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之十一)
玄通神眼見沒能救回自己的外孫,立刻暴躁起來,道:「這四大護法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居然如此大膽!?」習狻雄「咕咚咕咚」喝了半壺烈酒,一拍胸脯道:「玄家哥哥,咱哥倆這就去雪峰鎮見識見識那個卜冥雕!」玉玲瓏慌忙拉住他,道:「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四大護法不是吃素的,昨夜與我交手的不過是四人中武功最低的晁妙書,我卻很難招架了。聽金大哥說,那卜冥雕的金雕綿雲掌實在是厲害得緊。」玄麗嬌也道:「而且聞香教里又多了那雌雄雙劍,更不易得手。這救人之事還須仔細商議。即使真箇要去,也該讓金仁重一塊去,只有他才有把握斗得過卜冥雕。」玄通神睜眼道:「他卜冥雕是什麼東西,我偏不信這個邪。」習狻雄笑道:「去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若有金仁重前往確實要妥當些。」說完便向內室走來。
始終不發一言的花含笑伸手拽住習狻雄的衣袖,道:「金兄弟正在為小鳳運功沖穴,切不可打擾他。依在下愚見,習大叔切勿衝動。」習狻雄聽不進去,道:「金仁重脫開不身,咱們自個兒去。」登登數步衝出門去。玄通神拉了女兒便走,一面吩咐莫多情跟上來。莫多情也認為此舉不夠冷靜,只是為救出自己的兒子也無心細想,道:「花大俠,玉姑娘,你們且留在此地,待金仁重為令狐姑娘沖開穴道,叫他速來雪峰鎮接應。」
花含笑既要為令狐鳳提心,又要為習狻雄等人吊膽,涵養再好,亦自亂了分寸,對莫多情的話仿如未聞一般,坐在八仙桌旁托腮沉思。玉玲瓏如何靜得下心來,在屋裡踱來踱去,不時推開內室的門探看一番,盼望金仁重儘快沖開令狐鳳的穴道。
金仁重只顧玄功內運,加緊施為。不知過了多久,令狐鳳喉嚨里咕嚕咕嚕地響個不停,一道暖流在全身各處竄來竄去,舒服暢快,驀地,令狐鳳只覺腦海中一涼,頓時清醒過來,身子一軟,不由自主地倒在金仁重懷中。她被晁妙書點了穴道,全身僵硬,幾乎沒有知覺,這時神智清醒,身體也癱軟了,那即是說,金仁重憑藉絕頂內力沖開了令狐鳳被封的穴道。他收住內力,扶著令狐鳳躺下,走下床來為她蓋好被子,道:「你現在感覺怎樣?稍事歇息就沒事了。」
令狐鳳望著金仁重,忽然滴下兩行淚來,柔聲道:「謝謝你。」金仁重伸出布滿粗繭的手,揩去她臉上的淚痕,道:「你將我當作外人么?我這樣做,不是為了你的酬謝,只希望你能原諒我的過去。」他粗糙的手擦著她的臉,令狐鳳也不覺著難受,甚至是說不出的舒服,道:「有許多的話即使我不說出來,你也一定明白。金大哥,是不是這樣?」金仁重大喜,道:「小鳳,你原諒我了么?」令狐鳳微笑著不住點頭。
金仁重方自高興,玉玲瓏忽然衝進來,道:「金大哥,小鳳怎麼樣了?」她是在門外聽到金仁重和令狐鳳的說話才走進來的。令狐鳳微微欠身,道:「玉姑娘,那次是我的不是,但願你不要介意。」玉玲瓏爽快地道:「過去之事,就讓它過去,不必再提。金大哥,你甭耽擱了,這會子只怕他們已到了雪峰鎮呢。」當下匆匆忙忙地說了先前的事情。令狐鳳急道:「這可怎生是好?」金仁重一面安慰她,一面囑咐花含笑細心照看,他邊說邊坐在椅上做了一回吐納功夫,迅速恢復功力,隨即起身,拉著玉玲瓏直奔雪峰鎮。
金仁重得到令狐鳳的諒解,焦急之中到底多了幾分輕鬆。玉玲瓏緊緊跟著他,道:「你可還記得初上崆峒山時曾說過的那句話么?」金仁重腳步不停,道:「我說了什麼來著?」玉玲瓏笑道:「你說,在這個世上,我是第一個使你認錯的人,但你相信也是最後一個。我當時認為很難說,如今看來,果然不差。」金仁重有些汗顏,道:「原來我跟小鳳說的話你都聽見了?」玉玲瓏道:「花含笑也和我一樣做了隔牆之耳,他為你感到高興呢。」金仁重不願多想那在崆峒山上說過的話,道:「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去雪峰鎮?哦,對不起,是我太過著急,忘了你說過的話了。」玉玲瓏道:「他們執意不聽,我也奈何不得。」金仁重道:「這兩個糟老頭子真是莽撞,偏要惹出這些個無端的麻煩來,看他們如何收拾。」
且說習狻雄和玄家三人不顧玉玲瓏的勸阻,向雪峰鎮奔來。這四從之中莫多情輕功最為差勁,走過大半路程后,有時還要玄麗嬌拉了他趕路,不然非得落後不可。玄通神道:「早知趕不得急路,就不要跟來了,咱們也少個累贅。」莫多情氣喘吁吁地道:「那可不成。為了我的孩子,趕十來里路不在話下。」習狻雄笑道:「正是,莫賢侄還真有做爹的樣兒。」玄麗嬌拉著莫多情的手晃了一晃,笑道:「可俺爹總是橫挑眉毛豎挑眼,要不是莫大哥有這樣兒,俺如何看得上他?」玄通神聽罷哈哈大笑,莫多情卻是哭笑不得。
雪峰鎮離霧靈山不過十來里路,不消多久也就趕到了。昨夜玄麗嬌來過雪峰鎮,識得途徑,不須再花氣力尋找聞香教的所在,他們在鎮上一家酒肆里歇息一會兒,待莫多情恢復了氣力,三人便在玄麗嬌的帶領下,往聞香教行來。
不一刻便尋到那座神秘的大院前,玄麗嬌道:「卜冥雕就住在這個窩裡了。」莫多情有些緊張,道「你到底見識過他的武功么?咱們還是小心為好。」玄麗嬌看見莫多情認真的模樣,笑道:「不論他的武功怎樣,咱們既然來了,豈可無功而返?」玄通神道:「說得在理。今日且看看聞香教里有些怎樣的人物。」習狻雄使出金剛神腿的絕技,左右兩腿連環一旋,「砰砰」兩聲轟然巨響,緊閉的黑漆大門頓時被踹得裂成數塊,坍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