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這作何解釋?」將一堆早報及為了撈一筆錢而破天荒臨時出刊的雜誌,往透明無塵埃的桌几一丟,史彬臉色凝重地目視著面無表情走進來的水若男問道。

「黑人?」隨手拿起桌上的一份報紙,羅伯夫態度輕佻地吹了聲口哨,不敢苟同兄弟偏好地挑眉望著他。

「這不會是真的吧?」驚呼———聲,表情錯愕不敢置信的王世傑,訝異無比地死盯著照片中那像脫衣舞娘打扮的黑女人。打死他都不相信俊俏英挺的水若男會挑上這種貨色!她實在是……令人食不下飯還反胃嘔吐的那——類型既丑又俗的女人。「你不會跟我說,這是時下最流行的『主菜』吧?」

「應該是曹賢坤所設下的圈套:」十分震驚的黑澤剛,亦無法相信身負重任的水若男,竟會犯下這麼大的錯——親近女色,而且還是……黑人。

「你怎麼解釋?」史彬臉色冷峻陰森地注視著水若男,想聽他的解釋。

「我無話可說。」不想多作解釋的水若男,以沉默承認當晚的行為全如報章雜誌所言一般。

捫心自問,為何不澄清、不辯解、不說明當晚突發況?他不知道,只想讓她置身干度外不要與這件事情牽扯上任何關係,否則以佐藤櫻子冷酷無情的個性,她定難逃斷掌的命運。只因她妨礙他執行一項攸關佐藤夫人名譽、和東瀛集團存亡的重大任務。

「難道如同上次,你被下了春藥?」平淡冷漠的浯氣掩去內心憤怒的羅伯夫,一副他若回答是,他便立刻去閹了那個狗雜碎的模樣。

「錯我只犯一次。」水若男狠狠地瞪了眼魯莽的羅伯夫。兄弟相處數十年,羅伯夫竟會不知道他的為人?還懷疑他應變的能力?真是該此!

「既不是被下藥,難道被催了眠?」沉默寡言的黑澤剛,犀利的瞳孔似乎瞧出什麼端倪,但義不確定地將此疑問隱藏在冰冷的語氣下,

走在時代尖端,創立「YSL」女裝名牌享譽全球的水若男,除了具有敏銳洞悉觀察能力之外,他還有一股不輕易屈撓的意志力,否則「YEL」至今不可能揚名於國際服裝界,

縱使目光是迎向兄弟史彬等候答案的視線,但憑著直覺,水若男知道黑澤剛起疑心子,覺得事有蹊蹺。

為了挽救她的小命,他不得不點頭撒謊,「沒錯,這一切我全無意識。」

信任屬下,不疑其話中真實性的史彬,簡單明了地下了道命令,「既然你身份已被識破,這件事就由『菊』接手。看來曹賢坤刁;會再那麼容易受騙上當,『菊』!你派出去的人馬最好小心一點,先布局,別打草驚蛇,一切聽候櫻子的指示行動。」

「是。」王世傑一接到新任務立刻領命而去,往五十四樓的機密檔案室去找佐藤櫻子報到。

史彬,頭抬也沒抬地便喚住正欲走出去的羅伯夫和黑澤剛。

聞言,霎時止步的黑澤剛,和驀然回首看了他一眼的水若男彼此各懷心事的以眼神傳遞子辦公室另外兩人不知情的訊息。

感激地朝黑澤剛頷首致意后,水若男大跨步離去,一轉眼,眸中燃起狂怒不可饒恕的烈焰,表情陰沉冰寒至極點的令凡是經過他身旁的人莫不倒抽口氣。這個如地獄來的勾魂使者,根本就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溫文爾稚、親切有禮的水若男!

他的樣子像個復仇心切的惡魔!

沒錯!渾身散發著強烈怒意的他,此刻再也不必偽裝成佐藤櫻子為他塑造的那個文質彬彬的同性戀者水若男。如撒旦般邪惡無情、惡魔般駭人冷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蘭』。

此刻他欲前往的目的地是一流雜誌社。他會教那陔死的女人付出代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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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朱姐。有一名……自稱……自稱……」顯然受到無比驚嚇的呂淑寬,嘴巴張張合合地仍無法將話說完。

「什麼?」埋首翻找著數十本雜誌,欲找有關中國傳統旗袍資料的朱聖妤,忙得焦頭爛額地沒空搭理呂淑寬。

「她說……她說是你的……」震驚到臉色刷白的呂淑寬,凸著眼珠子死瞪著朱聖妤掛在一副咖啡色粗框眼鏡下的姣美容貌,

「一口氣將話說完。」至今仍找不到具體有關傳

統旗袍資料的朱聖奸,有點煩地掃廠呂淑寬一眼,才赫然發現她神情不對頭,一副像嚇得快昏過去的樣子。「怎麼了?阿寬。」

「她……她……」抖動著手指向門外那等得不耐煩的美艷女子,呂淑寬再度吃驚地瞠目咋舌。

太像了!簡直是同一個樣子印出來的兩個人!

「不用你通報了!我自個兒進來了。」一手打掉呂淑寬顫抖得快斷掉的手后,打扮艷麗高貴的朱瑾,——副目中無人地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朱瑾!」一陣錯愕閃過朱聖妤的表情,她不敢置信地眨著自呂淑寬後頭走出來,打扮得既時髦又花稍的雙胞胎妹妹。

「怎麼?才幾年不見,就不認得找這個雙胞胎妹妹了呀?」講話揶揄、眼神充滿鄙視的朱瑾,頗不屑地環顧了下這不到—匕坪大的工作室。「我親愛的姐姐啊!以你的工作能力,竟然只混到這種地步?你也未免太遜、太無能了吧?」

「你講話就非得這麼尖酸刻薄嗎?」習慣朱瑾那張刀般銳利嘴巴的朱聖奸,沒被激怒地平靜看著裝扮與她有著天壤之別的妹妹。

「有嗎?」故作訝異的朱瑾,微揚著修齊過的雙眉回首睨了她一眼。

「你來T省做什麼?」沒閑工夫與她打太極拳的朱聖妤,浯氣不堪耐煩地單刀直人間明她的來意,

「洽公、旅遊、會情人,隨你挑個答案」露出一個精神病人慷懶的微笑,朱瑾自半透明玻璃杯中抽出一枝玫瑰花來,不理會朱聖妤慍怒的臉色,忘情地沉浸在散發馥郁芬芳香味的玫瑰花內。

「你究竟想做什麼?」耐性正一點一滴逐漸快被磨光的朱聖妤,猛地合上一本雜誌站了起來,表情已明顯出現了怒氣。

「沒什麼。」渾身一僵的朱瑾,緩緩睜開雙眸,她轉過身去,看著呂淑寬擺了擺手,「這沒你的事,你下去!」

「現在有什麼話你可以說了吧?」雙手按在辦公桌上,朱聖妤語氣十分冷硬,已不復見容忍的眼神,「我沒閑工夫陪你耗,有話就快說,沒話就請回去。」

「你還是這麼沒耐性啊!姐姐。」點燃一根香煙,朱瑾無視於朱聖妤的怒瞪,輕吐出一口煙霧后,沒什麼心情抽煙的她,又將之捻熄。「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只要在合理的範圍內,不管傷害過她的朱瑾提出什麼要求,她都會答應,只因——她愧疚。

「在T省這段時間,你我不能在同——時間、地點出現!也就是說,有你的地方就沒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沒有仿:。」一反方才不在乎的態度,朱瑾浯氣嚴肅,臉色正經地以眼神詢問著朱聖妤的答覆。

「行。」朱瑾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因此朱聖妤不加考慮地便一口答應她。

「那好,記住你的承諾。」得到想要的諾言,朱瑾不為難她的從容離開,留下滿臉錯愕的朱聖妤。

這根本不是朱瑾的作風,沒有犀利的言辭攻擊、沒有傷人的贓話辱罵,更沒有抓狂的咆哮怒吼,只是淡淡地要求自己別與地出現在同—一個場合!

她究竟有何居心?為何充滿怨恨的人,會有這麼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呢?

難道她真的放下仇恨的心,願與自己和平共處?朱聖奸不知道,她完全被朱瑾反常的舉動給搞糊塗鈴——鈴

一陣電話聲響起,將陷入困惑中的朱聖奸喚醒,急忙拿起桌上的電話筒接聽,才發現聲音是自她的手提包傳來,而會在這個時候打行動電話找她的,不外乎是陳耕婕。

肯定她上司袁主編又派什麼重要任務給地,而她搞不定又要來麻煩自己了,真搞不懂到底誰才是跑八卦新聞的記者,

「喂,我是朱聖妤,請問哪位?」縱使已有十成九猜得出對方是陳耕婕,但為避免吼錯人,朱聖妤仍親切有禮地向問來者,

「聖妤,是我啦!耕婕呀!」電話那頭傳來陳耕婕著急的聲音像是被人脅迫似地,略含哭意地顫抖著。

果然是她!這會兒朱聖妤已下定決心,不論陳耕婕採取什麼攻勢,她都不會動容的,坐子下來,地繼續翻找著自己所需要的資料。

「喂,聖奸,你還在線上嗎?」久久聽不到朱聖奸聲音的陳耕婕,有點著急、有點驚惶地提高了音量。

「在。」語氣有點不耐煩地應了聲,朱聖妤根本不理會不厭其煩重施故技的陳耕婕。

沉默了一會兒,思索著該以何藉口叫她出來的陳耕睫,苦惱地皺起小臉來,

「聖妤,你能不能……能不能……」在被迫之下,陳耕婕儘可能地想透過暗語向朱聖妤求救,她被人挾持了。

「不能!」被騙好兒次的朱聖妤,以為陳耕婕又要丟什麼難題紿她,遂不等她將話說完,便不再心軟地一口拒絕她的提議。

「你不能一口否決啊,聖妤!」陳耕婕倒抽一氣,臉色逐漸泛白,「先聽我說,這件事攸關到……」

揉揉隱隱泛疼的太陽穴,感到疲備的朱聖奸耳未聞陳耕婕可憐兮兮的聲音,狠下心地關上手機上進手提包中。

而至於電話那頭的陳耕婕,則不敢相信地死瞪著手中的電話筒,朱聖妤竟敢掛她的電話!那女人想害死她啊?此刻可是她生命存亡的緊要關頭!

「鈴——鈴——鈴——」

知曉朱聖妤已將手機關掉,陳耕婕刻意挪移了下身子擋住男人犀利的眸光,再撥了通須經總機接聽、助理轉答的電活。

「你到底想怎麼樣?陳耕婕!」通常朱聖奸會連名帶姓叫人時,顯示地已快抓狂了。

「聖妤……」真情流露不作假的陳耕婕,這次真的嚇怕地哭了起來。「我……有一點點麻煩,你能不能……能不能來一下……」

「你現在在哪裡?」察覺不對勁的朱聖妤,突地緊繃著身子仔細聆聽電活那頭的動靜。

「在……我們常去的那間CoffccShup……」哽咽得幾乎快說不出活來的陳耕婕,抽抽噎噎未將話說完,電話馬上被身旁高大壯碩的男人切掉。

瞬間,朱聖好心頭盤踞——股驚惶恐懼,直覺陳耕婕一定出事了。抄起辦公桌旁的手提包,簡單扼要地交代了呂淑寬幾件重要的事情后,她不敢浪費任何一秒鐘地飛快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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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沿著斑馬線走至對面人行道的朱聖奸,故作鎮定地表情下凈是驚惶與恐懼:

她不曉得陳耕婕究竟出了什麼事,只直覺地認為自己若不趕緊過去,恐怕陳耕婕會有生命危險。

步伐疾快地行走過一個紅綠燈,穿著一襲搶眼的直條咖啡色褲裝的她,因乍見到一幕令人氣憤的景象不敢置信地摘下墨鏡在耀眼的陽光下她清清楚楚地看見坐於露天咖啡座的陳耕婕,與一名背對著她的男子有說有笑的,壓根和方才刁在電話中驚惶哭泣的人判若兩人。

很顯然地,她又被騙了!

「嗨!聖妤!」突地瞥見像個發光休,不引人眸光也難的朱聖妤,陳耕婕漾著興奮的笑容頻頻向她招手示意,「我在這。」

「陳耕婕!」怒火衝天的朱聖奸,有股被耍的感捺不住性子,火大地走至她面前一吼,「開玩笑要適可而止!否則小心放羊太多次了,我……你……」

瞠目結舌到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朱聖妤,一見到男人美得俊俏、笑得陰寒的面孔時,她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

來料,她才轉過身去,像個小孩子得到糖果般高興的陳耕婕,不讓她走,拉住她的手肘:

「聖妤,你也真是的,有這麼英俊的表哥也不介紹給人認識。」雙頰羞紅得低垂著頭的陳耕婕,以著兩人聽得見的聲音抱怨著。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帥哥,說實話,比起她的未婚夫朱聖仁真是帥上好幾十倍,莫怪她被他瞧得臉頰都酡紅了起來。

「什麼!」瞪著陳耕婕,朱聖妤不敢相信她剛聽到什麼。表哥?這個欲找她算帳的男人會是她表哥?

「你幹嘛那麼驚訝?這是你表哥故意安排給你的Surprise!怎樣?夠刺激吧!連我都被騙嚇了一大跳呢。」站了起來的陳耕婕,趁著朱聖妤發獃之際,迅速地將她按入座椅內,「好了,表哥這麼人老遠地從加拿大飛了回來,你盡一下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人家啊!」

「陳耕婕!」回過神來的朱聖妤,差點被陳耕婕氣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將她丟給一個謊稱是她表哥的人?不怕她會發生什麼事?

「我不能留下來陪你,我還有一大堆煩事要忙,所以先走了,拜拜!」望著響個不停的Call機一眼,陳耕睫驚呼一聲,不理會朱聖妤惶恐的眼神,隨意一揮手后,便招來一輛計程車離去。

「我……」氣得滿臉通紅的朱聖妤,猛然端起陳耕婕原封不動沒喝過的咖啡一飲而盡。

「拿來!」將一張剛剛以鋼筆書寫著地址的紙條放入口袋中,水若男輕啜了口香醇的咖啡,面無表情地盯著猛眨眼的朱聖妤瞧,希望她能識相點交出東西。

「什麼?」朱聖好意會不出他話中意思,不明了自己曾拿了他什麼東西。

還裝?嘴角泛抹森冷笑容的水若男,好心地提醒她,「IC辨識卡。」

「我沒有。」搖搖頭,朱聖妤知道他找她做什麼了。慘了!想不到他有追根究底的壞習慣,看樣子今天自己若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別愚弄我!」水若男警告著,不相信沒有IC辯識卡,她進得去他的公寓。

「我真的沒有……」不想坐以待斃的朱聖妤,猝不及防地捉起桌上的咖啡杯便朝他冷酷的俊臉砸去,下一秒鐘,她已往人行道的盡處衝去。

「該死!」水若男身手矯健的躲過迎面飛來的咖啡杯,怒火瞬間點燃雙眸,自皮夾中抽出一張千元大鈔丟在桌上后,他沒有追奔而去,反而駕車回住處去。

跑了一大段路,停在路邊樹底下喘著氣、揉著腳踝的朱聖妤,訝異水若男居然沒追上來!

不敢太早鬆懈的她,見此地離她停車的地方有段距離,遂一跛一跛地走出樹陰下,招來一輛計程車回自己的住處。

「朱小姐,這麼早回來呀!」管理員陳伯慈藹地朝朱聖妤笑了笑,比了比艷陽高照的天空示意道。通常她是不天黑不回家的。

「是呀!」虛意陪笑著的朱聖妤,也明了自己這麼早回來似乎有點反常。「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請了個假回來休息。」

與陳伯——陳寒喧,感覺包在高跟鞋下的腳趾隱隱作痛,卻又不敢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脫掉高跟鞋,於是她只好咬著牙,忍耐地搭著電梯回到八樓自己的住處。

一打開門,她便再也無法忍受半秒的疼痛,迫不及待地將價值不菲的高跟鞋甩掉,以腳跟走路的方式往客廳走去,準備找出葯來擦抹破皮的腳指頭,

愈往客廳走去,她就愈覺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一股欲逼人窒息的恐懼快速攫獲住她的

「准!是誰在裡面?」朱聖妤忍仕腳痛走回門邊,拿起球棒高舉過頭,步步為營地再走回客廳。

小心翼翼地環顧了下不大的客廳,卻未見任何不尋常的地方,裡頭的陳設布置依舊是她早上出門的樣子,只除一個地方異樣——陽台。

與客廳相銜接的陽台玻璃門竟然沒關!她不可能這麼粗心大意的,而惟——能解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小偷闖空門。

這個小偷山未免太厲害了吧!他有壁虎功嗎?要不然他如何攀爬至八樓來呢?

腦中才閃過這個疑問,猝不及防地,一團黑壓壓的身影便籠罩在她後方上空,待她有所驚覺時,已來不及了。

對方的身手十分矯健迅速,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易地奪走她手中的球棒,並在她要反擊時,輕鬆地將之制伏於背後。

一股恐懼襲上心頭,嚇得朱聖妤花容失色,頓時失去理智地拚命掙扎著,然而,無論她如何拳打腳踢,亦無法使掐住她手臂的男人鬆手半分。

「呼——」知道掙扎是枉然的事實后,朱聖妤放棄想爬起來的念頭,半趴在沙發椅背上喘著氣。「OK!你要錢是不?行!我給你。放開我吧?」

「只要你說出我想要的答案,我立刻放了你。」低沉沙啞的嗓音有著濃厚的威脅,壓制住她手臂的男人,非但沒有鬆懈半分,反而恫喝似地加重力道。

「是你!」白耳畔響起的那令人畏懼又熟悉的聲音,不用回頭看,她知道他是誰——水若男,「你如何進來的?」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不過你想得到答案之前,得先回答我的問題。」見她臉蛋紅彤彤,一副快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水若男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道太重了。

「行,不過……你先讓我站起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胸部壓在沙發椅上已是挺難過的一件事,未料他又在上頭加重壓力,造成她呼吸困難、嚴重缺氧。

「別耍花招。」不信任她說辭的水若男,見她痛苦地緊閉著美眸、一副真的很難過的表情時,他才鬆手放開她。

酸麻的雙手一得到自由,朱聖妤美眸閃耀著氣憤光芒,揉了揉差點被榨光空氣的胸部,趁水若男轉移注意力之際,伸手撈起落在沙發椅上的球棒,就在她立直身欲一棒揮打過去的同時,一道快如閃電的掌風劈掉她手中的球棒。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快了,僅一瞬間,她手上的球棒掉了,被手刀劈中的右乒腕則頓時失去了知覺,前後經過的時間不到一秒鐘。

「我警告過你了。」怒不可遏的水若男,雙眸燃起兩族熊熊火焰瞪著熱淚盈眶的朱聖妤。

從小就受過專業訓練的他,面對突發的狀況,他的反應比平常人快三倍,連同攻擊性亦是無意識地狠猛凌厲,若不是她身上那股淡然的幽香飄拂過,提醒他,恐怕如今她右手腕已斷。

錯估籠罩在地上空陰鷙可怕男人反應的朱聖妤,連碰都不敢碰發麻又劇痛的右手腕,彷彿輕輕一碰,手就會斷落似的。

「別動。」水若男自西裝褲口袋中掏出一條手帕來,半蹲半跪地與她平視,狹長犀利的雙眸雖是滿載著怒氣,但一見到她芙蓉般的臉頰滾落兩滴晶瑩透剔的淚珠時,怒氣霎時消去了大半。

就這樣將右手懸在半空中,連動都不敢動的朱聖妤,在乍見到水若男取出拇指般人的塑膠瓶,淚流不止的她,微蹙著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緩緩倒出一堆琥珀色液體在手帕上。

「做什麼?」朱聖妤眼神出現惶恐,已明了他下一步的舉動為何。雖無法阻止他,但她仍哀求的望著他,希望他能不要這麼殘忍地對待無法再忍受疼痛的她。

「降低你的疼痛。」水若男霸道的語氣有著不容反抗的命令,跪蹲在地將她困在沙發椅背後,蠻橫的態度沒有半分溫柔與憐惜。

「不要。」含著難抑疼痛的淚水,朱聖妤搖頭想制止他的粗暴行為,她受不了的想將自他雙掌中抽出,未料這麼一扯動,卻造成反效果,她的手腕更加劇烈疼痛得令她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來。

「別亂動!」見朱聖妤掙扎得厲害,無法將手帕順利地纏繞在她手腕,水若男氣憤地朝她一吼,適時地恫喝住不肯合作的她。

「很痛……」造形優雅嫵媚的波浪捲髮,因她奮力掙扎的緣故,而顯得凌亂不堪;扣人心弦的姣美容顏,則因她難忍激烈的疼痛,而扭曲泛白著。

目睹串串淚珠奪眶而出滾落她的雙頰,他非但不理會她的尖叫聲,反而還將手帕在她手腕勒緊纏繞,直到看見她因忍受不了痛楚,用力緊咬牙齦的小臉瞬間泛白,他才饒了她,在末端打了個活結。

「你私自闖進我的住宅、害我搞砸了一件重大任務,這點報復算便宜你了。」面無表情中隱藏著令人背脊發涼的兇猛怒氣,水若男此刻陰寒的眼神如頭聞到血腥味的獅子,陰狠又危險地注視著他的狩獵物。

「給你機會吐實,是為了挽救你的小命,不過,就算你不肯說,我仍有辦法查出來的,別懷疑我的能力。」

「我……」朱聖妤淚霧蒙蒙的雙眼遲疑凝視著冷漠又駭人的水若男,她欲言又止的擔憂神情,已足以讓他猜到她是如何進入他的住宅,及那精密高科技所打造的IC辯識卡為何人所有。

肯定是任湘玲那小鬼頭!除了她不會有別人擁有如此敏捷利落的手腳,且要自她乾爹林士堯那盜走特殊IC辯識卡,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

「別責備處罰她!」朱聖妤猜出水若男已懷疑到是任湘玲所為,驚惶的神情泄漏她不安的情緒,這更讓他篤定自己的揣測。

「是任湘玲?」幾乎百分之百已肯定是任湘玲的水若男,仍執意欲聽她親口向他坦承。

「沒錯,的確是……」鼓起勇氣,打算將一切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的朱聖妤,話未說完,一顆子彈卻毫無預警地飛越過客廳,嵌入牆壁中。

「砰!」大門被人用力踹開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自玄關處傳來,顯示來者不善,來人至少高達五人之多。

「咻!咻——」擁槍擅闖民宅行兇的殺手們,一走進客廳便連發了兩顆白滅音手槍中射出的子彈,而其目標是——水若男,

「趴下!」按下朱聖妤的頭,水若男自鋼筆套中取出——條濕巾,「捂著鼻!」遞給她后隨即朝圍逼而來的殺手們丟出一粒辛辣粉末做成的嗆鼻煙幕彈。

不停朝沙發椅連開數十槍的殺手們,無所防備地被辛辣粉末嗆得正著,六個業餘的殺手個個面露痛苦之色,莫不放下手槍,沖往廚房及浴室尋水源。

「咳……快走!」暫時停止呼吸的水若男,拉起嚇呆的朱聖好使往位於對面有著良好安全系統的自宅衝去。

「我……」當如鐵壁的牆緩緩將他們與那群殺手隔離時,朱聖妤驚魂未定地跌坐在地,完全沒感覺到逃離時眼睛被辛辣粉末熏得淚流不止。

沖至開放式廚房中猛灌著水的水若男,不停地將頭伸至水龍頭底—F沖洗著,然而這似乎無法改善辛辣粉末在他身上造成的騷癢,旋即一轉身,他便已消失在廚房,進浴室去了。

濕巾沒遮掩到的部位山開始發燙騷外的朱聖好,感覺額頭、手背、脖子像是被搽了紅辣椒似的,既熱又癢又難耐地抓扒了起來,直至皮膚紅腫,她亦無法減輕、改善這種折磨人的痛苦。

「我……我好難過……呢?」

那群殺手的目標對象,分明就是他!而她——就因為一張照片而差點送命,無緣無故趟進這渾水的她,恐怕你就這麼已難置身度外了。

「進來吧!」猛地將搖晃的藥瓶收進掌心中,水若男嘴角一斂,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僵直身瞪著他的朱聖妤后,轉身進蒸氣氤氳的浴室去。

淚水不自主地泉湧上來,模糊了視線,朱聖妤氣得怒瞪著水若男消失在浴室門口的身影,如他所言,此刻燙熱騷癢的部分已慢慢擴散變大,非她自制力所能控制,真有股衝動想撕裂扒掉那層奇癢難耐的皮!

猶豫了半晌,在無計可施、莫可奈何的情況下,縱使她百般不願意他幫她的忙,但望著自己連動都不敢移動的右手腕,她幽然地喟嘆了口氣。

罷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間接造成的,而在這不得已的情形下,犧牲、吃虧一點是有所難免的,更何況,以她這稱不上豐腴妖嬈、夠不上嫵媚撩人的身材,說不定他不只沒興趣看,甚至連瞄都不屑瞄一眼。

不斷地做好心理準備后,朱聖妤輕咬著下唇,頗難為情地挪動腳步,緩緩朝散發出煙霧的浴室走去。

「你……你要我在這裡清洗?」滿臉驚訝的朱聖妤瞪大雙眼望著面前透明幾凈的大窗,這……未免也太沒隱私了吧!教她在這裡沐浴,那她還不如癢死算了。

「沒錯,」睥睨了眼花容失色的朱聖妤,知道何事造成她如此驚惶的水若男,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下,「你放心!這面窗不是普通的玻璃,無論用任何解析度高的儀器,都無法由外頭窺視裡頭的動靜。」

「你……你幹什麼?」朱聖妤一個閃身,同時打掉突襲而來的魔爪,踉蹌後退了幾步,左手緊抓著胸口無法適應,忍不住驚叫了聲,並受不了地想站起來,不過卻被他大掌一壓,按回不停散發出水氣的浴桶里。

「不要!太燙了!」水溫高得嚇人,像是要燙去一層皮似的,但掙扎著想起來的朱聖奸,雙肩被兩道強大的力道壓住,根本就動彈不得。「放開我……」

朱聖妤含淚咬牙泣求著他,未料水若男卻無動於衷,憤而昂首瞪了他一眼,在確知他不可能讓自己起身的同時,她放棄掙扎的隨他擺布。已分不清眼中的淚水是辛辣粉末所引起,或是羞憤所造成的,她的視線只能遠眺玻璃窗外的夕陽美景,結果卻讓她心情轉好,想生氣卻氣不起來。被迫地浸泡在滾燙藥水中的水若男,緩緩放開壓制住她雙肩的手,拿起身旁同樣以檜木打造而成的盛水容器,舀起一瓢水,動手為她清洗沾上粉末的頭髮。

朱聖奸身體為之一僵,不敢置信地怔忡了一下。他竟在幫她洗頭髮!這會是一個冷酷無情又狂妄自傲的殺手所為嗎?

情緒突然起伏劇烈,她雖無法理解水若男所為的動機為何,但明了到自己正不知不覺地陷人一團令她害怕得不敢面對,且無町自拔的沼泥中。

她不願再去探討這團沼泥意味著什麼,只知道泡在這白煙裊裊的浴桶里,令人難過的不適和折磨人的痛癢早巳被一股通體舒暢的感覺所取代,聞著由檜木浴桶釋放出洋溢在空氣中的芬多精香味,朱聖妤不自主地合起雙眼陶醉在這舒服美妙的氣氛中,在水若男技巧高超的按摩之下,她完全放鬆心情地享受沐浴泡澡樂趣。

慢慢地,在這充滿氤氳的霧氣中,眼皮愈來愈沉重、神智愈來愈模糊不清的她,早已將所有煩人的事情和不悅拋諸腦後睡著了。

見她頭一偏、身子逐漸下滑,感覺水溫也開始變冷了,水若男將她自浴桶抱起,拿起浴巾覆蓋在她淌著水珠裸露的身軀,小心翼翼抱著沉睡的她走出浴室。

輕輕地將地放置在床上,拉起被子蓋住她,端看了會兒她安詳酣甜的睡容后,他抬頭望了眼落地窗外的天色,霎時,溫柔的神情被一股猛烈的殺機取代,狂怒的寒瞳則隱約泛出陰鷙的幽光。

計劃被破壞的佐藤夫人向來恩怨分明,不知情的朱聖妤,可能只會受點懲罰,然而秘密被得知又怕被公開的曹賢坤,則不可能會放過她的。而惟一不使她生命受到威脅,就只有嚴重警告壞事做盡的雜碎——曹賢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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