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啊!」

辛苦搬上樓的箱子一個沒放穩,就從樓梯邊緣砰砰砰的滾下樓,讓習小羽剛剛出的力全成了白費,也讓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她氣得發火,她咚咚咚的走下樓,然後用力的踹了那個滾下樓的箱子兩腳。

「可惡,氣死人,連你也欺負我是不是?混蛋!」

因為太生氣,所以她又踹了那紙箱幾下,沒想到這一踹竟又將它踹到樓梯邊緣再度砰砰砰的往下一層樓滾了下去。

她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接著看見樓下的住戶好死不死的正好從屋裡走出來,她立刻驚慌的脫口大叫,「小心!」

怎知對方卻連頭都沒抬,只伸出一隻腳,就輕而易舉的將滾落樓梯、帶著重力加速度砸向他小腿的箱子給停了下來,然後再慢慢地抽腿,讓箱子輕輕地落了地。

「對不起,對不起。」她立刻飛奔下樓道歉,雖然明知道他並沒有被砸到,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男人抬起頭來看她,那是一個以她現在的年齡來說,應該算是有點老的男人,但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他不適合用「英俊」兩個字來形容,「帥」字也不適合他,他的相貌簡單來說就是好看,她想,這可能跟他的身高、體型、古銅色的肌膚和深邃的眼眸有關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給人的感覺還真是存在感十足。

正當她迅速的打量他,並在心中給予評語時,衛晟也正在做著同樣的一件事。

從半個小時前,他就一直聽到門外有人在搬重物爬樓梯的聲音,聲音來來去去的,他想應該是有人在搬家。他還聽得出來搬東西走來走去的是同一個人,而且應該是個不太壯碩的瘦皮猴,所以才會愈搬步伐愈拖拉,而且速度慢得跟烏龜一樣。

說真的,他完全沒想到這個搬家的會是個女人,直到一分鐘前,他突然聽見樓梯間傳來一聲女性的尖叫聲,接著是一串氣喘吁吁又怒不可遏的詛咒聲,這才懷疑地起身開門查看,然後順便幫她停住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的箱子。

眼前這個女人……不,應該說女生比較恰當,她的年紀看起來很小,說真的,他懷疑她有沒有滿十八歲?

纖瘦的四肢加上清湯掛麵的髮型,汗水將她臉頰的頭髮全都沾濕黏在頰邊和額上的模樣,就像剛上完變態體育老師要她跑操場十圈的體育課,這樣一個小女生,怎會一個人在這裡搬家呢?真是令他怎麼也想不透。

衛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一見他皺眉,習小羽還以為他生氣了,急忙再次誠心誠意的向他鞠躬道歉。

「你家大人呢?」他問道。

她呆了一呆,茫然的重複他的話,「我家大人?」

「搬家這種大事,不會只有你一個小女生在做吧?」

習小羽又愣了一下,這才慢慢了解他話里的意思。「的確只有我一個人在搬家,不過我不是小女生,我已經成年了。」

「十八歲?」

「十九歲!」

「看起來頂多只有十七歲。」他皺了皺眉。

「而你看起來有二十七歲!」她是在諷刺他,誰知道——

「謝謝你,事實上我已經三十歲了。」

真是氣人,他竟然把它當成了讚美,認為她是在讚美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年輕,可惡!

不過還真看不出來他已經三十歲了,她知道他的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上許多,但是沒想到會差到二位數這麼多呀,簡直就可以稱之為——大叔了。

靈機一動,她對他咧嘴一笑。「不客氣,大叔。」

衛晟愣了愣,突然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叔?虧她叫得出來!

「小妹妹,大哥哥我只大你十一歲而已。」他笑道。

「凡是年齡超過二位數的都是長輩,大叔。」她笑容可掬的回敬。

衛晟笑不可抑的朝她搖頭。「算你狠!」

習小羽立刻比了一個V的手勢,得意的說:「我贏了。」

衛晟笑容滿面的又搖了搖頭。這小傢伙還真是可愛。

他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箱子。「這箱子要搬上樓吧?需要『大叔』我幫忙嗎?」

習小羽立刻雙眼一亮。「大叔願意幫忙嗎?」

「如果你把大叔這稱呼改成大哥的話,我會考慮考慮。」他好笑的看著她晶燦的雙眼。

她立刻狗腿的叫道:「大哥!」

衛晟忍不住又笑出聲來。這個小女生真的很可愛,可愛到讓他輕易卸下心防……一有了這個念頭,他突然產生一股危機意識,她該不會是有計劃的來接近他吧?但只思考了一秒,他隨即甩開這草木皆兵的想法。應該不可能,他這麼告訴自己。

「看在這聲大哥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幫你這個忙吧。」他彎腰,輕而易舉的將箱子舉了起來,像拿著空箱子般輕輕鬆鬆的夾在腋下,往樓梯上走去。

「謝謝你啦,大哥。」習小羽不忘狗腿的再喊一次。

衛晟揚著嘴角走上樓,在她敞開大門時,順便將堆在門外的三個箱子一起搬進屋裡。

看著只有一組舊沙發和舊電視櫃的屋裡,和堆滿了客廳的箱子,他突然有點後悔自己沒早點開門出來幫她。

「樓下還有東西要搬嗎?」他問道。

「沒有了,這是最後一箱。」習小羽坐在一個紙箱上說:「謝謝你了,大叔。」

「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了?」他似笑非笑的挑眉。

「沒辦法,凡是年齡差距超過二位數的都是長輩,禮不可廢,大叔。」她笑得一臉狡猾。

「什麼禮不可廢,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哼道。

習小羽咧嘴一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大叔」這個稱呼很適合他,一叫就上癮了。

衛晟在屋子張望,沒見到其他人,問:「你爸媽呢?」

笑容瞬間從她臉上抽離,但隨即迅速的回到臉上,她微笑著說:「死了。」

他輕愣。「死了?」可是她的態度……「你是在開玩笑的嗎?」

她搖頭。「不,他們真的死了。」

他若有所思的皺眉看她,懷疑她說的話是否屬實。「什麼時候的事?你沒有其他家人嗎?」

「去年的事。有一個哥哥。」她回答。

「那你哥哥呢?」他又問:「搬家這種事為什麼丟給你一個女生來做?」

「嗯……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大叔,你不能只幫了我一個小忙,就要我把祖先八代都背出來給你聽吧。」習小羽懷疑的看了他一眼,抗議的說。

「我沒要你背祖先八代給我聽,只是要搞清楚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搬家?」莫名的,他就是為這瘦弱的女孩感到不平。

「為什麼?這件事應該不關大叔的事吧?」

「不知道剛才是誰要我幫忙搬東西的。」他看著她說。

「只是一箱東西……」見衛晟不認同的挑眉,她不甘心的改口,「好吧,還有門口的三箱。」

「從門口移進門內也只有兩三步而已,你幹麼連這個都要計較?而且是你主動要搬的耶,又不是我叫你幫忙的!」她抗議的說。

「以後我們就是樓上樓下的鄰居了,我希望對你有點基本的認識應該不為過吧?尤其我剛才還幫過你的忙。」

「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人?」

「你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慢了一點,如果我是壞人的話,剛剛在樓下就可以直接把你拉進門去為所欲為了,而現在也可以。」衛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小傢伙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擔心,所以他才會堅持想問她的家人在哪裡。

習小羽呆愣了一下,才傻笑著說:「這樣說也對厚。」

衛晟為她的後知後覺翻了個白眼。「你哥哥呢?」他把話題轉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她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聳肩,「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他再度皺起眉頭。

「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回家了,所以不知道。」習小羽再度聳肩。

「他為什麼有一陣子沒回家了?」

「唔……」

「不要唔,回答我的問題!」

「大叔,你很嚴厲耶,這是我的家務事,沒道理一定要跟你說吧?」她嘟嘴反抗。

衛晟雙手抱胸,以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不語的盯著她,擺明了就是非要聽到滿意的回覆。

習小羽被他看到無所適從,渾身不自在,只好回答,「他在躲債主,所以沒回家啦!」

「躲債主?」衛晟的眉頭緊鎖,像是連打了幾十個結。「不要告訴我,你僅剩的家人就只有一個不可靠,而且只會替你找麻煩的哥哥。」

「唔,雖然我也不想這樣,但這就是事實。」她仍以一派輕鬆的語氣道:「不過現在好了,房子賣掉,債也還完,而且我又搬家了,我哥不可能再把爛帳丟給我處理,即使他再丟,我也沒錢幫他還了,所以從今天晚上起,我應該就可以安心的好好睡覺了,真好。」說完,她還樂觀的笑了。

衛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只想把她那個混蛋哥哥抓來狂打一頓,再把那些晚上吵得她不能安心睡覺的討債渾球打得滿地找牙,現在的他渾身充滿了暴力因子,他從來不曾這樣幾乎失控。

他有預感,這個小女生對他而言將是個麻煩,非常大的麻煩,從第一眼看見她時,他就有這種感覺。

她有著纖細的四肢,卻有靠自己獨力搬家的堅毅;她有著不設防的天真,卻又有獨自面對殘暴討債公司的勇氣;她有著單純可愛的笑容,但是在那笑容背後卻暗藏著許多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經歷。

她是一個陽光般溫暖的女孩,即使身處黑暗之地,也能樂觀的面向光明,和他恰恰相反。

所以,他才會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破天荒的多管閑事,還不由自主的想保護她嗎?

情況有點失控——不,應該說很失控才對,因為過去的他從未有過這類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不對,問題不在他身上,而在眼前這個小女生身上,他必須離她遠一點才行。

「是嗎?那就祝你今晚有個好夢了,再見。」衛晟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

他突然轉身離開,習小羽有點傻眼,接著想到他剛剛好像是正準備要出門,卻被她滾下樓的箱子打斷了原來的行程,還在這裡耗了些時間,應該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事要做,才猛然轉身要走,她就覺得他的舉動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叔,我叫習小羽,很高興認識你,還有謝謝你的幫忙。」她衝出大門,朝已經走下樓的他大叫,然後在他愕然回頭看她時,愉快的朝他揮手。「拜拜。」

衛晟無言以對,只能轉身,繼續往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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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掀蓋手機闔上,放進口袋中,衛晟面無表情的轉頭再度環視了一下四周。

一個男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另一個躺在床上、雙手雙腳被縛住的男人是清醒的,卻睜著驚駭不已的雙眼,渾身顫抖的看著他,一副見到地獄惡鬼的模樣。兩個人都一樣鼻青臉腫,嘴泛血絲。

床邊地上有個木箱,裝滿了槍械彈藥,另外還有一個皮箱,裝滿了一袋又一袋的白色粉末及藥丸,這些東西有個統稱,名叫毒品。

這兩個毒梟兼軍火販是國際緝毒組一直在追查的對象,一個月前有消息傳到台灣,說他們已經潛進東南亞地區,卻不知落腳在哪一個國家。

他被委以任務協助台灣刑警調查,沒想到這兩個人渣竟然就潛藏在他負責的地盤上,真不知道這是他們的不幸,還是他的幸運?

總之,任務結束,他又可以恢復平靜的生活了。

他眉頭輕蹙的看向窩在床上的混蛋,只見那傢伙立刻如驚弓之鳥般的往床頭縮去,膽小的模樣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捉錯人了?不過地上的證物和那兩張——呃,雖然和現在的豬頭樣不太像,但是之前還一模一樣的照片,可以證明他應該沒捉錯人。

又瞥了那沒膽的人渣一眼,他悠閑地舉步離開,在走廊上與一群前來善後的武裝警察擦身而過,其中領隊者迅速的向他行了個舉手禮,他僅頷首,悠閑的腳步未停,繼續往前走。

電梯門前站了兩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在看見他走近時立刻雙腳併攏立正站好,以一臉敬畏的表情替他按了電梯鈕。

他搖頭,並不想搭電梯下去羊入虎口,因為說不定樓下早已擠滿聞風而至的新聞媒體,他可一點也不想出現在新聞媒體上,即使只是以一個路人甲的身份也一樣,所以他決定走樓梯,從十五樓一路散步下去。

等他悠閑地走到一樓的時候,人群也該散光了吧?

推開安全門,順著樓梯往下走,他經過十四樓、十三樓、十一樓……就在他走到第九樓,正要踏上通往八樓的台階時,一陣騷動聲突然從安全門後方響了起來,他頓住腳步回頭,只見安全門倏然被人推開,一個緊捉著上衣領口、面無血色的女孩驚懼的衝進樓梯間,然後在看見他時,瞬間雙目圓瞠的停頓住,再下一秒,立刻一溜煙的跑到他背後尋求救助。

「大叔!」習小羽又驚又喜的叫道,語氣里充滿了恐懼與放鬆兩種極端的情緒。

衛晟眉頭緊蹙,還來不及詢問她怎麼會在這裡,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剛剛虛掩上的安全門又被人推開,一個領帶解了一半、襯衫拉出褲頭、皮帶扣松懸在腰間,簡單來說就是衣衫不整的男人倏然追進來,在看見他的瞬間止住步伐。

衣衫不整的男人看著他,而他也正看著他。

「發生了什麼事?」衛晟以不疾不徐的口氣問著身後的女孩。

「他要強暴我!」習小羽以驚恐的嗓音指控。

「你、你在胡說什麼」男人漲紅了臉,立刻駁斥。

「我沒有胡說,你騙我說要來這裡和客戶談生意,卻一進門就把我壓到床上,對我上下其手,還說了一堆令人作惡的話……」

習小羽話還沒說完,原本站在她前方的靠山卻突然不見蹤影,然後下一秒她就聽見拳頭重擊在人體上,讓人聽了會胃痙攣的悶擊聲倏然在樓梯間響起。

接著她看見她的經理背貼在牆上,大叔的拳頭頂在他的腹部,隨著大叔將拳頭從他身上移開,他整個人有如斷了線的人偶般順著壁面滑落地板,然後一動也不動的癱坐在那裡。

「走。」衛晟轉身拉起她的手臂往樓下走。

「經理他沒事吧?這樣把他丟在那裡沒關係嗎?」她呆愣了一下,忍不住回頭看向那個毫無動靜的身影,擔憂的問道。

走在前方的人倏然停下腳步,讓走在後方的她一時停不下腳步撞上他。

「哎呦!」她輕叫一聲,揉著發疼的鼻子抬頭看他,「要停也不說一聲!」她小聲的抱怨。

衛晟鐵青著臉,怒不可抑的瞪著她。

「幹麼這樣看我?」她稍微收斂了一下抱怨的神情,怯怯的看著他。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你到底有沒有腦袋!」他突然朝她大聲咆哮,「人家叫你進飯店你就進飯店,難道你都不會想一想,談生意為什麼要在飯店房間里談,在外面的咖啡店、餐廳里就不能談嗎?你的腦袋瓜里塞的是木屑嗎?還是豆腐渣?」

習小羽被吼得呆立在原地。她有點搞不清楚,大叔為什麼要這麼生氣?而且,他說她腦袋裡塞的是木屑、豆腐渣會不會太過份了點?她雖然有時候反應是有點遲頓,但是還不至於像他所說的這麼糟糕吧?

「大叔,你這樣說話有點過份喔。」她忍不住小小聲的抗議,卻招來他一記冷冽的瞪視,不得不立刻閉上了嘴巴。

衛晟鬆開她的手,像是在和誰賭氣般的轉身,悶不吭聲的逕自往下走。

她急忙追上,卻在走了兩步后,猛然想起還癱在上頭的經理。

「大叔,我們真的要把經理一個人丟在——」習小羽的話未說完,走在前頭的人便又倏然停下腳步,回頭瞪她。

「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他冷凝的說,威脅性十足,「走!」

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兇也很嚇人,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就是不覺得害怕,這也許跟他曾好心的幫她搬過家有關係吧?

不過不管怎樣,她一點也不想惹得他不高興,畢竟他剛才還救過自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至於經理嘛……只是遭受到一拳而已,應該死不了吧?

輕吐了一口氣,習小羽聽話的跟著他的腳步拾級而下。只是要她安靜個五分鐘或許沒問題,若要再久一點的話,她就會被悶死了。

「大叔,外面——不是,應該說裡面有電梯可以搭耶,為什麼我們不去搭電梯,而要走樓梯下樓呀?」她開口問道。

回答她的是靜默。

「大叔,你怎麼會到這裡來呀?」她換個問題,結果仍沒有改變。

她邊走邊看他,總覺得這個大叔有點奇怪,他到底在氣什麼啊?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拭探的開口問道:「大叔,你是不是剛和女朋友吵架,欲求不滿才在生氣呀?」

完全沒料到她會冒出這樣的一席話,衛晟瞬間僵愣在當場。欲求不滿?這小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啊?

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習小羽當下便認為自己猜對了。

「唉,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呢,大叔?」她大剌剌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兄弟你別難過」的表情說:「走,我請你喝可樂,喝了之後保證你就會很快樂喔。」

衛晟無言以對。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個女孩真是剛才差一點就要被強暴的人嗎?她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可以這麼快就忘了剛才的驚恐,還莫名其妙的讓他變成了那個急需要人家安慰的對象?

她的無厘頭,真是讓他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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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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