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爺，少爺快起床，快起床啦！」柳天恩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在樓下大嚷。
沒辦法，誰教那個大少爺禁止她上樓，她只好出此下策。
「少爺，少爺－－」
「一大早你魔音傳腦、調嗓子啊！」端著一臉睡眠不足、怒火的閻霽由樓上探出個頭來，向她抱怨著。
他是個標準的夜貓子，晚上的精神永遠比白天好，更遑論現在才早上八點而已，這個女人鬼叫什麼呀？
「不得了了，二少剛剛打電話來通知，說大少爺回來了。」
「什麼？我家老大回來了？」本來一臉睡相的閻霽一聽見他家老大的名字，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
閻家老大閻霆是個工作狂，前一陣子到國外分公司坐鎮，他們幾個兄弟總算脫離苦海，可以大玩特玩。
這下閻霆回來，也表示閻家幾個兄弟的好日子結束了。
「沒錯，少爺快點準備一下，上班不要遲到了。」柳天恩叮嚀著。
「知道了。」閻霽丟下一句，「給我半個小時。」
「半……半個小時？」要這個久幹嘛？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閻霽唇角一撇。
「我要洗澡和挑衣服。」他每天可是要洗好幾次澡的。
拜託！
柳天恩真的傻眼了，他又不是女孩，洗澡就算了，還挑衣服？
看來這個少爺性向真的很怪，他該不會真的是……
對喔！他對那個「山明水秀」的勾引似乎也無動於衷，這代表什麼呢？
「少爺快點，二少說你若遲到，大少爺會剝了你的皮。」柳天恩祭出非常手段威脅。
再這樣下去真的不行，萬一這個霽少真的性向有毛病，那麼她艱鉅的任務就無法達成，而無法達成恩人爺爺的交代，也就等於失信於父親，她怎麼能夠容許這種事發生呢？
「少爺，動作快，動作快一點啦！你還沒吃早餐。」
首先，要從他的基本生活開始著手。
「叫魂啊！要被剝皮的又不是你。」就算是聖人也會被她氣壞，那麼大驚小怪幹嘛？
「少爺，隨便穿一件衣服就行了，你那麼帥，不用特別打扮。」
二十分鐘過去了，還不見人影，真是龜毛，虧他身材還那麼MAN，真是錯看他了。
柳天恩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往樓上沖。
「少爺，少爺你……」
她只顧著往上街，卻沒想到他會突然跑出來，一時腳步煞不住，跟他撞個正著，整個人往樓梯下翻。
「哎喲－－」
忽然，腰被用力一攬，柳天恩這才逃過一劫。
「你嗓子不累嗎？一大早就這樣鬼吼鬼叫。」閻霽將她攬近自己的面前。
「累，累啊，當然很累。」要不是怕他被剝皮，她哪需要這麼做？
「好了，吃飯去吧！」閻霽話說完，還不忘回頭照照鏡子。
「少爺，別這麼愛漂亮行嗎？」
「別嫉妒我比你好看。」他輕快地走下樓。
真是自戀狂！哼！柳天恩撇撇唇。
「真好吃，天恩，你的手藝真的可以跟大廚們一較高下。」閻霽在吃了頓豐盛的早餐后，心情愉快多了。
「哪裡！」
「好了，我去上班，你好好待在家裡研究食譜吧！」
「那怎麼行？身為你的助理，我當然是要跟著你。」柳天恩說得理所當然，她早就準備好了。
「跟著我？你沒說錯吧？我要去上班，又不是去相親。」
「都一樣啦，封姐姐交代我要照顧你，萬一你出了什麼問題，那我豈不是太失職。」她得跟在他身邊，繼續摸索他的個性。
「我不准你去。」他又擺出了少爺的嘴臉對她下命令。
「少爺，對不起，這一點我不能聽你的。」柳天恩正色地說：「如果我沒好好照顧你，就等於失信於恩人爺爺，失信於恩人爺爺也就代表失信於我爸爸，我不能這樣做。」
「我哪需要你照顧？」
「少爺，你別把我說得這麼沒用嘛！我會盡量幫你的，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
「你……」她有多固執，閻霽是領教過的。
無妨，讓她跟去外面走走也好，順便可以讓她知道，他少爺的行情是多麼的看俏，根本不需要她在身邊多事。
「想走就走吧！」
「多謝少爺。」
「麻煩的天兵！」
「嘩！」
柳天恩是知道閻家很有錢，但是沒想到這問公司居然這麼大，這麼氣派豪華，簡直教人不敢相信。
「這間公司很大。」
閻霽揶揄地勾起唇角，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這時一個西裝筆挺，長得白凈斯文，非常「奶油小生」味道的男子快步地迎向他們。
「霽少，早。」馬世傑是閻霽的個人特助。
馬世傑的父親馬有守不但是公司的大股東，而且還是從小看著閻家兄弟長大的世伯。
因此馬世傑平常在公司里是作威作福的，只有在遇上閻家人才會收斂些，尤其是他的主子閻霽。
「世傑，最近公司沒什麼事吧？」閻霽邊問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柳天恩和馬世傑在後頭跟著。
「沒事，霽少請放心，只有幾份文件需要你簽名和蓋章罷了。」馬世傑指著放在桌上的文件。
「這點小事你來就行了，反正你會模仿我簽名。」閻霽狀似隨口說出。
「霽少，這……冤枉啊，我怎麼可能會幫你簽名？這個……一定是有人要冤枉我，霽少你明察秋毫，你……」
「世傑，你那麼緊張做什麼？」閻霽笑著說：「我又沒有怪你，反而很感激你，你也知道我忙，哪有那麼多時問可以做那些無聊的事，你說對吧？」
「呃！是啊，這點小事，我想也不該麻煩霽少的。」
也就是說，馬世傑間接地在閻霽的誘導下，承認了他的確有模仿他的筆跡，簽下他不該簽的文件。
柳天恩心眼單純，她只注意到表面上的事。
「少爺，你怎麼能這麼懶？連簽名都假他人之手？」柳天恩非常不贊同。
馬世傑看了她一眼，充滿疑惑。
閻霽平時雖然浪蕩花心，但是從來不會帶女人到公司，更遑論這個女人長相如此平凡，身材差強人意，跟閻霽這個大少爺平時的「口味」差距甚遠。
「哎呀！世傑又不是外人。」閻霽一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逕自幫兩人作介紹：「天恩，他是馬世傑，我的得力特助。世傑，她是柳天恩，我爺爺派來幫我找新娘的人。」
「找新娘？」馬世傑一時傻眼。
「沒錯。」閻霽對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無奈。
「少爺，你那是什麼表情？」柳天恩嘟著唇，他娶不到老婆不但不感到羞慚，居然還做出那種表情。
「沒什麼。」閻霽才不跟她一般見識。他邊忙著在文件上簽名邊道：「世傑，以後替我安排約會的事就交給天恩去處理吧！你專心幫我工作就行了。」
閻霽會讓她知道他這個少爺的行情到底有多好。
「是。」馬世傑點點頭。有個人幫忙處理那些事務真是太好了，面對那些千金小姐或刁蠻女子的威脅，他頭都快被搞爆了！
閻霽簽好名后，拿出了私章蓋在公文上。
馬世傑和柳天恩一直注視著他，表情不一。
閻霽念頭一轉，突然心生一計－－
「世傑，我看這樣好了，我把這個章交給你算了，以後若有緊急的事，你也可以直接簽名蓋章，免得找不到我會有很多困擾。」
閻霽的印章才遞出，柳天恩已經氣憤地半路攔截下來。
「少爺，私章怎麼可以隨便交給其他人？」柳天恩真懷疑他有沒有腦袋。
「柳天恩－－」閻霽聲音帶著不滿，但唇邊卻悄悄地勾起一個弧度。
那顆私章是以上等的白玉做成的，非常希罕珍貴，也代表著閻霽。
馬世傑看著那顆私章被柳天恩收走，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扼腕和氣憤，不過見過大風大浪的他很快就隱藏自己的情緒。
單純的柳天恩完全看不出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
「少爺，這個章我幫你保管，我會把我的電話號碼給馬特助，反正我會一直跟著你，馬特助不會找不到人簽名蓋章。」
柳天恩永遠都忘不了，他們家本來也算是小康家庭，一家和樂，可就因為她父親幫人家作保，蓋了個章，後來債務人跑掉，從此他們家便家道中落。
她母親為此擔心的一病不起，最後仍逃不過病魔的折騰。
雖然她父親在五星級飯店當主廚，薪水是不少，但根本不夠債權人索討。為了早日還清債款，柳父身兼數職，最後卻太過疲累而不小心發生車禍身亡。
有了前車之鑒，柳天恩更需要小心謹慎，畢竟閻霽是恩人爺爺的孫子。
「可是這個……」閻霽還在猶豫。
「總之少爺，你自己簽名蓋章比較好。別人若幫你簽名，萬一出了問題，可是要吃上偽造文書的罪。馬特助，你說對不對？」柳天恩雖然很單純，但不代表她很笨。
凡事還是小心點好！
「呃！對……其實柳小姐說的沒錯。」馬世傑皮笑肉不笑。
「何必多此一舉？世傑又不是別人。」閻霽表情很不高興。
可不是！馬世傑也十分不屑。
「少爺，你要學著負責任一點。」柳天恩很不贊同他這種弔兒郎當的樣子。
「你……」這丫頭居然敢教訓他？閻霽倒是很意外。
不過也很有意思，他實在對這個天兵越來越好奇了。
「世傑，你帶她下去，交代她該做的事，盡量派工作給她，別客氣。」閻霽下令。
馬世傑會意，「柳小姐，走吧。」
柳天恩和馬世傑走出辦公室后，閻霽隨即按下內線－－
「二哥。」
（怎麼樣？別只顧著玩，『獵馬行動』著手了沒有？）閻霸嚴謹霸氣的聲音由電話那頭傳來。
「二哥，我辦事，你放心。」閻霽得意地說：「事情超乎想像的順利。」
因為他身邊有個天兵，柳天恩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單純舉動究竟幫了他什麼忙，似乎該給她獎勵才對呀！
（是真的就好了。）很顯然的，閻家老二對自己的弟弟很沒信心。（隨時保持聯絡。）
「知道了。」
放下電話，閻霽漂亮的唇瓣勾起，臉上閃過壞壞的狡黠神色。
柳天恩跟著馬世傑開始學習一些工作。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僅僅過濾電話這樣小小的任務，就能讓她忙翻了天。
「喂！是……趟飛姬小姐你好，霽少現在在開會沒空接電話……你要請他吃飯，可是他今晚已經有約……啊，對不起、對不起，趙小姐你別生氣，是，我知道你是趙氏企業的干金，是，你說得對，我會替你安排的……」
呼！好不容易解決了那個吵死人的趟飛姬小姐，柳天恩才剛放下電話，還來不及喝口水，電話又響了－－
「胡麗金小姐，霽少他今晚有約了。」她翻翻計畫表，「呃，這個……你可能要排到下個禮拜，對不起，實在是……」
「田芭葆小姐，我知道，我一定會替你安排的，信任我，我會、我一定會記得的……」
「聶大茜小姐，霽少今晚有約－－」
哇咧！說話說得口乾舌燥，放下電話后，柳天恩幾乎都快虛脫了。
一天下來她才發現，原來閻霽的女朋友多如繁星，電話接都接不完，更遑論要去替他安排約會。
當初她還以為大概是這個少爺沒人愛，所以她的恩人爺爺才會出此下策，要她去幫忙少爺尋找新娘，但就種種情況看來，事情剛好相反。
看來要從這一大票女人中幫閻霽過濾出一個適合的新娘人選，實在是件不簡單的任務。
鈴－－
奪魂的電話又響了。
柳天恩驚恐地看著電話，彷彿看到惡魔般，嗚！真懷疑之前負責過濾電話的人怎麼受得了這群恐怖女人的糾纏。
「怎麼不接電話？」剛剛開完會，推門走出來的閻霽好笑地看著她。
柳天恩撇了撇唇，瞪了他一眼。
都怪這個罪魁禍首，沒事亂放電，她這個助理才會有接不完的電話。
「喂！你好，敝姓柳，很高興烏你服務。」柳天恩接起電話，十分行職業水準。「甄珊芭小姐，你好，霽少今晚有約，很抱歉……」
閻霽看她可以一面瞪人一面甜甜地講電話的本事，覺得好笑極了。
他和身邊的馬世傑交換一個眼神，隨即走進辦公室內。
柳天恩放下電話后，也立刻抱著計畫表定進辦公室里。
「這是什麼？」閻霽攤開她所寫的計畫表，有點難以置信。
「約會計畫表啊！」柳天恩表情正經地說：「從今天晚上開始，我會陪著你去看看每個小姐的人品，幫你作評估。」
「呵呵！」閻霽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是嗎？那我怕你到年底還看不完。」
柳天恩橫了他一眼，她可是很認真的耶，這個男人怎麼還嘻皮笑臉的，要選新娘的是他，不是嗎？
「好女人不在多，在精。」
啪啪啪！
閻霽很給面子地用力鼓掌。「說得好，說得妙。」
真是一句絕妙好辭，女人的確不在多，在精！
可是天底下的好女人很多，真是數他難以取捨呀！
「那你想怎樣？」
「照計畫表來，今晚你約會的對象是－－」柳天恩翻了翻名單，「是郝柚美小姐。」
「郝柚美？」誰啊？霽大少完全沒有印象。「隨你。」他才懶得管那些事。
「那就這麼決定了。」還好他夠配合。
柳天恩這才滿意地捧著名單走出去，繼續接電話。
在一旁的馬世傑仍處於無法置信的狀態。
「霽少，你真的每個約會都要去？」
「玩玩嘛！有什麼關係。」閻霽倒是想看看柳天恩會如何幫他挑出個適當人選來當他的新娘。「對了，公事的部分就要請你多費心了。」
「這有什麼問題？有我就搞定了。」馬世傑發現自己好像說得太有自信，連忙改口：「我是說，我會好好處理的，希望不會讓霽少失望。」
你這個貪玩的少爺就盡量去玩吧，公事就交給他，他一定會辦得很妥當，馬世傑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得意笑容。
「很好。」閻霽拍了拍他的肩。
溢滿笑意的俊臉下，藏著不可預知的計謀。
一切盡在他的計畫之中，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