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利兒，怎麼沒說一聲就突然回來了呢？」

乍見許久不見的兒子，寇二夫人廖明珍驚喜萬分的立刻起身迎上前去，給兒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嗨，媽。」寇利笑容滿面的回抱母親一下，然後抬起頭朝客廳里的另一位母親叫道：「大媽。」

「你們應該會留下來吃午飯吧？我去叫李嫂多準備兩人份的飯菜。」寇大夫人葉美惠起身道。

「謝謝大媽。」寇利微笑的點頭。

經寇大夫人這麼一提，廖明珍這才注意到和兒子同行回來的還有個女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就是引發他們父子倆失和、也是她從未謀面的媳婦。只是說從未謀面，為什麼她又覺得這個女生很面熟，好像曾經在哪兒見過呢？

「媽，我跟你介紹，這是你媳婦，我老婆，關晴。你應該見過她才對，之前她在公司擔任我的專用秘書。」寇利向母親介紹。

「啊！原來如此，難怪我會覺得你很面熟。」她恍然大悟的看著關晴，接下來立刻上前給了她一個跟給兒子一樣的大擁抱。「歡迎你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關晴當場紅了眼眶，這樣的歡迎方式和擁抱是她作夢都想不到的，尤其是擁抱，在她記憶中，連媽媽都不曾給過她這樣的擁抱。

這就是媽媽的懷抱，家人的懷抱嗎？好溫暖，好柔軟，好暖和，好……想哭喔。

「怎麼了？」廖明珍抬起頭，看見媳婦竟然眼眶泛淚，訝然的問道：「是不是利兒欺負你了？你跟媽媽說，媽媽幫你教訓他。」

「媽，你不要亂說，我怎麼可能欺負她呢？」寇利立刻將老婆圈進自己懷中，關心的低頭，溫柔地問：「怎麼了？」

關晴將臉埋進他懷裡，搖了搖頭。

他環抱著她，突然間靈光一閃。「你是不是想到你媽媽了？」

她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他不懂的問。

她搖搖頭，吸了吸鼻子，再擦去眼角的淚水后，才伸手輕輕地將他推開，轉身重新面對慈祥和善的婆婆。

「媽，您好。」她恭恭敬敬的向婆婆行了一個鞠躬禮，「我和寇利結婚這麼久現在才來向您請安，真是對不起。」

「你不要這樣說，這不是你的錯，全都是你公公的錯，我知道。」廖明珍急忙揮手道。

沒想到婆婆會這樣說，關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我們別站在這裡，先坐下來再說吧。」寇利一手圈住媽媽的肩膀，一手勾住老婆的腰身，將這世上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帶向客廳的沙發坐下。

「媽，最近好嗎？」坐下后，他問母親。

「還不是老樣子，只是你們四兄弟突然之間全都不回來了，讓家裡頓時冷清了不少，也讓我和你大媽生活好像失去了重心一樣。」廖明珍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寇利向母親道歉。

「我知道這不是你們幾兄弟的錯，是你們的爸爸太過霸道獨裁了。不過你們也有點胡來，還好你們現在一個個看起來都很幸福，否則媽媽真的會發火。」廖明珍對兒子皺眉道。

「大哥、二哥和寇達他們最近都有回來過呀？」寇利好奇的問。否則媽媽怎麼會用「看起來」這三個字呢？

「你二哥是有回來過，但你大哥和寇達就沒有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他們看起來都很幸福嗎？」

「那是因為我和你大媽有去看他們。我說你呀，再過幾個月就會多兩個侄兒了，你知道嗎？」

「大嫂懷孕了？」寇利驚訝的在一瞬間睜大了雙眼。

「不只你大嫂，你弟媳也懷孕了。」

「怎麼會這麼巧？！」寇利忍不住驚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廖明珍看向媳婦，目光再向下移到她平坦的腹部上。

「對，關晴也懷孕了。」他得意的宣布。

「真的嗎？」廖明珍十分驚喜，先看向兒子，再轉回頭來看媳婦。「你真的懷孕了嗎？」

「嗯。」關晴有些羞澀的點點頭。

「太好了！」廖明珍忍不住高興的叫道，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向剛從內室走出來的寇葉美惠，與她分享這個好消息。「大姊、大姊，我跟你說，晴兒她也懷孕了，明年我們就有三個孫子或孫女了。」

「晴兒？」關晴輕愣的看向老公，小聲的問道。

「我媽一向喜歡這樣叫人，叫我利兒，我弟達兒，我哥富兒、貴兒。」寇利對老婆解釋。

「很可愛的叫法。」

寇利滿臉無奈，不予置評。

「恭喜你就快要當爸爸了，寇利。」寇葉美惠走過來對他說道。

「謝謝。大媽，我替您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關晴。老婆，這位是我大哥、二哥的媽媽，你跟我一起叫大媽就行了。」寇利拉著老婆起身。

「大媽。」關晴乖巧的叫道。由於她也在寇氏工作了兩年，所以對寇家不同於一般的家庭情況大致了解，並不覺得意外。

「你有點面熟。」寇葉美惠看著她說。

「她之前擔任利兒的秘書。」廖明珍搶著說。

「利兒的秘書？那就不是路人甲了呀，怎麼我聽說你娶了一個路人甲？」寇葉美惠不解的問。

寇利也一臉莫名其妙的聳了聳肩。

「聽誰說的？爸嗎？」一頓，他轉頭看著通往室內的方向問道：「爸不在嗎？」

「去公司了，不過他說會回來吃午飯，看時間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廖明珍話才剛說完，便聽到門外庭院處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

「說曹操，曹操到。」寇葉美惠說。

董事長回來了？關晴不由自主的朝老公靠近了些，突然緊張不安起來。

「別緊張，不會有事的，大不了就離開而已，反正我們回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寇利低下頭來，輕柔的在她耳邊說道。

她看向他，只見他安撫的對她微微一笑，並趁兩位婆婆轉開注意力看向大門的方向時，迅速的吻了她一下，害她驚嚇得在一瞬間睜大雙眼。長輩在，他竟然……竟然還敢這樣做？！

他朝她眨了眨眼。

她目瞪口呆，無話可說。

「誰准你踏進這個家門一步的？」一看見這個為了一個女人而不要自己的父親和未來的不孝子，寇浩鑫立刻停下腳步，板起臉來冷聲問道。

「兒子回來看我也不行嗎？」廖明珍出聲道。

「為了一個低賤的女人，連自己的父親都可以不要的兒子，你還要做什麼？」寇浩鑫對小老婆發火。

「你口中低賤的女人現在肚子里正懷著你的孫子。」寇葉美惠涼涼的開口。

寇浩鑫倏然瞪向大老婆，難以置信的再瞪向那個搶走他兒子的女人的肚子。

這幾個女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竟然一個接著一個懷孕？他到底該說他的兒子們厲害，還是這幾個女人手段高明呢？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那不是我的孫子，我也沒有這個兒子。」余怒猶存，他冷酷無情的說。

「你是認真的嗎？」廖明珍問道。

寇浩鑫冷哼一聲，不想回答。

跟著這個男人都幾十年了，她怎會不知道他的性子，不回答就是口是心非的表示，他會這樣說只是還在生兒子的氣，並不是真的不認兒子。

「先生、太太，可以開飯了。」李嫂走出來叫道。

「利兒、晴兒，走，我們一起去吃飯。」廖明珍立刻轉身，招呼兒子與媳婦。

「誰准他們留下來吃飯的？」寇浩鑫冷聲哼道。

廖明珍無奈的看向他，隱忍著想發怒的情緒。「你一定要這樣嗎？」

「算了，媽。」寇利開口，「我們只是來告訴你，你要做奶奶了，既然這裡有人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先走了。」

寇浩鑫目不轉睛的瞪著兒子。

「真的不留下來吃午飯嗎？」廖明珍滿臉不舍的皺眉。

「不了。」寇利走到她身邊傾身親吻一下她的臉頰。「我再找時間回來看你，媽，如果你不覺得麻煩的話，也可以隨時去看我們。大媽，也歡迎您來。」

「如果你媽要去的話，我會跟她一起去的。」寇葉美惠點頭說。

「那我們走嘍！」寇利牽起老婆的手。

「媽送你們出去。」

寇浩鑫瞪著他們愈行愈遠的背影，氣悶到不行。他們簡直就是無視於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存在，目中無人嘛，可惡！

「後悔就叫住他們呀。」寇葉美惠驀然涼涼的開口。

「誰後悔了？」他不悅的瞪向大老婆，嘴硬道。

「死要面子。」

「你說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說。」寇葉美惠擺擺手，逕自轉身朝餐廳走去。

寇浩鑫氣憤的瞪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餐廳的走道上，這才將目光收回來，轉向大門。

那個不孝子要走就走，他才不會後悔呢！

站在原地上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轉身走到大門邊的落地窗前偷偷地往外看。不過他才不是在看那個不孝子和那個懷有身孕的女人，他是關心他的小老婆怎麼出去這麼久還不回來。

他們竟然笑得這麼開心，到底在聊什麼呀？

啊，兒子要——不，是不孝子要離開了。

倒車，後退，將手伸出車窗外揮揮手，只見車子緩慢地朝已經打開的大門開去，轉個彎便失去蹤影。

老婆要回來了！

寇浩鑫迅速的轉身準備朝餐廳的方向走，怎知卻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砰！」

他停下腳步，懷疑的看向窗外，只見仍在外頭的廖明珍迅速的跑向大門外，然後就聽她驚恐的尖叫出聲——

「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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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場不知道該怎麼說的無妄——不，不能說是無妄之災，應該說是遇到瘋子，遇到一個瘋女人楊凱欣。

唉～誰會料想得到，他和關晴都已經結婚幾個月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未對他死心呢？

請人跟蹤調查就算了，竟然會因為得知關晴懷孕的消息后，發了狂似的開車衝撞他們，企圖讓關晴流產，真是個瘋子！

幸好他和關晴和他們的孩子都福大命大，後車廂整個都被撞爛了，他們夫妻倆只受了點小傷，肚子里的孩子照醫生的說法應該也沒事，否則的話，她是萬死也不足以謝罪！

不過即使現在這個樣子，她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帶著冷峻嚇人的神情，寇利沉默的轉身，手卻突然被人給拉住。

「老公，你要去哪兒？」為了以防萬一，被醫生安置在病床上休息的關晴，拉著他的手問道。

「我去上手洗間。」他說謊。

「我跟你一起去。」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會兒，掙扎的從床上起身。

「別起來，醫生要你躺著休息。」他迅速的阻止她。

「可是我想去上廁所。」

「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說的是真的，我說的就是真的。」她看著他說。

寇利眉頭緊蹙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所以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根本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間對不對？你想去哪兒？去看楊小姐嗎？」

「看她？你說錯了，應該是去揍她。」他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說。

關晴忍不住被逗笑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為了下一個受害者著想，我乾脆現在就去為民除害！」他怒不可遏的說。

她在一瞬間又笑得更開心了些。原來他這麼會說笑話，真的是好好笑喔！

「你還笑得出來？」他都快要氣炸了！

她搖搖頭，收起笑聲從床上坐起來。

「你要幹什麼？」他緊張的問道。

「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我跟你一起去，以防你犯下傷害罪。」

寇利頓時無言以對。

「走吧。」她下床穿上鞋。

「醫生說你要躺著。」他眉頭緊蹙的表示不贊同。

「我沒事，寶寶也很好。而且，我剛才說我想去廁所是真的。」

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只能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先陪她去趟廁所，確定她真的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后，再轉向傷勢比他們倆都還嚴重，被安排住進醫院病房的楊凱欣那個瘋女人那裡。

她在501號病房，他們還沒走到病房，便聽見從裡頭傳來轟隆隆的咆哮聲。

「原諒？憑什麼要我原諒？」

「你還敢跟我提合作？從今天起，寇氏取消一切和泛電的合作關係！」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

「道歉？道歉就有用嗎？能了事嗎？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父女倆的，竟然敢傷害我兒子、我媳婦和我未出世的孫女，你們是什麼東西？」

寇浩鑫怒聲咆哮的聲音從病房裡傳出來，充斥整條長廊。

「你有聽見嗎？」寇利低頭看向身旁的老婆問道。

「這麼大聲，恐怕整層樓的人都聽見了。你要不要進去稍微請董事長克制一下？」關晴輕輕地皺起眉頭，擔憂的說道。

「我說的不是我爸的聲音，而是他說的話。」

「他說的話？」

「他說你是他的媳婦。」

關晴倏然呆愣了，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真的，剛剛董事長好像有說到「我媳婦」這三個字，所以這個意思是董事長終於願意接受她了嗎？她可以這樣想嗎？

「老公……」她一臉不確定的看向寇利。

他對她微微一笑。「我們走吧。」

「走？走去哪兒？你不是要去找楊凱欣嗎？」關晴茫然的指著501病房的方向。

「為民除害的事交給我爸就行了，我們去做別的事。」

「別的事？」

「就是把你送上床，讓你好好的休息。連續兩天進兩次急診室，你老公我的心臟再強壯，也快要負荷不了了。」他傾身親吻她。

「那應該是送你上床，讓你好好休息才對。」她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說。

「那我們倆一起上床休息？」他突然露出一臉曖昧的神情對她挑眉。

她臉上露出一抹嬌羞，伸手打了他一下。「這裡是醫院！」

「醫院不能睡覺嗎？我說的可是單純的上床睡覺，你想到哪裡去了？」寇利低聲笑道。

她嬌瞪他一眼，給了他一個「你少來，誰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的眼神。

他笑了笑，趁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時，又低頭溫存的親吻了她一會兒。

「老公，我們可以回家休息嗎？」關晴靠在他懷中開口問道：「我不喜歡醫院裡的味道與氣氛，待在這裡我沒辦法真正放鬆下來。」

「好。」他溫柔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