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終於來救星
東邊山坡上下來的老者身材頎長，一身青衣，形相清癯，丰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飄飄然有出塵之態，而西邊山坡上奔下來之人卻是一身灰袍，身材高大，滿面虯髯囂張地挓挲著，長發飛舞之間滿是桀驁之色。
百丈的距離倏忽而至，來人武功之高實在是可怖可畏，收住身形之後，灰衣人沖著青衣人一抱拳，微微頷首道：「江兄，你我有好些日子不見了吧，沒想到今天能同時趕到，也算是有緣了，只不過這裡有三個孩子，你我兩人卻不好分啊！」
青衣人冷哼一聲，雙手背在身後，乜斜著眼道：「我乾兒子和我外孫，我帶走，女娃娃，歸你！」
「那可不行，江兄，你未免也太貪心了吧，女娃娃，肯定是我帶走，這兩個男孩子嘛，兄弟我也想都帶走，哎呀，兄弟我為難得緊啊！」灰衣人肆無忌憚地大笑著，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青衣人皺眉道：「葉兄，這就是你不講道理了吧，我來帶走自己乾兒子和親外孫，卻要跟你來討價還價，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灰衣人哈哈大笑：「這沒辦法，誰讓你是北遼人，兄弟我怎麼說也算是中原人士，要不你去問問孩子的父母看他們願意這倆孩子跟著誰走？更何況，兄弟我一輩子都是靠拳頭跟人講理，江兄你也不是不知道，雖然兄弟我拳頭未必比你江兄的拳頭硬，可是要堅持一兩個時辰等到秋老頭兒趕過來，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到時候我們倆人揍你一個，嘿嘿！」
「你——！」青衣人怒氣勃發，可是看著灰衣人那憊賴的樣子偏偏又無可奈何，看了看瞠目結舌的珂兒和昏迷不想的江墨寒、唐玥，悻悻然道：「別扯這些沒用的了，我先給他們療傷！」說這，彎下腰來查看江墨寒傷勢。
兩人自從出現之後就旁若無人地高聲談論著，絲毫不把旁邊的天琴峽守護長老凌慧卿放在眼裡，可是令人費解的是，凌慧卿卻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絲毫沒有出手阻攔或者逃走的意思，只是眉頭深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灰衣人雙手背在身後，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鼻子里冷哼了一聲道：「老子今天非常想殺人，可老子想來不打女人，回去告訴你師父，就說老子日後會到她狗窩裡找她去理論個是非曲直，滾！」
可能是怕驚擾了昏迷中的江墨寒和唐玥，灰衣人一直壓抑著胸中的熊熊怒火，可最後一個『滾』字卻是扯開了嗓子怒吼而出，巨大的音波之力通過傳音入密絲毫沒有逸散地送到了凌慧卿耳邊。
『哇——』的一聲，凌慧卿猝不及防之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登時變得蠟黃若金紙一般，可她也算硬氣，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兩人對手，兀自硬嘴道：「晚輩不才，自然萬萬不是兩位前輩對手，這次回到天琴峽，我會把遇到兩位前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家師和掌門師叔！」
凌慧卿說罷，彎腰一禮，轉身就待離開，這邊正蹲在地上查看江墨寒和唐玥傷勢的青衣人陡然間站起身來，揚起胳膊，手腕一抖，就聽見『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凌慧卿慘叫一聲，骨碌碌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臉上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在這一記耳光之下再度破裂開來，鮮血噴涌中，傷口兩側的肉向兩邊翻著，露出了裡面潔白的牙齒，無孔不入的山風呼嘯著鑽了進去，這下，就是請來天下最好的郎中，她也是非毀容不可了！
「我女兒死了，你又來追殺我乾兒子和我外孫，如果不是有誓言在身不能對關內武林妄下殺手，我江還楚不介意讓蜀中武林再換一茬新人！」青衣老者江還楚冷冷掃視了一眼跌坐地上滿臉恐懼之色的凌慧卿，長嘆一聲，身形無比寂寥孤單。
青衣江還楚，灰衣葉傾城，兩人的名號在各國都是治療小兒夜啼的良藥，這兩個縱橫天下的大魔頭曾經攪動天下風雲半個多甲子，幾十年間掀起過多少血雨腥風！江還楚說什麼讓蜀中武林換一茬新人，這可並非什麼恫嚇之語，他要真發起瘋來，江湖上可沒幾個人能攔得住！
凌慧卿再也顧不得什麼場面話啦、儀容啦之類的東西，從地上爬起來，打了幾個趔迼一路翻滾著離開了山腰破廟！
摸著江墨寒的手腕，翻開他眼皮查看一番，又把了把唐玥的脈門，江還楚站起身來低聲道：「這小丫頭有軟甲護身，受了那女人一腳並無大礙，可小寒兒受的全是內傷，除了秋煉魂，估計沒人能治好，你把他們帶走吧，我要帶走珂兒！」
他話音剛落，這邊葉傾城瞪眼就要反駁，江還楚一擺手制止他道：「葉兄，我知道你也是為他們好，可是你們漢人也有句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江某昔日沒有善待子女，結果弄得妻離子散、老境頹唐，這也算是上天的報應，可是你放心，這孩子身上九成都是你們漢人血脈，江某縱然再無恥，也不會教導他為北遼效力去對付自己的同胞，我只是想在晚年時候能多個親人呆在身邊！」
江還楚說完，沖著葉傾城深深一揖，眼中滿是熱切的希冀！
喟然長嘆一聲，葉傾城一擺手道：「罷了罷了，誰能想到攪的武林四十多年不得安寧的江還楚也會有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媽的，葉某人金盆洗手之後心也變軟多了，這樣吧，你把那小傢伙兒帶走，我帶小寒兒和這小丫頭找秋老頭療傷，唉！」
滿心歡喜地沖著葉傾城點了點頭，江還楚彎下腰來沖著小珂兒一伸胳膊，低聲道：「珂兒，來，外公帶你離開這裡！」
本來已經陷入絕境等死，可是突然間神兵天降打走壞女人，而這個一巴掌打飛壞女人的老頭兒居然說是自己外公！小珂兒已經有些糊塗了，看著眼前戲劇性的一幕，心中有無數疑問在翻滾，眼見江還楚伸出雙臂，他迷迷糊糊就走上前去。
抱起小珂兒，江還楚再度對葉傾城頷首致意，又深深看了昏迷中的江墨寒一眼，而後一晃身，倏忽間出現在了五六丈外，三晃兩晃消失在冰天雪地中，遠遠地還傳來清脆的童音：「咦，怎麼回事啊，舅舅怎麼不跟來，我要舅舅——！」
看著江還楚消失在雪地中的落寞身影，葉傾城搖了搖頭，罵罵咧咧道：「唉，秋老頭兒早就是老頭兒了，江老頭兒也老了，唉，老子剛生了個女兒，嗯，還不算太老！」俯身抱起江墨寒和唐玥，把他們裹在棉衣之中，辨了辨方向，沖著西邊的山坡風馳電掣般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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