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終於吃完晚餐移身回到客廳沙發上,鄺茵茵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而展又翼則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客廳里一片寂靜,靜得令人窒息。
「我們該從哪一件事開始?」他打破沉默,先開口說:「機場的事,那年離婚的事,還是你得腹膜炎住院半年的事,給你選。」
他真仁慈,竟然說給她選。
問題是,她也不知道要從哪件事開始說起,而且不管哪件事,她都有種退縮害怕的感覺,好像他們倆的關係會隨著這些話題而走到盡頭。
「沒意見嗎?那就先談你生病住院的事吧。」他深吸一口氣,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很嚴厲。「為什麼會得腹膜炎?我剛才問了一下醫生,腦膜炎是由胃穿孔后,胃裡的食物由破洞跑進腹腔感染造成的。他說胃一共有五層組織,從消化不良,胃痛,胃潰瘍到胃出血,都有許多徵候和癥狀,為什麼你會弄到胃穿孔進而變成腦膜炎?請你告訴我。」
鄺茵茵選擇沉默不語,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要怎麼說?
過度的節食又突然暴飲暴食,胃不舒服也不去醫院,亂吃胃藥,等受不了去看醫生后,又不聽醫生的勸告適可而止,弄得後來胃出血了才知道害怕,想告訴他又不敢,之後又雪上加霜的發生和他離婚的事,因心痛而忘了胃痛,最後就變成腦膜炎了。
這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沒什麼好說的。
「為什麼不說話?」
「我覺得自己很笨,無話可說。」她低聲道。
「為什麼不跟我說你不舒服?在我們離婚之前,你的事就已經出問題了,對不對?」
他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她當時並不是因為消化不良才吃胃藥,常嘔吐也不是他以為的在學電視里的明星用催吐減肥,她是真的不舒服,而他當時竟然沒有發現,一心一意只在意自己那不成熟又小心眼的感受,他真恨自己!
「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展又翼生氣的說:「你那時候總是臉色蒼白,總是動不動就輕按腹部,總是隨身攜帶胃藥,總是跟我說你吃不下了,我卻為自私的理由一直強迫你再多吃一點,我……」
他握緊拳頭,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牆壁前,用力地朝牆面擊出一拳。
拳頭與牆壁撞擊的巨大聲響嚇了鄺茵茵一大跳,她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並在他朝牆壁擊出第二拳前,大叫出聲。
「不要!」
他的第二拳還是擊上了牆壁,然後手就這樣停在牆面上,人也一動也不動的繼續背對她站立著。
鄺茵茵沒辦法不跑向他,沒辦法不將他的手從牆面上拿下來,沒辦法不在看見他紅腫已泛血絲的拳頭時落下眼淚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抬頭問他,他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因為這就是真正的我。」他告訴她。
她不解的看著他,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有隱藏性的暴力傾向,忍不住就會想動拳頭。」他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對她坦誠。
「什麼?」鄺茵茵既愕然傻眼,又難以置信。
他總是那麼的冷靜,鮮少生氣,即便生氣了也充滿自制力,最多就冷著臉不說話而已,哪來的暴力傾向?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她問。
「不對,我是認真的。」他一臉嚴肅的對她說。「國小的時候我常和人打架,國中時,還曾經動手將人打成重傷住院,後來我被逼著學習書法,學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才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可是自從和你結婚之後,我的暴力傾向卻又開始浮現。」
「為什麼和我結婚之後會開始浮現?是因為我長得很欠打嗎?」
展又翼聽了一愣,原來陰暗嚴肅的表情,突然像是撥開雲兒見日般的綻出笑顏。
「你在說什麼,哪有人會說自己長得很欠打。」他不禁失笑道。
「既然不是我長得很欠打,那你想打誰?是誰讓你的暴力傾向雙浮出來?」她認真地凝視著他追問。
他伸手輕撫著她雖然蒼白,卻美麗動人的臉龐。
她的五官極美,杏眼俏鼻,加上水嫩的肌膚,這些在她還是別人眼中的胖女人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可是自從她瘦下來之後,她美麗的五官,吹彈可破的肌膚,豐滿誘人的身材和雙腿,在在吸引著周遭男人的愛慕的目光,引發他想對那些傢伙擦去拳頭的怒火。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醋勁這麼大,直到遇見她,愛上她,娶了她之後,他才發現。
「每一個多看你一眼的男人。」他看著她,據實回答她的問題。
鄺茵茵張口結舌的望著他,整個人傻住了。
「……什麼意思?」她問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是在告訴她,他會吃醋嗎?
為了別的男人多看她一眼?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我的醋勁很大,每次看到別的男人對你笑,或你對他們笑,我就會有股想動手打人的衝動。隨著你愈來愈瘦,愈來愈受歡迎和讚美,我握拳的次數也愈來愈多。其實我並不擔心自己哪天真的失控動手打了人,但我怕是哪天我失控的拳頭落在你身上的話,那該怎麼辦?」
「所以你才會跟我離婚?」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眼底似乎還盤據著當年不得不選擇離婚來保護她不受他傷害的掙扎,不舍與痛苦。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離開,對她而言才是最大的傷害。
你知道我在醫院遇見茵茵的時候,她的體重是幾公斤嗎?三十五公斤!
一個人孤伶伶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不言不語,就像安靜的在等待死亡一樣。
你能想像那畫面有多讓人震驚與心疼嗎?
切掉三分之一胃之後,又得了憂鬱症和厭食症,差點沒死掉……
符潔所說的每一句話,第一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支劍般的將他砍殺得千瘡百孔。
他不知道發生過那些事,因為和她離婚後,他就接受別的公司挖角到新加坡,連多待在台灣一天都不敢,怕的是自己會反悔,會放不開她,然後鑄下大錯。沒想到他的放手和離開,才是真正鑄成了無法彌補的大錯!
若不是對她的思念與愛戀強烈到他快要無法忍受,他也不會藉著她要把房子還他為理由再出現在她的身邊,幸好他回來了,否則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看著眼前的她,他再也遏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抱著,將臉埋進她頸肩的長發里,不斷地低語著他的抱歉。
「我早該發現,早該察覺,我應該留在你身邊,而不是離開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將她抱得那麼緊,緊到鄺茵茵幾乎覺得呼吸困難,但她沒有掙扎,還反過來張開雙手回抱著他,用盡她全身的力量。
他的懷抱是她在汪洋大海里唯一渴望停泊的靠岸,他知道嗎?對她而言,他的存在沒有對錯,只要他願意讓她依靠,讓她擁有,她就心滿意足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作自受沒聽你的話,才會釀成那樣的後果,真的不是你的錯。」她搖頭,感嘆對他說。
他又緊緊地抱了她一會兒,才抬起頭,以微微泛紅的眼眶看著她啞聲問:「你不怪我?」
她搖頭。
「你應該要怪我的。」
她再次搖頭。「我只要知道你和我離婚並不是因為厭倦我,討厭我就夠了。」
「我愛你愛到心都痛了,又怎會厭倦你,討厭你?」他輕撫她的臉,她的唇,溫柔的眼神中充滿了令人心醉的深濃愛意。
「那時你說我已讓你無法忍受,說你再也受不了我了。」她永遠記得他當時臉上的冷漠無情。「你說我已經不是當初你愛的那個人。」
「難道你沒有發現,那些說法根本沒有一個是具體的理由?因為我連一個討厭你的理由都想不出來,只能亂說一通。」他將她攔到沙發上坐下。
這回,他們倆償再分坐兩邊,而是緊緊相依。
「真的嗎?」她問。
他捧起她的臉,看見她眼中的疑慮與遲疑。
「你想說什麼,想問什麼都可以,今天就讓我們開誠布公的把一切都說清楚。符潔說的對,今天的幸運不代表下次的好運,我無法忍受看你傷心難過的模樣。」頓了頓,他問:「在機場,你看見那一幕了對不對?」
提起腦海里揮之不去的畫面,讓鄺茵茵忍不住瑟縮了下。她坦然點頭,眼裡有著明顯的傷痛。
「她是公司里的公關經理,在我眼中一直是個女強人,好幫手,因為她做事向來公事公辦,從不曾有過踰越的行為,再加上她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才會讓我對她少了防心-」
「她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她愕然脫口打斷他。
「對。」
「那她為什麼還吻你?」
「她說那是她送給自己的結婚禮物。」他直視她的眼裡,沒有一絲逃避或心虛的神情,只見一片坦蕩蕩。
鄺茵茵聽得目瞪口呆。太誇張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下個月就要結婚了,竟然還去吻未婚夫以外的男人!
「但你沒有把她推開。」這才是最讓她心痛之處。
「我當然有!你難道沒看見嗎?」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睜大雙眼,大聲反駁。
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什麼?」這會換他呆住。
鄺茵茵皺起眉頭,用力回想,她的確沒有看見,但是現在想起來,她一點也不確定自己究竟瞪著那個令她心痛的畫面看了幾秒,也許三秒,也許五秒,也許只有一秒,她只知道那一剎那像是被凍結了一般,一秒的時間對她來說也像是一輩子那麼長。
心是那麼的痛,痛得她完全無法忍受,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轉身離開,心碎哭泣。
「怎麼可能會沒看見?只一秒,或許更短的時間,我立刻將她推開了。你真的沒看見?」他以激動的語氣對著她說,努力捍衛自己的清白。
「我好像……立刻掉頭跑開了。」她歉然的說。
他頓時張口結舌,簡直無言以對。
「碰到這種情形,你有權利衝上來賞那女人一巴掌,或者是賞我一巴掌,你為什麼要跑開?」深吸一口氣,他教她正確的做法。
「我有什麼權利?」她苦澀的看他一眼,反問。
「什麼意思?」他不解。
「我該用什麼身份上前打她或打你?」她問起,終於把一直以來不敢觸及的問題說出來。
「用什麼身份?當然是用老婆的身份。如果你覺得這個身份不夠有力,那就再加上我孩子的媽這個身份呀!」他說的理直氣壯,彷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嗎?」她忍不住提醒他,他們早已不是夫妻了。
「你不知道嗎?」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怪。
「知道什麼?」
「我們並沒有真正的離婚,你到現在都還是名正言順的展太太。」他看著她坦白。
她一整個傻眼。「什麼?」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他嘆息的道,低頭親了親她獃滯的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倆明明就離婚了,為什麼你說我們沒有真正的離婚?」她一臉茫然,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我們都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甚至還請律師幫我們辦理了贍養費和房子過戶的事情,不是嗎?」
「你有去做離婚登記嗎?」
「啊?」
「你的身份證後面的配偶欄上是不是還寫著我的名字?」
「那是……」那是因為她捨不得,所以才沒有去換髮新的身份證。
「事實上,我並沒有請律師辦理我們的離婚登記,僅告訴他,如果你發現我們倆並沒有確實的離婚而找上他的話,那就請他照你想要的意思去做。可是過去兩年多來,你唯一做的卻只是想把房子還給我,連提都沒提起過關於我們倆在法律上仍然是一對夫妻的事。
「我想過你可能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件事,可這也間接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在我之後,可能沒有新戀情,至少沒有碰到一個讓你想結婚,進而注意到我們並未真正離婚這件事的人,你絕對不會知道當我意識到這點時,有多高興。」
「所以你才沒再向我求婚,也從來沒跟我提過關於複合的話,因為我們一直都是一對真真正正的夫妻?」鄺茵茵恍然大悟,這下子終於解開心中所有的疑惑了。
老天,原來他們倆根本就沒有離婚,她始終都是他的老婆,始終都是展太太,更是他孩子唯一的媽。
「你要我再向你求一次婚嗎?」他突然問她。
她一愣,急忙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可是她話還沒說完,他竟然已經起身,然後單膝落地的跪在她面前。
「鄺茵茵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執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凝望著她說:「願意讓我照顧你一輩子,疼愛你一輩子,不管以後發生任何事,都做你的依靠,陪伴在你身旁嗎?」
看著他,鄺茵茵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想開口說我願意,卻發現喉嚨緊縮,發不出一絲聲音,所以她只能點頭再點頭,表達她的意願,眼淚也隨之滑下。
「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嗎?」他輕掬她的淚水。
她無聲的點點頭。
「我喜歡你高興的時候是笑,而不是哭。」他柔聲道,再度坐回她身邊將她擁進懷裡。「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茵茵。」他深情的許下承諾。
「我愛你。」她終於擠出聲響。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他深情吻住她。
隔天,符潔特地請假沒去上課,一早就叫姜承極載她來探望鄺茵茵,一方面是擔心她的狀況,一方面則是好奇這對前夫前妻的後繼發展。
只是聽完鄺茵茵轉述後繼發展的整個過程后,雖然結局是皆大歡喜,但她還是怎麼想都覺得太過便宜展又翼那傢伙了,竟然為了自己愛吃醋又沒膽留下來克服自己的問題,而讓茵茵一個人吃了這麼多的苦……真是愈想愈生氣。
「不能這麼簡單就原諒他。」她堅決的大聲說。
「符潔……」鄺茵茵臉上有著乞求的神情,她實在不想在一切終於苦盡甘來,風平浪靜之後,又節外生枝,橫生事端。
「幹麼,我都還沒說要怎麼整他,你就心疼啦?」符潔斜睨著她揶揄。
「別這樣,他當初之所以會和我離婚,也是為了不想傷害我。」
「誰跟你說當初的事,我說的是昨天機場發生的事。」符潔翻白眼。
鄺茵茵愕然的眨了眨眼。「可是機場的事,他也算是被害者。」
「你聽他說的?」符潔一臉嘲諷。
鄺茵茵認真的對她點點頭,然後一本正經的說:「符潔,他不會騙我的,而且對方的身份和她下個月就要結婚的事,這種事一查就知道了,沒有人會說這種謊話的。」
她相信他不會騙她,昨天他們開誠布公的深淡過後,所有的誤會都解開了,包括兩年前她看見的那一幕,他也向她解釋那人是他剛回國的表妹,改天會介紹她們認識。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
「不是這件事,那是哪一件事啊?」鄺茵茵真的是被她搞糊塗了。
「你覺得一個快要結婚的女人,會去親一個已經結婚的男人嗎?」符潔若有所思的道出她的疑惑。
「啊?」鄺茵茵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又想說什麼。
「你不覺得那個女人這麼做有點像是孤注一擲嗎?」
「孤注一擲?」
「看你老公有沒有一點心動,會不會趁機開口拘留她,叫她不要結婚啊。」符潔點著頭說出看法,愈想愈覺得應該是這樣沒錯。
「叫她不要結婚要幹麼?」鄺茵茵皺起眉頭,完全不懂好友的邏輯。
「你真的是有聽沒有懂耶!」
「我是真的不懂呀。」她坦白承認。
「你老公有戴戒指嗎?」符潔深吸一口氣問道。
「什麼?」鄺茵茵根本就不上她這種跳躍式的思考模式。
「你老公有戴結婚戒指在手上嗎?」
「沒有,他手上不喜歡戴東西。」
「看吧,要不要跟我打賭,我猜他公司里大概沒有人知道他已經結婚了,而未婚的女人則一個個把他當成金龜婿在那邊釣,機場那個女人也是其中之一,才會孤注一擲。」符潔雙手環胸的哼聲道。
鄺茵茵怔愣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遲鈍的聽懂了她真正的意思。
符潔的意思是,她老公隱瞞了自己已婚的身份,在外頭對女人左右逢源嗎?她突然覺得好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你還有心情笑?」符潔瞠大眼,覺得不可思議。「還是你到現在仍舊聽不懂我在跟你說什麼?」
「符潔,我從沒有跟你說過我和他是怎麼認識的對不對?」鄺茵茵先搖了搖頭,才微笑說。
「沒有,但這跟我現在在跟你談的事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因為他很討厭女人向他示好,簡直可以用避如蛇蠍這句話來形容。」她笑著,然後將過去兩個人認識的經過簡單說了下,告訴她展又翼對那些送他花,倒追他的女人有多反感,多厭惡。
「這麼說來,那個女人有神經病呀,都要結婚了,還勾引有婦之夫。」符潔聽后皺眉啐道。
「她的精神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才對。」
「你老公說的?」
「嗯。」
「他就這麼有把握?昨天機場的事應該也不是他想讓它發生的吧?還不是發生了。」符潔嗤之以鼻。
說不過好友,鄺茵茵只能輕嘆一口氣。
「你去過他公司嗎?」符潔若有所思,突然問道,一臉在計劃什麼的表情。
「沒有。」
「知道他公司在哪兒嗎?」
「你問這做什麼?」鄺茵茵點頭,懷疑的問。
「我們去找他。」符潔咧嘴笑道。
「現在?」她一臉愕然。
「嗯哼。」
「為什麼?」她不解。
「昨天我做的事,難道不值得他請我大吃一頓作為謝禮嗎?我要去A他一頓好料的。」符潔朝她揚了揚眉頭。
「為什麼我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這麼簡單?」鄺茵茵瞅著她。
「沒錯。所以你穿得美一點。」符潔大笑出聲,直接承認。
「穿美一點要幹麼?」
「當然是下馬威啊,傻瓜。」
「下馬威?」什麼意思?
「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