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人」沈凝兒端了杯茶放在駱夫人面前，恭敬地道。

駱夫人隨意地點了下頭，月光一直停留在駱平曜身上。

「娘，不知您喚我來有何要事？」駱平曜開門見山地問道。

「明知故問。」駱夫人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

茶一人喉后的美妙磁味，讓她不禁多看了旁邊睜著一雙好奇眸子的沈凝兒一眼。

駱平曜不應聲，他們母子倆向來不太親近。

雖然駱平曜的外祖父只是個小官！但是駱夫人卻還是堅持駱家必須有官宦人家的氣派。一切也都很講究規矩。

當然，像她那種千金小姐是不可能親自為兒子把屎把尿的，那隻會壞了她的優雅形象。因此。駱平曜從小就由奶娘照顧長大，而他的奶娘對他這個少主人多少有些顧忌，在管教方面也較為放任，才會造就了他早熟又隨和的個性。

他的隨和對旁人來說是親切的，可是看在駱夫人眼中，卻變成了不倫不類。他們駱家雖然不是官宦人家，但是堂堂一個駱府少爺跟一群市井小民混在一起，成何體統？不過當駱夫人發現駱平曜的性格，而想要加以改正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原本就不夠親近的駱家母子之間的鴻溝，也隨著歲月的增加而加深。

「你兩個朋友都娶親了，你有什麼打算？」他不講話．並不代表駱夫人會就此放過他。

「我……」駱平曜思索著該如何回答。

一旁的沈凝兒偷偷揚起了一抹瞭然的笑。

原來夫人是準備逼婚啊！

真是太好了，如果有人治得住這個可惡的少爺那她可就輕鬆了。

駱平曜將她可愛的模樣全看在眼裡，心裡當下有了決定。

「娘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你已有了心上人？」他篤定的模樣讓駱夫人極為吃驚。

「是的。」

原來這傢伙有心上人了？沈凝兒愣了一下。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駱夫人表情嚴厲地看著他。

「她……」駱平曜頓了頓．「她是個會令娘滿意的媳婦。」

「是嗎？曜兒，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讓娘滿意的媳婦得具備什麼條件。」想了下，她又說道：「我要知道她是誰。」

「這……請娘再給我一點時間。」「為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是她兒子的個性。駱夫人心中強烈地懷疑駱平曜的心上人是誰。

「我想給娘一個驚喜。」是的，一個與他娘朝夕相處，卻不甚起眼的人兒，在他的雕琢之下發光發熱，這是多麼讓人驚喜的事啊！

「最好如此」駱夫人依然不怎麼相信他。在駱平曜離開后，駱夫人終於忍不住滿心的好奇。

「凝兒」

「是」沈凝兒恭敬地應了聲。

「這些日子你在少爺身邊幫忙，是否有看到什可疑的女子？」駱夫人覺得問她最合適了。

凝兒跟在她身邊那麼多年，也算得上是她的心腹，不問她問誰。

而她之所以會同意讓沈凝兒到駱平曜身邊幫忙也是想藉由沈凝兒來暗中監視自己的兒子，免得一亂來或是喜歡上不正經的女人。

「可疑女子？」沈凝兒皺起眉，一臉疑惑。

「就是少爺是否有跟哪名女子特別親近，或者提起過什麼女子的名字？」駱夫人問著。

這個丫頭跟在她身邊那麼久，怎麼還是一樣迷糊哪！

「沒有啊！」沈凝兒想也不想就回答。

「沒有？」她不信。「你再想想，不許隱瞞。」

「回夫人的話，是真的沒有。」沈凝兒一臉認真地說：「少爺大多都在忙客棧的事，要不就是跟幾個朋友聚會……噢！對了，最近跟少爺來往最頻繁的就是少爺的拜把兄弟。也就是秋家綉坊的少東秋無焰，有時候他娘子袁絳心也會一起來。」

當然啦！那個大少爺最喜歡找她麻煩了。但夫人和少爺是母子，她才不會笨得跟夫人訴苦。說不定到時倒霉的又是她。

「這就怪了，看曜兒的樣子，似乎是真的有了心上人才是。」駱夫人低聲喃喃自言著。會嗎？她倒覺得少爺的話很可疑，聽起來就像是在敷衍夫人。沈凝兒也在心裡犯著嘀咕。

沒辦法，誰教他那麼奸詐呢！「凝兒」「是」沈凝兒眨了眨眼。

「從今天起，你就跟緊少爺，若是少爺有跟任何女子親近，你立刻回來稟告，知不知道？」

「可是，這樣我不就成了細作？」

駱夫人聞言不禁翻了個白眼。這個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笨，雖然是事實，但這種話只能放在心裡。

說出來幹嘛？真是的！

「是，奴婢知道。」沈凝兒不是傻瓜，自然了解駱夫人的意思。

好吧！監視就監視，反正主子永遠都是對的。

嗚，只是為什麼會是她？她真的好怕那個奸詐的少爺耶！

「什麼？我娘要你跟著我？」駱平曜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但沈凝兒卻是一臉的不情願。

「對啊！」看他笑得那麼奸詐，一定是在高興她自己送上門來讓他欺壓。

嗚，她怎麼這麼命苦？

「為什麼？我娘怎麼會突然這麼做？」

「還不是因為夫人想知道你的……」說至此，沈凝兒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該死的，她差點就上了他的當了，幸好還沒說出來。

「夫人怎樣？你怎麼不說下去？」駱平曜濃眉一挑，不用細想，立刻猜出了是什麼原因。

「沒、沒什麼啦！」沈凝兒趕緊轉移話題，生怕他再繼續追問下去。「我去廚房看有什麼吃的，好幫你端來。」

「不用了。」駱平曜拉她到自己跟前，「你只需要在我面前，讓我看著你就好。」

「嗄？」這是什麼意思啊？「少爺，你沒發燒吧？」

沈凝兒伸出手想探探他的額頭．沒想到卻被他抓個正著。

十年了，好漫長的一段歲月，她終於長大了，足以成為他的新娘了。

「我正常得很。」駱平曜唇邊掛著一抹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終於盼到你了。」

好深奧啊！他到底在說什麼？她怎麼完全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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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走快點」駱平曜催促著沈凝兒，俊朗的臉上帶著愉悅的笑容。

但沈凝兒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她嘟著唇，十分不情願地跟在他身後，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少爺，你到底要幹嘛？」一大早剛吃完飯就催著她出門，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點。」駱平曜伸手拉了她一把。

「別亂靠近我。」每次靠近這傢伙就准沒好事。她一直將這點牢記在心中。

聽她這麼說，駱平曜就越想靠近她。他玩心一起。又伸手扯了扯她頭上的兩個髮髻。

「為什麼老是梳兩個髻？看起來挺丑的。」他故意說道。

「丑？」沈凝兒聞言瞪大了雙眼。大家都說她長得很可愛，只有這個傢伙說她丑，根本就是他的眼晴有毛病。「對啦，我是丑，你的心上人才美。好不好？」

「我的心上人？」「對啊！少爺你不是有心上人嗎？」沈凝兒可沒忘記駱夫人的交代，眼睛發亮地看向他，「她在哪裡？」「她在……」「沒錯！他是有心上人，只是……他不敢輕易公布自己心中的愛戀，而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他那個權威的娘。

他娘凡事都講求規矩，更是極為重視門當戶對。

從小，她就不斷地告訴他——他將來必須娶名門閨秀為妻。

但他卻不以為意，因為他自小所接觸的人，都是非富即貴，就連他最要好的兩個朋友庸少擎和秋無焰，也都是大有來頭的。

他們一個是官宦世家之子，另一個則是大名鼎鼎的秋家綉坊少主人。

可誰知道會那麼巧，在十年前讓他遇見了一個貪吃糖的小女娃，從此，他便迷失在她燦美無邪的笑容里，再也無法自拔。

已經十年了，他的心卻一直沒有改變。

看著沈凝兒一天天成長，越來越嬌艷動人，他的心也越陷越深。

而今，她竟然天真地問他的心上人是誰？這教他該如何回答。

「你真的想知道我的心上人是誰？」駱平曜的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故意吊她胃口。

單純如沈凝兒，自然是立刻就上當了。

「對啊，少爺願意告訴我嗎？」她笑得連眼睛都眯起來了。

呵呵，要是真讓她打聽出這個秘密，夫人一定會誇獎她，說不定還會賞她呢！

她真的好期待呀！

「我當然願意告訴你，但這是秘密，你可不能說出去。」駱平曜故作神秘地小聲叮嚀她。

沈凝兒很用力地點著頭，「少爺儘管放心，我的嘴巴比蚌殼還要密上幾百倍。」

嘻，不能用說的，用寫的總行吧！跟在學富五車的夫人身邊這麼多年，寫幾個字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那我說了。」駱平曜拉她到角落。放低音量道：「我的心上人就是你！」

「嗯嗯嗯……我怎樣？」沈凝兒聽得非常認真。

「少爺，到底是誰嘛？」他怎麼只說了個「你」字，就不說話了呢？」

「我說啦！」駱平曜一臉正經地道。

「哪有？我沒聽見啊！我只聽到你說一個『你』字而已。」他怎麼可以賴皮，是他自己說要告訴她的耶！

「對！你——這就是答案。」

「你？」沈凝兒疑惑地指指他，再指向自己。

突然，她大叫一聲，連忙退至離駱平曜約莫十步遠的地方。

「你胡說！你怎麼可以耍我……哎喲！」

就在她連連後退之際，背後正好有個賣豆腐腦的閃避不及，正好跟她撞成了一團，讓她身上、臉上全是豆腐。

「哇——」

煞星！她怎麼會忘了要離駱平曜這個煞星遠一點呢？

「你看，全身都髒了。臉也給弄花了，這下你可滿意了吧！」沈凝兒邊走邊抱怨。

「是你自己闖的禍，怎麼可以怪我？」駱平曜俊朗的臉上滿是無辜。

「哼！還不都是因為我太接近你……」說著，沈凝兒又連忙站離他三步遠。

「回來」駱平曜將她拉回到自己身旁，「如果你乖乖的站在我身邊，我保證你絕對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以他的功夫，要拉著她閃過那個賣豆腐腦的根本不是問題，誰教她要離他那麼遠，才會讓他來不及拉她一把！

「我出意外還不是你害的，誰教你要騙我。」沈凝兒扁著嘴指著道。

「我沒騙你」

「還說沒有，你說你的心上人是、是——」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不說下去？」

沈凝兒瞪了他一眼。

可惡，這個可惡的傢伙，那種話叫她怎麼說嘛！

「算了，我要回去換衣裳。」她轉身欲走。

駱平曜又將她給拉了回來。

「你幹嘛啦？我身上這麼臟，難道你還要我陪你逛街？」他不會這麼沒良心吧？

「衣裳髒了無妨，反正待會兒就要換新的。」駱平曜繼續拉著她往前走。

「換新的？什麼意思？」

駱平曜停下腳步，仔細地審視著她。

「你是該改頭換面，這是第一步。」

沈凝兒被他看得心怦咚怦咚跳個不停。

什麼改頭換面？他說話怎麼老是沒頭沒腦的，誰聽得懂啊！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要去哪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