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 警察
那一日,是李鳴人生中最難忘的一日。他所有的夢想,在那一日灰飛煙滅;他多年的努力,在那一日全都變成了黃粱一夢。李鳴躺在空空的,僅余徒然四壁的家中,恍如時間也在此刻停止了。
【第六話警察】
「這全都是你自己寫的?」
「恩。」
「太棒了,居然能寫這麼多,大概有多少字啊?」
「六十萬左右吧。」
「借我看看好嗎?」
「好吧。」
這是李鳴不知第幾次把自己寫的借給別人看,絡繹不絕的稱讚聲在他看來已經不以為然了。他所等待的,只是出版,然後一炮而紅的那個時刻到來。而現在,到了那個時刻觸手可及的時候,他所從未想過的事卻發生了。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李鳴的腦中一片空白,好像有一塊千斤大石壓在他的心臟上,連呼吸都成困難。
我為什麼昨天要去上網?不,就算昨天我呆在家裡,小偷也一樣會來。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或許,我不應該把書放在書包里。小偷連書包一起拿走,一定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或許,他們只是用書包裝其他偷走的東西,然後發現裡面有幾個寫滿了字的沒用的本子,就隨手扔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
我。。。該怎麼辦?
淚水,從眼角爬下。李鳴後悔了,但他不知道該後悔些什麼。也許他把那五個本子散亂的放在桌上,就不會被偷走了,哪個小偷會要那幾個沒用的本子呢?也許他的那幾百塊錢不是夾在字典里,而是放在更容易讓人發現的地方,小偷拿了錢就會走了,在小偷眼裡,還有什麼東西比現金更誘人呢?李鳴腦中一片混亂,他的目光還總不自覺地瞟向沙發上,看看書包在不在,看看那五個本子在不在。因為他根本無法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全都是真的。李鳴的精神,在此刻已經徹底崩潰了。
這樣的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他大概都會崩潰的吧。
「喂,有人在嗎?」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李鳴立刻擦了擦眼淚,爬起來走到門前。是一個警察,他一個小時前打110叫來的警察。「是什麼情況?」警察走進屋,左右環視了一下四周。「被盜了,昨天晚上我不在家,今天早上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李鳴無奈地說。「偷得挺徹底嘛,翻得亂七八糟。」警察用佻侃的口氣說,「被偷了多少錢?」「錢沒被偷,我藏的很隱蔽。東西被偷了不少。電視、手機、還有一個盒子,裡面裝著身份證、房產證,幾個存摺,還有保險卡。」「就這些嗎?」警察用筆在一個本子上記錄著。「還有。。。一個書包,裡面有我寫的五本。」「你寫的?你能寫?你這麼小。。。」警察差點沒笑出聲來。李鳴看著眼前這個警察,皺了皺眉頭,說:「是的,我從初中開始,一直寫到現在,剛寫完沒多久的,已經準備出版了,沒有底稿。」「看不出來還是個作家嘛!」警察並沒有把這一條記在本子上,大概他認為和其他被偷的東西比起來,這算不了什麼。「需要查一下被翻過的東西上的指紋嗎?」李鳴問。「不用不用,我們知道怎麼辦案的。」警察收起了筆和本子。「唉。。。」李鳴無奈地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煙,點上了一支。「這麼小年紀就抽煙啊?」警察彷彿該做的事都已做完,問起與查案無關的事。「別和我開玩笑好不好,我現在心裡煩得要死。」李鳴終於說出了他的真實想法。「好,你明天早上8點半到派出所去做個筆錄。」警察站起來,轉身走到了門口。「小偷。。。抓得到嗎?」李鳴問。「這我就不知道了,過幾天你再等消息吧。」警察出了門,走下樓梯。看著警察的背影,李鳴心裡空空的,這樣的警察,能抓到小偷嗎?他疑惑著,然而,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抱著一星小小的希望。
哪怕萬分之一的機會,只要能把找回來,李鳴也別無所求了。
美國·紐約·曼哈頓警局——
「這位是魯斯先生,從今天開始,他會和我們一起參與調查的連環兇殺案。」局長向同事們介紹著他身邊的魯斯。魯斯胸前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臨時通行證的字樣。「怎麼?是從分局凋過來的嗎?還是。。。FBI?」一個警員看著魯斯問。「不,魯斯先生。。。算是實習生吧,犯罪心理學科的。」「實習生啊。。。我們這個案子正忙不過來呢,哪還有時間教小孩子。」警員不屑地說。「不,我不是來這裡學東西的。」魯斯說,「我是來向你們提供破案的方案,如果採用我的方案,我敢保證,今天之內就能抓到兇手。」魯斯這話一說,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他。緊接而來的,卻是一陣哄堂大笑,除局長外幾乎在場的每個人都笑了。「我沒聽錯吧,我們查了這麼多天還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案子,你說今天就能破案?」「局長,原來你找了個超人來啊,這下我們可清閑了!」「安靜,既然我們查不出頭緒,不妨聽聽魯斯先生的方案。」局長說道。「好吧,實習生,你說吧。」「咳。。。咳」魯斯清了清嗓子,「目前為止一共發生了三啟案件,全都是在曼哈頓區,兇手是在深夜行兇的。三個死者皆為年輕女性,我看過死者的資料,三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可以排除仇殺或者情殺。沒有財務損失,沒有被性侵犯過的跡象,所以也可以排除劫殺。那麼,基本可以肯定這三啟案件都是無動機殺人,而且兇手很可能是同一個人。無動機殺人者,必是有心理障礙或心理殘缺的人,據死者都是年輕女性這一點來看,兇手應該患有非常嚴重的女性貶抑症。如果他還打算繼續行兇,那麼以後的受害者也皆會是年輕女性。」「實習生,你說會不會是模仿殺人啊,模仿那個英國的開膛手傑克。」一個警察問道。「有這個可能,開膛手傑克也有女性貶抑症,專門在深夜殺**。這個兇手的手法和開膛手傑克非常類似,都極其殘忍,但是。。。」魯斯話鋒一轉,「二者之間還是有明顯的不同。開膛手傑克殺人後開膛或分屍,只是從個別死者體內取出了內臟。這個兇手不僅開了膛,而且還非常規律的從每個死者身上各取走了一樣內臟。或許,除了女性貶抑症和嚴重的暴力傾向外,他還有類似於戀屍癖、收藏癖或者異食癖。」「你是說。。。他有可能把那些內臟都吃了?」一個女警打了個寒顫。「可是,腸子和心臟還好說,難道他連肋骨也吃?」另一個警察問。「呵呵,異食癖患者可不在乎他吃的東西是否堅硬,曾經有一個案例是70歲的老太太每天晚上挖石頭吃呢。」聽到這裡,警員們都開始覺得有點恐怖了,而且,也都開始認真地聽魯斯說了,甚至有人還在用筆做紀錄。
再沒有人叫魯斯為「實習生」,所有人都全身心投入到了案件的分析中。
中國·武漢·xx街派出所——
現在是早上8點,李鳴提前了半個小時來到派出所門口,他迫切的希望能夠快點抓住小偷。李鳴本還在疑慮,為什麼昨天那個警察不直接帶他來做筆錄,而非要過一天才要他來。現在,他內心的疑問消除了。派出所的大門還深鎖著,8點,根本沒人來上班。是啊,對於中國的某些警察,你根本不必問他太多為什麼,也許他們做的一些怪事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警察局不是應該24小時待機的嗎,怎麼還有關門的時候?李鳴都懶得產生這樣的疑問了,他點了一支煙抽上,蹲在派出所門口,等待著,那個所謂「8點半」的到來。
時間過得很慢,越是慢,對李鳴來說就越是一種煎熬。他還能忍,但他不知道自己忍耐的極限是什麼。半個小時,猶如幾天那麼漫長。但,雖然漫長,也終於被他等到了那個時刻。可是,到了8點40、50、9點,都還是一直看不到警察的人影。那道鐵門依然緊閉著。抽完了大半包煙的李鳴,終於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他的腿幾乎都麻得沒知覺了。這時,派出所門口傳達室的老頭兒起床了,他拿著一把掃帚走了出來。「你是幹什麼的?有事嗎?」老頭兒問。「昨天我家裡被盜了,警察要我今天8點半來這裡,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上班嗎?現在9點了還沒人。。。」「啊。。。那估計今天早上都不會有人來了吧。」老頭笑著說。「為什麼?警察局還有休息嗎?」李鳴有些急了。「哪是休息,現在都快過年了,警察都在忙自己家裡的事,也不是每天都按時來。以往這個點還沒人來的話。。。那估計一早上都不會開門了,你等下午再來吧。」老頭兒說完,便低下頭去掃地上的煙蒂。
李鳴獃獃地看著那扇厚重的鐵門,他的心就像被一盆冰冷的水潑了一樣。
火焰,再也點不燃了。。。
紐約·曼哈頓警局——
「這個兇手恐怕是多種心理疾病集於一身的人,心理扭曲成這樣的人,我還是頭一次遇見。」魯斯還在繼續著他對案件的分析,「而且,這個兇手還極其聰明,現場居然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好像成心向警察挑戰一樣。確實是個非常棘手的傢伙。」「等等,關於那些每次發生案件就會留在屍體旁邊的卡片你有什麼看法?」一個警察問。「恩,那三張丘比特的卡片,經過化驗,只是三張普通的卡片。兇手應該是籍此挑釁警察,就好像在說『你們來抓我啊』一樣。」「可惡!居然這麼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局長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魯斯,快說說你那個在今天之內就能抓到他的方案。」「其實很簡單,兇手只在固定時間段內作案,我們只需要從11點起,在曼哈頓區的所有街道安排一個便衣女警,盡量化裝得足夠妖艷,就能引兇手出來。每個女警身邊再配五個帶槍的男警埋伏在四周,不怕抓不到他。」魯斯自信地說。「可是。。你怎麼知道兇手今天一定會出來作案呢?」局長問。「兇手已經有兩天沒作案了,女性貶抑症兼有嚴重暴力傾向的患者不可能長時間克制血腥**,他今天出來殺人的幾率絕對在90%以上!」魯斯說。「但是。。。如果把誘餌地毯式的鋪滿整個曼哈頓,恐怕我們的人手會不夠。」「不需要地毯式!」魯斯從衣袋裡拿出一個張地圖,鋪在桌上給警察們看,「首先,我們知道兇手不可能在重複的地點犯案,所以之前那三啟案件的發生地可以排除。另外,兇手在那三個地點行過凶,一定認為警察會在那三個地點增派人手,也會認為那附近的年輕女性晚上不敢再出門。所以,那三個地點半徑5里內的地方也基本可以排除。還有,晚上會聚集太多人的地方他也不會去。所以,最後我們要狩獵的地方就只有這幾個我在地圖上圈出來的街道。」聽完魯斯的計劃,警察們看著地圖,無不對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刮目相看。
「現在,就看有多少女警願意參加這次行動了。」「我!我願意!」「我們全局的女警都會參加的,只要能抓到兇手,這點危險算什麼!」「好!那今晚11點一直到天亮,我們的天羅地網就一定能抓到這個殺人魔了!」全局的人都振奮起來,彷彿魯斯的出現為他們帶來了無窮的信心,彷彿已經能看到兇手跪地求饒的畫面了。
曼哈頓警局的勝利,就在眼前。
「局長!三號線找您。」局長的電話里傳來了女接線員的聲音。「是誰?」局長還沉浸在即將勝利的喜悅中。「是FBI的保羅探員。」
「FBI?!」
局長的表情,變了。恍如已然拓手的勝利果實瞬間被人奪走一樣。
整個局裡的人,也都收起了笑臉,換來一臉的驚詫。
?
.ppa{c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