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怎捨得不愛我

像星星，

閃爍不定的眼睛，

像月亮，

柔柔亮亮的情，

你又怎會捨得傷我的心。「現在我宣布你們結為夫妻。」宋心妮彷彿在夢中，從遙遠的地方聽到神父的證婚。直到掌聲響起，她才如大夢初醒般，看著海皇的臉逐漸貼近她。完了！他又要吻她了！這次她才不會讓他得逞，這是大好良機，她要向所有的人控訴他的惡行。可是，當她欲張開的嘴被他輕吻了一下后，她便像著了魔般，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海皇的唇又拂過她的臉頰，來到她的耳邊對她發出警告。

「黑閻現在正緊盯著你，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因為他現在就坐在你父母的身後。」

宋心妮用眼角的餘光瞄到自己父母的身後，果然有個戴著墨鏡的男子，雖然看不清他真正的長相；但從他那抿得緊緊的唇角，她可以感覺到這個人不懷好意。

「你說他就是黑閻？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她也湊近他的耳邊低語。

「你若不相信我，可以試試，但機會只有一次。」

「你很可惡耶！你是故意邀請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對不對？」她不自覺說出「我們的婚禮」

，而不是「你的婚禮」。

「我邀請他來，只是想警告他，你是我的妻子，如果他敢對你不利的話，就是擺明了要和我作對。」他那濃濃的保護欲，讓她覺得很高興。

就此，她忘了要給他難堪、忘了要控訴他的罪狀，此時的宋心妮只是興緻勃勃地詢問海皇的打算。

「如果他無視於你的警告而對我不利，你會怎麼做？你會跟他火併嗎？」

「會！畢竟龍幫的地位是不容其他幫派挑釁的。」

一對新人竟無視神父及觀禮者的存在，不時交頭接耳的情形，讓眾人議論紛紛。

最後，神父只好識相的趕快跳到最後一道結婚儀式。

「咳……咳……兩位，現在我代表上帝祝福你們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神父的祝福聲，終於打斷他們的秘密對話。

「謝謝！」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但話一出口，宋心妮便滿心惶恐不已。

她幹嘛接受這樣的祝福呢？她怎麼可能跟海皇白頭偕老、永浴愛河？

哎呀呀！她真是阿達嘛秀逗了！

☆☆☆

「永浴愛河。」

「白頭偕老。」

「天長地久。」

「早生貴子。」

一聲又一聲的祝福，聽在宋心妮耳中，皆化為利刃般一刀一刀的刺入她的心口，令她幾乎要因無法承受這樣的疼痛而死去。

「妮妮，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累了？」陳美鳳關心的詢問女兒。

「媽！我沒事，只是還不習慣當新娘子……哦不！應該說是不習慣當海皇的太太才對。」

陳美鳳心疼地摸摸女兒的臉頰，「妮妮，媽真捨不得你這麼快就離開我們，不過，只要你能幸福快樂，我跟你爸也會很開心的，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

「媽……」宋心妮哽咽地想！哪個女人不想要幸福！但是，她會如願嗎？

「妮妮，別擔心，媽不會看錯的，海皇一定會帶給你幸福的。」陳美鳳以讚賞的目光看向正周旋在賓客中的海皇，「妮妮，你看海皇是多麼出色的男人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你呢！」

宋心妮完全沒有因為母親的話而感到一絲絲喜悅，從今天起，她就是海皇的妻子了，他會怎麼對待她呢？

他會不會照三餐給她毒打？如果他膽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她一定會教他吃不完兜著走的！

「你在想什麼？」

海皇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令宋心妮嚇了一大跳。

「你幹嘛見到我好像見到鬼似的？」他不滿的說。

「怎會是你？」她朝張望四周一下，發現母親已不知何時走開了，「我媽呢？」

「媽跟爸正在招呼客人。」

順著海皇所指的方向，宋心妮果然看到父母正開開心心地跟朋友們舉杯道賀。

「你剛才叫我爸媽什麼？」她不是聽錯了吧？

「爸爸和媽媽呀！既然我們結婚了，我自然也得改口呀！」他說得理所當然。

「可你不是……」

「走吧！黑老大想見見你。」

「他為什麼要見我？」一想到要跟那個黑社會老大見面，她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別擔心，你是我的妻子，沒人敢動你一根寒毛的。」他拍拍她的背安撫她。

「那你呢？」她脫口就問。

「我怎樣？」

「你會不會打我？」

「我不會對女人動粗的。」他說，可又立刻加了但書，「但我會用另一種方式懲罰你。」

另一種方式是什麼方式？她不解的暗忖。

也許他們已成為夫妻了，但是，宋心妮知道海皇心裡並未將上一代的恩怨一筆勾消。

因為，她在他眼中仍看得見那濃濃的恨意，他究竟會以何種方式讓她女還父債呢？

想到此，宋心妮益發彷徨不安起來了。

☆☆☆

複雜的心情，竟找不到字眼可以形容的。

原以為從這場婚姻中，他可以得到報復的快感，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竟感受不到預期中的快樂。

他看了一眼身後的宋心妮，在她晶瑩的眸中看到了恐懼和不安．他知道那是他所帶來的，而且這就是他一直期望的，可是，當他成功了之後，為什麼她的恐懼和不安卻反倒揪疼了他的心？

他怎能對她產生這樣的感覺呢？

海皇，你別忘了，她父親正是逼得你家破人亡的劊子手啊！千萬不要對她心軟！

他不斷的暗暗告誡著自己。

「海皇，你在做什麼？」宋心妮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打斷。

「什麼？」他茫然地隨口應答著，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到家了。」她的提醒讓他發現禮車已停在別墅的大門口，司機也早已恭敬地為他打開車門。

對於這棟豪華的建築物，宋心妮並不陌生。

她想到第一次她來這兒時，還是偷偷摸摸的像個小偷一樣地溜進去，但誰想得到，今天她卻以女主人的身分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當兩人來到海皇的房間門外，海皇突然停下腳步，加重抓住她手腕的力量．並把她住后推去。

宋心妮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海皇，你在做什麼啊？」她吃驚地叫道。

他笑著俯下身，再次將她拉近自己的懷中。

「抱我的新娘入洞房啊。」笑說著，他便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進門后，他用腳往後一踢帶上門。

房間被重新布置過，朦朧的燈光使得氣氛變得甜蜜浪漫。

宋心妮看到床單的一角被掀起，好像正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床旁的小茶几上放著一個裝著冰的銀桶，一瓶香檳浸在其中。

天哪！今晚就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了！

一想到他們將會有肌膚之親，宋心妮的心便有如小鹿般亂撞亂跳的。

「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她在他的懷抱中不安地扭動著。

但他卻不想把她放下來，相反的，他還將手按在她裸露的背脊上，手指沿著她的身體，以一種美妙的節奏緩慢地滑動。

海皇驚訝地發現，她的肌膚在他的觸摸下，變得更加柔軟溫暖，彷彿在召喚他，期待他更進一步的接觸。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只是觸摸，就幾乎要失控了。

現在，海皇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讓宋心妮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但是，一種莫名的恐懼陡地浮上他的心頭。

萬一她拒絕他呢？他是該尊重她的選擇，還是強行佔有？

他希望她不會拒絕，因為他打算給她一個世界上最難忘，也最美麗的新婚之夜。

「你應該知道，待會兒你將盡一個妻子的責任吧？」

宋心妮雙眸圓睜，心跳更激烈得是沒有規律可言。

海皇在她眼中看到了恐懼，但他還看到另一個東西，那是渴望——對愛的渴望。

「你準備好了嗎？」他的手從她的背脊上，一點點地往上移到頸項上，手指撥弄著幾撮從髮髻中散亂下來的青絲。

「我已經準備好了。」她羞赧的垂下腦袋。

他很意外，她並沒有拒絕。

「你……」他開口，卻不明白自己想告訴她什麼？也許是她的回答讓他太過吃驚吧！

「什麼事？」她鬆開纏在他頸上的手，將手指深入到他的發間，撫摸著他的鬢角。

這下子，海皇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一種閃亮而迅疾的東西貫穿他的心，他閉上眼睛，竭力想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你想對我說什麼？」

他聽她在輕聲問著，宋心妮的聲音低沉且繾綣，充滿了期盼。

海皇強迫自己要集中思緒，要大聲地告訴她，他將對她展開報復計劃！但是……他終究開不了口。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她再問。

他重重地點頭。

「你想對我說什麼？」她仍不死心的逼問，並將頭靠近他，呼吸吹拂在他的鬢角上，溫熱了他的臉頰。

海皇感覺到她灼熱的氣息正緩緩包圍住他，讓他彷佛被捲入了無底感情的漩渦中。

當他睜開雙眼時，他們之間只有一點點的距離，而她那微啟的紅唇，是男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我想告訴你——」

「不！不要說！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求求你讓我留下美好的記憶，好嗎？」看著她懇求的眼眸，他不忍心拒絕，因為他知道，他想說的話只會傷害到她。

如果沒有上一代的恩怨，他也不捨得如此對待有如天使般的她啊！

他的心第一次有了愧疚。

害怕自己會說出傷了她的話，他俯身吻住她的唇。

他的吻是如此熱烈，彷彿過了今晚，他便再也沒機會這樣做似的。

宋心妮對於這樣的熱吻，有短暫的不適應，她喘息著，身體也顯得有些焦躁。

然而，在他的帶領下，她很快就融入了他的吻。她的手指在他的髮絲間游移，並熱情的回吻他……

☆☆☆

宋心妮安穩地睡在海皇的臂彎中，海皇也沉沉地睡著，他們都筋疲力盡了。

「天使……」海皇的夢囈，令宋心妮睜開了眼睛。

「我在這裡。」她輕輕地在他的嘴邊吻了一下。

聽到她的聲音，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將手臂更加收緊。

「我愛你！」她悄聲地呢喃著。

然後，她抱緊了他，把頭枕在他的胸前，聽著他沉著有力的心跳，慢慢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