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秋團圓夜,京城裡,各家各戶無不團圓賞月,管弦處處、笙歌四起,熱鬧非凡。
然而,重鑾疊闕的深宮裡,卻因為皇后遭鴆殺詛咒等陰謀而顯得陰森詭譎,喜歡熱鬧的皇上也因此沒了賞月的興緻,早早就歇息了,教宮中服侍的太監、宮女們不由得戒慎恐懼,紛紛心下嘀咕,只怕宮裡要出事了!
皇帝的寢宮--德馨宮裡此刻一片寧靜,宮外守衛肅立,戒備森嚴。
方交子時,守衛輪值,卻見魏國丈之婿,受封榮國將軍,統領禁宮侍衛的黃翰率領了一隊士兵森然而來。
北盛門守衛領班崔-巍是李昊恩一表三千里的族甥,獲報后,便急急自值班宿房裡出來,見狀說道:「黃將軍,你無故率兵來此做什麼?你想謀反嗎?」
「崔大人,京里發生了大事,我奉太子口諭,增調士兵護衛皇上。」黃翰湊近崔-巍,「現在整個京城亂成一團,我已奉太子之命宣布戒嚴,還請崔大人行個方便,開啟宮門,容我入內稟報皇上。」
崔-巍心中懷疑,黃翰是魏國丈一派,太子要傳諭,哪裡會找他呢?
「黃將軍為官多年,怎地不懂宮裡規矩?除非是緊急軍務,否則,哪有深更半夜驚擾聖上之理?再說,您要奏報,理應上折由侍衛宮人傳遞,等候聖上召見才是。您說有太子口諭……詹事府自有值夜聽候太子差遺的人員,卻未見太子召示下官……」
「唉~~~崔大人,事態緊急,不是打官腔的時候,你知道京里出了什麼事嗎?李丞相遇刺身亡啊!太子此刻只怕也……」
黃翰話末說完,只見重明園方向燃起衝天火光,崔-巍早被李昊恩的死訊給嚇傻了,這一見到東宮方向火起,又不斷有失火的警訊傳出,更是慌得沒了半點主意。
一旁的黃翰乘機頓足催促道:「崔大人,你快開了宮門讓我進去,要是有個萬一,你我如何擔待得起?」
「這、這……」崔-巍慌得手足無措。
「崔大人,你遲遲不肯奉命,我可要懷疑你是和賊人勾結,刻意在拖延時間了。」
遭黃翰這一施壓,崔-巍便不敢再遲疑,因此,不曾細想便打開了北盛門,讓黃翰率軍進入德馨宮。
黃翰的軍隊一進去,便團團圍住了整棟宮殿。
崔-巍見守衛森嚴,心神稍定,這時才發現不對勁:這事發生得古怪,為什麼太子不派親兵來此守衛,或下令當值侍衛大臣增派御林軍防護,卻要繞個彎子去找黃翰的京城護軍來?
內心疑雲一起,崔-巍不由得握緊了刀柄,「鏘!」的一聲,刀身半露。
陡地,他聽見急躁奔走的腳步聲中有一個聲音喊道:[造反啦!」
神魂不定的崔-巍正自東張西望地尋找刺客的蹤影,卻不料,黃翰已一刀戳進崔-巍的肚子,「崔-巍領兵反叛,把這裡的侍衛全數拿下!]
一聲令下,黃翰帶來的士兵隨即和原來的侍衛交戰起來。
乒乒乓乓,兵刀相接之聲不斷。黃翰手下的士兵早有備而來,然而,原本的侍衛卻因為突然被誣指叛變而心下驚惶,一時奮勇抗捕者有之,惶惑不定者亦有之,而聞亂而至的侍衛卻因乍然搞不清楚狀況,及群龍無首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宮內大變蔓延,宮女、太監尖叫著逃人叩,一重宮闕亂過一重。
不一會兒,只見周泛帶著親兵臨駕,原本慌亂的侍衛們一看到他,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他們雖不知道崔-巍謀反是真是假,但周泛是皇子,聽他的命令總沒錯。
「王爺,崔-巍率兵謀反,已經伏法。」黃翰趕到周泛身前大聲稟報。
「王爺,冤枉啊!」
「王爺,小人讒言聽信不得,我們沒有謀反!」
「冤枉啊……」
一時之間,喊冤之聲此起彼落,部分侍衛心想,周泛定能查明真相,便放下兵刀,但因此而更奮勇抗拒的亦不在少數。
「將跟隨崔嵌巍謀反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聽侯發落。」周泛說著,隨即跨步進入皇帝寢宮,但在殿內繞了一圈,卻沒看到皇上的身影。
周泛驚疑不定,父皇怎麼會突然消失了?先前探到的消息的確是說父皇人在寢宮啊!
找不到皇帝,這計畫就亂了套了!捏緊拳頭,周泛當機立斷地喊道:「皇上被反賊脅持而去,立刻封鎖四門,搜索整個後宮,別讓反賊逃了!」
周泛說著,隨即命黃翰派兵四齣搜尋皇上的蹤跡,他則轉往重明園,打算先逮到周沂,只要周沂在他手中,他就多了一線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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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園裡大火延燒,雞飛狗跳,周泛帶兵衝進去。
周泛名為救火,實則一入內,便大開殺戒,一路殺到了周沂的書齋。
執著長劍,周泛一腳踢開房門,見一個人影慌忙地躲進內室,便追了進去,打算搶先制服周沂。
一進內室,只見一個身穿黃袍的身影正往柜子里鑽,周泛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的身子扳過來,同時另一手就要舉劍往前刺--
但定睛一看,這人哪裡是周沂?小鼻子、小眼睛,嚇得眼淚鼻涕齊流--是太監如意!
太子也不在?!這父子倆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不乖乖地待在他們應該待的地方?三更半夜的,他們能瘋到哪裡去?
周泛握緊劍柄,指尖泛白,氣得五內如焚。
「是你?!太子呢?」
「出出出出……出宮去去……去了……」
周泛憤怒至極,一劍橫划,如意哀嚎一聲,便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這下可好,想包圍禁宮,逼父皇下詔另立太子,卻找不到父皇:而要抓太子當人質威脅,甚而直接解決太子,斷了父皇的掙扎,卻又找不到太子……好不容易藉平叛之名包圍皇宮,可要抓的兩個人卻沒一個到手……
雖然宮門已關閉,不怕他們飛上天去,可拖延的時間愈長,形勢對他就愈不利,畢竟準備倉促,栽贓崔-巍反叛的證據不足、破綻百出,只要稍微盤問北盛門的侍衛便可查明。
而且,說不定部分棄械被捕的侍衛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倘若大權在手,他倒也不怕,只要立刻下詔將司法部門掌事大臣換成自己的人,就能擺平,但無法繼位,一旦事實真相水落石出,他就玩完了!
再說,無法抓到父皇跟太子為人質,就算掌管御林軍的李昊恩已死,但還有個副指揮在,恐怕他這個當兒已經帶著兵馬前來了,到時,恐將演變成一場大戰……
這樣一來,即使外面魏國丈尚有可戰之兵,自己卻是瓮中之鱉,無論如何都是不利。
拿過桌上的燭台,周泛先用火點燃了一旁的簾帳,頓時火星竄冒,嗶嗶啵啵地燃燒了起來:接著,他直接將燭台丟到如意的屍身上,又丟了好些易燃的書本下去助燃,讓火燒得更快更猛些,企圖掩飾如意死於劍下的痕迹。
周泛料理完這些,隨即向書齋外奔去,卻在這時和人撞了個滿懷--
「如意--」進來的人是周沂,他見內室火光驟起,因此便沖了進來,不想卻撞上了周泛。
在接獲路擎雲的密報后,周沂便匆匆趕回重明園想阻止周泛犯錯,不料一回來,就看到大半個東宮陷入火海。
周泛現在是騎虎難下,只好舉劍朝周沂刺去。
周沂一個翻滾避開,躍到牆邊抽出掛在牆上的寶劍,與之對峙。
「周泛,你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你想當太子,我讓給你就是了。現在御林軍副指揮的兵馬已經和黃翰打了起來,你們沒有勝算的,你快罷手,隨我去見父皇請罪,還可以留下一條命……」
「哼!事情已經干下,來不及了!」周泛一咬牙,再度挺劍攻了上去。
「鏘!」的一聲,雙劍相交,周沂擋下周泛狠厲的一刺,「你想當太子,也犯不著殺我啊?我說了可以讓給你的。]
「你當我是蠢還是怎樣?這種騙小孩的話你也說得出口?」邊說話邊出招,周泛手中劍如狂風暴雨般地向著周沂疾刺而去。
「我……」周沂被周泛緊迫的攻勢打得騰不出時間來說話,只能凝神抵擋。
「像你這種蠢蛋,只懂得迷戀男色,卻因為出生得早,就當上太子,我……我不服氣!我要宰了你!」
短短几個時辰,周泛先是被迫面對率兵逼宮的抉擇,經過一番心裡掙扎后,才決定放手一搏,但本全丟下去了,卻發現找不到骰子……通盤計畫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也抓不到,難怪他會心神大亂,而終於見到周沂,內心積壓許久的悔恨憤怒頓時爆發開來。
「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你墊背!」周泛一劍又一劍地刺向周沂,「我比你強得多,連父皇也覺得我比你適合當太子……都是李昊恩那個老王八蛋!要是沒有他,你這蠢蛋哪裡是我的對手?你胸無大志、平庸無能,能管好天下、治理萬民嗎?半夜三更不待在宮裡,居然溜出宮去玩,天底下哪有你這種太子?害我……害我……」
周泛紅了雙眼,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所致,他只是一劍又一劍地遞出,追著頻頻閃躲的周沂出了書齋之外。
只見書齋大梁遭火舌吞噬,驀地傾倒,轟然一聲,整座書齋垮了下來,無數燃火斷木落進周圍的水塘中,撲通聲不絕於耳。
夾帶著火焰的殘木入水,頓時激得水花四濺、青煙竄冒,讓眾人的眼都迷濛了。
煙霧瀰漫中,只聽見一聲凄厲慘叫劃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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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帶著驚慌不安的腳步聲在皇上臨朝聽政的垂拱殿中響起,只見殿外侍衛森嚴肅立,一干大臣戰戰兢兢地跨進殿內,不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昨夜禁宮亂起,群臣早已自頻密交換的耳語中獲悉宮闈之變的傳言,因此,早朝時分,整座大殿里瀰漫著忐忑不安的氣氛,每個人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
此時,只見皇帝一身黃袍,冷著一張龍顏走了出來,端坐龍椅,底下眾臣齊齊下跪,高呼萬歲。
「眾卿平身。」他一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皇帝,但此刻,他的聲音中卻有著鮮見的深沉,一時教眾人摸不清皇上的想法。
「昨夜,朕的愛卿李昊恩因病暴卒家中……」底下群臣聞言聳動,他們早已獲知訊息說李昊恩是遇刺身亡,但今天皇上卻這樣說,顯然有遮掩真相的企圖,只怕傳言中瑞王爺率兵逼宮的事不假。
皇上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李愛卿為國劬勞,功在社稷,對朕、對國家,可謂是鞠躬盡瘁。他本已封為輔國公,今日朕再追贈他為太師,謐號……就文忠吧!入祖賢良祠,他的身後事著戶部從優撫恤,吏部也看看他的子孫有哪些人才,加恩封官授爵,過兩天擬個名單呈上來。]
「另外,著升劉滬為左相,接掌李愛卿的職位,原詹事府右贊善石青藜行事得體,是個人才,就升做中書侍郎吧!接掌劉滬的缺。」
獲升宮的劉滬和石青藜出列跪下謝恩,其餘眾臣對於原副宰相的中書侍郎劉滬升為左相,都認為是理所當然,但石青藜這一升未免升得太快,一下子跳了四七二十八級,一夜之間,就成了左右相之下的高宮了。
自然,這是皇上對石青藜的酬庸。若非石青藜探得消息,和路擎雲兩人在周沂的安排下,於黃翰包圍德馨宮時,搶先一步將皇上帶到屋樑上的匾額后藏身,因此逃過一劫,不然,後果鐵定不堪設想。
皇上接著又做了一番人事安排,以魏國丈被控兼并土地一事為借口,免去魏國丈、黃翰等人的官職,又佯稱皇后病重,周泛於孝道有失,除去瑞親王頭銜,暫禁宮中聽候發落,又藉另外的原因升昨夜領兵護駕有功的御林軍副指揮的官。
以上種種,皇上皆是以小故施重懲,而加官者的功勞亦不明言,只是先交代了,理由等著在明詔中加以粉飾就好。
但這番驚天動地的人事更迭,皇上卻以如此簡單的幾句話就輕描淡寫地交代過去,更顯得昨夜宮闈大變之事不假,只因眾人均揣測得出這是皇上想替周泛遮掩惡行的方式。
但眾臣狐疑歸狐疑,並沒人敢發問,省得戳破皇上想粉飾太平的企圖,否則,萬一惹得皇帝老子龍顏大怒,是自己倒楣。
「這些是今天要安排的幾件事,最後一件事是……」皇上的眉頭皺了起來,「昨夜東宮大火,剛才才撲滅,太子……太子不幸葬身火海……」
霎時,只聽得「咚」的一聲,底下列隊恭立的文武百官中,杜詩田聞言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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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垣殘壁,遍地水漬中無數焦木猶自冒著縷縷輕煙。
花架傾頹、朱欄歪斜,觸目所及凈是火舌肆虐過後的凄慘景象。
杜詩田緩步來到書齋外面,唯見檐塌柱傾、窗破梁倒,杜詩田不禁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昨天,周沂還陪在他身邊,臉上帶著一貫的慵懶笑容……
眼淚煞不住地從眼眶裡竄出,杜詩田在地上拾起一塊碎黃布跪下。那是太子服飾的一角,周圍被烈火燒得焦黑,而仍保留色澤的部分卻濺著幾滴已然化作紫黑的血漬……據說,昨夜周沂就是在這裡中劍倒下、被大火燒死的……
旁邊陪著他來憑弔的吉祥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跟著哭。
「杜大人,您別哭了,您傷心,太子爺也會傷心的。」
為什麼?杜詩田不明白,昨天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今天就死了?
杜詩田沉默不語,只是看著滿目瘡痍的重明園。
昔日的繁花盛景如今面目全非,在被淚水滿溢的眼眶裡便得朦朧。那個總是花盡心思替他止淚的周沂已經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煩膩地蹭在他身邊鬧他、哄他……能替他拭淚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這淚要怎麼止呢?
「杜大人,您別哭,當心哭壞了身子……]
吉祥勸著杜詩田,但杜詩田彷彿沒有聽到似的,只是怔怔地,一遍遍地回想著過去和周沂共處時的點點滴滴,從兩人相識的第一面開始,一直到昨日……
本來,昨天夜裡他還下定了決心,想著今天要跟周沂言明他要離開,因為,他不想害了周沂。
誰知道不過一夜,竟然天地逆轉,原本要先放開手的是他啊!可上天卻搶先一步帶走了周沂,讓周沂先放開了他倆牽在一起的手……
昨夜他還千百遍地設想著,當他告訴周沂自己要離開,不然就是以一死報君恩時,周沂一定會握住他的手,然後告訴他--要死就一起死……
周沂雖然不曾親口說過生死相許這樣的誓言,可是,從他的眼神、他的心跳,全都對他說著:活一起活、死一起死……這些不曾出口的話語,早在相契的兩心中默默地傳遞了……
周沂能這樣對他?他又何嘗不能這樣對周沂呢?
一把躺在地上,沾著濕泥的劍吸引了杜詩田的視線,他的雙瞳驀地瞪大,猛然抽起長劍立起身來,閃著銳光的劍刀划向了他的頸項--
「杜大人--」吉祥撲上來抱住杜詩田持劍欲自刎的手。
「田兒!」杜育德飛快地跑過來。
見到父親的臉,杜詩田頹然地跪倒在杜育德的腳前。
「爹……原諒孩兒不孝……」杜詩田趴倒在杜育德的腳下,痛哭失聲。
杜育德嘆著氣。杜詩田要他原諒的是哪點不孝,他明白……直到此刻,他才願意承認,他一手培育、寄予厚望的兒子早已情網深陷,難以自拔了。
「起來吧!爹不怪你。」杜育德俯身拉起杜詩田,「唉~~~你去吧!爹……成全你的願望。」說著,杜育德難忍眼眶中泛濫的淚水,背轉過身去。
看著杜育德的背影,杜詩田忍住了椎心刺骨般的疼痛,握緊劍柄,正打算追隨周沂而去時,卻覺一股力量撞上他的後頸,腦袋一昏,就此失去了知覺。
在昏過去的剎那,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吉祥大喊著--
「不好啦!有賊把杜大人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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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飄蕩著氤氳的香氣,彷如百花盛綻的群芳之香,教人聞了通體舒暢,彷彿置身仙境一般,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杜詩田悠悠地睜開雙眼,第一個映入眼帘的是周沂笑吟吟地看著他的雙眼。
想也不想地展臂擁住眼前的身影。
他終於又再見到他了……是來襲的匪徒做了好事,送他來會周沂了嗎?杜詩田微笑著暗忖,感覺微翹的唇角旁有淚水滑過。
「怎麼又哭了?」周沂輕撫著杜詩田的背脊,在他耳畔低聲說道。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我們在哪裡呢?天上?還是……」自言自語地,杜詩田搖了搖頭,「無所謂,在哪裡都好,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是啊!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跟著我走的。」輕吻著杜詩田的鬢髮,周沂順勢舔了一口杜詩田的臉。
「我們都死了,這下……」感覺周沂的手撫上自己的前胸,杜詩田顫抖了一下,「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吧?」-
「現在我們當然可以永遠在一起羅!」周沂吻進杜詩田的唇間,與他深深地糾纏,隨之讓吻落到敏感的頸部,「我再也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什麼杜大人,再沒有任何外物可以分開我們了……」手不規矩地滑進杜詩田的衣襟,愛撫著他的敏感處。
「啊……真的……嗎……」杜詩田的喘息粗重起來,「可是,會不會……有冥府的獄卒……嗯嗯……管著我們?」
「不會的,不會再有人來管我們了。」周沂掀開杜詩田的衣衫,噬吻著他的肌膚,喚起杜詩田情熾的顫抖。
「但是……我還是好不安……」慾望被喚起,杜詩田覺得整個人暈眩起來,跟前的一切如夢似幻,毫不真切,「死了,真的就不會有人來分開我們了嗎?」
聽杜詩田口口聲聲以為他們都已不在人世,周沂忍不住笑了起來,緊緊地將杜詩田摟在懷中,一手探進他的褲底,握住蘇醒的慾望摩挲著,惹得杜詩田的身體不安地扭動,主動捧住周沂的臉索吻。
「如果死了也能這麼敏感,那倒是美事一樁。」周沂加快了手部的動作,引出杜詩田的呻吟。
杜詩田聽出周沂話中的調笑,這才一凜,猛地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周沂。
「你……」
「沒錯!我沒死,你也沒死,咱倆都還好端端地活著呢!」周沂「啵」的一聲在杜詩田臉上親了一口,「嘿嘿……我的異想天開成真了,現在,我們是既活著,也死了,算是活著的死人。」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杜詩田被搞迷糊了,重明園被燒光了,皇上也說太子死了,吉祥又哭得那麼凄慘,連他爹也……這是怎麼回事?
「那些晚點再說吧!」周沂猴急地吻著杜詩田,「我現在正忙著。」嘴巴說著話,手上也沒閑著,熟練的愛撫讓杜詩田被慾望薰得無法思考。
「不行……住手!你先給我說清楚!」用力推開周沂蠢動的手,杜詩田面有怒容。。
「也沒什麼,不就是周泛派兵進宮嗎?我搶先一步得到消息,安排了一個武林高手去救父皇,然後,讓石青藜拿了我的手諭調兵進宮平叛,接著呢!我就去找周泛,他想殺我,結果反被我刺了一劍……」
「那皇上怎麼會說你死了呢?害我……」
「我對父皇實話實說,而且對父皇說,如果要我繼續當太子,我就死給他看。父皇不想我死,只好放我走啦!」周沂笑了笑,「早知道父皇真這麼疼我,我早就說實話了,也就不至於會讓周泛做出這等錯事……」話到最後,周沂不禁唏噓。
周泛……再過幾天,就會有周泛被貶到偏遠之境,永生不得回京的詔書發布了吧!
想來,皇后被廢也是意料中的事,一場宮廷政變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鋃鐺入獄、多少人被貶遭逐……而他可憐的三弟周泠,也就要被架到太子的位置上頭去了。
「在我對父皇坦白一切后,父皇還替我找了杜師傅來,告訴他這些事,可杜師傅開出條件,說得要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拋棄一切跟我走才行。」周沂微笑著,讓杜詩田倚在他的肩上,「在看到你想橫劍自刎的時候,我的心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可是,我同時又好高興,你居然願意跟我一起死……」
杜詩田垂下眼瞼,更向周沂的懷中靠去,「那是因為我知道,如果換作是你,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
抬起眼,四目歹接,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誓言--
生死相隨……
往後,就讓他們牽著彼此的手,生、死都不放開吧!
十指交握,周沂閉上雙眼,愛憐地吻著杜詩田。
他終於能夠擁有他的小糖人兒,一生一世,都讓小糖人兒被甜死人的幸福圍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