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或許她該小心的是她的心臟,每天都以這樣的「驚嚇」來開始,她的心還沒來得及失落就先衰竭了。

由於這樣的雨林之旅所需要消耗的體力相當驚人,所以這幾天江昀幾乎是倒頭就睡,而且一夜無夢,好睡得很。

在半睡半醒之間,她又感覺到有人進入她帳篷內看著她。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她有了心理準備,也就沒有了上次的恐懼,只是懶懶的,沒有睜開眼,用一種厭煩的口氣說:「該死!小土豆,你又跑到我的帳篷里了,你懂不懂得什麼叫非請勿入?壞東西,快出去,這一次我可不會再被你嚇到了。」

當她發現那個視線似乎沒有遠離的時候,她以為小土豆仍堅持著不走開,於是沒好氣地睜開眼,想瞪一眼這頭老愛擾人清夢的混驢子,沒想到一人眼帘的不是她所以為的小土豆,而是一個臉上畫滿油彩、看起來有些瘦小干黑的印第安人。

「啊!」

不消說,這又是一向冷靜的江昀的尖叫聲,而且是竭盡其所能地大叫。

要不是她實在太害怕,而且腦中不斷浮現的是書上所寫的瓜哈里沃人,也就是食人族兇殘食人的報道,再一想到她短短二十幾年的生命就要就此香消玉殞,而不禁亂了心神,否則,她一定會被現在荒謬的狀況笑死。

那個看來又黑又乾的土人被她高分貝的叫聲嚇得連忙捂起耳朵,臉上還有著十足十的痛苦表情,表現得她好像才是那個將要吃人的人,而不是被吃的人。

「天!你真的是中氣十足,你今天的起床號大概吵醒了半座森林裡的所有生物。」紀強習慣性地在她的叫聲響起后不久出現,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送外賣的,否則怎麼老是隨叫隨到?

「他……」

江昀指了指眼前的土人,一邊對紀強擠眉弄眼。

而叫江昀不解的是,那個土人一看到紀強,竟然像見到救星似的高興地抓著他的手,不停地上下用力擺動,嘴上嘰里咕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只見紀強像安撫受驚兒童般拍拍那個土人的背,然後也用著同樣的語言不知道嘰里咕嚕的講些什麼。

在一旁像鴨子聽雷的江昀,只是不停地聽到那個黑人用手指著她,一再地重複「薩滿」和「諾霍蒂貝」。雖然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看這個樣子,他們應該沒有什麼危險,所以放下心的江昀也開始好奇。

那個土人指著她在說些什麼?

好不容易,他們的談話總算到了一個段落,那個土人像是對江昀表示歉意似的點點頭,臉上的神情仍是小心戒慎的,然後直視著江昀,用倒退的方式一步步地退出她的帳篷。

「那是他們的走路方式嗎?還是一種奇特的風俗?」

江昀有些奇怪地問著一旁的紀強,心中著實納悶著,這會不會是什麼奇風異俗?這不說還好,一說,紀強整個人抱著肚子笑起來。

「你還真有想象力。」

江昀雖然不明白他在笑些什麼,但直覺知道不會是一件好事:「喂!你別笑得這麼誇張,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而且什麼是『薩滿』和『諾霍蒂貝』?為什麼他一直指著我說這些話?」

「你真的想知道?」紀強笑的樣子實在很奇怪,「求我呀!我或許會告訴你。」他逗著她說。

「算了!」

江昀強壓下心中的好奇,聳聳肩裝出一臉無所謂,現在,她發現這個男人其實很多時候都像一個小孩子,不理他他就沒得玩了。

「好啦!求求我嘛!」他擠眉弄眼地誘惑她。

江昀被他弄得是又氣又好笑,遂舉起一隻握拳的手:「要說快說,不說拉倒!」

「哦喔!有人發標了。不過,這可是你要我說的喲!」

「求求你快說吧!」江昀真是對這個男人沒轍,他八成是替現在不在她身邊的老媽來克她的。

「『薩滿』是他們的巫醫,而『諾霍蒂貝』則是靈魂的意思。」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江昀愈聽愈迷糊。

「因為他以為你得了『諾萊希』。」

「諾萊希?」

「如果換作我們的說法,那就是失心瘋啦!」紀強幹脆明明白白地一口氣說完。

「我得了失心瘋?!」

江昀的聲音不自覺地高了八度,不過這實在不能怪她,一大早被人嚇醒就已經很倒霉了,而且還被一個臉上畫得奇奇怪怪、頭上還插著一堆羽毛的人說她是瘋子,她沒氣得吐血已經算她好修養了。

「沒錯!」紀強一臉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的同情,而且還很用力地點點頭,「大概是你的叫聲太驚人了,所以,他想請他們的『薩滿』來幫你找回你失去的『諾霍蒂貝』。」

「那他剛剛走路的方式不是一種奇怪的風俗,而是……」這下,江昀總算明白那個土人剛剛那種奇怪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了。

「就是你想的那麼一回事。」

一旦從紀強口中得到了她早已心裡有數卻仍想再一次證實的答案之後,這下,再怎麼好脾氣的江昀也忍不住張嘴大喊,反正她已經尖叫過了那麼多次,也不差這一次,而且再不出口氣,她遲早會瘋掉。

不過她才一張口,紀強就連忙捂住她的嘴:「如果你不想等一下被人家當瘋子看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叫出口的好,因為剛剛那個人現在還在外面等我們。」

「對不起,我失態了,不過,他來這裡做什麼?」

江昀方才是受驚過度又氣昏了頭,所以,也忘了追問那個土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一經提醒,她放穩了口氣,思緒也開始有了條理。

「看來,你是恢復正常了,不過,其實剛剛那個樣子也挺可愛的。」紀強有點可惜地說。他總覺得冷靜的她雖然令人激賞,但是總是多了那麼點疏遠的意味。

「重點是?」

江昀可一點也不喜歡剛剛那種失去自製的感覺,而且還是在他的面前,這讓她覺得丟臉極了。

「因為我想拍一些有關印第安人的生活,而且這幾天剛好是他們村子的部落公舍落成,所以,韋克就幫我跟他們打個商量,請他帶我們到他們的村子里去。」

「到他們的村子去?我們的計劃中有這一項嗎?」

「印第安人對外人一向存有戒心,我也不敢確定韋克能不能成功,所以,就沒有排在行程表中了。」

「就這樣?」

江昀翻了一個大白眼。她早該知道,跟這種雙子座的人在一起,最不意外的一件事就是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發生。

※※※

印第安人的公舍有如一個村莊的廣場,有一個很大的屋頂,約能容納百人。許多的小房間排列在房屋的四周,由中心點向外呈扇形分佈。

這種房子的結構,呈現出這些印第安人的社會基礎是共居式的親緣部落,在公舍里的所有人,皆以年齡論尊卑,頗有儒家的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的味道。

不過,最令江昀嘆為觀止的還是那些印第安人的穿著打扮。他們大部分都是裸身子,然後披戴上草織的東西和棕櫚葉的流蘇,加上身上醒目的彩妝、飾品、珠寶和羽毛,活脫脫像是掉了毛的巴西大嘴鳥。

來到了村莊之後,雖然說他們的目的是拍攝這些印第安人的生活,但是她反倒覺得自己成了被參觀的對象。當紀強忙著捕捉鏡頭時,她只好一個人四處閒蕩。她發現村中的一些婦女和小孩總是在她四周轉來轉去,但是卻沒有人敢靠近。偶爾她覺得好像有人在打量她而抬起頭,那些眼光又會四散紛飛,讓江昀徒呼無奈。

終於,江昀在一次飛快抬頭時,捕捉到一個年約七八歲大的小女孩眼光。當那個小女孩發現自己被人逮個正著的時候,只好走過來,對她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我的名字叫江昀,江昀。」江昀指著自己說。

「醬魚?」小女孩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不是醬魚,是江昀。」她再一次重複。

「醬魚?」小女孩笑著指了指江昀,再一次說。

「算了!醬魚就醬魚吧!」她放棄地聳聳肩,要改變一個人的發音方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你呢?」

江昀指指小女孩。

「莎莎,名字。」莎莎指著自己,用相當生澀的英文對她說。

「你會講英文?」

江昀非常吃驚,連忙用英文問她。她可從沒想過會在一個印第安小女孩的口中聽到這種熟悉的語言。

「韋克,老師,說英文。」莎莎用單詞回答。

難怪韋克能夠商請這些人讓他們來參觀他們的祭典,看來,韋克和這些印第安人有著不淺的交情,而且一定也常常跟這些人在一起。

「漂亮。」

莎莎指著江昀胸前貝殼做成的魚形墜子,眼睛看得一動也不動,好像非常喜歡的樣子。

「送你。」

江昀大方把項鏈拿下來遞給莎莎,並在她猶疑的時候,對她鼓勵地笑了笑。

好—會兒,莎莎才小心地接過江昀手中的鏈子,戴在身上,並對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過了一會兒,莎莎像是想起了什麼,對她比了一個動作之後,然後轉身飛也似的跑走,搞得江昀一頭霧水。

莎莎大概是叫她留在這裡不要走吧!

江昀想了想之後聳聳肩,雖然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想做些什麼,但是大概也不會是什麼壞事,所以,她就在附近找了一棵樹,靠著樹榦坐了下來,一邊乘涼休息,一邊等著她新交的小朋友。

不—會兒,莎莎的兩條小辮子像飛舞的蝴蝶般,隨著她加快的腳步,不停地上下甩動,氣喘如牛地來到她的身邊,身後還跟著一個年約二十齣頭的婦女。

「醬魚,媽媽。」

莎莎伸出手比比江昀,又指指她身後一臉彩妝,看來在這個莊子里有著相當高的身份地位,但是看起來卻和善的女人。

「你好。」

江昀伸出一隻手,卻發現那個女人好像聽不懂她的話,她只好望著莎莎,讓莎莎做她們的翻譯。

也不知道莎莎嘰里咕嚕地對她媽媽說了些什麼,只見她媽媽露出了一個贊同的笑容,而且熱情地拉著江昀的手,好像要將她帶到什麼地方。

「可是……」

江昀不知道該怎麼辦,看那個女人的樣子好像是沒有惡意,可是對這種完全不能掌控的情況,她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漂亮。」莎莎也只會用單詞來表達。

幸好紀強就在不遠處,她連忙向紀強討救兵:「你問問她們到底想做什麼好不好?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要拉著我。」

「沒想到你的魅力連小孩和女人都躲不過,看來,我得對你另眼相看了。」紀強笑著說。

他早發現這兒的情況了,他只是想讓江昀對他開口,果不其然,這不就讓他等到了?「求我呀!求我,我就幫你。」

「你……」

這是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玩?雖然她是不想開正求他,但是形勢比人強:「好啦!就算我求你。」她口氣有些沖地說。

「什麼叫就算?一點誠意都沒有。」

「你……」這個男人有時候真是會氣死人不償命。

「喂!不要尖叫,否則不管她們要做的是什麼,等一下她們一定會把你送到薩滿那兒去。」紀強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到底問不問?」江昀舉起一隻拳頭說。

看來,這個男人對她的好性情有非常大的損害,她一向是不容易生氣的人,可是這些天來,她發現自己有愈來愈嚴重的暴力傾向。

紀強大概逗夠她了,也就見好就收地和莎莎的母親交談起來。

「你問出她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了嗎?」江昀在一旁等得有些心焦。

不過,會讓一向冷靜的她這麼沉不住氣,除了完全不明白狀況的挫折感之外,還有莎莎的媽媽似乎也逃不過紀強的魅力,直衝著他的每一句話傻笑,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心態實在有些沒道理,可是,她就是靜不下心。

「她們是想幫你裝扮一下,好讓你能漂漂亮亮地參加晚上的晚會。」紀強在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完整地對她解釋。

「幫我打扮?!」

江昀驚恐地看著莎莎的媽媽臉上雖精緻卻像極了國劇大花臉的彩妝,還有那一身極「天然」的裝扮。

紀強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好笑地安撫看來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的江昀:「她們不會要你穿得跟她們一樣的,雖然對我來說是有點可惜,但是我寧願你穿得這麼『自然』的時候,觀眾只有我一個人。」

聽著他簡直像是當眾調情的話,雖然這裡的人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江昀仍不習慣地羞紅了雙頰,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像偷油吃的貓的紀強,然後拉著莎莎和她的媽媽快步走開。

「我拭目以待!」紀強在她的背後大喊。

「你慢慢等吧!」

※※※

紀強果真是等了很久。

其實,當江昀被莎莎和她媽媽簇擁著進去上妝打扮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想著,這一向一板一眼的她,在染上了印第安人的熱情色彩后,會不會感染些許印第安人的狂野性情呢。

即使他仍不停地捕捉吸引住他目光的每一個畫面,只要一有空,他的心思仍會不斷地飄到江昀的身邊。

當天色漸漸變暗,村子廣場中央的營火在一陣號角聲后一下子熊熊地燃起。接著,村子里的男人圍著火坐成一個大圈圈,然後由村中的已婚婦女將一道道的菜肴送到他們的面前。

當豐盛的佳肴擺定后,一個打扮相當鮮艷,耳垂上掛著一簇巨嘴鳥羽毛,胸前掛著證明他狩獵能力的獸牙項鏈,腕上戴著植物種子做的鏈子,一看起來就讓人明白他在此地具有相當高的身份和地位的人,站起來對所有的人致詞,然後舉起由樹薯釀成的酒,喝了一口后就向旁邊傳過去,直到所有在場的男人都喝過,他才宣布典禮開始。

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開始又吃又喝,只有紀強沒什麼食慾,不停地四處張望,想找出江昀的身影。

接著,鼓聲開始了規律的擊打,清晰、快速、執著而狂野,跟著是一群未婚的女人以印第安特有的節奏和舞姿從後面跳了出來。

紀強原先不是很專註,可是當他看到了舞群中熟悉的身影時,不自覺地張大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著舞動的江昀。

雖然她的舞姿有些生澀;臉上並不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又紅又紫地塗滿了整個臉,而只是用羅果(胭脂樹)在她的額際畫了一條線;身上穿的也是比其他人保守、簡直是包得密不透風的亞麻褲裝,可是在他的眼中仍是美得令他心悸。

他就知道她是個擁有熱情的女人,雖然她多數時候總是表現得一板一眼,可是一個沒有熱情的女人是無法跳出印第安舞蹈的。

江昀因為拗不過莎莎和她的媽媽,只好答應臨時惡補他們的舞蹈,不過,她的勇氣幾乎在上場之前就飛走了,要不是莎莎她們興奮和期待的眼神,她真想「落跑」。

當鼓聲一響起,突然,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從她體內爆發。她忘了羞澀、忘了觀眾、忘了一切、忘了從小到大一直遵守的理智,只記得剛剛習得的狂野舞步,在印第安人急促而火熱的旋律中,她不再是一板一眼、做事有條有理的江昀,而被這印第安的狂野所同化。

鼓聲急而有力,每一個停頓都正好和她的心跳相互呼應,彷彿她的心中也有著一面鼓正在不停地敲擊著。

當舞蹈進行一段后,所有的女人輕叫一聲,向觀看的男人伸出雙手,做出勝利和祈禱的手勢共邀他們一同加入舞蹈的行列。

在狂熱中,江昀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她急劇的心跳、她的呼吸聲。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將手伸向紀強,而他也回握住她的手。

鼓聲愈來愈狂熱,江昀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滑過他火熱的肩,環上了他的脖子,感覺到他又沉又低、既濃重又熱燙的呼吸,然後,他們的雙唇就像久別重逢的戀人般相遇。

紀強急切地把江昀拉進他的懷中,他毫不猶豫,只是熱切地肯定一件事——她是他的。

昏昏沉沉地,紀強感覺到他們四周的鼓聲已不知何時遠離,可是他仍捨不得放手。江昀知道自己該掙扎,但是理智和感情似乎從來就不是同一回事,她費了好大的心力才讓自己的手使力推開他,可是她的身體仍在顫抖,是方才舞蹈的熱力仍殘存?或是他們之間的吻和身體熱切的反應使然?

「天哪!我們在做什麼?其他的人一定都看光了。」

江昀深吸一口氣,用著顫抖的聲音說。

「其他的人才沒有空看我們,和世界各地的人一樣,印第安人的舞蹈也是一種含有敘述功能的語言,而剛剛跳的這一種算是求偶舞的一種,現在成雙成對的人早就各自帶開了。」

這一說,江昀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四周已經沒有人,而且他們也離營火有一段距離,黑暗籠罩在他們之間,只有依稀可見的微弱星光和月光,讓她能夠辨出他的輪廓。

「那我們也該回去了。」江昀有些慌亂地說。

「別走,我不會傷害你的。」紀強反手扣住了她的身,一個使勁讓江昀又回到他的懷中,「告訴我,你是使了什麼魔法?為何每一分每一秒你的身影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頭上?那樣緊緊地攫住我的心?」

說著,他像是讚歎般讓臉頰靠在她的發上,呵護地來回摩擦,然後將唇滑到她的耳際:「我想,我是愛上你了,那麼深又那麼無法自拔地愛上你。」

江昀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她用力地掙開紀強的鉗制:「你不是認真的,你別開這種一點也不好玩的玩笑了,這種話你大概對不少女人講過吧!」

「我不開這種玩笑的,而且,我從來沒有對其他的女人講過這樣的話。」紀強堅定的眸子在星光的反射之下更顯得灼灼逼人。

「那你一定是一時的迷惑,因為最近你的身邊只有我,所以才給了你這種錯覺。我不是你會喜歡的那種類型,我們的個性太不相同了。」

江昀拼了命地否認。這話不只是說給他聽,也是在說給她自己聽。她不敢給自己希望,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我們並沒有那麼大的不同。」紀強反駁。

「誰說的?你就像是一陣風,總是那麼讓人難以捉摸,而我就像是一本翻開的書,我的生活簡單乏味得讓人一目了然。你怎麼能夠說我們沒什麼不同?」

「你才不像你以為的那樣。」紀強伸出手指輕輕地點在江昀的心口上,「這裡,有著大量的熱情,不然你不可能跳出這樣的舞。別否認,剛剛我感覺到的絕不會是我的錯覺。這些在你內心深處的狂野是我發現的,也是我的。」

看著他的動作,江昀不禁一陣心旌動搖,他的語氣、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誘惑,而她覺得自己就像陷入蜘蛛網的昆蟲,愈來愈無力掙脫。

「那只是環境的關係,在這樣的氣氛下,很難教人不陷入這種狂野中,如果現實的文明社會一旦來臨,這些感覺還會一樣嗎?」

「我愛你,這一點難道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紀強也看得出江昀的軟化,他使出最後一招撒手鐧,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們真的可以不考慮現實的存在嗎?

「這……」

江昀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一個熟悉的聲音就插入他們之中。

「原來你們在這兒,害我找了你們老半天。」韋克的聲音出現不久后,人也跟著出現。但當他看到江昀和紀強的同時,不禁停下了腳步,「我是不是打斷了什麼?」他問得有些小心。

「沒有!」

「有!」

江昀和紀強同時回答,給了韋克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這個意思是有?還是沒有呢?」韋克有些好笑地問。

「當然是有!」紀強沒好氣地說。眼看江昀就要軟化,結果卻殺出這麼一個程咬金,怎麼能不令他火大呢?「你見鬼的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來帶你們離開呀!你可別告訴我你忘了這一趟旅程到明天為止,你們的機票訂的是明天晚上的位置。」

韋克說完才發現,從他們兩人臉上訝異的表情看來,不難發現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看樣子,這兩個人是玩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既然是明天的飛機,那我要先回去整理一些東西了。」

江昀連忙甩開紀強的手,然後一點也不理會他大聲的呼喊,徑自轉身。像是受到追捕的小動物般飛奔而去。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韋克看著一臉抑鬱的紀強,心中甚感抱歉地說。

「你來得的確不是時候。」紀強也不否認。

「你這次是真的陷下去了?」

「快滅頂了,想不到吧!」語氣是十足的自嘲。

「是想不到。」韋克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看見紀強這個萬人迷為情所苦的樣子,雖然他早有預感,但也著實讓他感到新鮮,「你就這樣放棄?」

「才不呢!她是我的。」紀強口氣堅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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