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那天晚上他沒有回來睡,之後的兩天也沒有出現。我知道他在躲我。心,好痛……

我只能怔怔地躺在床上,懷念著他擁我入睡的溫暖感覺,現在才發現原來沒有了他在身邊,四川的冬天是那麼冷,冷到心坎里去了。

我好累,但卻無法入睡。

心好痛,但卻哭不出來。

只是在不停地想著他去哪兒了,為什麼要躲我。

以前每天都能見到他,已經把他的出現當成理所當然,當成生活的一部分。現在他突然不再出現,才發現自已是那麼的渴望見到他。

我是愛他的,我已經無法再忽略這種愛的感覺了,但他呢?

Crucifymylove

Ifmyloveisblind

Crucifymylove

Ifitsetsmefree

……

(如果我的愛是盲目的話,

那麼壓抑我的愛吧。

如果能得到解脫的話,

那麼快點壓抑我的愛吧。)

Swingtheheartache

Feelitinsideout

……

(想擺脫那心痛,

但卻偏偏痛徹心扉)

我想起那晚我們在雪地起舞時所唱的歌,現在真的最適合我不過了。

「蝶舞小姐,你不能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了,你看你,幾天下來憔悴得不成人形了。你受了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吧,別一聲不吭的。」每天負責送飯來的六嬸心痛地說。

「是不是你們小倆口吵架了?」「如果可以吵的話就好了。」我兩眼空洞地望著床頂。「原來真的是鬧彆扭,怪不得這幾天都不見拾來了,以前他再忙也回來陪你吃飯的啊。」六嬸搖頭說著。「有什麼問題,兩個人開誠布公說清楚不就好啦。整天悶在心裡是不能解決的。唉,你們年輕人就是想不通。」

六嬸的話像炮彈一樣轟醒了如墜夢中的我。再這樣下去我也受不了了!就算他討厭我也好,怎麼樣也好,說清楚總比自己在瞎猜好。

「六嬸,謝謝你。」我起床向外走,我要去找他。「那你又不吃飯啊?」「我吃不下。」我不管六嬸的嘆息聲,沖了出去。

這幾天他應該在君姐那兒吧,第一次,我對君姐產生了妒意。我想只要是戀愛中的女人都會變得善妒吧!

君姐住的是間破舊的木屋,這兒的土娼與淘金夫都住得很簡陋,只有身分比較高的人住得好一點,像我與拾來的屋子在這兒來說算是很不錯的了。

我站在門前,好幾次想敲門。但是最後,手還是不爭氣的放下了。

我很怕,怕門開了后見到的是拾來與君姐恩愛的鏡頭。現在的我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了!

門驀地開了,開門的竟是常福!

我們都吃了一驚!

「君姐,君姐她病了,所以,所以,我拿點參湯來給她補補身子。」常福臉紅口吃地解釋道。

這段日子以來,我跟常福漸漸熟絡。我發現他對君姐特別的好,他雖然窮,但他用他的方式默默守護著君姐,可惜眼裡只有金子的君姐對他的好視而不見。

「君姐她病得重嗎?」君姐病了,那麼拾來還會在這裡嗎?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好隨便問著。「病了好幾天,就是打完胎后沒有調理好身子,積下了病根。你找君姐有事嗎?」「沒什麼了,你替我問候她吧。」

「蝶舞小姐」,在我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常福叫住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你與拾來這幾天怎麼了?」「你見過他?」「嗯,事實上這幾天他都窩在我那兒,一聲不吭地喝著悶酒,怪可怕的。我問他怎麼了,他又不肯回答。只是這幾天我都忙於照顧君姐,所以就沒有去找你問清楚。」

「蝶舞小姐,你怎麼了?不舒服?」我一直低著頭,不讓常福看見我眼眶裡正在打轉的淚水。「你這幾天也不好受吧,我聽六嬸說,你這幾天都沒有什麼東西下過肚子。你與拾來其實在互相折磨啊,這又何苦呢?」

「互相折磨?」我苦笑了一下,「是他在折磨我吧!」「他這幾天簡直不成人形,失了魂似的,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子,他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只是他不吭聲而己,我敢肯定,他比你更加痛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停地搖頭,誰知搖下了一串又一串的淚珠。

「咣咣咣……」突然傳來一陣震天的銅鑼聲,整個寨馬上就沸騰起來了。

「不好了,」常福大驚失色,「黑彝人又來偷襲了。」他迅速把門關上,「蝶舞小姐,你快回屋子裡把門鎖上,無論怎麼樣也別出來,黑彝人最是兇猛了。」

我知道住在山上的黑彝人偶爾會來偷金子,他們個個都是亡命之徒,很令那幫堂主們頭痛。

「常福,拾來呢?他會去護金嗎?」「那當然,護金是金子來的職責啊!你放心吧,拾來的刀法那麼好,不會出什麼事的。」「他今晚有喝酒嗎?」要是平常的他,我倒不會太擔心。但如果他喝了酒的話,那麼實在是太危險了!特別是在我親眼看過金子來們的殘忍決鬥之後。那根本就是混戰,一個分神就會頭身分家的啊!

「他,他今晚好像喝了不少……」常福也發現事態嚴重,聲音有點抖了。「蝶舞小姐,你要去哪啊?不能四處亂走,那很危險的!」常福拉住正要往外沖的我。

「金庫,拾來他一定在金庫那兒。」積壓了多日的淚水終於決堤,「常福,我要見他。現在的我,真的好想見到他。」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任性,但在有可能失去最愛的人的時候,試問有那個女人還可以理智呢?!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你不能去那兒,那些黑彝人見人就殺的,」常福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往君姐的屋子裡走。把我拖了進去,然後不理我的哭鬧把門從外反鎖起來。

「蝶舞小姐,對不起了,我不能讓你出事的。如果我沒保護好你,拾來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常福,求求你開門,求求你……,」

我一直的哭,直至哭到累了,跪在大門后。而常福則一直的守在門外……

「真是個笨女人,明知道有危險還要去,你究竟有沒有長腦子的。」躺在床上的君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己醒過來了,「要是我是你的話,就馬上回去收起金子然後躲起來。」

「拾來他有危險。」我的淚已經哭幹了,只能獃獃的說著現在心裡最關心的事。

「那又怎麼樣?」君姐輕蔑的笑聲現在聽起來真的很令人氣憤。「金子來哪一天是沒有危險的?作為他的女人早就應該有心理準備。而且你也沒什麼好傷心的,他死了,你就可以擁有他全部的金子了。」

「我跟你不一樣,我跟他在一起不是為了金子。」我狠狠的瞪著躺在床上的她。「那是為了什麼?愛情嗎?哈哈,你是我見過最愚蠢的人。」

「那門外一直守著你的常福呢?他不也是為了愛嗎?」屋內一時之間靜了下來,黑暗中的我看不見君姐的表情。「那是他自找的,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他這麼做。」君姐像事不關己般淡淡說著。

「那如果有一天,這個蠢男人突然消失了,死了,他不再每天送飯給你,不再在你病時照顧你,你也能這般無所謂嗎?你真的一點也不會為他傷心嗎?你知道嗎?他現在就站在你的門前守護著你啊!」

屋子內又是一陣寂靜,君姐沒有再搭話。

「多謝你,蝶舞小姐。」門外的常福感動的說。

銅鑼聲一直的響著,一下一下的,像是死亡的樂章,終於在半夜時分,鑼聲停了。

「常福,是不是那些黑彝人已經走了?你快放我出去啊。」門終於開了,我迫不及待地往金庫那邊衝去,常福緊緊跟在我身後。

第一次,我深切的體會到「屍橫遍野」這個詞的含義,濃濃的血腥味彷彿充斥了整個寨。龍頭與幾位堂主正滿身血跡的守在金庫門外,但卻不見了拾來的蹤影!我已經顧不得髒了,在那些死屍殘肢的空隙中勉強走出條路來,沖了過去。

「龍頭大哥,拾來呢?」

「女娃,你怎麼來這兒了?」

「拾來呢?他在哪兒啊?」我歇斯底里的喊著。

我一向都很尊敬龍頭,但這一刻的我已顧不上尊卑了。

「不知道,剛才非常混亂,我們都自顧不暇了,真的沒有留意到他。」

「生還的人應該都在這裡了。」張堂主嘆了口氣說。

「他是最好的金子來,不可能死的……」我自欺欺人般說著轉身離開了。

我不想再留在那血腥的現場,怕在那兒發現了拾來的屍體。靠著僅余的本能,我沖向屬於我們的屋子。他前幾天還送我珍珠飾物,還摟著我在雪夜裡起舞,不可能現在就不見了,不可能的……

突然被一個人堵住了前路,在我還沒有任何反應之前已被緊緊地抱住。

很熟悉的懷抱。是拾來!我不會認錯的,是這幾天晚上我不斷懷念的懷抱。!抱得很用力,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揉進他體內一樣。

我也用力的回抱著他,只有這樣子才能更清晰的感受他就在我身邊,他還生存著……

「你跑到哪兒了?」他的話里夾雜著濃濃的怒氣,「像這樣混亂的情況你應該留在屋子裡的。我回到屋子裡見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去找你!」我堅定的答著,混著濃濃的鼻音。

摟著我的手收得更緊了,他身上有著濃重的血腥味,證明著剛才經歷了一場激戰。

「我在金庫那兒找不到你,以為你……」我說不下去了,代之的是淚水,「你不能死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唇驀地被堵住了,他的吻很熱,熱得燒熔了我剛才快要凍卻的心。

所有女性矜持都被拋諸腦後了,我承受著他激狂的吻。這一刻我知道我的愛得到了回應,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他的行動已代表了一切。

他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他一樣多,可能更多,這就足夠了。

良久,他離開了我的唇。「愛上我,你會很痛苦的。」他眼神深遂地望著我。粗糙的手指摩挲我的面,替我抹去淚水。

「再痛也值得!」

他拖著我往屋子裡走,門被關上,我被困在他與門板之間。

「你確定你不會後悔?」他還是不放心地問。

我怕他又像上次那樣拋下我走掉,沒有回答,只是主動的吻上了他,以行動證明我的決心。他先是一怔,接著狂野的回吻著我,比剛才更激狂,隱隱透著情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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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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