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屋內的氣氛十分僵凝,蘭鈴面無表情的待在屋內一角不發一語,而任威砉則待在另外一角,雖然同樣沉默,但說不出是愛、是恨、是憂、是愁的視線卻始終凝聚在她臉上,分秒不移。
蘭鈴能明顯的感受到他的視線,卻不容許自己有任何回應。
她不了解他,一點都不了解。
他可以對一個人質溫柔體貼,替她蓋被、泡麵,反而對一個他曾說喜歡的人殘酷絕情,不留任何餘地。話說得如此絕情,眼神、表情也都充滿了恨意,讓她覺得也許下一刻自己就會死在他手裡,然而他在下一刻真正做的事,卻是義無反顧的要為她頂下殺人之罪。
她不了解他,一點都不了解。
被人發現了藏身之處,正常人的反應是會另謀其他藏匿處,他卻寧願在這邊與她大眼瞪小眼。而對屍體的處置呢?竟是任由他晾在原地上,連遮掩一下都沒有,難道他真恨不得向全天下的人宣布,這裡有殺人犯嗎?
她不了解他,一點都不了解。
他這樣目不轉睛的瞪著她時,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跟她一樣在胡思亂想嗎?還是在為先前所說的話反悔?其實他根本用不著反悔,因為她從未想過要替自己脫罪,殺了人就該受法律的制裁,沒有任何人可以例外,她也一樣。
靜默的任威砉忽然在此時動身走向她,讓她難以繼續保持面無表情的姿態,她瞪著他。
「蘭鈴。」他掙扎了一會後,困難的開口叫道。
她始終不改其姿的瞪著他,心想著他到底想幹什麼?
「對於先前我在這裡對你說的重話,我道歉。」
她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千料萬想也沒想到他會說這個。道歉?這一點也不像他會說的話。
「我知道你所作的決定都是為了我好,沒有任何目的。」
是嗎?如果真的知道,你就不會用如此難聽的話罵我了,妓女。蘭鈴無聲的在心中苦澀道。
「原諒我好嗎?」
她無言的看著他。
「我願意為你去自首。」任威砉沉默了一下突然說。
她愕然的瞠大眼。
「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不可以跟任何人說開槍殺死夏森的人是你,答應我。」
蘭鈴說不出話,原來他答應自首的條件竟是這個,為了要她答應讓他頂罪!天啊,他到底是愛她還是恨她?而她呢?到底該恨他還是愛他?
「答應我。」
「不。」她輕吐道,不管他是愛她還是恨她,有一項早就攤在太陽底下的事實是不可磨滅的,那就是她愛他,從她為救他而開槍殺人的那一刻起,這個事實就已經瞞騙不了任何人了。
「蘭鈴!」他再也忍不住的倏然抓住她肩膀。
她伸手輕觸他的臉。「我怎能讓你罪加一等呢?」她柔聲道。
任威砉閉上眼睛,半晌后,他睜開因害怕而顯得黯淡的眼,以沙啞而虛弱的嗓音開口,「既然你會有這種想法,為什麼不能替我想一想,我不要你因我而在人生的紀錄上沾上污點,至少不是因為我,你懂嗎?」如果他的愛只能替她帶來災難,他寧願不愛她。
撫摸他臉頰的手突然停頓下來,蘭鈴靜靜地思索著他的話。
「你懂嗎,蘭鈴?」他又問了一次,深沉的嗓音重重的擊在她心上。
「我答應你。」沉默半晌,她終於說。
任威砉再也忍不住的又一次閉上雙眼。感謝老天!他想大聲的說,但卻只是溫柔的將她拉進懷中,緊緊的擁住她,像是擁抱世間惟一僅有的寶貝一樣。
可是就是有人如此殺風景。
「裡面的人,你已經被警方團團包圍住,勸你立刻放下武器,走出屋外來投降。再說一遍,放下武器,走出屋外來投降。」
利用擴音器的喊話聲突然在屋外響了起來,讓屋內擁在一起的兩人同時一僵。
蘭鈴面無血色的緊抓住任威砉,雖然她力勸他向警方自首,但是她沒想過要這麼快,他們吵架才剛剛和好,還沒來得及說句話,甚至於承諾,可是現在……
「砉。」她不自主的向他靠近些,生怕下次再這樣靠近他會是好多、好多年以後。
「別怕,只要你什麼都別說就會沒事的。」他誤會了她的靠近,以為她是在害怕她殺了人的事,所以緊擁了她一下,輕聲的安撫道。
蘭鈴抬頭看他。「砉……」
感覺她似乎有話對他說,他微微地低下頭看她。
「我愛你,我會等你。」淚水凝聚在她眼眶中,她以無比認真的神情凝視著他說。
心緊了一下,任威砉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突然低頭親吻她,溫柔而深情。可是殺風景的聲音卻同時再度從屋外響起來。
「屋裡面的人,別再掙扎了,快點出來投降,你是逃不掉的。」
任威砉緩緩地抬起頭,給了她一個充滿深情的微笑。
「走吧。」他說。
蘭鈴眼中突然升起害怕、猶豫與掙扎,雙腳像生了根般動也不動。如果這一踏出門,警方誤朝他開槍的話該怎麼辦?她害怕,她不能……她……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嗎?」說著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一點也不像一個被警察團團包圍住的犯罪者。
「砉……」
「相信我。」
她目不轉睛的凝視他半晌后終於點頭,兩人一起出現在大門口。
「把雙手舉起來!」屋外的警察朝他們喊道。
任威砉沒有一絲猶豫的舉起雙手,下一秒鐘,蘭鈴被兩名警察迅速地拉離他身旁,而他則被一群一擁而上的警察反扣住雙手,再以手銬將他緊緊的束縛住,押解上車。
臨上車前的那一秒,他的視線尋找到她,給了她一個令她碎心的微笑。
「不!」一個突如其來的心慌預感讓蘭鈴不假思索的轉身沖向他,但是護著她的兩名警察是那麼善盡職責,堅定的將她拉到離他最遠的地方,下一刻,她被一雙充滿陌生又有著說不出熟悉感的臂膀擁住。
她抬起頭,忍不住訝然的輕呼出聲,「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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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根兒就沒想過父親會為了她被綁架而有所改變,他總是那麼的偏心,無視於她的存在,所以當她知道自從她被綁架的消息傳出之後,父親便沒闔過眼,日以繼夜的跟在警方身邊等待她的消息時,蘭鈴震驚得忘了任威砉的存在,直到他早被警方帶走,她這才驀然驚醒。
她迫切的想向警方詢問他的消息,然而除了一開始必要的筆錄外,她根本沒有機會再見到警方人員。因為自從做完筆錄,被父母接回家后,他們竟在無意中發現了他留在她頸部的吻痕,進而歸納出她被強暴了,卻害怕得什麼也不敢說,從此為防她哪天突然想不開而做出什麼傻事,他們總是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身邊,她失去了自由。
院方放了她一個月長假要她好好在家休息,而這一個月里,她差點沒被過度關心她的父母給逼瘋,每天只能束手無策的守著電視機,和報紙上的社會新聞尋找關於他的消息。
但說也奇怪,近來的電視老是因第四台的問題而無法看,送報生也因為換了新人送而老是忘了送她家的報紙,真是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個月,在她毫無里一常反應的態度中,父母逐漸放鬆心情,不再對她採取緊迫盯人的保護方式,醫院的工作也將在明天恢復正常。
終於,蘭鈴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緊緊的將自己抱住,她終於可以去找他,可以去看他了!
她好想他!
迫不及待等到天亮,她打算上午待在醫院接受同事們的關心,下午便請假走一趟警察局,詢問關於他的消息,然她萬萬沒想到到了醫院之後,同事們所給她的關心竟然是——
「蘭醫生你還好吧?那歹徒實在太可惡了,竟然找女人下手,不過好佳在惡有惡報,他還是逃不過法律的制裁,更是大快人心!」
「沒錯,像那種人就叫做死有餘辜。」
「照我說來,一槍打死他實在太便宜了,應該千刀萬剮凌遲處死才對。」
「人都死了,你這樣說不是在放馬後炮?」
「我……」
「你說什麼?」蘭鈴一臉驚慌的抓住剛剛說話的醫生,激動的問:「什麼人都死了,是誰死了?」
「蘭醫生?」被她抓住的醫生有些愕然的反應不過來。
「告訴我,是誰死了?」她再次追問。
那醫生眨了眨眼。「那個綁架你的歹徒呀,難道你不知道嗎?」
血色倏然從蘭鈴臉上退去,她整個人昏眩的微晃了一下,若不是有人及時將她扶住,現在的她恐怕已經跌落在地上。
「蘭醫生你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如此蒼白,你沒事吧?」一名醫生關心的俯視她問。
蘭鈴迅速的抓緊他,哀聲求道:「再說一遍,我一定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說一遍什麼?」
「誰死了,你說誰死了?」
「那個綁架你的歹徒呀,在昨天早上槍決了,他好像姓任吧,叫任……任威砉,對,就是這個名……」
「蘭醫生!」
眾人頓時驚呼的捉住忽然倒下的蘭鈴,手忙腳亂的將她移到椅子上坐下,關心的圍繞著她。
「蘭醫生,你還好吧?要不要我替你檢查一下,你的樣子好嚇人。」
蘭鈴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當他們肯定的說出死的人叫任威砉之後,她就傻了、呆了,再也不相信自己身處的是個真實世界,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個惡夢,一個恨不得立刻有人能來將她搖醒的惡夢。爸、媽、小弟,你們誰來救救我,誰來搖醒我呀?
「蘭醫生、蘭醫生!」
有人在搖她,她希望他們能用力點,那麼她就能從這個惡夢中醒來。拜託,再用力點呀!
「蘭醫生!」
不只用力還叫了很大聲,蘭鈴朝他們眨了眨眼,有些懷疑的看著四周,為什麼四周的景物完全沒變,難道她還在夢中嗎?
「古醫生,我要怎樣才能從惡夢中醒來?」她捉住醫院心理科的權威醫生,求助的問。
眾醫生、護士面面相願的對看了一眼。
「蘭醫生,你沒事吧?要不要到休息室去躺一下,或者回家休息?我會替你去向院長請假的,請他再多放你幾天假。」古醫生平靜的說,輕輕地壓在她肩膀上的手安撫的拍了一下又一下。
蘭鈴猶如突然被電到般的倏然避開他的觸碰,她看了看眼前的眾人,又低頭看著早上離開家門時,因太過匆忙而夾傷的手指,她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突然醒了。
「不、不、不!」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她發狂似的排開圍繞她的眾人,向門外直衝而去。
「蘭醫生!」
不會的,不可能的!從沒有一項犯罪,罪犯在落網一個月左右就判決死刑還行刑的,從來沒有。所以不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他們一定是聽錯了,他們一定是騙她的,他們只是想給她出氣,一定是的。
他沒有死,不可能會死的。他既沒有真正的傷害到她,又毫不反抗的讓警方扣押,如此合作的他警方應該給予減刑而不是極刑,所以絕對不可能被槍決。
衝出醫院坐上路邊的計程車,蘭鈴迅速的說出當日做筆錄的警局地址,她相信只要到了那裡,這些毫無根據的流言自然能不攻而破。
他絕對不可能會死的,絕對!
然而不消半個鐘頭,她的絕對變成了絕望,面對警方人員冷淡還帶著評估的眼光,她昏倒在警察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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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鈴下次清醒過來時,已是一個月後的事。
這不是表示過去一個月中她都呈現昏迷的狀況,而是說她始終不肯接受任威砉已死的事實,終日像瘋了似的說著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
蘭父、蘭母為此幾乎一下子就老了十歲,兩人皆憔悴不已。
蘭鈴是被弟弟罵醒的,面對父母因她而一天天的迅速蒼老,他再也無法忍受一向讓他引以為傲的大姐繼續逃避下去,他奮力的搖她、吼她、拉她到早已老淚縱橫的父母面前,要她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陪著她受苦。
之後,她開始啜泣,先是無聲的,然後漸漸忍不住的發出了嗚咽的聲音,最後則變成嚎啕大哭,就像個剛落地的無助嬰兒般。
她知道,原本的世界已經崩塌,現在的她必須重新適應這個新世界,不管它有多麼的困難。
盡情的大哭一場之後,蘭鈴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到未被綁架前的她,至少在眾人面前。
她辭去原本任職的醫院,找了間規模較小的醫院繼續做她的外科醫生。當她無意間知道任威砉的死其實跟父親修書給一位在朝為官的好友,請他代替他為女兒所受的污辱討回公道,這才確切決定了他毫無上訴機會的死刑后,她再也無法面對父親,毅然決然的搬出家門,從此一去不回。
她知道父親的所做所為皆是護女心切,但是只要一想到任威砉,她就不能自己。
她好愛他,原本連自己都不知道對他用情如此之深,直到日子一天天的過,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他的一舉一動都依然清晰的印在她腦海中,她這才發現。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她知道,這輩子她是再也不會愛上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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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地重遊讓蘭鈴的腦袋裡不斷的翻飛著過往的一切,常被壓抑在內心中的憂鬱一下子控制不了的盡數泄漏了出來,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住。
白狼明顯地感覺到她的不同,卻猜不透是什麼讓她有此巨大的轉變。
將老大由救護車內移出車外后,他小心翼翼的往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喂,你要去哪裡?」同時在意到她走向與此空間連接的一扇門時,黑熊喝叫道,但她卻置若罔聞的繼續往前走。
「喂——」
「等一下。」白狼迅速的拉住從他面前經過,憤而沖向她的黑熊。
「她想逃!」黑熊嚷叫著。
「等一下。」白狼搖頭,重複先前所說的話。
「她要逃走了!」見她已伸手推開門,黑熊氣急敗壤的朝白狼叫道。
白狼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后,霍然丟下一句,「看著老大。」接著便迅速的跟進蘭鈴走入那扇門內,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黑熊。
門內是整個房屋的另外一個房間,關於這一點,白狼其實在四年前就已經知道了,當然黑熊也知道,所以他才會緊張的一直說她要逃了,因為在這個房間里還有個接連到外頭的房門。但是黑熊卻沒想過,第一次到這個地方的她怎會知道這個房間里有扇門可以通到外面呢?
至於他會跟過來,完全是因為被她身上那股突如其來的憂鬱所懾,忍不住想知道是什麼原因改變了她,而她突然一個人躲到這間無人的房間里又是為了什麼。
不會是想哭吧?
他實在無法將「哭」這個字與眼前聰明、冷靜的女醫生連在一起。
白狼在門檻處止步,因為率先進入房間的她就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靜靜地望著眼前在朝陽微光中顯露出無比紊亂的空間,臉上表情充滿了柔弱與……哀傷?
白狼確定自己沒看錯,她的神情的確充滿了哀傷,那種說不出的哀愁與痛楚,即使想哭也哭不出,讓人看了忍不住想上前擁抱與安慰她。
最後一個念頭讓白狼倏然皺緊眉頭,他在想什麼?
「醫生,有什麼不對嗎?」輕咳一聲,他打破沉靜的開口問。
蘭鈴茫然的轉頭看他,一時之間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數度扯唇后,她終於出聲,以掩不住哀愁的語氣輕聲問。
白狼警覺的眯了下眼睛。「你來過這個地方?」
她無言的再度將視線移到眼前紊亂、潮濕、骯髒卻熟悉的一切,沉默許久之後終於點頭。
「是的,我來過這裡。」和他。
一道不可能的想法突然竄進白狼腦袋中,他緊盯著她,企圖尋找模糊記憶中的事件,長發女醫生……
「你是四年前那個被綁架到這裡的女醫生?」他倏然衝口道,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怎麼會這麼巧?難怪她在面對槍時能面不改色,原來這並不是她的第一次,難怪!
蘭鈴淡淡的一笑。「沒想到到現在還有人記得那件事。」
「我當然記得,」白狼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無情,他仇視的緊盯著她,「因為那件事害死了我的好兄弟。」
蘭鈴難以置信的看向他,身體不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好兄弟?他指的是他,抑或者是被她殺死的那個人?
「原來你也知道害怕。」
不,她不是害怕,她是太高興了,沒錯,她太高興了。
還以為這輩子她再也沒有機會聽到他,沒想到上天卻安排讓她碰到一個認識他的人,白狼認識他,那麼白狼一定可以告訴她不少關於他,而她不知道的事嘍。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任威砉的事,拜託。」她期盼的盯著他要求。
白狼完全不能自已的傻住了。
「拜託,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告訴我好嗎?」
像瞪著怪物般的瞪著她,白狼第一次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是有能讓他說不出話的人。
「白狼……」
「為什麼?」他倏然逼近她問,「為什麼你想知道他的事?」
蘭鈴無言的看著他。
「說呀!」他扣住她的手,力氣之大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害死他的人不是你嗎?你現在還向我問他的事是為了什麼?」
她愕然的抬頭看他,臉色在一瞬間刷白。
害死他的人是她?不,她殺的人是想殺他的那個人,不是他,她愛他又怎麼會害他呢?但是,如果不是她叫他自首,如果他沒替她多背一條人命,如果父親沒有為了她修書給上級長官……
是的,害死他的人的確是她,是她!
「沒錯,是我害死他的,你要不要殺了我替他報仇?」她回答道,語氣中有著一絲難掩的熱切,就像她恨不得能立刻死去一樣。
白狼瞪著她。
得不到她預期中的激烈反應,蘭鈴看起來有一些失望。「如果你不想為了殺我而犯法的話,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替他報仇,你只要把我交給警方就夠了。」
白狼無語,視線未離她身上。
「對,只要把我交給警方就夠了,」蘭鈴戚然一笑,四年來第一次枉顧任威砉的千交代萬囑咐,毅然決然的將積壓在內心裡的秘密說出來,她抬頭看著白狼,「因為我是個殺人犯,曾親手槍殺過一個人,那個人你們一定也認識,就是四年前殺死你們前任老大的人。」
「夏森!」白狼難以自制的低聲叫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是我知道他因為走私毒品被砉知道,砉在告訴你們老大后,你們老大便威脅如果他再繼續販毒的話便要將他交給警方,結果他在一氣之下就將你們老大殺死了,還嫁禍給砉。」
「原來,事實果真跟我想的差不多。」白狼喃喃自語的說。
「現在,你隨時隨地都可以將我交給警方,替你的好兄弟報仇。」
「如果夏森是你殺的,為什麼威砉要向警方說是他殺的?」他看著她。
她呆了一下,聳肩道:「喔,你沒聽過屈打成招這句話嗎?為免受皮肉之痛,他只有認了。」
「是嗎?」任威砉是他在這世上惟一僅見,融合了機智、謀略、身手和膽識的強人,他又怎會為了曲曲一個屈打成招而認栽呢?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是怎麼殺了夏森的?」
「一槍正中他肺部。」
「你怎麼會有槍?」
「他的。」
白狼疑惑的問:「他?」
「任威砉。」
「他的槍為什麼會在你手裡?」
「他留在屋內沒帶出去。」
留在屋內沒帶出去?任威砉不可能會這麼大意的,這其中到底是……
「之後呢?」
「之後他就來了,拿槍指著砉的頭要殺他,我一時情急之下……」蘭鈴霍然住嘴,咬了咬下唇沒再繼續說下去,但是即使如此,白狼也猜得出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
「你就開槍救了他對不對?」
蘭鈴沉默的避開他若有所思的探視。
四周沉靜了好一會兒。
「你是真的愛他對不對?」白狼沉聲問,「那麼又是為什麼,你要極盡所能的將他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