名的樣子,心下有了數。
「呃!這個……你體質不好嘛!喝咖啡也會醉。」藍巧晶把天大的謊言說得好像確有其事。
「我怎麼不知道自己的體質不好!沒人喝咖啡會睡得不省人事,除非有人搞鬼。」哼!她真敢睜眼說瞎話。
若不是枯燈和馬桶在他身上直跳,一不小心壓到他男性最脆弱的部位讓他痛醒,他會不知不覺的一覺睡到天明,毫不知情最親密的枕邊人竟對他下藥。
他說過她想知道什麼事儘管開口問他,可是她偏偏不信任他而自行探索,還用可笑的紙箱偽裝,直到發生事情才由反應靈敏的傢具來通報。
那時他的心跳差點停止,隨手撈起一件衣服就往樓下沖,生怕一個延誤再也看不到她。
她對他而言已經重要到不可或缺,若不是傢具們及時出手相救,以她愛挑釁的口舌恐怕等不到他來控制場面,倔強的她不可能因害怕而認輸。
槍聲響起時,他的心宛如死了一次,若非瞧見她和傢具把手言歡,他相信自己會恨她一輩子,因為她讓他心碎。
而他會更恨自己,從此以毀滅世界為己任,不許有人擁有他所失去的幸福。
愛之深沉宛如不見底的深海,無法丈量呀!
「我、我是怕你睡不好……」好心虛哦!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問。
「藍巧晶,你要巧辯到幾時,你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嗎?」他氣極地朝她耳邊一吼。
嗡嗡的耳嗚聲叫人難受。「你一天不吼我會死呀!我沒凶你你倒凶起我了,可不是我去找那個女人上床,你搞清楚誰該為自己的風流負責。」
只用下半身思考一切的混蛋。
「你……」約書亞挫折的氣不起來,的確是他對感情處理不當才引來禍事,但現在他們討論的是下藥問題。「亞瑟,萊恩。」
「亞瑟不在。」
「萊恩死了。」
唱雙簧似的,雙胞胎互為對方掩飾。
「你們好樣的,敢對大哥下藥。」不在是吧!他們會得償所願的死得很痛快。
「不是我。」
「我們不知情。」
抱怨的目光投向決心撇清的女人,他們真的是很無辜被利用。
「別告訴我不曉得令人昏睡不起的葯哪來的,我會非常的生氣。」氣到把兩人都給宰了。
亞瑟看了弟弟一眼,他沒義氣的一指躲在一旁的藍巧晶,「是晶姊騙我們說她老是睡不好,要我們研究能讓人睡得舒服的葯。」
「晶兒,你怎麼解釋。」三人狼狽為奸,可是他無法不偏心於她。
只因愛她太深。
「我能怎麼回答呢,天才笨得要命還敢自稱天才,什麼一覺到天明,你看根本沒用嘛!」不然她也不會跟著挨訓。
約書亞發現和她溝通有困難。「我指的不是藥效問題,而是你下藥的事。」
「反正你沒事就算了,以後叫雙胞胎研究更好的安眠劑……」他幹麼瞪她?
他頭疼極了,「你沒有一點懺悔之意嗎?你下藥的對象可是我。」
「好嘛,我有一咪咪悔改啦!大不了下次我找安德烈試。」至少安德烈不敢對她吼,因為她有靠山。
「不準找他。」噢,天呀!他快被這女人搞瘋了,他是不許她對任何人下藥。
「路易斯好像不太好擺弄……」像個雙面人,笑裡藏刀。
「我的意思是不准你再做這件事……亞瑟、萊恩,你們想去哪裡?」敢趁機開溜,顯然被某人帶壞了。
「廁所。」
「尿急。」
倒是有志一同呀!「你們想好不用受罰的理由嗎?」
「呃,這個嘛!」
「呃,那個嘛!」
兩人忽然把矛頭指向以為逃過一劫的小人,「大哥罰她什麼?」
三人同罪嘛!主犯罪最重,從犯可以減刑。
「你們兩個小鬼很沒良心,你們的家務事幹麼扯上我!」她可是浪費不少口水裝傻才蒙過去的。
「我們的家務事?」很聰明的作法,把自已排除在外。約書亞俯身咬咬藍巧晶的唇。
「不要啦!會痛。」她是外人嘛!有什麼不對?
雙胞胎心有靈犀的互視一眼,他們想到了好理由,絕對萬無一失。
「大哥,你把藍姊變成大嫂就是自家的事。」長嫂如母,她必須負責。
「對呀!一旦她成為我們大嫂就得做好榜樣,不然會教壞我們。」他們是好孩子,真的。
什麼嘛!根本是陷害。「相愛容易相守難,你千萬別聽他們的話,婚姻是愛情的殺手。」
氣急敗壞的藍巧晶投以忿怒的一眼,她才二十四歲不想太早受束縛,何況她還沒完全了解他的世界,這件事提了只是傷心。
威廉爺爺和黛安奶奶雖待她極好,但是他們畢竟是上流社會的人家,小康家庭出身的她肯定適應不了有錢人的那一套,不如談談戀愛就好。
「晶兒,你不想嫁給我?」約書亞臉變得很臭,像是抓到紅杏出牆的妻子。
「你又沒求婚……」她假裝很委屈地趴在他肩膀,眼神兇惡的騰向多話的雙胞胎。
眉頭一抬的約書亞揮手要兩個礙眼的傢伙出去,他們樂得開心詭計得逞地相互擊掌,一刻也不肯逗留的溜了出去,把空間留給有情人。
「你要我怎麼求婚?鑽石、鮮花、小提琴,還是直接折現?」他好笑地扯扯她的發,不相信一向潑辣的她會讓自己受委屈。
果然如他所料。
「當然是折現才安心,鑽石會貶值、鮮花會凋謝、小提琴嘛!」肩一聳藍巧晶露出白痴的表情,「我缺乏藝術修養。」
「好,就訂在六月。」愛錢才符合她的本性,羅曼蒂克和她犯沖。
嗄?!她說了什麼嗎?「六月干拭瘁,你要結婚呀!」
原本只是一句話,但約書亞的表情正經無比,因此她有些心慌地不敢看他深情藍眸。
「和你。」很簡單的回答,但卻代表千言萬語,比說出口的愛更動人。
藍巧晶的眼眶一濕,鼻子一抽地挑弄他的衣服不置一語,她不知該說什麼。
「你是我的情人,這地位永遠不變,但我更希望你成為我的妻子,因為我愛你。」情人是她,妻子也是她。
「我……我也愛你。」很自然的愛意流露於口。
他動容的揚唇一笑,「結婚好嗎?」
「嗯!」等等,她剛同意了什麼事?
「別想反悔,你只能嫁給我。」一見她如夢大醒的表情,他狂肆地吻住她。
所以,她沒有反悔的機會,準備在六月當新嫁娘。
不過,她還是有但書,要去台灣找她從未見過面的叔叔,以及帶父母的骨灰回大陸安葬,而身為她未來老公的約書亞不得反對。
最後他們在床上達成協議,兩人都是勝利者。
愛情雙贏。
※※※
「來來來,請看左邊的傢具,他是我們古堡內最有學問的酒櫃博士,高齡兩百歲,還有美麗的花瓶小姐以及英俊的小提琴王子,他們的愛情故事纏綿俳惻……」
同樣是霍華古堡,同樣的導遊小姐,不過換了一個名稱,古堡解說員,負責講解古堡內家見一的歷史,兼差女主人身份。
近來參觀的人年齡層降低,降到十歲,天真無邪的面容相信魔法的存在,興趣濃厚的纏著美麗的大姊姊問東問西。
而傢具們為了表現最好的一面,個個打扮得光鮮亮麗迎接小客人,十分興奮自己重新受人注目。
在三樓的陽台上有一對被禁足的兄弟正在咳聲嘆氣,虧他們想出最好理由脫身,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二哥的毒手,而且還被未來的大嫂抓去刺青。
一人在左耳刺了梅花,一人在右耳刺了薔薇,代表兩個國家的國花,中英大混血,以致他們顯得憂鬱。
雷恩站在門口迎賓,眼角有可疑的淚光,象是欣慰有人重視古老的傢具,為他們的得見天日感到高興。
最開心的莫過兩位老人家,不時聽見小孩子的笑聲,彷彿城堡的生命力注入了新血輪,更加活絡地動了起來,處處可見魔法的神奇。
魔法城堡是孩子們的夭堂,他們的笑語不曾停過,驚奇連連。
「啊!銅鏡會說話耶!你聽見沒有?」小男孩睜大眼拉拉身邊的小女生,她同樣陷入驚喜的狀態和茶几小弟握手。
解說員藍巧晶走了過來說:「傢具不會說話,你們聽錯了。」
她朝骨瓷奶奶一眨眼,頑皮的小瓷杯跳起恰恰,更多的驚呼聲再度響起,但她一再強調傢具是死的,絕對沒有生命。
而被關在精神病院特別病房的卡娜亞到死都不曾出院,因為她一而再的重複那些傢具會說話,會走路。
不過大家都知道傢具不會說話、不會走動、更沒有個人意識,除了魔法城堡的傢具。
彩虹菊開遍了城堡周圍的土地,一抹彎月笑著看顧地面的人兒,風是悄悄的來。
怕打擾堡內的寧靜。
晚安,傢具們。
晚安,魔法城堡。
城堡低聲的回道:
晚安,世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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