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殘響

第八話 殘響

諸事不順者,是為落人也。受盡失敗之苦者,是為落人也。無自信者,是為落人也。無希望者,是為落人也。吾等如螻蟻之命,如蛆蟲之貌,落入人間底層,睥睨萬物,不知其所指。落人者,天下舉目皆是。

【第八話殘響】

落人?第一次想起這個詞,是在什麼時候?第一次失戀的時候?被大學強迫退學的時候?還是。。。父親死的時候?

雨。。。依然如此的大。頭髮濕了,心卻沒有濕,因為。。。心已死了。

魯斯,步行在雨中的街頭。他被所謂的自尊心從警察局趕了出來,[圍獵]行動的失敗,使他再也沒有臉踏入警察局的大門。他在想,也許那個兇手真的是個如神一般的存在,站在像他這樣的落人根本無法觸及的高度。真有這樣的傢伙在,也許世界上的女人,總有一天會死光的吧。

我,又失敗了。第一千次,還是第一萬次?

魯斯抬起頭,看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他的腦中,也一片空白。他根本不願去思考那些被挖了眼珠的警察能否生還;他根本不願去思考兇手留在現場的那張紙上寫了些什麼;他根本不願去思考兇手是如何做到昨晚所發生的一切的。思考,對於落人來說,是一件恥辱的事。這時,一些令他更不願看到的東西映入了他的眼帘——兩個人朝他迎面走來,一對年輕的情侶,在一把傘的狹小空間下,兩人手挽著手,無比甜蜜。其中一個,正是他的前女友,警察局長的女兒。

「怎麼了?那個人你認識嗎?」

「恩。。。我的前男友,被我甩了,還跑去找我爸爸幫忙查案,想討好他。看他現在這窩囊樣,恐怕是被我爸從局裡趕出來了吧。」

「呵呵,這麼蠢的傢伙啊,幸好你甩了他。」

魯斯耳中,彷彿響起了這樣的對話。但其實,眼前親親我我的兩人根本就沒發現他,只是徑直和他擦身而過而已。那對話,是從魯斯內心中發出的,他自己在自己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魯斯回頭看了一眼漸漸走遠的兩人,雨點打在他的身上,開始疼了。或許,與其前女友對他視而不見,他倒更願意聽到剛才的那段對話。

「我真賤。。。」

魯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紐約警局·會議室——

「喂,魯斯呢?」「開溜了吧,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也是,連局長都不願意再提起他了。」「是啊,昨天聽他的那個方案,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呢,原來只是個夸夸其談的傢伙。」「算了,別管他,保羅探員正在開作戰會議呢!」

「從現在起,紐約警局由我們全權接管,大家沒意見了吧?」保羅身後站著幾個穿黑色西服的FBI,嚴肅的氣氛讓本已垂頭喪氣的警察們根本不敢抬頭看保羅一眼。「昨天我們遭受了嚴重的損失,受傷的警察全都還在醫院,有的生還下來,有的還在危旦之中;犧牲女警的屍體我們已經交還給其家人。弄成這樣,我也有責任,所以,現在我必須盡全力挽回局面。」保羅把一個配有對講機的耳機重重地摔在桌上,「昨天大家幾乎同一時間暈倒的原因,我已經查出來了!你們耳機的麥上被混入了慢性的強力安眠藥!」「是兇手做的。」「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警察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是內鬼,我們局裡有內鬼!他把昨天的[圍獵]行動告訴了兇手,還配合兇手在你們的耳機上下了葯!」「內鬼?」警察們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眼皮底下竟出了這種人。「難道是魯斯?天一亮就沒看到他了!」「是啊,也許昨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導自演的!」「那個混蛋,看到他我一定要活剝了他!」「局長,你怎麼引狼入室啊!那個魯斯其實根本就是這一連串兇殺案的兇手吧!」

「安靜,魯斯不可能是內鬼!他昨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沒機會動手!」局長喊道。他的辯解,並非是為魯斯說話,而是為自己脫罪,因為如果魯斯是內鬼的話,他這個把魯斯引進警局的人恐怕就成千古罪人了。「確實,魯斯是內鬼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如此一來就更加不好辦了。因為,如果內鬼不是魯斯的話,那麼內鬼可能現在還隱藏在我們之間!」保羅此話一出,警員們全都面面相覷。因為在場的,都是和自己共事多年的同伴,誰也不希望其中有人會是那個變態殺手的內線。「保羅探員。。。你知道內鬼是誰了么?」一個警員用顫抖的聲音問。「很抱歉,我現在還不能妄加推斷,在我眼裡,大家都是優秀的警員,我誰也不願意懷疑。」「那怎麼辦?總不能放任內鬼在局裡繼續猖狂下去吧?」「確實,我身後的這些FBI們會著手調查內鬼的事,呆會兒他們會一一向你們錄口供。請相信FBI的能力,只要內鬼真的還有膽留在我們中間,今天之內,FBI一定能把他揪出來!」「但願如此吧。。。」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警員們誰也不願去懷疑自己的同事,更加不希望自己被人懷疑。會議,就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

「局長,你最好還是把魯斯找回來。雖然他是內鬼的嫌疑很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畢竟他是第一個『逃走』的人。」保羅對身邊的局長說。「恩,我留了他的電話,我這就叫他回來。」「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保羅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寫著字的紙,「這是昨晚兇手留下的,就放在那張丘比特卡片旁邊。為免引起恐慌,我剛才才沒跟大家說的。」「啊。。。上面寫了些什麼?」「您自己看吧。」

局長接過那張紙,仔細地看著上面的文字。他的面色逐漸蒼白起來。

「愚蠢的警察們,汝等是不可能抓到吾的。女人乃骯髒的生物,吾乃由神派遣,剷除她們的天使,汝等以為能夠對抗天使么?此次僅是對汝等小施懲戒,若吾發現汝等還敢繼續造次。下一次,汝等的傷亡就不會再像此次這般簡單了!汝等可知?吾個人是極其不願傷害男性同胞的,是汝等逼吾傷害他們的。挖他們眼珠的時候,汝等可知吾內心有何等痛苦?吾之心,比他們的眼更疼!吾奉勸汝等,切勿再惹惱吾了,否則吾將用丘比特之箭貫穿整個紐約!」

「這上面。。。沒留下指紋嗎?」局長放下紙,怯怯地問。「沒有,還是和以前一樣,兇手在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對了!筆跡鑒定!可以把這張紙拿去做筆跡鑒定,然後再排查曼哈頓所有有女性貶抑症傾向的人!」「沒用的,局長,你沒發現嗎?」保羅無奈地搖了搖頭,用手指著那張紙。

「這上面,每一個字的筆跡都不同!」

此時·魯斯的公寓——

「煙。。。真是個好東西。它為我這樣的人提供了一個慢性自殺的途徑。」

魯斯在他的[落人]論壇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地上,已滿是煙蒂,至少有兩包以上。看著窗外的雨,魯斯的眼神是那樣的悲滄。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局長打來的。魯斯斜眼看了下手機,然後站起來,拿起手機,走到陽台外,用力把手機扔到了曼哈頓的滂沱大雨中。他,不願再過問連環兇殺案的事了,也不願再聽到任何和前女友有關的人的聲音了。他決定,把自己封閉在永遠只獨有一人的世界中。

雨,就讓它落吧。落人是沒有資格管窗外的事的。就算出去了,雨,也還會繼續往下落。落人,什麼都改變不了。

魯斯走進屋裡,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去做,就這樣安度餘生吧。

「魯斯,你恨女人嗎?你想殺了『那個人』嗎?那個害你變成這樣的人!」魯斯的耳中突然響起了一個令人充滿寒意的男人的聲音。「誰!」魯斯丟開被子,四下看了看,屋子裡沒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和滿屋的煙味。「回答我,魯斯,你想殺了她嗎?你想殺了那骯髒的女人嗎?」那個聲音又在魯斯耳中出現了。

「誰!你是什麼人!」

「哎呀,我還沒自我介紹呢。初次見面,魯斯。我的名字叫——

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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