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公主、公主,你快看,街上好多人……哎喲!公主,你為什麼打小兔腦袋,小兔說錯了什麼……」

還搞不清狀況的高個侍女仍一臉傻氣,傻乎乎地不知輕重,沒見過世面似的喳喳呼呼,兩顆不大的眼睛睜得如牛眼,新奇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潮。

在她身旁的是另一位面色偏冷的侍女,她雙唇抿成一直線,沉靜少言,姿色中等,只是神色間給人一種「離我遠一點」的感覺。

不過走在兩人面前的小公子可就俊俏多了,面如冠玉,丰神俊秀,氣質出塵,舉手捉足間還帶著一絲貴氣,他只是揚眉一笑,彷彿四周的陰暗就一下全亮了起來。

主僕三人看著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販夫走卒,瞧著他們如何做生意、如何吆喝客人掏出荷包、如何為三餐溫飽而揮汗叫賣。

但是,別人也在看她們。

因為為首的主子太出色,簡直是一塊美玉掉落人間,誰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多瞄一眼,驚嘆世間竟有如此佳色。

「公子我出來前跟你說了什麼,你全忘個精光了嗎?」哼!養只笨兔是她人生一大敗筆,悔不當初呀!

俊逸公子搖著繪有鳥獸的摺扇,十分風雅地輕揚著。

「公主說過什麼嗎?哎!又打我……」嗚……她本來就不聰明嘛!公主這一敲腦袋,她好像又更笨了。

「公子我手痛、頭也痛,想打只兔子出出氣,怎樣,你要說我惡主欺奴嗎?」

睨她一眼。

「不敢……」她揉著痛處,讓人以為她真開竅了,沒想到——

還是笨丫頭一個。

「可你是公主呀!而且,小兔是侍女不是奴才……」所以不算惡主欺奴,是公主打人。

白眼一翻的鳳迎曦沒好氣地以扇柄戳她腦殼。「你呀!有時也帶帶腦子出來,別放著生霉長銹,有空多學學小香香的沉穩,不要讓我後悔當初為何要保下你。」

懊惱不已的鳳華公主非常悔恨自己一時的不智之舉。

雖然她在宮中是出了名的頑皮公主,以整人、捉弄人來娛樂自己,不過傷天害理的事倒還做不出來,而仗著受寵的靜妃當年從家鄉找來一名孤女,說是舅父遺孤,想就近照料,實則是為自己找的受氣飽,挨巴掌、受鞭打是常有的事。

看不慣的她這才出面向父皇討來小兔,讓氣焰正高的靜妃知曉誰才是宮中寵兒。

「我叫延香。」不是小香香。

不理會她的抗議,鳳迎曦自顧自的道:「小香香,你告訴這隻忘了帶腦袋出門的兔子,為什麼要喊我一聲公子。」人笨無葯醫呀!

傅延香的臉皮抽了下,仍力圖平靜無波。「因為出門在外宜行事謹慎,步步思量,不可招搖顯目,以免招來無妄之災。」

說是這樣說,但她看了看一身白衣的主子,那眸底的神色是不以為然。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有誰比她更耀眼,玉質光華展露無遺。

「聽聽,這才是有腦的人說的話,你這豆腐腦也該醒醒了,別再愚昧得令人想摘了你的項上之物。」人若腦空,要它何用。

沒聽出話中威脅意味的小兔仍是楞頭楞腦的模樣。「那跟喊你公主有什麼關係?你本來就是公……」

金線綉邊的白綢扇面直接往她嘴上一蓋,封住她未完的迷糊話。

「你想讓所有人都曉得我是偷溜出宮的公主嗎?」光長個子不長腦的傻婢。

「唔……唔……」小兔比手畫腳,一臉委屈兮兮的模樣。

鳳迎曦索性大發慈悲為她解惑。「未得聖意私自出宮,按律當斬。」

小兔一聽,頓時整張臉白得像翻肚的鯉魚,嚇得魂不附體。

「所以你給我當心點,縫好你口沒遮攔的嘴巴,要是被逮回宮裡,我可護不了你。」由她自生自滅吧!勝過笨婢氣死主子。

小兔點頭如搗蒜,豆大的淚珠在眼眶中滾動。

「還有,要有人問起,就說公子我姓風,名映希,曉得了嗎?」

鳳迎曦,風映希,取其諧音。

她只是不愛讀書,以整弄他人為樂,其實她一旦用起心來,那比寒窗苦讀十年的狀元郎還來得計智百出,鮮少人能製得住她閑來興起的玩心。

即便是當今天子鳳皇兮也絕不可能,他疼女兒疼入心坎里,除了不能把江山讓給她坐外,幾乎是有求必應。

可想而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她在宮中有多威風了,沒人敢對她有一絲不敬。

偏偏呀!就有那麼個惹人煩的太傅,老是用著一板一眼、毫不起伏的語調在她耳邊念經,弄得被寵上天的公主從雲端滑了腳,好幾回差點失足往下掉。

「哈!我終於出來了,瞧瞧這一片無雲的藍天,晴朗得讓人心曠神怡,還有那樹呀!綠得多翠……」

「還是同一片天空,沒什麼不同。」傅延香的話如潑下一桶冷水,澆熄她得意過了頭的興奮。

鳳迎曦美目一睜,瞪得圓亮。「你就非要壞我興緻,讓我以為多個太傅在身後盯著嗎?」

這兩人還真有點同道人的儒酸味,一個太冷,不愛說話,一開起口來,針針戳人心窩,另一人則太沉悶,平常一樣話不多,可一說起教來,佛祖都要掩起耳大呼阿彌陀佛了。

最怕人管的鳳迎曦滿心不是滋味,橫瞪跟著她時日不長,卻最了解她心意的侍女,有點小惱火。

「如果公子再左顧右盼,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的話,很快地,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要知道禁衛軍一向行動迅速。」不出半日,公主的詭計必遭識破。

「掃興。」她惱怒的咕噥著,粉色小口微噘。「我第一次出宮耶!讓我多瞧兩眼會少了你兩塊肉嗎?」

正經事不用找她,若要干起偷雞摸狗的賊事,後宮之中,誰能及得上她萬分之一,她可是從小玩到大的高手,最擅長喬裝打扮。

為了這一回出宮,她確實花了一番工夫,先恩威並施地從老太醫那裡取來迷藥迷倒送膳的太監,再命人脫了他們的衣服,換上她和兩名侍女的宮服,將其中一人搬上床偽裝成自己,然後她當然是扮成小太監溜出寢宮。

連公主手諭都事先寫好,一行三人一到宮門便取出手諭,佯裝公主下令,出宮採買鮮果,因此矇混過關。

畢竟公主是何等尊貴,站崗的侍衛哪有幸得見公主鳳顏,自是相見不相識,照令放行。

「那麼公子就瞧上兩眼,待會還得趕回去喝晚膳前的暖胃湯。」多耽擱一刻,被逮回宮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聞言,美玉一般的瞳眸瞪得熠熠生輝。「好,算你狠,不愧是我鳳迎……風映希最貼心的丫鬟。」

她說的是反話,心裡滿是怨慰。好不容易才溜出宮,居然還是被侍女管東管西,沒法盡情暢意,叫人好生不甘心。

「不敢。」傅延香面無表情的道,絲毫看不出對皇室寵兒的敬意。

貝齒輕咬,她半怨半惱的說,「好吧,宮外的生活你比我熟,你說我們該由哪座城門出城。」

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她只好認了,誰叫她是被圈養的鳳凰,空有鮮艷雙翅卻從未飛翔過。

鳳迎曦並非真的把侍女的警告聽進耳里,她對外面的事物都非常好奇,為什麼糖一燒就能畫出人形、鳥形、獸形?紅得發艷的果子為何要裹上糖,插在草樁上賣?還有天橋下賣藝的父女……

林林總總的新奇事都讓她好想多待一會,多看一眼,問一問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可她也很清楚,若不儘快離開皇城,別說父皇會派出禁衛軍找她,光是那個嘮叨的老成太傅就讓人受不了,他似乎無所不在,只要她一回頭,他一定神態自若地站在身後。

一想起此,她冷不防的打個冷顫,雙眸作賊心虛似地往後一瞟。

沒跟來?

她一喜,但是也有說不上來的失落,感覺好像少了什麼,心口空蕩蕩的,少了先前那份興奮。

不過,既然出來了,她就要好好玩一玩,沒把父皇的江山全逛遍絕不罷休,誰也不能隨隨便便掌控她。

「西門。」

傅延香一句話,主僕三人由西城門出城,沿途的景緻由繁華漸落平寂,高聳入雲的樹木植滿宮道兩旁,人煙漸漸稀少。

跟皇宮內院的花團錦簇、百花不分季節的與人爭艷一比,城外的風景就荒涼了些,馬蹄一揚,黃沙跟著漫天揚起,野花、野草全蒙上了一層塵土。

但對嬌貴的公主而言,她要的就是海闊天空的放縱感,無拘無束地做自己,不用活在別人期待的眼光下。

「咦!等等,是我看錯了,還是眼花了?為什麼前面亭子里那個焚香煮茶的男子十分面熟。」熟到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那種被繩子綁住手腳的不適感涌了上來。難道她這輩子註定栽在他手上。永遠也翻不了身?

「公子沒看錯,確實是宇文太傅。」是公主的「道德經」。

「小香香,你不會說謊騙我嗎?」非要戳破她的美夢,逼她面對可恨的事實。

傅延香從善如流的回答,「公子看到的是幻覺,用不著放在心上。」

「……」鳳迎曦先是身子僵硬,繼而神色受挫地顰起眉。「我們現在繞道還來不來得及?」

「公子怕了太傅不成?」請將不如激將。

「誰說我怕他,我只是不想聽他嘮嘮叨叨,讓耳朵長繭而已。」清軟的嗓音一揚,特彆強調她無懼他人,不過被煩怕了罷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迴避。」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晚死都是死。

相對於傅延香的冷漠,小兔顯得熱情多了,不待主子吩咐,她眉開眼笑地向著持杯輕啜的男子高舉手,欣喜萬分地直揮著。

要不是宮中禮法甚嚴,主子未行,奴才不得逾禮先行,她肯定衝上前,和人家裝熟的閑話家常一番。

「小兔。」

「是,公主有何事囑……哎喲!怎麼又打我頭?」很痛吶!公主好狠的心。

「你又忘了該喊我什麼嗎?」這張嘴巴拙得很,要怎麼教才會靈光。「公主……呃!公子。」眼看著扇子又要往腦門落,小兔連忙改口。

「還有,要是我被逮回宮,你也脫不了罪,我是公主,誰敢動我一根寒毛,可你只是一名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侍女,想想會有什麼下場?」

「有什麼下場……」驀地,她臉一白,雙腿差點發軟,驚恐地按著快保不住的項上腦袋。

「宇文浩雲,你別想帶我回宮,本公主出宮就是想長點見識,你要是敢攔我,私下通知父皇,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

怕了吧!她可是刁鑽任性的鳳華公主,從皇太後到後宮嬪妃無一不讓著她,當她是來造反的小祖宗,由著她胡鬧而未加阻攔。

而他不過是一名官拜四品的太傅而已,沾著宇文相爺的光才能入宮,當她和太子的太傅,哪來的天膽敢管束當朝公主。

識相點就摸摸鼻子走開,別來礙眼,好似她的言行舉止他全一目了然,難在他眼皮底下出亂子。

先聲奪人的鳳迎曦氣焰不小,下顎輕抬,瑤鼻仰哼,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想用皇家威儀下下馬威。

「公主好興緻,這麼個風光明媚的好天氣,帶著兩名侍女出宮遊玩。」他以茶代酒,舉杯敬她。

「是不是父皇要你來捉我回去,我告訴你,不管是誰阻止都沒用,本公主是金枝玉葉,你敢動粗傷了我,準備人頭落地吧!」他沒別的事好做嗎?整天像背後靈似地盯死她。

像是聽見她心裡在說什麼,宇文浩雲氣定神閑的拱手,「臣食君之祿,當忠君之憂,公主乃臣份內職責,不敢怠忽。」

「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少咬文嚼字、賣弄口才了,本公主這回鐵了心,誰也別想說動我改變心意。」既已出宮,斷無回返的可能。

「臣像是來勸服公主嗎?」宇文浩雲雙目清朗,坦蕩君子。

面有疑色的鳳迎曦不確定他是否欲擒故縱。「那你向我保證,你不是奉皇命而來,遣送我回宮。」

朗目一揚,微閃幽光。「皇上尚不知你離宮一事,何來聖意。」

一聽父皇還不知道她溜出宮,她鬆了口氣。「那你幹麼陰魂不散的跟著我,你沒別的地方好去呀!」

危機一解除,她又端出公主的架子,頤指氣使地編派別人的不是。

「此言差矣!微臣到處賞景,附庸風雅一番,哪知公主也是同道中人,與臣共賞這秋水長天共一色的美景。」綠草無邊,綿延接碧空。

「少用風月俗事打發我。你在這裡幹什麼,老實給本宮交代個一清二楚。」她最討厭被吊胃口,不幹不脆地瞎猜他人的用意。

幾乎文武百官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鳳華公主有多受寵,只要她一句話,逆臣可成忠臣,小卒能變大官。

但鮮少人知曉她在宮中遭到孤立,沒一個人是真心待她,他們表面上對她奉承有加,捧若天人,私底下耳語不斷,數落她種種是非。

所以她不得不偽裝起來,借著胡鬧、調皮搗蛋來讓人轉移注意力,看不出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其實她很寂寞的,圍在她身邊的人越多,她越空虛,不時要提防著誰對她生了妒心,欲對她不利。

「公主不信微臣純粹是陶冶心性,為一方遼闊天地而來?」沉悶的宮中待久了,他也想放鬆放鬆。

她嗤之以鼻,「別人或許會相信你這番鬼話,可我還不了解你嗎,以你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風,不可能毫無目的地出現此地。」

他視聖命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怎麼可能丟下督促太子功課的重責,獨自出遊。

在別人眼前,他也許是坦然無偽的君子,可在她看來,無疑是小人一個,口裡說的是孔孟,但奸險行徑一如曹丕,拿著長劍逼人七步成詩。

宇文浩雲眸底快速地閃過激賞,但表面上仍平靜無波。「微臣真是受寵若驚,能得公主如此看重,實感愧疚,未能教出公主的好品性。」

她果然聰慧過人,一眼便看穿他的性情,可惜身在皇宮內院,抹滅了她的才智,明珠光華難揚,只能隱隱漾芒。

「可以停止打馬虎眼了,快說明來意,否則本公主先治你個不敬之罪。」蔑視皇族,其罪不輕。

他似笑非笑地揚唇,「公主若想掩人耳目扮成尋常百姓,最好別動不動把『本公主』兩字掛在嘴邊,否則就算微臣無意揭發,可難保有心人告密。」

「你——」可惡,他為什麼總想得比她周到,令她無從反駁?

鳳迎曦此時的心情是矛盾的,對他中肯的建議十分感激,但又不甘心他面面俱到的考慮周詳,好似她一無是處般,只能靠他的提點才稍有長進。

「還有,男子的嗓音略低,不可有女子嬌氣,你這身打扮雖稱頭,可仍顯得嬌弱,尤其是你小女人的嬌嗔模樣……」實在嬌妍難藏。

眼神微帶著無奈的宇文浩雲在心裡暗嘆,要不是有他一路派人暗中保護著,憑她們主僕三人,豈能安然無恙的出城。

嬌生慣養的公主不明世道險惡,她看到的是歌舞昇平,哪知藏污納垢的暗處潛藏了多少伺機而動的眼,等著張口吞咬。

「你說夠了沒,盡挑本公……本公子的毛病,既然你不是銜命而來,那麼就慢慢欣賞你的風花雪月,本公子沒那閑工夫和你話別。」真拗口,舌頭快打結了。

不想被逮回宮的鳳迎曦是名副其實的急性子,一瞧宇文浩雲並無動靜,她心喜之餘趕緊和侍女使使眼神,打算先溜了再說。

誰曉得他會不會出爾反爾,先讓她放下戒心,然後拖延時間,暗中通報內侍,讓她空歡喜一場,羽翼未豐便先折翅。

宮裡的人最擅長表裡不一過日子,連和她走得最近的太子也常常誑她,好報她多年前誤潑他一身蜂蜜的舊怨。

哼!那個毛沒長齊的鳳承焰真的把膽子養大了,等她哪天回宮了,一定在他床上放一窩蟾蜍,讓他嚇得滾下床,不敢再小覷她這個鬼見愁皇姐。

「慢著。」

那聲慢,聽得鳳迎曦心驚,粉色小臉不快地一沉。「你又想幹什麼,想阻礙本公子的路嗎?」

「非也,臣……浩雲有意到南方一游,正巧與公子同路,不妨一道而行吧!」

他說得中規中炬,好像一切依禮而行。

「哪那麼剛好,你是不是想就近監視我?」她就知道不能太早安心,他根本在兜著圈子,誘她上鉤。

宇文浩雲一抬手,馬上有人收走茶具。「巧合罷了,勿作多想。」

「在你身上哪有巧合,你給本公主……咳!咳!是本公子說說,你到底為什麼事出城。」任何事一扯到宇文浩雲就絕對不簡單。

雖說他是她和太子的傳道授業的老師,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父皇對他的倚重,不僅將皇朝中最具份量的龍子鳳女交由他教導,甚至一教數年不曾有過替換,深受皇恩信任。

若是傳聞無誤,他必是宇文相爺辭官養老所培養的新血,下一任宰相人選,那麼他更應該陪著太子,輔佐他成為新君,而非無所事事的四處閑逛。

疑惑的鳳迎曦在心裡想著,對他的話大打折扣,並未全盤接收。

「公子的疑心病甚重,這是天性使然呢!還是因人而異?」太過聰穎,對他接下來的事並無益處。

眼眸深處多了一抹深思,宇文浩雲看著皎潔明月的玉顏,心中有絲掙扎和不願,但是……

人似河中萍,浮沉任由它。

「你……你太可恨了,老捉我語病,你愛跟便跟,我就不信你能玩出什麼花樣。」她賭氣的說,一張可人的瓜子臉鼓得漲漲的。

他眼含疼寵的笑意,但臉上仍是一成不變的肅穆。「浩雲備妥了馬車,請公子上車。」

「什麼,你連馬車也準備好了?」她大驚失色,感到輸人一籌。

鳳迎曦的沮喪一點也不影響少根筋的侍女,一旁的小兔十分開心的高喊著,「太好了,有馬車耶!我們不用累個半死,走斷兩條腿……噢!誰打我?」太准了,剛好是公主扇子打下的位置。

「飯多吃,話少說。」小心禍從口出。

「香……延香,你為什麼打我?」她泛淚光,一副備受凌虐的委屈模樣。

懶得和蠢人多談一句的傅延香先將三人行囊往馬車放,面色清冷的立於車旁,等侯主子移駕。

沒人理會的小兔不曉得自己說錯什麼,只好有樣學樣地挨著傅延香,當個盡責的侍女。

「公子大可不必猜測浩雲的用心,這些年來,浩雲的心始終忠於君、忠於國、忠於社稷百姓,不曾動搖。」也忠於你。這句話他放在心底,未曾出口。

「就怕你太忠心,把我給賣了,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宮中的流言。」她忿忿不休,有些不滿他接受聖上的指婚。

宇文浩雲故作不解的問道:「是何流言?」

「你還裝傻,就是我和你……呃……那個……你……哼!本公子不說了。」她氣得臉微紅,拍開他欲攙扶她上馬車的手。

畢竟是臉薄的女子,哪說得出口羞人的終身大事,鳳迎曦惱怒地氣悶在心,圓瞪的眼珠又大又亮,不甘心他竟像無事人般一語帶過。

為什麼他無動於衷,只有她一個人苦惱不已,難道他真想娶個公主回相府供著,好保他仕途一帆風順,高居相位,代代位極人臣?

「小心絆腳……」

宇文浩雲的警告來遲一步,怒氣沖沖的公主沒瞧見馬車內多鋪了一層厚重暖墊,不小心絆了下,整個身子頓時往前一撲。

倏地,一道風似的身影輕盈掠過,以為會跌疼的她落入一堵寬厚胸膛中,瞬間暖意緊緊包覆著她。

「宇、宇文浩雲你……你快給本公主放手!」他靠得好近,近得她好不自在。

誰知宇文浩雲不僅不放開,反而眼露深意地將嬌貴人兒拉入懷中。「為免暴露身份,我建議延香她們最好也做男子打扮,另外,從今日起你得改口喊我宇文大哥。」

「我不……」

「這是你當年允諾的第二件事,凡事必須聽從我的意思,不可擅自行動。」

「什麼?」這根本是吃定她了嘛!

有口難言的鳳迎曦瞪大了眼,悔不當初,沒想到一時的糊塗,竟平白送給宇文浩雲制住她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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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有囍~公主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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