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切都是自然的，先是充滿悔意的道歉，然後是乞求原諒和互吐愛意，最後則是滾上床，激烈的佔有對方。

喘息、呻吟、緊繃、低吼、痙擎、顫抖到癱軟、呼吸沉重、全身無力，猶如死過一回之後，凌亂的床鋪上卧著兩人分不清彼此的交纏身影。

「我愛你。」段煜辰則喘息稍微平復后，深情款款的對時咪咪說道，而她的反應卻是伸手在他臉上賞了一記鍋貼。

「你竟然答應要跟我分手!」時咪咪開始秋後算帳。

「在我心裡，從沒答應過。」

「我才不信。」

「我可以對天發誓。」

「從沒想過要跟我分手，即使聽了顏世玉那個混蛋所說的那些話之後?」她懷疑。

「從來沒有。」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但是你仍然懷疑我的清白。」

「對不起，是我的錯，即使我真被妒嫉沖昏了頭，也不應該懷疑你的為人，因為你是絕對不可能會做出像顏世玉所說的那些事的，我早該知道。」他嚴肅的凝望著她。「對不起，咪咪。不管你想怎麼罰我、打我、罵我或做什麼都行，但是就是不要叫我和你分手好嗎?我的心臟不夠強壯到可以再受一次那樣的打擊。」

時咪咪將他剛剛捶打牆壁的手拿到面前，心疼的看著他手背上摻雜著瘀青與傷口的關節，柔聲罵道：「你這個笨蛋。」

「我的確是個笨蛋，若不是的話，又怎會上了顏世玉那混球的當?」段煜辰微微一笑，自我解嘲的同意她的責罵。

「那混蛋一定是因為被我甩了，心生恨意才會到你面前毀謗我的，因為你是我現任的男朋友。」

「不只現任，也是最後一任。」段煜辰倏然開口，然後他目光轉柔，輕聲的問：「咪咪，嫁給我好嗎?」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求婚，時咪咪突然發現過去她所擔憂、害怕、驚慌不定、猶豫不決的想法和感覺竟然全部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幸福甜蜜的滋味。

她看著他，忽然對他漾出一抹令人目炫神迷的微笑。

「好。」她說。

段煜辰激動的在瞬間傾身吻她，直到兩人氣息都急促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他的唇才鬆開她。

「再說一次。」他低啞的要求。

「再說一次什麼?」她被剛剛那記熱吻吻得有點昏眩。

「再說一次你願意嫁給我。」

聽見他的回答，時咪咪忽然間笑了，她伸手勾住他的頸項，柔柔的對他說：「我願意嫁給你，學長。」

*****

要結婚嘍!而結婚需要準備些什麼呢?先不管祖先傳下來的那些繁文縟節，現代年輕人第一件會想到的事就是拍婚紗照，所以這幾天時咪咪都拖著段煜辰往婚紗店跑。

始終都在密切的注意他們倆交往情形的顏世玉，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倆竟然準備要結婚了?這怎麼可能?!

他那天明明看見她傷心欲絕的離開他的住處，這不就表示段煜辰相信他所說的話，所以她才會傷心的離開他不是嗎?可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不行!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有資格擁有她，她是屬於他的!

他眯起雙眼，滿含惡意的透過車窗和櫥窗的玻璃，看著婚紗店裡的兩人，知道自己必須再想一個計策來離間他們才行。

目光一轉，他看見隨手被他丟在駛座旁的相片。

那是時咪咪趁段煜辰到公司時，跟別的男人約會時的照片，本來他以為它們已經沒用了，沒想到還是派上用場了。

現在，他只要等時間、等機會把東西交給他，然後再火上加油的說個幾句話，他就不相信連物證都有了，段煜辰那傢伙還會義無反顧的要娶她。

等等等，他從下午等到晚上，從一間又一間的婚紗店外等到百貨公司里，終於他等到因時咪咪去上廁所，段煜辰落單的時候。

他毫不猶豫的立刻走上前去。

「呦，真是巧呀，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聽見他的聲音，段煜辰迅速的轉過身來，然後冰冷的看著他。

他的敵意讓顏世玉感覺有些害怕，但是他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畢竟他已和時咪咪和好了，會對先前說時咪咪壞話的他有敵意也是正常的，但是等他將手中的證據交給他之後，一切都將會改觀。

「這個給你。」不再拐彎抹角，他直接將裝著相片的紙袋遞向他。

段煜辰一動也不動。

「這可是時咪咪腳踏兩條船的證據，你難道不想看嗎?」他挑著眉問。

段煜辰仍是毫無反應。

「記得上次你差點撞到我的那一天嗎?這照片就是那天拍的，據我所知，那時你們已經在交往了吧?但是她在外面還公然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的，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中，你知道嗎?」他再接再厲的說道，極盡離間他們倆之能事。

「我只知道一件事，」段煜辰終於緩緩地開口道，「我曾經警告過你，別讓我聽見任何一句毀謗咪咪的流言，否則一定揍扁你。」

話聲一落，他快如閃電的出手，瞬間狠狠的揍了他一拳又一-拳，左勾拳右勾拳直拳，當場打得他跪倒在地上，原本在他手中的照片則散滿一地。

因為是通往廁所的走道，又接近百貨公司打烊的時間，四周根本就沒其他人在，更沒有人會出面阻止這場暴力，所以在打得他跪倒在地上之後，段煜辰仍覺得怒氣沖沖，便再一把揪起他領子之後，又補了幾拳，直到時咪咪納涼的聲音從旁響起。

「好了，學長，至少留給他一點走出這間百貨公司的力氣吧。」她靠在牆邊涼涼的說。

不知道她何時出來的，段煜辰用力的將手中的人渣丟開，走向她。

「你好了?」他問。

「嗯哼。」她點頭，目光向下移到散落一地的相片上。

段煜辰隨她的目光，第一次將視線落在那些照片上。

「照相技術真爛!」沉默一會兒，他開口道。

時咪咪頓時輕笑出聲，「你也這樣覺得?」

兩人相視一笑，段煜辰握起她的手準備離開，身後卻突然響起顏世玉苟延殘喘的憤怒聲響。

「我要……告你們……傷害。」

段煜辰本不想理他，時咪咪卻突然拉著他停了下來，然後轉身對他冷笑。

「那麼我是不是也該告你誹謗?」

「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嗎?那我倒要請問曾跟我上過床的你，我胸前有顆痣，是在左邊乳房上還是在右乳房上?」

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顏世玉一愣之後，迅速的回道：「在右邊。」二分之一的機率，他就不相信自己真會這麼背的猜錯。

時咪咪突然轉頭，對段煜辰微微地一笑。「現在你還有疑問嗎?」

不等段煜辰回答，一旁的顏世玉倏然一驚，迅速的改口，「我說錯了，是在左邊。」

她霍然回過頭，洋洋得意的對他冷笑，笑得他局促不安、頭皮發麻。

「它不在左邊也不在右邊，而是在中間。」她以甜美的語調說。

顏世玉渾身一僵，發白的嘴唇在瞬間抿成一直線。

「你給我聽好，顏世玉。」段煜辰突然幽幽的開口，平靜的語氣卻讓人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經過這回，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所以，別再試探我的忍耐度，因為下一次我將不會再是揍你一頓了事，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永無立足之地。」

顏世玉倏然打顫，渾身遏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但是他才不相信他有這個能耐做到他所說的事。

「別以為你有點小錢，就能拿我怎樣，如果真上了法庭打起官司，會身敗名裂、窮極所有的人恐怕是你。」他說。

「誰告訴你我們會尋法律途徑的?」時咪咪霍然開口，「我可能忘了告訴你，照片中的男人其實是他的哥兒們，是經營酒吧生意的，你應該知道做那一行的沒有認識什麼三教九流，是很難經營下去的，所以……」她沒再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白了。

顏世玉渾身僵硬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段煜辰和時咪咪不再理他，轉身並肩而去。

「我怎麼不知道老唐認識了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途中，段煜辰挑著眉問。

「我也不知道，下回我們碰到他時再問他吧。」時咪咪輕笑道。

段煜辰笑出聲來，但是立即又冷靜了下來，他看著她，目光從她臉下慢慢地向下滑到她胸前。

「怎麼了?」她問。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胸前有痣。」他說。

「是沒有呀。」她洋洋得意的說。

段煜辰愕然的看著她半晌，終於搖頭失笑。

「原來你才是最大的流言製造者。」

「被你發現了。」她輕笑。

「我要懲罰你。」

「喔?」

」罰你一輩子都得愛我。」

她漾著微笑，倏然仰頭踮腳給他一吻。

「是，遵命。」她說。

*****

「你究竟在看什麼，有話直說好嗎?」PUB內，段煜辰坐在吧台邊，忍不住對吧台內的唐允開口道。

一整晚，從他和時咪咪一同來到PUB之後，唐允探視的目光便不加掩飾的停在他們倆臉上、身上，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嘴巴上又不說，搞得他渾身不自在。

所以一等咪咪遏制不住跳舞的細胞，溜到舞池去玩時，他立刻開口詢問他。

「最近PUB內沸揚了兩件關於你們的事，我很想知道是真是假。」唐允不改探視的目光，緩慢地說出他的問題。

「什麼事?」

「聽說你們倆要結婚了?」

段煜辰倏然咧嘴一笑。「對。」

「你這傢伙，這種事竟然不告訴我，還要我從別人那裡聽說，真是個混蛋!」唐允倏然大罵。

「我們今天來這兒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的，前幾天都在忙著看婚紗，所以才會沒空來。」段煜辰解釋著，「不過除了我們雙方家人外，這件事我們還未告訴任何人，怎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呢?」

「有人看見你們出現在婚紗店中，然後一傳十、十傳百，你覺得他們是怎麼會知道的?」唐允沒好氣的說。

段煜辰笑了笑。「你就是為了這個問題，才會一整晚都一臉怪異的看著我們?」

唐允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搖了下頭。「事實上，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唐允撇了撇唇，猶豫著該不該開口告訴他接下來這件事。

「老唐?」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這件事。」他嘆息的說。

「到底是什麼事?」段煜辰皺眉問道。

「這個由我來說。」從舞池出來的時咪咪突然站在他身後開口。

「咪咪?」他倏然回頭看她。

時咪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先給他一抹燦爛的微笑之後，才轉頭看向唐允。

「你所的這件事是不是關於痣的事?」她挑著眉問。

「你怎麼會知道?」唐允愕然的看著她。

「因為我有特異功能。」時咪咪朝他眨眨眼。

一旁的段煜辰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老唐要講的是這件事，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咧，看他一副謹慎嚴肅的樣子。

唐允懷疑的看著他們倆，想不透他們倆怎會是這樣的反應。

「你知道他們全都宣稱曾和你發生過關係，所以才會知道……」

「知道我胸前有顆痣?而且還是長在正中間?」時咪咪笑咪咪的介面替他說完。

「我實在不知道你怎麼笑得出來，還有你。」唐允眉頭緊蹙的將視線從時咪咪的笑臉移到段煜辰臉上，懷疑的說：「你們難道都不生氣嗎?」

「我很好奇，他們有沒有說我胸前那顆痣的顏色是紅的還是黑的?」時咪咪笑問道。

段煜辰一聽，瞬間將悶笑改成了大笑。

「學長。」時咪咪嬌媚的白他一眼，要他剋制點。

「你們倆該不會是氣瘋了吧?」唐允搖頭，擔心的望著兩人問。

「老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們有沒有說那顆痣是紅的還是黑的?」時咪咪將目光移回他臉上認真的問說。

唐允搖頭。

「好，下次如果再有人這樣說，你就問他我那顆痣是紅的還是黑的。」她嫣然一笑。

「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麼?」唐允看向愈發笑不可遏的段煜辰，終於受不了的問。

「沒事、沒事。」段煜辰勉強遏制住自己的笑聲搖頭揮手。

「沒事才怪！」他才不相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件事是不是有什麼幕後內幕，可以告訴我，也讓我笑一笑嗎?」

「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時咪咪看了他一眼，別有所圖的微笑。

「什麼條件？」

「我們想借你的PUB辦訂婚宴……」

「這有什麼問題！」他一口答應，已經可以想見到時場面會有多熱鬧，他店裡的酒會賣得多好。

「我話還沒說完，你可別答應的那麼快，免得後悔。」她好心提醒他。

「什麼話?」

「場地免費、飲料免費。」

「喂喂喂，你坑人呀?」唐允倏然瞠大雙眼叫道，「場地免費就已經很夠意思了，你還要飲料免費?」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知道秘密就要付出代價。」時咪咪得意的說，一臉奸商的表情。

「老段，這些年兄弟我可是待你不薄，你竟容許你老婆這樣對我?」唐允倏然轉頭對段煜辰投訴。

「把它當成是你送我們的新婚賀禮不就得了，畢竟以我們的交情，你的禮金應該不會太小吧?」段煜辰咧著嘴笑。

「不對，禮金歸禮金，這場交易歸這場交易。」時咪咪立刻糾正。

「喂喂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摳門了?」唐允倏然轉頭對她大叫，「我以為你曾經發過豪語，說你萬人迷結婚時是絕不會收禮的，而且要席開三天三夜讓人吃到吐為止。這話是你說過吧?」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那前提是我嫁入豪門的話，但是現在我嫁的只是個普通上班族，一個月只有固定幾萬塊的收入。唉，沒辦法，老公沒錢，做老婆的當然就得辛苦為家計打拚嘍。」

時咪咪說得頭頭是道，一點羞愧的樣子都沒有，但是一旁的段煜辰和唐允卻在同時間傻眼，兩人都以愕然的表情瞪著她，像是突然見到外星人般。

「你們幹麼這樣看著我?」她奇怪的問。

「你說老段一個月只有幾萬塊的收入，你在騙鬼呀?」唐允迅速的反駁。「誰不知道他身價五億以上，平均年收入加上股票，至少也有七、八千萬。」

時咪咪的下巴瞬間掉了下來，她迅速的看了段煜辰一眼，再轉回頭對唐允叫道：「你在開玩笑?」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我要怎麼開玩笑?」唐允說。

「他說的是真的?」她倏然又將臉轉向段煜辰問。

段煜辰沉默的看了她半晌，終於緩慢的輕點了下頭。

「我的天!」時咪咪遏制不住的低呼出聲，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嗎?」唐允替段煜辰問出心中的疑問。

時咪咪搖頭，仍然忙碌於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你真的不知道?」他重複再問一次。

時咪咪懷疑的看著他搖頭，然後突然之間，她想到了他剛剛所說的話。

「眾所周知?」她看著唐允又轉頭看向段煜辰。「眾所周知?」她看著他又說了一次。

「你等等。」唐允說完后，轉身要一旁的工作人員替他到他的辦公室將桌上的雜誌拿來給他。

一會兒之後，受命的工作人員拿來了一本雜誌，唐允接過來翻開雜誌上的某一頁之後，直接遞到她面前讓她看。

時咪咪先是看見了雜誌上段煜辰的照片，然後才注意到照片邊的標題大字，身價五億的鑽石單身漢?!

「這……」她倏然抬頭看向段煜辰，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段煜辰被她真實的反應感動得無以復加，他一直以為她多少是為了他的身價才跟他交往的，沒想到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這樣，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富有，甚至於還以為他只是個領月薪的普通上班族，仍然願意嫁給他。

天啊!感謝你讓我的美夢成真。

「我愛你。」他深情的凝視著她說，接著則遏制不住的傾身吻她，熱情得幾乎要忘了他們現在正處於公共場所內。

「咳!咳!咳!」唐允受不了的連咳三聲，以提醒他們身處的位置。

時咪咪臉色潮紅的伸手將段煜辰推離自己的紅唇，然後轉頭看他。

「你被酒嗆到了嗎?」她揶揄的問。

「請可憐可憐我這個王老五，不要這樣刺激我好嗎?」唐允佯裝可憐。

「好吧，可憐你。你的禮金我就不收了，但場地和飲料還是得免費供應。」她大方的說。

「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關於痣的幕後秘密了吧?」他可沒忘這件事。

「可以。」她說著朝他招招手，要他靠近一點。

唐允立刻將耳朵傾向她。

「其實我的痣是長在屁股上的。」她說。

一旁的段煜辰卻頓時大笑出聲，哇哈哈……她真的是……真的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