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太爺。」向來冷靜沉著的封秋雁，臉上有關睃得緊張的神情。「原來您在這裡!」

這天，閻旭日又在花房裡蒔花弄草，沒辦法，雖然他拚命地想為孫子們安排相親，可是大家都學聰明了，害他無計可施，只能和每天待在花房裡。

「秋雁，什麼事這麼緊急?」閻旭日的眼中綻出光彩，「難道你已經想好該怎麼對付那群兔崽子了?」

「不!和少爺們完全無關。」

怎麼會有這種爺爺?一天到晚只想算計自己的孫子，難怪少爺們都稱他為老魔頭。

「是喔……」閻旭日非常失望，他有氣無力地說：「那還有什麼事需要這麼大驚小怪?」

「前一陣子何氏企業的總裁不是來家裡拜訪嗎?他還和您聊得很愉快，我聽說他昨晚被送進醫院了，老太爺，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閻旭日和何天雲也算是老朋友，因此封秋雁才覺得事態嚴重。

「什麼?何老出事了?你怎麼不早說呢!」閻旭日大吃一驚，準備趕往醫院。

閻旭日和封秋雁火速地趕往醫院，這時何天雲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

不過，病房裡冷冷清清的，除了一個特別護士之外，就沒有旁人了。

「你要不要緊?」閻旭日關心地詢問。

人老了，朋友最為重要。

「多謝你的關心，我……我沒事。」何天雲強打起精神。

「那就好、那就好。」閻旭日納悶地看向四周，「咦，你孫女呢?她怎麼沒來?」

「唉……」何天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那個小丫頭對你還是不諒解?」

聞言，何天雲更加難過了。

閻旭日為他抱不平。

「怎麼會這樣?她父母的死你也很難過啊，你又不是故意派他們夫妻倆去日本的，發生了車禍也是莫可奈何的，怎麼能怪到你頭上來?」

何家的小丫頭真是太不懂事了，竟然為此跟自己的爺爺鬧這麼久的脾氣，實在不應該!

「這不能怪小嬛，她年紀還小，也許……也許她會慢慢懂事的。」何天雲替自己的孫女說話。

「年紀小?你不是說她已經二十歲了?這樣的年紀不算小了。」想他二十歲的時候都已經娶老婆了呢。

「沒關係，我可以給小嬛時間，只是……」何天雲頓了頓。

「只是什麼?你快說。」

「只是我管不了她，很為她擔心。」面對老朋友，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索性將自己的擔憂全都說出來。

「什麼?有這種事?」閻旭日不敢相信。

其實他和何天雲的情況有點相似，可是跟何小嬛一比，他那幾個孫子的表現，實在是沒什麼好埋怨的了。

「還是你有辦法，雖然你的兒子、媳婦都不在了，但是你還有一群乖巧的孫子可以幫你，讓你享享清福，不必操心。」何天雲一想起兩人之間截然不同的處境，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

閻旭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身旁封秋雁的眼神，好像是在控訴他人在福中不知福!

「別擔心了，你們家小嬛也不是壞孩子，至少……至少她沒有徹夜不歸，不是嗎?」閻旭日安慰他。

封秋雁真想暈倒，這是哪門子的安慰?

「何老爺，何小姐一直沒來嗎?」封秋雁輕聲問道。

如果是真的，那何小嬛就太不應該了。

「她……」何天雲低著頭，繼續嘆氣。「她可能還在睡吧，昨晚她玩得太累了，不能怪她。」

「你這樣說就錯了，怎麼可以這樣姑息她呢?難怪她會這麼叛逆!」閻旭日義正辭嚴地道。

「那、那我該怎麼做呢?」何天雲宛如看到一線希望，就好似溺水的人抓到浮板。「不如這樣吧，我將小嬛交由你來管教。」

「什麼?」閻旭日吃驚地大喊一聲。

「你所教出來的孫子都那麼優秀、那麼懂事，你一定很有辦法。」

「哪有?那幾個小子還需要磨練、磨練呢!」閻旭日明明很開心，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我沒有誇大，光看旭日集團目前的業績，誰不佩服你啊?」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這個老朋友說話真實在。

「我是說真的，你在做生意方面很有一套，連教孫子都很厲害，真是令人欽佩。」

「哎喲!我哪有這麼好?」

「所以我想將小媳交給你，相信在你的教導之下，小嬛也能像令孫那樣乖巧。」

「好啊?好啊，這有什麼問題?」閻旭日被捧得樂不可支，幾乎忘記今夕是何夕，更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真的?」何天雲握緊他的手，「謝謝，真是太感謝你了。」

太好了!閻老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自己將頑劣的孫女交給他一定沒問題，自己總算可以安心工作，不需要那麼操心了。

何天雲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令人頭疼的孫女若要像封秋雁這麼有氣質，是很難做到的，不過至少別像現在這麼叛逆，他就心滿意足了。

「哪裡……」

閻旭日看到老友開心的笑容，開始回想自己剛剛到底答應了什麼。

他別過頭去，看著封秋雁的臉上掛著揶揄的笑，心裡不禁打了個冷顫。

何天雲則繼續自顧自的形容何小嬛的古靈精怪，並希望自己的老友在管教之餘，也要多多保重。

閻旭日本來就很後悔，在聽完何小嬛的「豐功偉業」之後，他更加擔憂了。

何小嬛小丫頭聽起來比閻霓還會作怪……他可不可以後悔呀?

「秋雁，完了、完了，我這下子完了。」閻旭日一走出病房，立刻連聲慘叫，「你一定要救我。」

「我哪有辦法?老太爺您厲害嘛!」封秋雁的臉上寫著無奈。

愛聽人吹捧吧!這下子弄了個燙手山芋，看他怎麼辦!

「不過這樣也好，如此一來，老太爺就不會喊無聊了。」封秋雁幸災樂禍地說。

「秋雁，你怎麼可以落井下石?」閻旭日好想立刻溜回瑞士。

「老太爺，這可是您自找的。」封秋雁無辜地眨了眨大眼睛。

閻旭日一眼就看穿封秋雁的心思。

如果這個丫頭不幫忙，那他豈不是老命不保?

他才不想要被一個頑劣的丫頭耍弄，不但得要注意她的安全，半夜還要為她等門……這麼多悲慘啊!

「呃……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沒辦法幫他管教孫女。」

開玩笑!聽到何小娠捉弄人的豐功偉業之後，他哪敢去碰!

封秋雁迷人的大眼睛不斷地轉動，似乎在考慮什麼大事。

「秋雁，不如我們現在直接搭飛機回瑞士，你說怎麼樣?」別怪他言而無信，而是他都一把老骨頭了，實在禁不起折騰啊。

「老太爺，都已經答應人家了，怎麼可以食言呢?」封秋雁不贊同他的提議。

「但是我……」

他也希望能守住信用，不過情非得已嘛!

「既然老太爺無法幫忙，那……倒是可以請人代勞。」

看到她自信的表情，閻旭日的眼中充滿希望。

「秋雁，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快說來聽聽!」

「這個嘛……」

「哈啾——」閻霸又打了一個噴嚏。

石奕奇狐疑地抬起頭來，他們這個老大向來很健壯，不要說感冒了，連噴嚏都很少打，可是今天已經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啦!

「老大，你今天是怎麼了?人不舒服嗎?」

「沒事。」閻霸皺了皺鼻子。

他也很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心裡有種很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果然，在下一秒，他立刻接到封秋雁的電話。

在掛上話筒之後，閻霸皺起眉頭。

石奕奇在閻霸身邊多年，他當然知道封秋雁在閻家的地位。

「怎麼回事?封大小姐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要我回家一趟而已。」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

「回家?」石奕奇嘆了一口氣，「霸少，你要保重啦!」

聽說封秋雁非常難纏，石奕奇好心地提醒上司。

「哼!一個女人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自視甚高的閻霸從來不會將誰放在心上，就算是絕頂聰明的封秋雁也一樣。

不過他心裡卻莫名地浮現一抹可愛的身影。

那嬌滴滴的女孩，聲音十分稚嫩好聽、清脆悅耳，讓人不知不覺地將她深植腦海、難以忘懷……

「霸少、老大、二少……」石奕奇不解地看著他失神的樣子。

老大從來不曾露出這種表情啊，實在太奇怪了!陷入沉思的閻霸突然回過神來。

「你鬼叫什麼?」

「呃……我是提醒你該去開會了。」他覺得老大最近真的好像餐餐吃了炸藥，可怕得緊。

閻霸那張俊朗的臉上很難得地閃過一絲羞赧。

無聊!他怎麼會想起那個小鬼?而且還想得入神，真是見鬼了!他們根本是兩條平行線，不可能會有交集的。

可是那張可惡的小臉為什麼會深植他腦海呢?真是令人費解。

不過閻霸後來終於明白了原來他們前兩次不愉快的相遇，只是個開始，而不是結束……

今日閻家的氣氛顯得特別緊張。

閻旭日一大早就不停地在大廳里走來走去，神情慌亂得很，就算以前在商場上與人競爭，他都沒有這麼慌亂過。

今天何家的小丫頭就要來了!

天啊!聽到何天雲的形容，那個何小嬛簡直就像個混世魔女。

閻旭日老早就命人將珍貴的古董和字畫收藏起來，家裡也重新整理過，讓小蟲、蟑螂都無法存活。另外，他也要所有的僕人全部在旁待命，務必將何大幹金給盯牢，免得她出亂子，到時候就難以收拾了。

不過就算做好萬全的準備，閻旭日還是不放心。

「秋雁，你都聯絡好了嗎?霸小子會來吧?他一定會來吧?」

封秋雁所想出的計謀，就是替閻旭日找一個「替死鬼」，來接下何小嬛這燙手山芋。

不過，閻家的幾個少爺太會「趴趴走」了。

閻老大閻霆是個標準的工作狂，現在人在美國談生意；老三閻雷與女朋友棠可可正在熱戀，當然沒空幫忙；老四閻霽就更誇張了，現下居然在澳洲的墨爾本「把美眉」，自然無暇分身；至於老五閻震就更不用說了，這個睡美男整天不是睡就是吃，要等到他清醒實在太難了。

看來看去，就只有閻家老二閻霸好一點，他奉了閻老大之命在公司坐鎮，負責管理安全部門，如此一來，這麼艱巨的任務，舍他其誰?

封秋雁優雅地端起清香的茉莉花茶，輕輕地啜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回答，閻旭日又急忙開口。

「怎麼樣?霸小子不肯嗎?」

封秋雁仍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老太爺，您這麼問，好像是在質疑我的辦事能力。」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老太爺，您累了吧?坐下來喝口茶吧。」封秋雁體貼地為他斟茶。

「哎呀!我哪有心情喝茶?」

「放心，只是個小女孩而已。」她實在不懂老太爺為什麼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真的有點可笑呢。

「不!她是個混世魔女，很可怕的!」

聞言，封秋雁一時忍俊不住，老太爺大概是清閑的日子過太久了，所以一點點小困難，就讓他猶如驚弓之鳥。

「我已經幫您訂好明天一早的飛機票，放心吧!就算何小姐再難纏，也不關您的事，我會處理的。」封秋雁安撫著他。

「不行，你不能留下來，你必須跟我回瑞士。」

「老太爺，請相信我的辦事能力。」封秋雁將茶端給他，「喝口茶，休息一下。」

「好吧，我都聽你的。」有了她的保證之後，閻旭日才願意坐下來，他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潤喉。「哇，這茶還挺不錯的，秋雁，你泡茶的功夫越來越到家了。」

「多謝老太爺誇獎。」她又幫她斟了一杯。

正當閻旭日又喝了一口茶之際，下人突然跑進來稟告——

「老太爺，何小姐到了。」

「噗——」

閻旭日口中的茶還沒來得及吞下，便嚇得噴了出來

「咳咳咳……」閻旭日被茶嗆到，不停地咳嗽。

「閻爺爺，你怎麼了?」

一道嬌嗲甜膩的聲音傳來。

隨即，他們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混世魔女——何小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