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三樓,段勤心被兩個黑衣人推進自家客廳里,狠狠地踉蹌的一下,撞到沙發扶手。她扶著沙發穩住自己后,不懼惡勢力的轉身面對討債集團的成員。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們了。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她問。

「簡單兩個字——還錢。」對方擺出流氓姿態,坐進沙發后,將腳抬起來架在茶几上說。

「我說過我會還。」

「那就拿來呀,不要光說不練。」

「我需要一點時間。」

「上回你也這樣說,上上回你也是這麼說,你的一點可真是很大一點。」對方嘲諷。

「我和你們不一樣,賺錢需要花時間。」毫不畏懼,她抬起下巴反擊。

對方輕愣了下,似乎沒料到她竟敢這樣諷刺他們。「你這個女人膽子不小嘛!」他瞇眼道。

段勤心不讓自己露出一絲膽怯或害怕的神情,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對方,說:「我不會賴帳,也不會逃跑,只要你們願意給我時間,我一定會還錢。」

「多久的時間,一個星期?」

「三個月。」這已是最快的時間。

對方聽了,哈哈大笑兩聲,然後諷刺的說:「三個月?我有沒有聽錯啊?」他轉頭問同伴。

「沒有。她說三個月。」另一名黑衣人回答。

架在茶几上的雙腿一縮、一踹,藤製的茶几倏然「砰」的一聲,整個翻倒在段勤心腳尖前,差點砸到她。即使她拚命的要自己鎮定,不要露出驚怕的表情,但臉色依然不由自主的泛白了起來。

「你當老子在做慈善事業嗎?」再一踹,另外一張較小的茶几也被踢翻了。

「現在就把錢拿出來,如果沒有錢,就乖乖地給我到酒店上班。」

段勤心瞠大雙眼,露出驚恐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酒店啊?

「身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這張臉還行。你好好做,說不定用不著三個月就可以還清欠我的錢了。」他用猥褻的目光打量著她,恐嚇的說。

段勤心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向無所畏懼的面具逐漸崩裂,驚恐害怕的神情一點一滴的從碎裂的面具背後泄露出來。

她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認真的,如果是的話,以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敵不過兩個大男人的力量,即使想逃,都逃不了。

不!她寧願去死,也不會讓他們將她賣到酒店。

「叮咚、叮咚。」門鈴聲突然間響了起來,屋裡三人瞬間全僵住了。兩名黑衣人因不知來者何人而繃緊身體,段勤心則是害怕不知為何出門去,不在家的母親會在這時間跑回來。她不希望母親撞見眼前這一切,撞見自己的女兒被威脅要被賣到酒店的難堪。

大門沒有鎖,門外的人「喀」的一聲,忽然就把門打了開來,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看見來人,段勤心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

「你是什麼人?」瞪著突然闖進來的男人,黑衣人冷冷的問。

常教授。

這三個字是段勤心的心聲。她的腦袋依然當機中,無法運作。因為她根本就搞不懂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像是沒聽見對方的問話似的,常峰先是緩慢地巡視客廳里的一切,包括那兩張被踢翻的茶几后,這才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把她從頭到腳仔細的看過一遍。

「段小姐,他們是你的朋友嗎?」他從容不迫的開口,很明顯是明知故問。

段勤心有種冒冷汗的感覺,不知道他到底是勇敢還是愚蠢。他難道看不出來眼前這兩個黑衣人不是善類嗎?雖然有點恨他,但柴霓說的話也沒錯,不知者無罪,她莫名其妙就把罪怪到他頭上仇視他,似乎對他不太公平。重點是,向地下錢莊借錢惹出事端的人是姓段的,和姓常的他毫無關聯,所以她絕不能把他扯進這團紊亂里來。

「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點事,請你先離開好嗎?」她冷漠的對他下達逐客令,眼神中有著請求,求他快點離開,不希望無辜的他受到波及。

常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神若有所思好一會兒——

「兩位是來討債的吧?」他突然轉頭面向黑衣人說,「多少錢?我來付。」

「這件事與你無關,請你離開。」段勤心愕然的瞠大雙眼,脫口叫道。

「這件事絕對和我有關,如果無關,那天我也不需要挨上那一巴掌了,不是嗎?」常峰看向她,慢條斯理的解說。

一時間她竟語塞,無話可說。

「我會負責的。」突然他神色放柔,輕聲對她說。

段勤心怔怔的望著他。只見他對她微微一笑,再度轉身面對討債份子。「多少錢?」他再次問道。

「你真的要幫這女人還錢?」黑衣人似乎不信,臉上充滿了懷疑的表情。「你是她的什麼人,和她是什麼關係?」

「我和她的關係你們用不著知道,只要告訴我多少錢。」常峰氣定神閑的說道。

黑衣人想想也是,管他們倆是什麼關係,他只要能討到錢,達成任務就行。

「七十五萬。」

「胡說!」段勤心難以置信的瞪眼大叫,「借據上明明就只有五十萬。」

「借錢不用利息嗎?,」黑衣人轉向她,冷冷地說。

「即使要利息也用不著那麼多!」

「這就是高利貸。」黑衣人冷笑回答。

「這太誇張了!」段勤心難以置信的搖頭道,既氣又怒的拒絕接受這麼離譜的高利貸。「才一個月的時間,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

「我付。」在她說出惹火人的話之前,常峰驀然截斷她說,「不過,我要先看借據。」

黑衣人瞟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簽了名和蓋了手印的借據及本票,在他面前揮動了下。

「對嗎?」常峰轉頭問段勤心。

她神情複雜的看著他,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的好。

他是真的要幫她還這筆錢嗎?但他根本就不用這樣做,而她也沒有權利接受他的幫忙啊!

只是,如果不還錢,讓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繼續高利下去,或是實踐他們剛才所說的威脅的話,她還活得下去嗎?

她並不怕死,但是留下媽媽一個人承擔這一切太可憐了,就算是為了媽媽,她也還不能死。

段勤心垂下眼來對他點點頭,然後低聲說:「我會還你錢的。」

面對一個月就要五成的高利,她再驕傲倔強,也不得不向金錢的壓力與現實的殘酷低頭了。

常峰眼底閃過一抹心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再度將視線轉回黑衣人臉上。「可以開支票嗎?還是一定要現金?」他問。

「支票也行。諒你也不敢耍我們。」

常峰點點頭。「那到樓下吧,我已經請人送支票過來,應該快到了。」

黑衣人微微地瞇起陰狠的雙眼,緊盯著他問:「你不會騙我們,快到的不是支票,而是條子吧?」

「如果你們只是兩個人,或許我會這麼做,但你們是一個組織,有一群人,而且什麼事都敢做不是嗎?我不會笨得自找麻煩。」常峰神色平淡的說完后,徑自往門外走去。

兩個黑衣人對看一眼,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依然用眼神示意對方小心點,這才跟著他離開。

段勤心沒辦法就這樣把事情全丟給他處理,只遲疑了一秒,便跟著下樓。

走出公寓大門,常峰立刻打了通電話,不一會兒,便見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匆匆走到他面前,和他說了幾句話后,便從公文包里拿了一個信封袋交給他。常峰將信封袋裡的支票抽出來,再向西裝男要了支筆,迅速地簽寫上正確的金額后,走向始終謹慎注意著四周的討債集團份子,將支票遞給了他。

「借據。」支票被對方抽去后,他掌心向上的對黑衣人說。

「確定這張支票可以讓我領到錢?」對方瞇眼謹慎地問。

「這是張公司票,我不會拿公司的商譽開玩笑,更不會拿性命開玩笑。」常峰沉穩回復。

「我喜歡聰明人。」黑衣人嘿嘿嘿的咧嘴笑道,然後將口袋裡的借據掏出來拿給他。

常峰低頭看了下,一確定手上的借據和本票沒錯后,直接動手就將那兩張紙撕成了碎片。

黑衣人才轉身離開,段勤心已跑到他身邊,眉頭緊蹙的盯著他手上的碎紙。

「你不應該把它們撕掉的。」她說。

「你有用途?」他眉頭輕蹙的看了一下手上的碎紙片,不解的問她。

段勤心無言以對的看著他。實在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明明在學校是教信息的,卻在外頭教人期貨。明明看起來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在面對討債的黑道份子時卻可以輕鬆自若,無畏無懼。

還有,剛才那西裝筆挺的人和他又是什麼關係?竟然對他恭恭敬敬的,還讓他隨便就拿出一張七十五萬的支票幫她還債,最後還把唯一證明他剛才付出一大筆錢的借據給撕得粉碎?!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是太過相信她不會賴帳,還是太過相信人性?

轉念一想,也許都不是,撕毀金額不符的借據,換張符合的才是聰明人所為,他是個教授,應該不笨才對。

「你等我一下,我到樓上寫張七十五萬的借據給你。」自認想通的她對他說。

「既然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這筆錢本該由我來支付。」常峰搖頭拒絕,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緩慢地說。

段勤心蹙緊眉頭,不懂他是認真或是在開玩笑?七十五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即使他真有心為自己的「無心之過」負責,她也沒那個臉接受他這種負責方式。況且,她之前還曾動手打了他一巴掌。想到那一巴掌,再比對他剛才以德報怨所做的事,她突然尷尬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一堆,不只錢,還有人情,以及一句謝謝和一句對不起。

「那個……常教授……」她期期艾艾的開口。

「叫我常峰就行。既然一起吃過飯,也算是朋友,不是嗎?」他直視著她,眼眸深邃,此刻的她和初見面時的感覺很不一樣。

感謝他的寬宏大量。段勤心不由得在心裡暗忖,對他點了點頭,再深吸了一口氣說:「剛才謝謝你。」

「這是我的責任。」

「不是。」她迅速的搖頭,「這不是你的責任。」

「如果不是我亂給建議——」

「不是的。」她再次搖頭打斷他。「柴霓說的對,客觀來看,其實這件事根本與你無關,你是不知者無罪,之前動手打你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那天我是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所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感覺很奇怪。」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令她眨了眨眼,不解的看著他,忍不住問道:「奇怪?」

「我今天來這兒是想請求你原諒的,沒想到反倒變成你向我請求原諒,這感覺很奇怪。」常峰嘴角微揚,淡笑對她解說,凝望著她的眼神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暖,讓段勤心不知不覺的墜入其中。

「晚餐吃了沒?」他突然開口問道。

她輕愣了下,在尚未完全回神前,老實的搖頭。

「我也還沒吃。要不要一起去吃?」

他說得那麼自然,半點侵略性也沒有,讓向來習慣與異性保持距離的段勤心,只猶豫了一下,便點頭說好。

再說,她心裡想著,即使為了剛才的救命之恩,她也該好好的請他吃頓飯,不能只用一句謝謝便打發人家。還有最重要的是,她得和他討論下關於還錢的事,因為她萬萬不可能平白無故接受他的七十五萬。想罷,她對他說:「你等我一下,我上樓拿個皮包。」

常峰嘴角微揚的對她點頭,似別有含意的柔聲說了一句——

「我等你。」

為了賺錢還債,段勤心更加拚命工作,問題是,她的工作不是靠拚命或努力就能得到等值的回報。

相反的,由於新人倍出,她們一個個年輕、大膽、敢玩、敢秀,再加上現今喜新厭舊的社會潮流,像她這種工作認真敬業,卻始終不曾不紅大紫的模特兒「前輩」,反倒有被邊緣化與淘汰的危險。

所以,最近她一直在思考其它模特兒所說的話——清高、傲氣值不了多少錢,以你現在的年紀,再堅持個兩年就乏人問津了,到時候即使你願意放下身段,恐怕也沒有人會理你。她們還說,只是陪吃個飯而已,她幹麼想得這麼複雜,也許會有一些爛咖毛手毛腳的,但只要碰過幾回便熟能生巧,知道該怎麼應付。重要的是,只要能接到工作,能賺錢就夠了,她不是很缺錢嗎?只要想著錢,沒什麼忍受不了的。

只要想著錢啊……

「你在想什麼?」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段勤心猛然回神,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常峰。

「什麼?」她眨了眨眼問。

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和常峰竟然成了好朋友,這事該從何說起呢?

簡單扼要來說,因為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他們互留了手機號碼,然後她有了收入要還錢,找他,他到她家附近的公園散步想起了那天一起晚餐的小飯館,找她,然後每次碰面都會用餐,每回要用餐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對方,再然後習慣了撥電話與接電話,自然而然就成了三天兩頭碰面的朋友了。

像現在,他們就在一起共進晚餐。他從學校下了班,還沒吃飯,同時想到她,便打了通電話給她,而她正好拍完照結束今天的工作,約了個地點,他便開車過來接她。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倆現在常一起吃飯就對了,午餐、晚餐、宵夜都有。

「你在想什麼?-今晚特別沉默。」常峰擔憂地看著她說。

段勤心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自己近來的煩惱。她是很想要有個人可以談心事啦,只是跟他說關於錢的事,就好像想賴帳或拖延還款日似的。雖然還款日是她自己定的,堅持要還錢的人也是她,但是感覺就是怪怪的。

「如果不能對我說,就別勉強。」常峰柔聲再說,體貼的話語,不知為何竟讓人感覺到一絲感傷。

「不是不能對你說。」面對這樣的他,段勤心不知不覺的開口道。

「沒關係。」他溫溫文文的微笑搖頭,但眼中卻似有几絲落寞。

瞬間,段勤心不知為何就把剛才想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我最近的工作變少了,也接不到什麼新工作,有朋友說我的觀念和態度需要改變,說清高值不了錢,偶爾陪客戶出去吃個飯,雖然得忍受一點毛手毛腳,但是只要能接到新的工作就好。我剛才就在想這件事。」

常峰聞言皺起眉頭。「你在想這件事的意思是?」

「我的年紀已經不年輕了,是不是應該趁還有點價值的時候放手一搏。」她盯著桌上的水杯說。

「我不贊成。」

「啊?」段勤心驀然抬頭看向他,只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

「與眾不同是創造價值的一種方法,而同流合污卻只會扼殺價值。所謂的放手一搏是在無計可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種方法,但你的放手一搏卻像是自暴自棄。」

沒想到他會看穿她心裡的想法。段勤心怔住了。

「如果是為了還我錢,我說過,那不急,不還也沒關係。」他柔聲道。

「不可以不還。」她搖頭說。連死黨好友她都沒有欠錢不還,更何況是他。

「雖然是無心之過,闖了禍就得收拾,這是我個人的原則。」他堅持。

「但我的原則是不可以欠錢不還。」

常峰無言了。這個話題他們已經談論過好幾次了,可她的腦袋比石頭還硬,還是省省時間,聊點別的事吧。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不像你說的工作變少了的樣子。」他深深地看著她眼下連化妝都遮不住的黑眼圈,但仍維持一貫語調的說,「難道真是為了工作的事,讓你煩到失眠睡不著覺?」

段勤心疲累的一笑,搖了搖頭,卻沉默不語。

「又是一件不能對我說的事嗎?」他問。

「不是能不能說的問題,而是說了也沒意義。」她垮下雙肩,輕嘆地說。

「你不說出來聽聽,怎會知道沒意義?」

「因為其實根本不關我的事,是我在自尋煩惱而已。」

若真的無關就不會煩惱了,她難道不覺得這種說法很矛盾嗎?

常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唇角輕扯出一抹無奈又帶點輕憐的笑,「反正也沒事,說出來聽聽。」末了又柔聲的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讓我知道的話。」

不知為何,段勤心突然有種不說就對不起他,對他見外的感覺。「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有點擔心我妹。」她憂愁的道出心事。

「你妹怎麼了?聽柴霓說,她已經結婚自組家庭很多年了?」

為了更加了解她的家庭狀況,這陣子他花了不少時間在和柴霓聊天,惹得老友仇敬都快要對他怒目相向了。

那對夫妻感情好到讓人渴望婚姻。

「雖然才二十五歲,但已經結婚七年了。」段勤心點頭道。

「那你在擔心她什麼?」

「聽我媽說,她好像懷孕了。」

「這不是一件應該高興的事嗎?」他不懂。

段勤心看了他一眼,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點到即止的嘆道:「如果她的婚姻幸福的話。」

常峰懂了。婚姻生活不幸福就算了,竟然又懷了身孕……這的確是一件令人心煩的事。

「你妹有什麼打算?」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身為旁觀者的他們根本無能為力,只能聽聽當事人的決定,再客觀的說說自己的感想了。

「我沒問她。」

「擔心卻沒問?」

「她的個性很倔強,即使不問,我大概也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就是因為了解自己的妹妹,段勤心憂鬱不已。

果然是姊妹,連個性都挺像的。常峰不由自主的暗忖,但嘴上開口問:「她想做什麼?」

段勤心稍稍猶豫了下,才吐出兩個字——

「報復。」

常峰聞言蹙起眉頭,懷疑的問:「報復誰?為什麼要報復?」

家醜不可外揚。這是段勤心劃過心裡的第一個想法,但是想了一想,關於那個人的事他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呢?

「我妹是為了逃離沒有溫暖,只有吵鬧、窮困的家,才會這麼早結婚的。」她老實告訴他,眼神慢慢地虛無縹緲了起來。「她把婚姻想得太簡單了,夫妻的關係,婆媳的相處,還有要和一群幾乎陌生的新家人一起生活,這一切她都適應不良,卻倔強的不願回頭、不願認輸。才結婚一年,夾在老婆和父母之間的男人就受不了的向外發展,有了外遇。這事男方家裡的人都知道,只有身為老婆的不知情,後知後覺的被欺瞞了兩年多,直到外頭的女人懷了孕鬧到家裡來才發現。

「老婆割腕自殺,男人回頭,卻不是因為懊悔,而是意外發現外頭的女人劈腿,孩子是不是自己的還不一定。此後有一就有二,男人繼續花心,女人愈來愈怨恨,寧願放棄自由與快樂,也要和男人纏鬥下去。」

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但常峰卻有種故事未完的感覺。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她又開口繼續往下說。

「三個月前,男人突然開口說要離婚,還以拜託的姿態求她,這次似乎對外頭的女人認了真,想給對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身為老婆的女人不怒反笑,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之後便懷了身孕。孩子確定是那男人的,被設計酒後亂性得來的,目的是為了讓外面的女人知道男人對她的不忠,以及繼續保有法定配偶的身份,相互糾纏折磨到老死。」段勤心看向他,神情悲傷地問:「愛情有什麼好?結婚有什麼好?一旦變了心,剩下的也只是心痛和折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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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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