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於再度被拒於門外,褚凱並不意外。
「謝謝你送我回來。」海寧兒選擇先回自己的住處,她不想自己狼狽的模樣把陳小咪給嚇壞了。
「我想妳不介意請我喝杯咖啡吧?」他厚著臉皮要求。
咖啡?!她應該請他喝毒藥!
「我沒有喝咖啡的習慣!」又說謊了,她心裡浮現一個嘲弄她的聲音。
「那喝茶也行。」他還真是鍥而不捨。
「我也不喝茶。」小心鼻子變長。又有一個聲音加入。
「那白開水也可以。」他真的不死心。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你別煩我了行不行?難道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我保證絕不打擾妳,我只是進去看妳的貓咪。」他的聲音異常柔和,似乎不為她的無禮而生氣。
這個人還真是為達目的想盡各種方法。
看貓咪!虧他想得出這爛借口。
「你和寶寶又不熟,你看牠做什麼?」她揉著太陽穴,感到筋疲力竭。
「一回生二回熟,況且我也算是牠的主人--」他關心地看著她,「怎麼了?是不是頭疼?還是太累了?都怪我不好,我不該讓妳這麼累,我--」
「閉嘴!」她聲音尖銳的幾乎可以劃破一張紙。
她真的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和他要嘴皮子,她實在想不透他那旺盛的精力究竟打哪裡來的?難道他一點也不覺得累嗎?
想到他們連續纏綿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她的脈搏就狂野的振動著。
嘆了口氣,她讓他進到屋子裡,寶寶馬上衝過來,撒嬌地用牠的身體在她腳邊磨蹭著。
「哈啰,寶寶,」褚凱像對小孩子說話似的向寶寶打招呼,「我是你的爸爸,還記得嗎?」
海寧兒差點笑出聲,一個大男人居然肯自稱是貓咪的爸爸,她還以為他不喜歡小動物呢!
書上說,喜歡小動物的男人是顧家、又喜歡小孩子的,如果沒有那次的意外,他們已經有一個女兒或兒子,她想象他抱BABY時的模樣……眼眶忍不住濕潤了。
她迅速地跑回房間,借著換衣服的動作沉澱自己亂成一團的思緒。
當她返回客廳時,不見褚凱的人影,還以為他已離開了,沒想到他卻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端來一杯熱牛奶。
「喝點牛奶吧!」
「我沒胃口。」她冷淡的拒絕他。
他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自己喝了口牛奶,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靠近她。
當他的嘴唇更靠近她時,她嚇了一跳,「你又想做什麼?」
她以為他又要吻她,於是試圖轉開臉,但是他將手探進她的頭髮中使她無法動彈,繼而蠻橫而熱切地攫住了她的唇,一股帶著奶香的液體透過他而傳送到她的口中。
天哪!他竟用這種方式來喂她喝牛奶,她的背脊升起一陣又一陣的停動。
她原想抗拒,卻不由自主地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將牛奶由他的吻傳入她的嘴中。
他嘗起來有奶香味,他是那麼溫暖而甜蜜,她幾乎要醉倒了,令她懷疑流入她口中的不是牛奶而是白蘭地。
「鈴!鈴!」電話鈴聲乍響,讓她清醒過來。
她用眼神示意他停止,但他卻視而不見,而她也不想停止下來……「鈴!鈴!」打電話的人似乎在和他們比賽耐力。
「Shit!」褚凱氣惱地抓過電話交給她。
海寧兒拿起電話響應了」聲,臉色馬上變得又青又白,握著電話筒的手也激憤地發著抖。
「怎麼了?寧兒。」褚凱皺起眉頭,他很好奇是誰打來的電話,竟然會讓她有如此驚駭的反應。
海寧兒迅速地將電話掛上,雙眼緊緊地盯著它,彷佛它隨時會變成魔鬼蛇蠍似地。
「到底怎麼回事?」褚凱握著她的手,赫然發現她的手還在發抖,讓他更急切的想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
「鈴!鈴!」電話又響了!
褚凱伸手要去接,卻馬上被她阻止。但她的要求根本無用,褚凱如鋼鐵般地堅持接起電話。
海寧兒的眼神充滿了恐懼,虛弱地道:「不,別接。」
褚凱聰明的沒應聲,海寧兒了解電話那端的人不會知道不發一語的是褚凱,而不是她,她也猜得到褚凱接下來的反應。
「你這個人渣!」褚凱再也忍不住粗野地迸出話來。「他媽的,現在讓我告訴你我想對你做什麼--」他咬牙切齒地說,但對方顯然已掛上電話。
他極力抑制怒氣,「砰!」一聲放下電話。「這種情形持續多久了?」他的語氣不容她不回答。
海寧兒拉長臉,知道逃不過此劫。「自從我搬來這裡開始。」
「妳報警了嗎?」
她回以一個「你以為我是白痴嗎?」的眼神。「報過了!在我第二次接到電話時,我就採取行動了。」
「那警方怎麼響應?」他刺耳地問,上額青筋暴露。
「他們要我換電話號碼。」她嘆了口氣。
「那妳--」
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盤問,「我換了不下五次電話號碼,但每一次他總能神通廣大的知道我的新號碼。」
褚凱的眉心都快打結了,他的唇也因激憤而損成一條線。「他每一次都是這麼--這麼--」
「猥褻?」她替他說完,「我想那是這類電話所以得名的原因。」
她相當清楚褚凱會聽到什麼,她第一次接到這種電話,聽到那些令人反感的淫語時,噁心得想吐。當時對她的威脅很大,以致她連夜搬到陳小咪那兒住,不過,她沒告訴陳小咪原因。
第二次她生氣了,也報了警,不過現在所有的警察全為了追緝重大刑案的嫌犯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閑暇時間來偵辦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
她只好自求多福,所以,她改了電話號碼,豈知對方竟然還可以獲知她的新號碼,繼續騷擾她。
「妳想他知道妳住的地方嗎?」褚凱問的真是一針見血,毋需懷疑,對方一定知道。
「如果他每次都可以輕易查到我的電話號碼,當然也能查到我的地址。」這是她最害怕的事,她在明,而對方在暗,她根本無法預料他會對她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對方只是用電話騷擾她,還未有其它更過分的行動。
「那妳不能再待在這裡。」褚凱傲慢地決定。
「我能,」海寧兒不在乎地聳聳肩,「我也曾想過要搬家,但是我相信不管我搬到哪裡都是一樣的,顯然對方有辦法查到他想知道我的任何事情。所以,何不省了這個麻煩。」
褚凱可沒她那麼樂觀,他嚴厲地告訴她道:「那妳不能一個人住在這裡。」
「你在毛遂自薦嗎?」她嘲弄道。
「如果是呢?」
她堅決地搖頭。「我不需要。」
「那麼妳搬到我那兒住。」
「那更不用提了,我不會搬去和你住的。」
「妳只能二選一。」他固執地聲明,剛毅不屈的抬高下顎。
「你不能逼迫我,你的行為跟那個人渣有何不同?」
「大大不同,我是妳的丈夫,我有保護妳的義務。」
「謝了,」她嗤之以鼻道:「這些日子我沒你的保護,一樣安全無恙,況且,總有一天他會厭倦這種無聊的行為。」
「如果他永遠也不厭倦呢?」他忍不住大聲咆哮,「像這種人可能是變態,也許哪天--」
「別說了!」她腦海中浮現電影上那些恐怖片中變態狂的行為,令她的胃部又是一陣翻滾。
他放軟聲音,「我並不是故意要嚇妳,可是,他就像一枚不定時的炸彈,根本不知道他會何時引爆。」
「也許他已經被你嚇跑了。」她真的沒有力氣再和他強辯下去,目前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不行,我決定妳必須跟我走。」他的心臟可負荷不了任何驚嚇,於是動手去拉她。
她卻動也不動,態度頑固的猶如石頭。「我不會跟你走的,這兒才是我的家,你可以走了。」
「除非妳跟我一起走!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陪妳耗。」他的頑固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走,我這兒不歡迎你。」她氣自己不該引狼入室。
他大剌剌地坐下,雙手抱胸,還蹺起二郎腿,一副要跟她耗到底的模樣。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得握緊雙拳,魚缸內的妹妹也因寶寶的逗弄顯得無比煩躁,天哪!那簡直就像她和褚凱的翻版。
「叮噹!」門鈴乍響。
海寧兒的一顆心提到胸口,誰會在這時刻來找她?該不會是--
「我去開門。」褚凱識破她心中的恐慌。
當他把門打開,只見陳小咪像火車頭般沖了進來,而戴維也跟在她身後。
「寧兒,妳沒事吧?」陳小咪焦慮地打量她。
「我沒事。」她感激的朝好友和戴維露出笑容。「你們怎麼來了?」
「還說呢!」陳小咪連珠炮似地道:「妳說要去看褚凱的情形,結果一去沒消息,我怕妳出了什麼問題,正巧戴維過來找妳,我們便一塊去找妳,哪兒知道別墅里也沒有人,所以打了電話到妳這兒,恰好是電話中,所以我們就趕過來了。」
「謝謝妳這麼關心寧兒,她和我在一起絕對安全。」褚凱的聲音介入進來。
陳小咪似乎這才驚覺到他也在場。「咦,你怎麼在這兒?」
「他剛才還替妳開門呢!」戴維搖搖頭,這女人分明是粗線條過了火。
「喂!你在這兒做什麼?」陳小咪用手指指著褚凱的鼻子。
褚凱對她無禮的態度並不感到生氣,相反地,他很感激她和高舒雅在這段期間給予寧兒支持。
「這兒是寧兒的家,我是她的丈夫,在這兒有什麼奇怪的?」他這句話其實是說給戴維聽的。
「丈夫?!」陳小咪嗤之以鼻,「我看是『塗豆夫』吧!」
「妳來的正好,」褚凱打蛇隨棍上,「我正在勸寧兒搬離這兒,妳順便可以幫我勸她。」
「我才不會幫你!」她是與海寧兒同一陣線的。
「即使寧兒遭到無聊份子騷擾,妳也不幫?」
「你是說你對她的騷擾?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她義憤填膺地道:「你可以走了,要不然我就報警。」
「這正是我想做的事。」褚凱拿起電話做了個「妳打或我打」的表情。
「你可不可以讓我靜一靜?」海寧兒奪走他手中的電話,「你別白費心機了,我不會搬家的。」
「寧兒,到底出了什麼事,妳的臉色很差。」一直沒出聲的戴維細心的察覺到她的異樣。
「寧兒被變態的人用電話騷擾,我正勸她搬走。」褚凱替她回答。
「真的有這種事?」陳小咪驚呼。
「只是」些無聊人的惡作劇,沒事的。」她的話馬上被否決。
「現在治安這麼不好,別掉以輕心,我看妳還是暫時搬離這兒。」陳小咪說。
「對,一定得搬。」褚凱很高興自己的提議得到附議,不過,只是短暫的喜悅,因為陳小咪馬上潑他冷水。
「我覺得寧兒可以搬到我那兒去住。」
「妳們兩個女人根本保護不了自己。」褚凱也不甘示弱地說。
「女人再也不是弱者了!」陳小咪冷哼道:「再說,我相信戴維也一定相當樂意當寧兒的護花使者,你知不知道,寧兒已接受戴維的求婚,只要你簽了字,他們就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是嗎?」褚凱的口氣十分平靜,但扭曲的下巴足以顯露出他即將爆發的怒氣。
戴維屏住了呼吸,暗暗呻吟一聲--天哪!他會被陳小咪給害死。
要是眼光可以殺人,他早被碎屍萬段了。
「我不會簽字的,死也不會簽,我說的夠清楚了嗎?」褚凱表情陰沉而狂暴,他若不趕快離開,他相信自己會衝動的殺了人。
他真的想殺死戴維,這該死的男人竟然敢向寧兒求婚,更該死的是她竟答應了他。
她竟敢!
陳小咪知道自己闖了禍,她也不知道一個男人生起氣來竟如此嚇人。
剛才她還以為褚凱會找戴維打一架,幸虧他還是滿有風度的。
不過,她不敢保證戴維往後的日子是否可以安然無恙。
「寧兒,對不起,我只是氣不過所以才會說溜了嘴,我--」她急著解釋。
「不要緊的,反正妳說的也是事實。」海寧兒剛才也為戴維的處境捏了把冷汗,如果褚凱動手打人,那戴維鐵定不是他的對手。
「我們會被妳這個大嘴巴給害死!」戴維氣沖沖的指責陳小咪道:「妳難道不知道我向寧兒求婚只是對我父母的障眼法?而妳現在卻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妳看到褚凱的反應沒有?」
「看到了,」陳小咪對他的指責很不以為然,「反正說都說了,也許寧兒還可以因禍得福,說不定褚凱會看破簽了字,讓寧兒得到自由。」
「妳八成耳背了,妳沒聽到褚凱剛才說什麼嗎?他死也不會簽字的,妳是幫了倒忙。」
「你--」
「好了,好了!」海寧兒看著他們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連忙出聲調解。「反正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咪咪只是想幫我早日重獲自由,戴維,你別怪她了。」
「唉!」戴維重重嘆了口氣,「世事真難料,我萬萬沒想到褚凱竟是妳的丈夫,不過,從剛才他關心妳,以及憤怒的模樣,我看得出他還是很愛妳的。」
「說我耳背,我看你才是瞎了狗眼,」陳小咪抓住機會調侃地,「那個混蛋傷透寧兒的心,你居然還說他愛寧兒?我真懷疑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愛。」
「我只是以男人的角度去體會男人的心境罷了!」
「男人?!哼!全是狼心狗肺!」
「妳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行不行?」
「我就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奈我何?」
「妳簡直是番婆!」
「你才是青番!」
海寧兒看著他們像三歲孩童般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啼笑皆非地搖搖頭。
我死也不會簽字的!
她相信褚凱說得出口就做得到,想到他剛才盛怒的模樣,她開始擔心他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該死!她竟然答應戴維的求婚,她怎麼可以如此傷他的心!
褚凱像只被激怒的雄獅,隨時隨地想找人好好的打一架。
他不會讓任何人搶走寧兒的,她是屬於他的,誰也搶不走她。
他以上帝之名起誓,如果有人膽敢和他搶寧兒,他絕對會讓那個人後悔的。
戴維,你等著瞧!
對於褚凱威脅戴維,如果她不替他工作,那麼連帶他介紹其它公司的CASE也將一併取消。
海寧兒一點也不訝異他會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所以她為了不為難戴維,她決定辭掉工作。
「我不會批准的。」戴維駁回她的辭呈。
「戴維,我不能因為我而讓公司面臨營運上的困難。」
「就算失去這此CASE,公司也尚未達瀕臨倒閉的命運,妳安心的工作,公司方面由我來操心就行了。」戴維像個兄長般安慰她,「倒是妳的情況我比較擔心,最近妳的臉色很差,要不要請幾天假好好休息?」
「我只是睡不好,沒什麼大問題的。」她真不明白自己為何像著了魔似地,只要一到了夜晚,就會想起褚凱,想著他的吻,想著他溫柔的對待……她為自己有此淫蕩的想法感到無比羞恥。
再這麼下去,她就要變成色女了。
「褚凱有沒有再找妳?」
「沒有。」她也覺得奇怪,自從那天他得知她答應戴維的求婚而忿然離去后,就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度她還以為他會對她採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沒想到他卻什麼反應也沒有,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而唾棄她?
「寧兒!」戴維的手在她眼前揮動了幾下,「妳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入神?」
「我只是在想褚凱--」自覺說溜了嘴,她馬上住口,但雙頰的紅霞卻逃不過戴維敏銳的觀察。
「妳還是很在乎他的對不對?」戴維問得一針見血。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在裝蒜。
「妳別自欺欺人了,妳明明對褚凱還存有感情,只是妳不肯承認罷了。」
「戴維!」
「有句話說的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是妳此刻最佳寫照。」
「嘿,戴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話的口氣和一個人很像?」
「和誰?」
「咪咪,」她取笑他,「是不是最近你常到MIMIHOUSE用餐,結果就受了咪咪的影響啊?」
「嗟,」他嗤之以鼻,「別把我和那個男人婆聯想在一起。」
「男人婆?」她很難把這三個字和陳小咪劃上等號。
「潑辣、蠻橫,全沒有女人味,不是男人婆是什麼?」
「潑辣、蠻橫、沒有女人味?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她幾乎忍俊不住的發出笑聲。
「除了陳小咪,難不成世上還有第二個男人婆?」
「戴維,」她不苟同的搖頭說:「我和咪咪、雅雅三個人中,就屬咪咪最溫柔、賢淑,她可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對象。」
「妳是說--有很多人追求她?」怪了!為何他心裡感到不舒服?彷佛一口氣提不上來似的,一定是天氣太熱才會這樣的。
「多得數不清,」戴維的異樣可沒逃過海寧兒的眼睛,「戴維,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咪咪啊?」
「喜歡她?」他拚命的否認,「妳忘了我早有情人了?這句話要是讓亞倫聽見,我可就糟了。」
「戴維,你有沒想過,也許有一天你會喜歡女人--」
「這是不可能的事!」戴維迅速地打斷她,「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女人的。」
「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滿,世事難料啊!」海寧兒朝他眨眨眼,眼中充滿詭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