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蘭亭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她發現自己躺在地面上,奇怪自己怎麼不躺在床上,卻躺在地面。她只覺得全身乏力,喉部像被火燒般難受,她記不起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爬起來到洗手間去洗漱,猛看見鏡子中的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大吃一驚,又見一個淤紅血印清清楚楚地印在脖子上。她猛地想起昨晚上的事兒,轉身撲去許建輝消失的牆壁。

」建輝,建輝,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她趴在牆壁上放聲痛哭,等她哭過、痛過、恨過,才想起自己本來打算坐今天早上頭班機要去採訪,現在已經中午,不管怎麼樣,她都得到那個城市去,她要代建輝查找真相。

蘭亭把一條絲巾圍在脖子上,遮蓋那道淤斑,拎起簡易的行李,心內戚戚然地直撲機場。

無論多麼艱難困苦,她一定要為建輝做些有益的事。

幾個小時后,蘭亭到達礦區所屬城市,再坐長途汽車到達山區。蘭亭覺得很累,一種身心的疲累,但為了弄清事實,她再苦再累在所不辭。

一個亮麗的女子出現在礦區附近,引得當地人投來詫異的眼光。一年前這個山區由於礦井倒塌,引來不少記者採訪。但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在那個事件處理后,一切已歸於平靜。

蘭亭以一個女作家的身份,找到礦山辦事處,解釋她是為了寫一部有關礦工生活的書籍,所以要來礦山體驗生活,希望他們勾她提供幫助,但是辦事處的人似乎並不歡迎她。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女人把蘭亭送到礦山旅館,把她安頓下后,對她扔下一句:「明天早上九點來辦事處找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份奇怪的感覺湧上蘭亭的心,這個女人很奇怪,怎麼老是冰冷著一張臉?蘭亭想跟她套親近,她冷冷地不發一言,只是說她姓劉,喊她劉大姐就行了。

看來此行一定波濤洶湧,但無論如何,蘭亭一定要堅持下去。

蘭亭到洗手間洗漱乾淨,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蘭亭做了個惡夢,夢見建輝在陰間被那隻女鬼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她看見他被拋上刀山,又被丟到火海,她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她的心「噗噗噗」地亂跳,她的建輝怎麼樣了?真是被女鬼加害嗎?蘭亭嗚嗚地痛哭起來。

夜色沉沉,到處一片昏黑,蘭亭看看手腕上的夜光錶,是凌晨二、三點時分。她嘆一口氣,雖然她在家裡留下張字條,但建輝還不知道她已經到了礦區吧。

「吱!」突然,窗戶被人輕輕地拉開,蘭亭在黑暗處瞪大一雙眼睛,窗戶外一個蒙著臉的黑影探頭進來,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蘭亭,然後手一揚,一道銀光向著牆壁上飛去,黑影在窗戶消失得無影無蹤。

蘭亭更加恐懼了,在床上瑟瑟發抖。牆壁上那道銀白的亮光在黑夜之中閃閃發亮。

半響,蘭;爭硬著頭皮起來,走到牆邊,只見牆壁上那道銀光,原來是一柄匕首,匕首之下還壓著張字條,她用力把匕首從牆壁上撥下,拿下那張紙。

蘭亭走到窗邊,輕輕撩開窗帘,知道窗外再沒有人,借著天上的月色,只見紙上朦朧寫著幾個大字:

你小心點,否則要你死無全屍。

一封恐嚇信!

蘭亭心下發抖,想不到她剛到,就遇上這麼可怕的事情。她回到床上,躺進被窩,看來此行,遠比她想像中的可怕,那些人躲在陰暗的角落,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有人在暗中監視。

有一點是她清楚明白的,就是她的出現。令到那些人恐慌,所以才要恐嚇她。

她並不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山中行的豪俠,她只是一介弱質女子,為了心愛的人不至枉死,她要把他的死因查明,把真相告白於天下。

第二天九時正,蘭亭準時來到辦事處找劉大姐。

一大間辦公室,裡面的男女有說有笑,但一看見蘭亭,滿室的歡笑倏時斂得乾乾淨淨,變得鴉雀無聲。

蘭亭尷尬地走進室內,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起來,冷冰冰地對她說:「劉大姐不在,她到了後面的礦井,你自己請便了。」

蘭亭走出來,後面的礦井?她該按照他們所說的去?他們這是什麼意思,有人要她小心點,否則死無全屍,但有人又讓她自便,他們的葫蘆到底賣什麼葯?

她順步走去,她不到後面的礦井。但見遠處的山峰連綿起伏,青山綠水,近處農舍點點,好一幅山鄉風景。

蘭亭向著山村走過去,經過山村小學,朗朗書聲響徹山中。山區的泥牆土屋逐漸逐漸映人眼帘,一個老婦人坐在陽光下取暖,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坐在草地上,一頭牛在附近埋頭吃青草。

蘭亭走進村口。

「老奶奶。」蘭亭跟老婦人打聲招呼。

「呀,姑娘是從山外來吧?來找誰?」老婦人眨著一雙混濁的眼睛問。

「噢,不,我是個作家,想到礦區來體驗生活。老人家多大年紀了?有多少個子女?」

「子女?子女?」老婦人喃喃自語,似乎沒聽懂蘭亭的問話。

「今天的陽光真好。」蘭亭看去周圍,土坯泥壁,一串串粟米、紅辣椒掛在屋檐之下。

「他們都死光了。」老婦人突然嗚嗚地哭起來。「你們為什麼都走了?只剩下我和小明。」

「老奶奶……」蘭亭愕然地看著老婦人,她不知道老婦人為什麼哭起來。

「我的兒啊,你們死得好冤啊。」

蘭亭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老婦人哭得死去活來,她顯得不知所措。老人家遭遇到些什麼呢?令她哭得這般傷心欲絕。

一個女人聽到老婦人的哭聲,從旁邊一家泥屋出來,看見老婦人對著一十,陌生女人痛哭流涕,趕緊走過來。

「二婆,您哭嘛噦?人死不能復生了,哭壞身子,小明怎辦?」

女人看見蘭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老婦人仍一個勁地哭,待她哭夠了,她拿起衣袖抹抹眼淚擤擤鼻。

「二婆,您家來客了?」女人問。

「不是,姑娘是山外來的客人,人家可是個作家。」

「作家?」女人疑惑地問道,又上下打量蘭亭。

「噢,我是省里來的作家,想寫一部有關礦工生活的作品,所以來礦山體驗生活。」

「作家是做什麼的?」老人家問向女人道。

「二婆,是專門寫書的。」女人大聲在老婦人耳邊說。

「哦,是寫書的。」

「姑娘來家裡坐。」女人好客地招呼蘭亭道。

蘭亭很高興,在她來到礦山之後,她第一次遇到這些熱情樸實的人。

蘭亭跟著女人走進她的家,女人家中陳設相當簡陋,一個炕頭擺著張小方桌,桌子上放著幾隻泥碗,大概是剛剛才吃完飯,還沒收洗。

老婦人也跟在後面,女人馬上洗鍋起火。蘭亭在炕上坐下,不明白女人幹嘛起火。女人問老婦人有糖沒,老婦人說家裡有,於是又急急地趕回家去。

蘭亭見女人拿撮米下鍋,蘭亭走到女人身邊,問:「老奶奶剛才為什麼哭?」

女人唉地嘆聲氣,告訴蘭亭:「二婆的三個兒子在去年礦井倒塌時全埋在井下,兩個兒媳婦改嫁,留下孫子小明由二婆撫養。」

蘭亭聽了心裡升出無限傷感,問:「礦井為什麼會倒塌?」

女人瞥她一眼,跑出門外,往周圍看了看,然後壓低聲對蘭亭說:「聽人說,與那個礦相鄰的廢礦突然爆炸,連帶旁邊的礦井才會倒塌。」

「為什麼?」蘭亭聽聞心下一驚,在那些報章報導中,並沒有提及相鄰礦井爆炸導致令其它礦井倒塌。

「不知道。」女人搖頭說。

「誰爆破那個廢井?」

「聽說是縣裡頭派人來,下令把那個廢井炸毀的。」

蘭亭聽得倒抽一口氣,果然礦井倒塌另有文章。

老婦人把一包紅糖拿過來,女人把棗、茶葉、紅糖放在鍋內,用一個大瓷碗勺起一碗遞給蘭亭。

蘭亭這才知道女人洗鍋起火,原來是為了煮棗茶給她喝。她輕輕吮了口,只覺芳郁甘甜可口,別具一番味道。

老婦人坐在蘭亭的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覺得這個山外來的女人很美,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玲瓏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光滑細嫩的皮膚,比他們山村中姑娘更有一份飄逸的美。

蘭亭拿起棗茶又吮了口,轉臉看見老婦人眼定定地看著她,她向她笑了笑。

蘭亭在和她們的閑聊中知道,女人叫桂芳,她的丈夫經年在外打工,家裡有二個孩子,他們都去上學了。

老婦人自言自語嘆氣說:「早知礦井會倒塌,我斷不會讓三個兒子去礦上,但礦山的人不靠礦吃飯,又吃什麼?」

蘭亭沉默下來,桂芳又安慰老婦人,蘭亭跟她們聊了會兒,就告辭出來。

蘭亭走出山村,看見一大幫學生從學校放學出來。她默默地無目的的走上一個小山坡,炊煙縷縷,附近的礦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無限的寂靜。

「到底是什麼人炸掉廢井?為什麼要把廢井炸掉?」蘭亭想。

一陣微風帶著深秋的寒意吹來,蘭亭不禁打了個顫,想起昨天晚上黑影留的紙條,蘭亭更加不寒而慄,蘭亭已經肯定這個案件非比尋常,她的建輝已經為這個案件連命都搭進去了。

蘭亭掉轉身來,倏地,只見她身後不遠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男人一臉冰冷,那雙眼睛更令人捉摸不透。

蘭亭心下一驚,不是自己被人跟蹤吧?這個男人所為何來?

男人冷冷地把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寒著一張臉問:「你就是那個作家吧?」

蘭亭點點頭。

「村裡人說的話是不可信的,村裡的女人是因為很久沒見過外來的人,所以不過想跟你說笑。」

說笑?有什麼好說笑?蘭亭沉默著,她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想怎麼樣。

男人見蘭亭不哼聲,反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蘭亭默默地打量著他,這是一張如刀削般消瘦的臉孔,刻下太多歲月的滄桑,也許他還未到四、五十歲,只是生活的艱辛令他過早衰老。

「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這兒的好,否則你走著進來,要橫著出去。」

「你這是在威嚇我?」蘭亭問。

「我是好心。」男人冷冷的說完,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蘭亭看著男人消失的背影,心底沒來由地突然湧上一股恐慌,這是什麼地方?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是昨天晚上留言的人嗎?

看著男人消失在村口,蘭亭忽然覺得自己一意孤行跑來這個地方,是極不明智之舉,如果建輝在她的身邊多好啊。

建輝,建輝,你在哪兒?你在哪?你為什麼不出現見我?

蘭亭哭起來,心又湧上陣陣凄涼,她覺得自己很孤獨很孤獨,那份孤獨令她要馬上回到自己的家去。

她不再猶豫,她要回家去,她要離開這兒,她再也呆不下去。

她急急地趕回旅館,打開房門,只見她的行李亂七八糟地灑滿一地,像被賊人人屋打劫一樣。

蘭亭尖聲叫起來,引來外面的服務員,服務員看了看滿地狼籍的行李,把礦區的警察叫來。

蘭亭把行李點了一遍,並沒發現丟失東西,又是那些人給她的警告?蘭亭眼光落在昨晚那張字條上,然後把它交給一個警察。警察接過采看了看,又傳給另一個警察。

兩個警察看完后,問蘭亭這張字條是如何得來的?蘭亭將昨天晚上的事體簡略地向他們說了說。兩個警察一面聽,一面點著頭,又一面互相交換眼色。

「我需要你們警方的保護。」蘭亭道。

「姑娘在哪兒開罪了黑社會呢?」其中一個警察問道。

「你不打算走嗎?這地方很不安全。」另一個警察問道。

蘭亭一呆,什麼意思?該不是跟那一伙人都是同夥吧?

「我覺得很奇怪,我只是一個作家,一個寫書的人,我只是想來這兒體驗生活,我初來貴地,我真不知道在哪開罪了本地的黑社會了。」

「可能是你自己無意沖犯了黑社會的人,那些人在圯方上作姦犯科,無惡不作,已經成了地方一患,但由於本地警力不足,苦無證據,所以難以把那些人繩之於法。」

蘭亭聽了又一呆,他們的話中隱含著威脅,看來當地的警察也都在為虎作倀。

「我想我可能真是沒必要留在這個地方,我應該儘快離開,對不對?」蘭亭目光炯炯地問道。

兩個警察點了點頭。

「我會走的,但不是現在,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讓我把礦工的生活、工作熟悉一下,我就會走了。因為我的書要真實地反映礦工們的生活。」

兩個警察聽蘭亭如此說,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我們都是為了姑娘的安全著想,當然,我們警察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

「我想我留在這的時候,有你們的保護,我會很放心的。」蘭亭不卑不亢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兩個警察一味地點頭。

蘭亭送走那二個警察,長長地呼了口氣倒在床上,心中想著,看來自己的處境相當危險,有份如履薄冰,危機四起,四面楚歌的感覺。

第三天,蘭亭從旅館出來,她走到附近的礦山,只見一個大的露天採礦場,礦工們戴著礦帽拉著礦車,把從礦井下運出來的礦石堆成小山。

那些礦工:滿頭滿面都土灰色黑黑的,工作服也沾滿了灰土。並沒礦工願意停下來跟她交談,他們都在馬不停蹄地忙活。

」小姐。」身後有人叫蘭亭。

蘭亭轉過身來,身後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他同樣穿著礦工服裝,頭帶礦帽,只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這兒的小頭目。

「小姐來這兒找人嗎?」男人又問。

「不。」蘭亭趕緊拿出自己的證件給男人過目,男人看了看,遞迴給她。

「你想要了解些什麼情況?你想下礦井?」

蘭亭沒點頭,也沒搖頭,她突然懷疑起眼前的男人,所有的人都希望她離開這兒,怎麼這人卻熱情地要帶她下礦井?他不是要謀殺她吧?

蘭亭激凌凌地打了個寒噤,她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男人長得高大,比她高出差不多一個頭。

對女人來說,蘭亭也長得不矮,她也有一米七的個子,而眼前的男人足足比她高一個頭,在礦井底下,他要對她不軌的話,蘭亭絕無能力反抗。

蘭亭問:「我可以隨便走走嗎?」

男人點點頭,說:「你最好帶個口罩和礦帽。」

男人說著叫蘭亭在原地等他,他跑到附近一個工棚內,拿出一頂礦帽和乾淨的口罩遞給蘭亭。蘭亭有些不相信,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呢?在她遭遇到這麼多威嚇事件后,仍有人這樣好心。

蘭亭戴上礦帽,又戴上口罩,一路慢慢地沿著礦道走去。

蘭亭把早上的收穫簡單地記錄在一個本子里,因為她知道她不可以寫多,她的記錄簿說不定會有人趁她走開的時候偷看。

礦井去過了,但那個無端被炸掉的礦井卻無從查起。蘭亭雖然找到幾個礦工。跟他們也談過幾句話,但他們都是一副冷冰的樣子,愛理不理。

蘭亭在旅館吃完午飯,在床上稍稍休息一會幾,下午到礦井呢?還是到附近去走走?她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到附近去走走,昨天她就是到附近的村莊聽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蘭亭又沿著昨天的路走進村子,一頭本來埋頭吃草的牛抬起頭來,猛地看見蘭亭,似乎懂得些什麼,哞哞地叫著,撒開四蹄向著她衝過來。

蘭亭嚇得大叫,坐在附近草地上的放牛娃,驟見牛牯向著一個女人衝去,發一聲喊,牛牯並沒停下來,相反卻跑快幾步。

牛枯跑到蘭亭身邊卻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哞哞地叫。

蘭亭覺得好生奇怪,這兒的人奇怪,連牛都令人奇怪。

村內突然走出幾個目光獃滯的女人,她們就好像沒了魂魄的人一樣,傻傻獃獃地在繞著幾棵樹游來盪去。

蘭亭心裡冒出一股寒意,那股寒意冷人骨脊,激凌凌地打個寒顫。

把村裡人變成傻子,是否算是殺雞給猴看?

看來她的處境已到了相當危險的地步,

「你還來這兒做什麼?」

一個男性的聲音從蘭亭背後傳來,蘭亭急轉身過去,原來是跟蹤蘭亭到小山坡上的男人。

「你都看到了,你都滿足了吧?」男人仍然一面寒冷地對蘭亭說道。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蘭亭道。

「哼,你應該最清楚,就因為你不走,所以我們的村民都被你連累。你走,你快些走!「男人憤怒地吼道。

蘭亭還來不及說話,那頭原先看見蘭亭向她跑來的牛,突然發怒的沖著男人撞過去。牛娃拉不住牛,蘭亭眼見危急,想也沒想,大叫一聲,把身體擋住男人前面。

那頭牛見蘭亭擋在跟前,一下於收住腳步,但是牛角還是把蘭亭碰到地上。

蘭亭慘叫一聲,只覺得左臂疼痛難忍。牛站在蘭亭的身邊,哞哞地叫著,它的叫聲讓人覺得是哭泣不是叫。

蘭亭看到它的眼內流下眼淚,她忘記身上的傷痛,掙扎著想起來。

被蘭亭救下的男人趕緊把蘭亭從地上扶起來,蘭亭的舍已為人,令得男人很感動。

男人把蘭亭扶起,伸腳就想蹦那頭瘋牛,但見牛眼流出淚水,一下子呆在當場。

他沒見過流眼淚的牛。

「小明。」男人叫牛娃道:「你為什麼不好好看著牛牯?」

小明被大人責罵,「哇」地哭起來。

「別責怪他了,」蘭亭忍住身上的痛楚說道:「他還是一個小孩,他應該到學校讀書,不應該放牛。」

男人長嘆一聲,似有難言之隱。謝過蘭亭的救命之恩。請她到小明家裡療傷。

蘭亭彎著腰,踏進屋子裡。屋子裡昏昏黑黑,陳設相當簡陋,一張炕上堆滿了雜物,屋裡飄著一股氣味。

蘭亭硬著頭皮走進屋內,一個女人弓著背站起來,原來是昨天蘭亭見到的老人家。

老婦人從炕上起來,問男人:「門外發生什麼事?」

男人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跟老婦人說了,老婦人千多謝萬多謝蘭亭的救命之恩,從一個破舊的黑木櫃里拿出一瓶藥油,幫蘭亭抹上。

男人默默地坐到一邊,蘭亭見他不語,開口問:「是否有人派你來威嚇我?」

男人抬起頭,看著蘭亭,嘆氣說:「這兒的人都知道礦井倒塌全是爆炸引起,但沒有人敢對外人說。因為我們每家每戶的人,都被人警告過不許說,否則就死無全屍。你看看,村裡的人都瘋了,可能就是那些人下的毒。」

「到底是誰幹的?」

「你別問了,我們招惹不起,招惹不起啊!去年一個記者來採訪,結果他在回去的途中被人害死了,把真相告訴他的人也死了,我們不願再看見有人死去,你走吧。」

「去年遇害的記者是我的愛人,是我的丈夫。」蘭亭含著一眶眼淚說道。

「唉。」男人重重地嘆口氣。

「重文,你就說吧!」老婦人突然說道:「人家的夫君死得多慘,你家的三個堂兄弟死得多慘,你還想看多少人遇害?」

「嬸娘,不是重文不想說,那些壞人如果真的能夠把他們繩之於法,我會說,但是真的能夠把那些人正法收監嗎?」

「一定能夠的,你要相信法律。只要你能夠站出來指證那些人,一定能夠把那些人懲治法辦。」蘭亭說道。

那個叫重文的男人猶豫不決。

「在前年的春天,縣裡來了幾個官員。」老人家忍不住對蘭亭說道:「他們說要在這山區開工廠,他們的廠就建在廢礦之上。去年不知啥原因,縣裡的大官把那間工廠炸掉,令得我三個兒子都枉送了性命。」

老人家說著,又止不住流淚。

「好,我說,我告訴你,縣裡的大官來這建廠,其實就是為了製冰毒。」

一個重大案件逐漸浮出檯面……

二年前,一個帶著冰毒配方的旅美華僑毛志全衣錦回鄉,聽說新上任的縣長毛偉遠是他的小同學,毛志全帶著製冰毒配方去拜見老同學。縣長乍見這個在國外發了達的同學,很希望他能夠回來家鄉投資建設,為家鄉建設出一份力量。

毛志全當時笑笑,「投資賺錢最多,收效最好的當制一種叫冰毒的物品。」

縣長聽了心裡一沉,默不作聲。他當然知道冰毒是什麼東西。

毛志全說出一個天文數字,「製冰毒的成本小,收益大,那些利益大得連我都無法估算。」

縣長聽了,當下皺了皺眉頭。

毛志全見縣長沒吱聲,他知道縣長被金錢利誘得昏頭昏腦。

「在國外這可算不得什麼,外國人的市長經常參與販毒賣毒,還不是為了謀財。」毛志全繼續說道。

「這是犯法的事。」縣長終於說道。

「做得人不如鬼不覺,不就什麼法部沒奈何了?」

「哪裡有人不知鬼不覺的事?俗語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這可是殺頭的事,我得好好考慮。」

毛志全知道這事急不來,那個製造冰毒的利益大得可以讓縣長花天酒地,誰不想賺錢?除非那個人是個獃子。

果然,一個星期後,毛偉遠撥電話找毛志全,叫他把製冰毒工廠建在一個廢礦之內,表面上是建造二間火柴廠,實際上在廢井內進行冰毒研製。

冰毒研製都是毛志全從外面帶來的人。人員不多,只有二名人員,而火柴廠卻招了不少的當地村民,重文與同村的恩重都是火柴廠的工人。

一年前,負責銷售冰毒的人被抓了起來,一直追查到縣裡頭。毛偉遠害怕起來。把製冰毒工廠炸毀,說是火柴的琉璜遇上明火,工廠被夷為平地。

許建輝來礦區採訪,恩重把內情告訴記者,但哪裡想到會招來殺身之禍?

「冰毒工廠還埋在泥土裡面,只要找人來挖下去,一定能夠找到製冰毒的工具和證據。」重文最後說道。

蘭亭點點頭,今天不枉此行,收穫不少,她終於弄明真相,終於可以為建輝做一點事了。

蘭亭告別老婦人和重文,向著礦山招待所走去。

蘭亭興奮地急步向前走,她要到廢井上看看,雖然重文一再的拒絕,但蘭亭已經打定主意,她希望能拿到更多資料,把真相帶回去,見諸報端,讓不法之徒受到法律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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