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晚風拂來,顏面皆涼,風無痕踏步向前,幾個買胭脂的姑娘全都像是中邪一般地看著這俊美非常的青年公子。

打從她們出娘胎,哪裡看過這麽英俊的少年郎,在這裡大概也只有青雲堡的閆少主可一爭上下。

姑娘們連忙展開笑顏,為的就是得到這位俊俏公子的注意,但風無痕卻連看都不看,眉頭緊緊鎖著,不耐的神情溢於言表地直往小販那兒走去。

小販有禮地問道:「這位小扮,你要什麽啊?看是自家姊妹用,還是送給情人,我這裡什樣的花樣應有盡有,胭脂花粉,姑娘家的東西一樣也不少。」

「我要買胭脂花粉,都選最好的,我要送人的。」風無痕簡潔地答道。師姊要用的,當然都選最好的。

「那位姑娘是年輕還是有點年紀了?」小販詢問道。

「年輕的姑娘。我要淡一些的顏色,不要妖妖艷艷的,俗氣不堪,我師姊也不會喜歡的。」提起師姊,風無痕冷然的表情多了一絲溫柔多情。

忽然間,遠遠的,傳來達達的馬蹄聲,風無痕將胭脂塞入懷中,不解地看著街巷中連忙退避的小販。

到底在搞什麽名堂,素來愛惹事又愛看熱鬧的他忍不住好奇心大開,於是張口詢問:「這是誰啊,好大的風光,竟然一出來,你們都要讓道?」

聽得他這番不大尊敬的言論,小販驚得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位小扮,你一定是外地來的,所以才不知道這匹馬是青雲堡的,我只勸你莫要把這句話傳出去,這青雲堡可不比尋常,絕不是好惹的。」

風無痕嘴角帶著囂張無比的笑容。「不好惹?我生平最喜歡惹不好惹的東西,看這樣的威風,可比皇上出巡邏來得氣勢萬千,真是好大的排場。」

小販看這俊逸非常的少年公子好像有點要惹事的傾向,急忙諄諄善誘。「小扮,天高皇帝遠,皇上管不著這裡,但這裡可全都是青雲堡的轄地。我們這裡原是南北雜道,繁榮非常,所以這裡肥油多,但不肖之徒也多,就只欺壓我們良民,大夥都是為了過活而已,誰敢去意這些凶神惡霸,但是自從青雲堡接掌了這裡,懲治了那些兇狠的惡霸,治安變好了,大家從此樂得好過活,所以我們這裡是青雲堡在管,對我們而一言,青雲堡可比最太上皇了。」

風無痕應了一聲,聽到了小販推崇的話,反而點了個頭讚賞。「原來是好的組織,那倒真是不錯。」

小販繼續說道:「是啊,咱們這些平民過得日子比以前好大多了,大夥對青雲堡只有滿懷感謝之心,不過┅┅」

小販頓了一下才又說出口。「只不過青雲堡的小姐養了只神駒,時常帶出來溜達,那馬神威凜凜,一步千里,一不小心,來不及躲閃很容易受傷,所以聽這馬蹄聲,我們就趕緊往裡移,等這馬一過了,就沒事了。」

「青雲堡的小姐?真是風光啊,竟然還要大家讓道,青雲堡也不管管。」聽到青雲堡的小姐竟是如此蠻橫,風無痕有一句沒一句地批評著。

「小扮,你這又有所不知了,青雲堡的堡主最疼這個女兒,所以唐小姐雖驕縱任性,平常也不大搭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但是也不會刻意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小老百姓求的也只是不找麻煩而已,只要唐小姐遛馬時,我們躲個一時半刻,等唐小姐一過去就沒事了。」

「馬蹄聲近了┅┅」風無痕聽聲音越來越近,近得好像快到這條街巷,便脫口說了出來。

「對啊,聽聲音就知快到了。」小販回答,連忙又像透露重大秘密似地輕道:「傳言那唐小姐美麗非凡,據說是天下第一美人,所以雖然驕縱,但上門求親的人還是絡繹不絕,畢竟能娶得一位美嬌娘,又能攀上青雲堡的勢力,就是傻子也知道這個益處大得不得了。」

看這小販說得口沫橫飛,似乎巴不得自己就能娶得到那唐小姐,風無痕有了一點興趣,忍不住詢問道:「奇怪,她常常出來遛馬,你們沒看過她嗎?干什麽用傳言這一句話,這不是很奇怪嗎?」

小販連忙搖蚌頭否認,以示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看過美麗無比的閆小姐。「這┅┅我們小老百姓怎麽可能看過她呢?她出門都帶面紗,但光是看那窈窕的身材,舉手投足的一舉一動,也知是個十分貌美的姑娘。當初堡主的夫人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啊,光是想,就能想像唐小姐美到什麽程度了。」

天下第一美女?這個稱謂讓風無痕冷哼數聲,就是沒有看過白采香美貌的女人,才敢山口誇說自己是天下第一美女,要是看過了,恐怕就要羞死在白采香面前,再也無話可說了。

「天下第一美女?這名稱好響亮,只有我師姊才配稱天下第一美女,其餘的,哼,根本是欺世盜名之輩。」

風無痕喃喃自語,對這唐小姐的傳聞一下就聽煩了。

什麽天下第一美人,真是令人作嘔,師姊沒出來給她難看,這個驕縱的閆小姐才能佔有這個虛名,否則┅┅哼!風無痕不再理會小販,掉頭就走。

遠遠的,就看到坐在石上的白采香朝他綻出溫暖的微笑。看到這個笑容,他只覺得全身舒暢無比,連原本冷冽的笑容都變得溫馨起來。「師姊,我買了這胭脂,不知道你喜不喜┅┅」

話還沒說完,馬蹄聲由遠而近,一匹全身雪白、魁偉無比的稀世駿馬以流星般的速度,直往白采香的方向而去,眼看那馬蹄就似要往白采香的纖弱身子踩下去。

「師姊┅┅小心」眼見白采香身陷險境,風無痕整顆心都快跳了出來,立刻撥足狂奔。

白采香被情況給驚呆了,眼見馬蹄就要往自己身上踩去,她急忙反射地側避。

情急之際,卻忘了自己的腳早已扭到,當那受傷的腳一碰到地上,痛感馬上刺得她大叫一聲,受傷的腳承受不了她的沐重,她身子一歪,倒向地面,眼見蹄子大力跨下,就要葬身在馬蹄之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馬好像通靈性一般,竟側身一歪,往旁邊而去,但卻無可避免地撞上一個水果攤子,在強大的撞擊之下,瞬間水果掉了滿地,滿整個街巷。

而坐在馬上的紅衫女子,在這樣的衝擊下,連忙跳下馬閃避這一團混亂。在稍回神後,卻見自己的愛馬躺在地上喘氣,她急忙地往白馬接近。「『雪奔』,『雪奔』,你怎了?」

衝力過猛,『雪奔』的一足似乎出了問題,只能躺在地上喘氣,三番兩次地掙扎使力爬起,卻只是徒勞,怎麽都爬不起身。

紅衫女子怒極,眼見自己的神駒愛馬,竟然在一瞬之間變成了跛馬,她氣得握緊掛在腰上的馬鞭,憤怒地轉向那個肇事者。

白采香見駿馬倒地不起,知道這匹馬是為了閃避她才受傷,不禁於心不忍地問:「它還好嗎?」

剛說完這句話,紅衫女子立刻憤怒地大罵:「你這該死的賤人,都是你害的,怎麽不是你死,而是我的『雪奔』受傷?」語畢,她的馬鞭就朝著白采香揮去,毫不留情。

看到馬鞭就要往白采香身上而去,早已奔至師姊身旁的風無痕立刻一手捉住馬鞭,臉上神色是山雨欲來風滿摟的冰冷至極。「你罵我師姊什麽?」

雖然剛一看到這神俊的青年,有著半晌的失神,但是很怏愛馬痛苦的喘氣聲,讓唐慧兒神智立刻清醒。

她冷冷地笑,笑意鄙視之至。「我罵什麽?你沒聽清楚嗎?那我再說一遍,我罵她『賤人』。」說著手還一比,直指著白采香。

風無痕臉色鐵青,脾氣立即爆發。他右手將馬鞭一捉,狠狠地扯下,握到自己手上。

唐慧兒一時驚愕地瞪著他,她完全沒想到這俊美的綠衣青年,功夫竟然這麽好,竟能將馬鞭自她手上搶去。

風無痕臉上不動聲色,仍是那副冷冰冰要殺人的樣子,但是手勢微揚,手中的鞭子刷一聲就往『雪奔』身子打去。

『雪奔』受此無妄之災,立刻痛苦得嘶鳴一聲。「那這匹賤馬是誰的?應該也屬於一個賤人所有才對,賤人賤物,看了就令人討厭。」風無痕一字一句地吐出來,似乎要讓眼前的紅衫女子聽個清楚。

「你┅┅竟然打我的馬?你不要命了嗎?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唐慧兒憤怒之至,竟然有人敢在青雲堡的地盤上找她麻煩。

從她一出生開始,從來沒有遇過這種無禮之事,在青雲堡的地盤上,每個人都敬她三分,但現今竟敢有人打她的馬,對她怒目冷諷,甚至還扯下她手中的鞭子。

風無痕冷笑道:「打你的馬?哼,連你我都敢打!」說完之後,馬鞭即刻刷出,毫不留情地往唐慧兒的身上打去。

「無痕」白采香驚叫一聲,沒想到師弟竟然會這麽做,在措手不及下她完全來不及制止。

唐慧兒一個側身不及,馬鞭準確無誤地打到她身上。

狠狠地被打了一鞭,傷口的闞痛遠不及自尊的受傷,她自小人見人寵,從未受過這麽大的屈辱。她不禁怨聲一局叫,花拳繡腿立刻注風無痕身上而去。

唐慧兒的一拳一腳,風無痕都完美的側身躲過,只見他身子輕移,飛旋到唐慧兒的身後,一個伸手點住穴道,立刻就把唐慧兒給制住,還當場兩巴掌毫不客氣地掃了唐慧兒帶面紗的臉。

這樣的恥辱令唐慧兒激憤得哭了出來,被人當街斥罵已經夠難堪了,現在竟又毫不留面子的在大街上打她,哼!這個仇她定要討回來。她哽咽道:「你給我記住┅┅青雲堡你惹不起。」

「是嗎?我惹不起,你試試看?我偏要惹得你們青雲堡天翻地覆,而第一個我要惹的人就是你,竟敢罵我師姊賤人┅┅你才是賤人一個。」風無痕越講越生氣,只要一想到師姊白采香所受的罵名,一股無名火就上升。他忍不住舉起手來,又要狠狠地一巴掌往唐慧兒身上打去。

「不可┅┅無痕┅┅」白采香及時捉住他的手,唯恐他的脾氣把事越鬧越大。

「下次再罵我師姊賤人試試看,我打得你滿地找牙。」風無痕甩開白采香的手,不理白采香的制止,他的怒氣奔騰難以自制。

「師姊,今天讓我教訓這個賤丫頭,讓她知道┅┅」

白采香語氣加重了些。「我說住手沒聽見嗎?是師姊不對,師姊只注意看著你來,沒有注意到這匹神駒,師姊現今安然無恙,但是這匹神駒卻受了傷,換個立場來看,你也要體諒神駒主人的心情。」

「師姊你┅┅」見到白采香竟為那女人說話,風無痕脹紅了臉氣道:「我為你出氣,你還罵我,好,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任你被打被罵被踹,我再也不管了。」說著當真氣得甩下馬鞭罷手離去。

白采香莫可奈何地搖頭,無痕這莽撞個性何時才能改呢?他為什麽總是如此的衝動呢?

她拾起地上被無痕丟在一邊的馬鞭,順手解開唐慧兒的穴道,將風無痕丟在地上的馬鞭奉還。「真對不住,我師弟風風雨雨的個生,連我這師姊也管不住,這位姑娘請你莫要見怪,行嗎?」

唐慧兒搶回馬鞭,毫不客氣地怒道:「你們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白臉,想這樣就將打我罵我的事一筆勾消,哼!沒得談,我定要你們碎屍萬段!」

看著躺在地上的『雪奔』,她恨很地揮動馬鞭往白采香身上打去。白采香知道她正在氣頭上,所以不問也不避,就讓刺骨的闞痛狠狠地刺進肉體,只是溫柔地看著地上的靈駒。「看來傷勢應不太重,只要帶回去看養個幾天,應該就會復原。」

「你以為你是大夫嗎?萬一我的『雪奔』死了,你給我等著,青雲堡跟你們的梁子結大了。」唐慧兒還說出了狠話。

說著,離去前,不忘將馬鞭泄憤似地往白采香的身上再鞭上一鞭,白采香仍是忍著疼痛,低下頭來靜靜承受,畢竟別人的神駒受傷,而自己卻安然無事,而神駒的主人還當街受了師弟風無痕的侮辱,當然會怒火上沖,毫無理智了。

望著遠去的紅衫,白采香跛著腳,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客棧方向行走,她知道,這次回去,師弟可能也要氣得跟她翻臉了。

★★★

「你還在生師姊的氣嗎?無痕?」立在房間的一角,白采香輕聲束語,話語中有著淡淡的惆悵。

「對,我還在生你的氣,你別進來找罵受,反正我做什麽事師姊都認為是我的錯,幫你出氣,替你擋災,什麽都是錯的,我干麽這麽犯賤,我乾脆走了算了,反正我這個師弟又笨又傻,再怎麽做,師姊也不會滿意。從此之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師弟,不認識我風無痕這個人。」

風無痕怒氣仍是高漲,白采香垂下頭,看風無痕連一眼也不屑往她的方向瞥來,禁不住掉下眼淚,心中就是難受了起來。

無痕討厭她也是應當的,她只會替他找麻煩而已。「是師姊不好,一切都是師姊不好,師姊只會替你找麻煩,師姊走了┅┅」

說完,就跛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向門邊。

一句走了,讓風無痕馬上緊張地掉頭往白采香的方向看。「走?你要走到哪裡去?」

白采香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只是不想再拖累風無痕,畢竟他愛動,她愛靜,這次結伴出遊這個花花世界,原來就是無痕的嚮往,但是對她而言,平靜的生活才是她所愛的。

「我回以前師父住的地方,你愛往哪裡就往哪裡,師姊先回山上去了,這樣就不會在身邊替你惹麻煩了。」白采香伸手拭去不爭氣的眼淚,但淚卻擦不完似的意掉愈多。

「你是故意要氣我就對了┅┅」風無痕嚷了起來。「好,你走,走得遠遠的,我不要再看到你。」

白采香往他的方向看去一眼,淚眼蒙中充滿依依不捨,畢竟他們相處的時間很長,天地間她也只剩這個名為師弟的親人,對他的關心更是超乎平常,可是一想到自己總是替師弟找麻煩,怪不得師弟這次懷著要她走。

她只能用祝福的口吻低語:「師姊走了,你多保重。」說完,白采香轉過身,跛著腳走出了房門。

風無痕追了出來,看著白采香舉步維艱的背影,不禁心闞了起來,但是要他道歉,他才不願意,因為師姊這次真的大過分了,他真的生氣了。但┅┅看到師姊越走越遠的背影,他的心慌了起來。

突地,風無痕幾個大踏步往前追去,一把抱起白采香,臉上仍是遮掩不住的忿怒。「你的腳還沒好,一走出去,別人知道你是我師姊,一定會瞧不起我這個做師弟的,說我真糟糕,竟然沒有照顧你這個師姊,等你腳好了,要走也不遲。」

「但是師姊只會為你找麻煩─所以┅┅」說著,白采香眼淚又涌了出來。

「你要走,就是要別人說我這個師弟糟糕透頂就對了,是不是?」風無痕看著白采香的眼淚,怒火立刻消逝了一大半,只是口氣仍是那兇巴巴的。

「我沒有,我怎麽會這樣做?」白采香馬上抬起頭驚訝地道。

風無痕將她抱進房裡,語氣雖怒,臉色鐵青,但抱她至床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無比。「好,那你就乖乖地養好傷。還有,不準哭了。」他捲起衣袖,粗魯地抹去白采香臉上的淚痕。

水靈的雙眸晶晶亮亮地看著他,但白督的臉頰卻仍殘留著宛若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再加上那恍若被玫瑰紅瓣浸漬紅透的紅唇,風無痕一時之間無法動彈,情不自禁地垂下頭,輕觸那比花瓣更柔嫩、更讓他渴望的紅唇。

他的嘴輕采著那飽滿鮮紅欲滴的紅唇,雙手捧住了白采香觸感柔細的臉龐,輕捏著她的下顎,讓她不由自主地張開嘴來,他的舌輕點著她的,把所有的柔情蜜意在一次又一次的親吻中緩緩傾訴。

白采香驚得無法動彈。「無痕┅┅」

風無痕抬起頭來,注視著日采香,抹去她臉上猶未乾的淚痕。「你看,這樣你就不會哭了,看來這方法真的有效。」

「這是止哭的方法嗎?」白采香獃獃地問。

風無痕笑得那麽俊朗,似乎剛才的怒氣早已煙飛雲散。「是啊,這是我跟你之間才能用的止哭方法。」反正師姊常年住在山上,既不懂人情世俗,更不懂得男歡女愛,而天生就是嚴父型的師父,也不可能當著師姊的面,開解這些男女之間的情事。

「但是┅┅」

「沒有但是啦┅┅」

風無痕笑得爽朗,拿起櫚在一邊的胭脂花粉。「師姊,我幫你抹脂胭花粉,好嗎?」

白采香一時之間心情紛亂,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偏偏又模糊不清,只有任由風無痕打扮著她,技巧純熟地替她抹上胭脂花粉。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傲笑柔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傲笑柔情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