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你……變了!」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鄺求安變漂亮了、迷人了,也不再那樣畏畏縮縮地像只令人厭惡的小老鼠了,但曹慶玲不甘心說出口,更不願增長「對手」的「氣焰」,所以她把話簡化了。
「當然會變,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幼稚的高中女生了。」鄺求安莞爾道。「我結婚了,還有一個女兒,應該是變成家庭主婦兼職媽媽的模樣了吧?」
「結婚了?」曹慶玲挑了一下精心描繪的眉毛。「韓頌奇?」
「不是,」鄺求安淡淡道。「他退伍后,我們就分手了。」
不是韓頌奇?那麼,應該就是坐在她身邊那個一看就知道是黑道混混的男人啰?真是可悲,竟然嫁給黑道混混,不過,太好了,看來鄺求安也只能在高中時代風光一時而已,之後,鄺求安可比她預料中更慘呢!
「嗯嗯,你果然很適合做家庭主婦呢!」曹慶玲愉快地說。
「謝謝,我自己也很喜歡。」嫁給康橋那種男人,任何女人都會安於家庭主婦的身分吧!
「那麼,請教這位先生貴姓?」鄺求安不好意思介紹,她自己不會問嗎?
康健有點困惑地瞥一下鄺求安。「呃,康健。」
「原來是康先生。」曹慶玲轉眸看向鄺求安。「那你就是康太太啰?」
「嗯嗯。」鄺求安頷首。
果然!
猜測證實了,曹慶玲簡直是心曠神怡。「就你們兩個來唱歌?」
「不,還有我老公的家人,他們上盥洗室去了。」鄺求安指一下盥洗室方向。
喔喔,原來是一大票黑道混混一起來唱歌,真是同情她!「那我們先進去了,我們有預約。」
「好,ByeBye!」原本事情應該就這麼結束了,此後天南地北各一方,她們應該不會再有機會碰面了,但是,好死不死的,康橋就在這時候自盥洗室出來了,曹慶玲那一票女人的目光立刻被那個帥氣迷人的年輕人所吸引,各個讚嘆不已。
倘若他不是那麼年輕,她們一定會倒追他!
可是下一刻,她們就被自他嘴裡吐出的圈圈叉叉潑了一大盆冷水,整個人從最high點降到冰點以下。
「我操你×××!」
七、八個女人張口結舌,繼而面面相覦,不敢相信那樣出色帥氣的年輕人,竟會吐出那樣不堪入耳的髒話來。
再下下一刻,她們更因為他的舉動而傻了眼。
「康健,誰說你可以坐在她身邊的?」
年輕人怒氣沖沖的一把揪起康健的后衣領,往上一拎,再往旁一丟,然後自個兒坐到康健原先的位子,親親熱熱地攬臂摟住鄺求安。
「她是我老婆,除了女人,只有我可以坐在她身邊!」
鄺求安是他老婆?!七、八個女人難以置信地掉了下巴,懷疑她們是不是在作夢,還是剛剛有不小心撞到腦袋了?
「他媽的臭小子!」康健啼笑皆非的爬起來,「你到美國去念大學、念博士,就給我念出這種成果來嗎?還是一樣隨時都滿嘴髒話,心眼比老鼠屎還小!」他憤慨地臭罵。「我是你表哥,坐在你老婆旁邊又是怎樣了?」
「不怎樣,就是不可以!」康橋弔兒郎當地說。
「你……」康健氣結,直翻白眼。
「好了,好了,別故意氣表哥了啦!」鄺求安笑不可抑地推推康橋,然後指指一旁的服務生。「有空包廂了啦!」
「那我們走吧!」
於是,三對夫妻一對接一對跟在服務生後面,康橋和鄺求安走在最後,在經過那一票呆若木雞的女人時,鄺求安笑著對她們揮揮手。
「我們也有包廂了,先進去了!」
「她們是誰啊,老婆?」
「高中同學。」
「幹嘛?找你開同學會?除非是在一個月之內,不然不行喔!別忘了我們還要去日本見我老爸,開學前要趕回美國,你們舊金山大學應該比我們加大柏克萊分校先開學吧?」
「不是啦,我們只是偶然碰見而已啦!」
「嗯嗯,那就好。」
他們進包廂了,那票女人卻還呆在那裡。
舊金山大學?
那個「永遠的第一名」……還是第一名嗎?
按照康橋的計劃,他原是打算先在台北待個十天左右,再到南部去探望鄺求安的養父母,結果,不到一個星期,他們就慌慌張張的逃離台灣了。
不是形容詞的「逃」喔,而是真正的逃亡,因為……
「喂喂喂,你們聽我說,別說我才國中畢業沒知識,我也有那種高水平的笑話喔!」
無聊的某一天,大家很無聊的聚集在無聊的客廳里啃無聊的西瓜,小寶貝啃得最用心,滿頭滿臉滿身都是西瓜汁,連最疼愛她的康爺爺都不敢碰她,離她遠遠的又笑又搖頭,突然,康健很無聊的這麼說。
「什麼笑話?」
「說說看,」胸脯挺得高高的,康健得意地提出很有水平的謎題。「世界上最矮的山是什麼山?」
大家相對一眼,既然是很有水平的問題,就應該是很有水平的答案。
「李茂山?」康艷第一個舉手喊答。
「錯!」
「枕頭山?」康健的老婆笑問。
「老婆真笨,又錯了!」
「女人胸前那兩座山?」康橋曖昧的眨眨眼,馬上被好幾隻花拳繡腿K到爆。
「還是錯!」康健一本正經地猛搖頭。「唉,真是,還說我沒水平,你們才有水平,結果連一個最簡單的謎題都猜不出來,真是令人失望啊,叫你們好好念書不聽……喂喂喂,你們幹什麼?」所有的西瓜皮全飛到他身上來了。
然後,大家散場。
「喂喂喂,答案呢?」
繼續散場。
「好好好,我說,我說!」散場暫停,大家回過頭來,各個都一副「愛說不說隨你,要說就趕快說」的表情。
「正確答案是……」康健故意停了一下。「富·士·山!」
一陣靜默,然後,眾人相顧茫然。富士山很矮嗎?
「負四十三嘛,都是負數了,當然最矮了呀!」康健理所當然地說。
另一陣靜默。
「真冷!」康橋喃喃道。「老婆,去泡杯熱茶來讓我驅寒!」
「北極的冰山又長高了!」康艷的老公咕噥。
只有鄺求安在笑,而且她不是捧場的笑一笑而已,是真的笑到肚子痛。
「喂,老婆,你不是真的水平那麼低吧?」康橋狐疑地問。
「不是啦,我是覺得……」鄺求安擦著眼淚。「表哥有時候真的很搞笑。」
「是在耍白痴吧!」一拳頭飛過來,康橋低頭拉著老婆逃開,哈哈大笑,「表哥,承認吧,你是智障……咦?有什麼事嗎?」緊急煞車,望著門口的人,他問。
那人是大門守衛之一,會進來一定是有什麼事要通知。「外頭有人找,呃,應該是找你的吧!」
「應該?」
「是洋人,說英文,我們聽不懂,不過既然是洋人,一定是找你的吧?」
康橋皺了皺眉。「好,我去看一下。」
他出去「見客」,屋裡的人都好奇地從落地窗望出去,包括鄺求安在內,也只有她一眼就確定來人的確是找康橋的,因為來人就是常常去找康橋的那兩個人。
她心中突然浮現一股不安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