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姜比邪回到皇宮,把刑媲擅處死,把哈朗元收監候斬。他把朝上所有事務交給姜堪桑處理,自己時常坐在錦繡宮中發獃。
姜子瑜不知逃到哪兒去,他試過幾次起壇卜卦,但都找不到他的蹤影。王弟應該沒有受傷,他不回皇宮是因為不敢面對他嗎?
當失去了才知道,舒絳在自己心中有著怎樣的位置。姜比邪本來冷漠的臉上更冷。
一天,老國王把姜比邪找到濤園,看著瘦了一圈的國王,老國王犀利的目光透著濃濃的關懷。
「你愛她?」老國王問姜比邪。
「父王,你知道的。」姜比邪低沉的聲音透著落寞。
老國王點頭。
「父王,三王弟在哪?」姜比邪問。
「他應該不在皇城內。」老國王盯著姜比邪。
「她,她還好嗎?」姜比邪忍不住問。
「你何以認為我會知道?」老國王啜口茶道。「你是神運算元,前世今生的事你都知曉,不過不願告訴本王而已。為什麼?」姜比邪把臉埋在雙掌內,難掩絕望之色。
「蚩尤背負太多的仇恨,至使他今生也活在恨怨之中。如果說與黃帝一役註定蚩尤的失敗,不如說造就的一番地底世界,從古至今地面世界的繁華也不過如此,地底世界並不輸給他們。」
「父王,我想知道三王弟在哪兒。」姜比邪點頭,問出心中最想要的答案,他和她在一起,他會知道她的情況。
「你何不自己去找他呢?」老國王道。
「我找不到。」姜比邪老實直說。
「他可能是不想讓人打擾他吧。絳兒的確在他哪兒,但生死未卜,你知道你的『藍冥光』十死九傷,她的情況不會樂觀。」老國王道。
「我還能再見到她嗎?」姜比邪傷感地自語。
「一切是緣,有緣自會再相遇,沒緣便會錯過今生。」老國王話語中透著玄機,他看一眼神傷的國王,心中一切瞭然。
從姜比邪出生他便知曉他是蚩尤轉世,從他十五歲那年便有意把王位傳給他,他卻堅決不受。直至他二十歲那年,母后病逝,姜休拉深受打擊,一下蒼老許多,姜比邪才願登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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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瑜抱起身受重傷的舒絳,如箭般飛出皇城,飛到翠竹城外一處無人山洞之中。舒絳一路陷人昏迷之中,來到洞中卻醒了過來,她吐出一口又一口鮮血,知道自己再難活命,想到遠方的父母,想到同學,她流下絕望的眼淚。她終於死在他的手上,他對她的仇恨應該化解了吧?
「絳兒。」姜子瑜扶著虛弱的舒絳,在她身上點了幾處大穴,鎮住她外泄的元氣。
「不要救我……」舒絳又吐一口鮮血,話沒說完再度暈過去。她認定姜比邪派人毒殺她不果,再派哈朗元殺她,自知哈Q9元不能完成任務,親自來處死她。她不要再見他了,他一心要她死,她又何必再見他?
「絳兒。」姜子瑜扶舒絳躺下,為她運功療傷,她說不要救她,但他怎麼可以不救?
正在姜子瑜為舒絳運功療傷時,老國王已找到來。他馬上在洞外布下重重結界,不想有人打擾或讓姜比邪找到,現在還不是讓他看見她的時候。
老國王拉起舒絳的手把脈,發現她的脈象紊亂,血液倒流,但舒絳肚上驟然出現一道金光罩住她,是她肚裡的胎兒知道母親有危險所發出來的。老國王立即讓姜子瑜坐在舒絳前面,自己坐在舒絳身後,各自把力量輸入舒絳體內,鎮住舒絳的心脈,讓她的血脈緩緩流動。
足足為舒絳運功療傷十小時,老國王和姜子瑜都累癱在地。姜子瑜顧不得行禮,想爬起來扶父王休息。
「王兒,好好保護你皇嫂,她已有了三個月身孕了。」老國王動也不動,看著爬到身邊的姜子瑜道。
「她有身孕了?國王他竟狠心如此。」姜子瑜恨聲道,他無法接受國王要置她於死地的事實。
「冤孽,真是冤孽呀!」老國王嘆一聲道。
「絳兒傷得太重,我們可以救她嗎?」姜子瑜擔憂地道。
「盡我們的能力吧,王兒。」老國王側過面來看一眼兒子。
「絳兒的心已碎了。」姜子瑜想起舒絳暈倒前一刻說的話,眼睛蒙上一層霧。
「是的,國王傷她太重了。」老國王又嘆一聲。
「父王,你也喜歡絳兒是嗎?」姜子瑜問。
「是的,一切皆因緣,她當國王之後受之無愧。」老國王深遂的目光透著某種希冀。
「我也喜歡她當我皇嫂。」姜子瑜想起國王,變得有點激動,「可惜國王不懂珍惜她,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王兒,國王與絳兒的事,是你我管不了的。上天讓他們重逢,是因蚩尤的恨意太重,天女的悔意太深。有一天他會拋開仇恨,原諒天女。」老國王一雙銳利的眼眸瞪著洞頂道。
「我不明白。」姜子瑜道。
「不需要明白。」老國王道。
「父王的意思是國王真是蚩尤轉世?而絳兒是令蚩尤失敗的天女魃嗎?」姜子瑜問。
「是的!」老國王闔上眼睛,他真的累了。
「如此說真是冤孽了。」姜子瑜瞪大一雙眼睛,想著國王和舒絳,心底漫上一份痛,無奈地嘆惜。
舒絳一直陷入昏迷狀態,她不知道姜子瑜和老國王為救她,十天十夜沒睡,為她遍尋神葯療傷,更為保住她肚裡的胎兒,父子二人費盡心力。
姜子瑜在一次下山的時候,在半路遇到被毀容的蘭娥。姜子瑜當時並沒認出她,蘭娥拉著三王子的衣袖,哭著細說她被刑媲擅毀容后扔出皇城,她流浪至此,在一個大娘好心收留下,才活至今。
姜子瑜聽著她說刑媲擅的種種,怒火填胸。
「刑大人因女兒不孝撞牆自盡,小姐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小姐是個好人,她心地善良,漂亮美麗。小姐她現在可好?」蘭娥問。
「她不好,你願意去照顧她嗎?她被國王打成重傷。」姜子瑜神色黯然道,直到現在,舒絳傷勢太重,已昏迷十幾天了,還沒醒過來。
「小姐,小姐她沒事吧?小姐……國王怎麼可以這樣?嗚……」蘭娥一聽,傷心地哭起來。
「她一直昏迷不醒。」姜子瑜道。
「我去照顧小姐,讓我照顧小姐。」蘭娥抹一下眼淚,拉著姜子瑜的衣袖哀求。
「好!」
蘭娥帶著姜子瑜回到大娘家;蘭娥說她已找到失散的主人,要回去照顧她。大娘是個善良和靄的女人,四十多歲,從山裡救了蘭娥,把蘭娥當自己女兒般照顧,現在蘭娥倏時說要走了,大娘依依不捨。
姜子瑜拿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錢給大娘,大娘推卻不要。蘭娥說她會抽空回來探望她,大娘才依依送別蘭娥。
蘭娥跟著姜子瑜來到山洞,看著昏睡不醒的舒絳,撲過去哭了起來。姜子瑜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舒絳,心裡又嘆了口氣。
她傷得太重了,雖然老國王和他把舒絳的心脈護住,布法守住她的元神,但仍然沒法把她救醒。
他一直沒回皇宮,他知道只要他回去,國王便會把他抓起來。雖然父王前二天來,說他王兄因舒絳的事,無心理朝政。哼!騙誰?
如果國王不追殺他們,便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國王太狠太絕,即使舒絳前生是天女又如何呢?如果他愛她,就不應該計較前世的事,就不會讓刑媲擅有機會傷害舒絳。
姜子瑜喜歡舒絳,她是他見過最美又最有才華學識的女孩,他好喜歡她,雖然她未必喜歡他,一直把他當小弟弟看待。誰說小她幾歲,就不可以喜歡?
蘭娥細心照顧舒絳,二個月後,舒絳在姜子瑜和老國王的努力下,把她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她睜開眼睛那一剎,還以為自己下了地獄,蘭娥一見她醒過來,驚叫一聲,把手上的托盤掉到地上,才把舒絳的魂叫了回來。
「蘭娥?」舒絳虛弱地道。
「小姐,是我,是我。」蘭娥高興得邊哭邊扶舒絳坐起來。
「我在哪兒?」舒絳四處看看,並不像在皇宮,周圍點著火把,像在洞中。
「我們現在在翠竹城外的一座山中,是三王子和老國王救了你。」蘭娥抹掉又滾下來的淚水道。
「他們?他們為什麼要救我?」舒絳想起暈倒前姜比邪的追殺,胸口突然痛得舒絳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喘著氣。
蘭娥見狀,嚇得趕緊扶舒絳躺下,拿起葯幫她塗上傷口,又拿葯喂舒絳服下,並且馬上叫人傳三王子過來。
姜子瑜正在另一面山洞中打坐,聽到下人來報,姜子瑜從地上一躍而起,他等著她醒來已等了二個月,暗地裡擔心她會從此不醒。
他向著那邊洞飛躍過去,在半路又見另一個下人急煞一張白臉,原來是舒絳的傷口幾乎令她痛暈過去。
「絳兒。」姜子瑜來到舒絳床前,看著她一張灰白的臉,心痛不忍令得他又想起無情的國王,他輕輕抉起舒絳,慢慢地為她療傷。
「不要管我,我說過不要救我。」舒絳眼裡含淚,很痛,從她和姜比邪見面開始,他就以傷害她為樂,她不想再如此下去。
「別說話。」姜子瑜坐在她的後面,手掌向上,托出一個金晶輪,另一手指在金晶輪上畫著符咒,金晶輪附在舒絳身上,慢慢滾動。
舒絳只覺得如一陣清風拂臉,傷口處的痛減輕很多,她氣息漸穩,臉色已沒剛才的死白。
姜子瑜滿面汗水,緊閉雙目,金晶輪閃著一道道淡淡的金光,照在姜子瑜臉上,那張俊美的臉孔有著執著,有著愛憐。
金晶輪夾帶著淡淡的藍光,是它把舒絳體內的藍冥光吸取了部分,姜子瑜才吐出一口氣,把金晶輪收回掌中。
姜比邪的藍冥光,在百步之外可取人性命,可把人心脈震碎,血液逆流而死。好在舒絳有胎兒的靈光護體,合姜子瑜和老國王二人的力量,險險地鎮守她的元神,護住心脈,否則舒絳必死無疑。
「為什麼要救我?」舒絳眼淚盈盈地問。
姜子瑜什麼都沒說,把一顆護心丹塞到舒絳嘴裡,扶舒絳斜靠床上。舒絳突然驚覺自己的肚子在動,她張大嘴巴,不知所以,伸手在肚皮上,孩子正在她的肚裡孕育。
「我……寶寶……」
舒絳說不出高興還是憂傷,肚裡的寶寶並無因她身受重傷而流掉,他應該是個頑強的小東西。母愛溢滿舒絳的心田,她要為小寶寶好好活下去。
「小姐。」蘭娥從旁邊拿過毛巾為舒絳擦乾臉上的汗水,看著她因發現有寶寶而臉露喜悅之色,心裡也有幾分高興。
姜子瑜在丫鬟幫他抹乾臉上的汗后,喝了一杯水,坐在舒絳床邊的椅上,感慨地看著她。
「絳兒,你肚裡的寶寶已經有五個多月了,他是個乖寶寶。你知道嗎?他在你最危險的時候,用他的元神來保護你,所以你要為未來的小王子好好養傷,費好身體把小王子養育成人。」姜子瑜道。
「老國王知道寶寶是個小王子?」舒絳問。
「是的!父王是個神運算元,沒有什麼他不知曉的事。父王很喜歡這未來小王子,你放心好了。」姜子瑜道。
舒絳的心溢滿了母愛,她低下頭,又撫了一下自己的肚,寶寶在肚裡動來動去,看來會是個調皮搗蛋的小鬼。
大家在舒絳的面前刻意不提國王,大家都怕舒絳會傷心,畢竟她才醒過來,身體己夠虛弱。
老國王在舒絳醒來的第二天,來到山上看她,和她談了一席話,要她好好養傷,什麼也別去想。未來的小王子,老國王不會讓他受半分委屈,他該有的,老國王也會給他。
舒絳對老國王很感激,幸好她是在地下世界,一個既保留傳統文化卻不迂腐的國家,能夠容許她的孩子存在。其實是舒絳不了解,她和姜比邪所生的孩子絕不會長成侏儒模樣,為了保有王族的威儀,老國王才會萬分欣喜地接受他的孫子。
舒絳身體慢慢好起來,傷口的疼痛從每天一次,到三天一次,最後在姜子瑜的努力下,找到一種心形皮如藍色,百年才結一次果,非常難得的神葯「藍心果」,使舒絳的傷痛一月發作一次。
幾個月後,舒絳生下兒子,兒子因為母體受傷元氣不足的情況下孕育,所以長得並不健壯,但他長著和姜比邪一模一樣,像模子印出來般。
「小寶貝要乖乖喔,媽媽好愛你。」
舒絳抱著兒子,看著他紅紅嚅動的小嘴,初為人母的喜悅溢滿心間。看著兒子又想起他的父親,想起他讓刑媲擅來毒殺她,派哈朗元來截殺,最後被他親手所傷。
舒絳大滴大滴的眼淚滴下來,小王子似乎感應到母親的傷心,也哇哇地痛哭起來。
老國王為小孫子取名姜舷,待他滿月後帶回皇宮撫養。舒絳起初不同意,老國王為著她身體,也為姜舷的成長,更為他們夫妻日後相見著想,老國王執意要把姜舷帶回宮去。
「我和他不會再相見,我只想回去地面,把兒子帶到地面去。」舒絳含著一眶淚水道。
「絳兒,小舷是地下王國的君主,他要到地面學習本王並不反對,但他終是地底世界的君王。你們倆人並非無緣,你可知道你等了幾千年才有這機會?難道你就此放棄?」老國王道。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前生是天女魃,我沒她的本事,我不要和他相見。」舒絳一時激動,痛哭失聲。
「好好好,不和他相見,他活該。但小舷本王一定要帶回去,他在母親體內己受太多苦,他應該有個好環境、好地方讓他成長,而且他長得不健壯,帶回宮中扶養是最好的。」老國王曉之以理。
「好吧,小舷就讓你帶回皇宮,但不要讓姜比邪知道是他的兒子。」舒絳抹掉眼淚妥協道。
「不讓他知道?」老國王瞪大一雙眼睛,不讓他知道又如何證明小舷是未來國君?不過這也不急,讓舒絳願意的時候,姜比邪也會知道。
「是的,不可以讓他知道。」舒絳一個勁地點頭,卻不知道老國王在心中正算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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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現在整個人變得更落寞,時常獨自一人跑到錦繡宮發獃,本身他已夠冷情,現在更沉默寡言,令得群臣難以猜透國王的心思。
老國王把姜舷帶回濤園二個月後,才派人傳國王到濤園。姜比邪帶著隨從和張知至來到濤園,看見父王坐在庭園等候。
「父王。」姜比邪站在老國王跟前。
「國王,你來了?」老國王抬頭看一眼姜比邪,「坐。」
姜比邪坐在老國王對面,桌上擺著副棋盤。找他對奕?
「近來國事煩憂嗎?」老國王擺開棋盤問。
「還可以。」姜比邪也著手開始擺棋盤,小時候他經常與父王對奕,但不知從何時開始,二人極少一起對奕。
「赫羅人的情況如何?」老國王看著盤中的一顆棋子問。
「他們自歸順以來,一直表現很好。」姜比邪考慮著應把棋子放在什麼地方。
突然一陣嬰兒的哭聲隨風而來,姜比邪抬起頭,怪異地向四周打量。何來的嬰兒?濤園從來沒有嬰兒。
「怎麼了?」老國王看一眼姜比邪,他當然聽到小孫子的哭聲,故意問。
「本王聽到嬰兒的哭聲。」姜比邪道,他絕對沒有聽錯。
「嗯。」老國王漫不經心地應,把一粒棋子擺在姜比邪的天門陣前面,顯出敵我的雙方勢均力敵。
「父王,真的有嬰兒。」姜比邪疑惑不解地問,濤園向來清靜,父王就因為不想外人打擾,所以才立碑路前,不許外人進入。
「來人!」小孫子越哭越厲害,老國王也想知道小孫子為何哭吵不休。
「在!」站於一旁的侍衛馬上上前。
「把小王子抱過來。」老國王看一眼姜比邪,難道父子天性?小孫子還只是個嬰孩,會知道自己父親在此而吵鬧不休?
侍衛領命去后不久,一個三十來歲的奶媽抱著小王子從裡面出來。小寶寶不停地哭鬧,以為他不舒服,奶媽叫御醫來診治服藥,但他哭得更厲害,弄得奶媽正手足無措時,老國王傳令要把小王子抱過去。
小姜舷越接近老國王,哭得越厲害。老國王聽著他的哭聲,也以為他哪兒不舒服了,忙叫御醫過來。
姜比邪看著奶媽手上的嬰孩,想也沒想就把他抱過來。小姜舷馬上止住哭聲,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父親,咯咯咯地笑起來。看得老國王、御醫和奶媽頓時目瞪口呆。
小姜舷在找父親!
這項認知讓老國王心底驚嘆連連,蚩尤和天女生的孩子,真箇與眾不同。好聰明的小嬰孩,待他長大哪還了得?老國王一張老臉露出一抹欣喜,他的孫子不是普通角色。
「父王,他叫什麼名字?」姜比邪看著在他懷裡咯咯笑的嬰孩,露出一抹難得的笑容。
「姜舷。」老國王看著王兒臉色神色,他相當喜歡這孩子。
「姜舷?」姜比邪臉上露出不解,迷茫地看著老國王。
「有問題?」老國王問。
「他是姜氏一族之後嗎?」姜比邪滿面疑惑。
「對!」老國王轉身坐回椅上。
「我為何覺得他長得面善?他是誰的孩子?怎麼會在父王的濤園?」姜比邪看著懷裡的嬰兒,小姜舷向他露出個詭異的笑容,姜比邪猛地覺得他的笑容和舒絳的笑容很相似。
「父王,他笑起來怎麼會像絳兒?」姜比邪還沒待老國王回答,疑惑地驚問。
老國王並沒哼聲,含著一抹不置可否的笑容看著姜比邪。姜比邪看著老國王那怪異的樣子,猛地想到什麼。
「父王,你別告訴本王,他正是本王的兒子。」姜比邪的心沒來由的撲通亂跳,他既為自己大膽的想法奇怪,又為這可能而欣喜。
「你希望他是嗎?國王陛下。」老國王笑道。
「絳兒呢?她沒死?她在濤園?絳兒,絳兒——」姜比邪抱著兒子,沖入裡面,他大聲地叫,把濤園內的房間都找遍了,卻不見舒絳的身影。
「她不在這兒。」老國王待姜比邪從裡面出來才道。
「絳兒在哪兒?父王。」姜比邪拖著一雙無力的腳站在老國王跟前問。
「她不願見你。」老國王盯著姜比邪,他並不知道老國王和姜子瑜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舒絳從死神那兒救回來,這功勞說起來也有小孫子的份。
「她,她不肯原諒本王……」姜比邪無力地坐下,他懷裡的嬰兒打了個哈欠,老國王叫奶媽過來,把小王子抱走。
「本王以為你沒有她,仍然活得很好。」老國王把桌上的棋盤命人收去,送上茶點。
「不!」姜比邪幾乎是用吼的。
「你讓她絕望。」老國王啜一口茶,淡然地道。
「本王當時不知道怎樣接受事實,就把她抱回錦繡宮。那天本王只想去看看她,並未想殺她。本王哪會讓刑媲擅去毒殺絳兒?至於哈朗元怕她會對皇城不利,所以去殺她,也不是我命令的。父王為何不告訴絳兒?」姜比邪雙手捧臉傷心地道。
「你應該向她解釋,不應該向本王說。」老國王把一塊糕點放進嘴裡道。
「告訴本王,絳兒在哪兒?」姜比邪抬頭,眼底難掩落寞之色。
「你會再傷害她嗎?她被你傷害過三次。」老國王盯著姜比邪問。
姜比邪一愣,沒想到自己如此罪大惡極,難怪舒絳不肯再見他。雖然前二次都不足取她的性命,但他從見到她那一刻,就不斷地在傷害她。
「本王不會,本王真的不會。」姜比邪心裡痛斥自己,痛恨自己傷害她,憐惜她被自己無意的傷害。
「她說她要走。」老國王知道舒絳時常想回到地面,可惜一直找不到路。
「不!本王不會讓她走,她不能走。」姜比邪站起來,決定無論如何要找到舒絳。他不會讓她走,就算她要走,他也一定要跟著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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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絳愁悶地坐在山前,看著四周風景,卻提不起半分興趣。老國王把她的兒子帶走已有三個多月,她一直想找回到地面的路,她央求姜子瑜,姜子瑜帶著她周圍去找,但卻一直找不到。
回到地面的路封死了,真搞不清自己是怎麼落到地下皇城之中。難道出去的路是在姜比邪的大殿之中?打死她也不會再回到皇宮中去。
她不想再見他,前世的恩怨情仇就此了斷,再無虧欠。沒有誰欠誰的痛苦,也沒有還不完的孽債。
她本不屬於這地底世界,應該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舒絳了無情緒,天天在這山中過日子,雖然不愁吃不愁穿,老國王有法子讓他們的生活過得富裕豎足,但這又如何?況且她並不是個吃飽了等睡,睡飽了又等天黑的女子,她覺得現在的無聊比在皇宮的日子還更難過。
姜子瑜站在山下的溪水邊,舒絳天天吵著要他帶她找出口,他也天天陪她到處瘋。
這兒山高皇帝遠,周圍布滿結界,姜比邪斷想不到他們會藏身此處。姜子瑜不願讓國王找到他們,並不是他有私心,是因為從舒絳與國王第一次見面后,她像永遠只有被姜比邪傷害的份;舒絳好不容易大難不死,他不會讓悲劇重演。
如果母后還在世,或許可以規勸國王,但既沒有母后規勸,他也不敢冒這個險。如果舒絳回不去,他會照顧她一生一世,就在這座雲母峰上共渡一生。
如果舒絳找到回去的路,他也願意陪伴在她左右。雖然她愛的是他的王兄,只要陪在她身邊,他無怨無悔。
姜子瑜只顧著想心事,卻沒在意到周圍已漫起的肅殺之氣。周圍雀鳥凄鳴,草木枯毀,河水停滯不前。姜子瑜從地面撿起一粒石子,擲去河面的石子彈回來才驚覺起來。
「她在哪兒?」姜比邪的聲音從姜子瑜的背後傳來,聲音中透著無比的威嚴。
「你不願放過她?」姜子瑜身子一僵,知道自己絕不是國王的對手,但仍沉著地問。
「你為何認為本王要傷害她?」姜比邪不悅地問。
「親眼目睹二次。」姜子瑜冷冷地道。
「是!本王曾傷害過她,但並不代表日後會再傷害她,她是小王兒的娘,是本王的皇后,又如何再傷害她?本王多謝你這一年多來照顧她,本王知道你心裡喜歡她,但畢竟她是你的皇嫂。」姜比邪帶著濃濃的悔意道。
「她並不願見你。」姜子瑜仍然冷冷地道。
「本王不敢苛求她原諒,八希望能有贖罪的機會,請王弟成全。」姜比邪向著姜子瑜深鞠一躬。
「你求我沒用,絳兒若不肯原涼你,我也無可奈何。」姜子瑜語氣已不復先前的冷漠,國王也許知錯了吧?他不是沒聽父王說過,只不過他的心裡對他有氣有恨,才不願原諒他而已。
「她在上面,是嗎?」姜比邪問。
姜子瑜沒哼聲,如果國王想要硬衝上去不是不可,又何需問他?但心思一轉,絳兒是他的皇嫂,只要她高興,他也希望看見地幸福,姜子瑜心裡禁不住嘆息地點了點頭。
姜比邪幾個飛縱已來到山上,站在雲母峰上,他的心湧上一陣激動。他終於找到來了,絳兒還好吧?地肯原諒他嗎?
姜比邪走入山洞之中,守在洞外的侍衛並沒見過國王,想上前阻止!卻被姜比邪捲起一股狂風,把那些侍衛弄得暈頭轉向。
姜比邪如鬼魅般閃進入洞內,穿過幾個洞,都不見舒絳的身影,在前面發現一個面容奇醜的女子托著禽盒從一個洞中出來。舒絳在哪兒嗎?姜比邪推開門,裡面只見床鋪,卻不見半個人影,
姜比邪折回頭,站在奇醜的女子跟前。蘭娥瞪大眼睛,猛見國王站在跟前,嚇得撲倒地上。
「你家小姐呢?」姜比邪沉聲問道。
「陛下,我不知道小姐在哪兒。」蘭娥哭了起來,國王找來了,是否代表小姐又難逃一劫?
「你說什麼?」姜比邪厲聲問。
「陛下,蘭娥真的不知道小姐在哪。」蘭娥決定不讓國王找到舒絳,她不可以讓他找到她,否則小姐落人他手中必死無疑。
「你再說一遍。」姜比邪的怒火幾乎可把洞內的物品燃燒,這個不知死的丫頭,居然想不讓他找到舒絳。
洞內的侍衛一個個手拿鋼刀鐵又把姜比邪團團圍住。蘭娥一看此等情景,嚇得臉色煞白。
「放下刀槍,放下刀槍,他是國王陛下。」蘭娥對那些侍衛尖叫道。那些侍衛看著不怒自威的國王,嚇得個個臉無人色,紛紛扔下刀槍跪在地上。
「陛下,蘭娥真的不知道小姐去哪,她天天都去找出口,說要回地面,她這會兒可能跟三王子又出去了。」蘭娥道。
姜比邪眼底霎出一抹冷厲的眸光,他剛見過姜子瑜,舒絳會跟他一起去找出口?這丫頭真不知死還是不怕死?
「國王陛下,小姐在山前面。」一個丫頭跪在地上邀功道。
蘭娥一聽那丫頭的話,恨得抬頭瞪過去,嚇得那個丫頭再不敢多言。姜比邪有那丫頭那句話便夠了,一個飛身,帶著一股狂風,飛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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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絳靠在一棵大樹上睡著了,她朦朦朧朧覺得姜比邪找來了,在山洞前抓住她,她拚命掙扎,拚命抵抗,不小心腳下一滑,摔下萬丈深淵。舒絳嚇出一身冷汗,睜開眼睛,卻驚覺有人在親吻她。
是他!舒絳嚇得不敢哼聲,痛苦的淚水流下來。他終於找來了,來殺地了,她終逃不過他的手掌。
「不!」舒絳掙扎著,就算她前世如何虧欠他,她覺得她今生已經還了,他們之間再無虧欠,也因此不會有所交集。
「絳兒,對不起!」姜比邪把舒絳緊緊擁在懷裡,知道她在抗拒他排斥他,他的心有說不出的難過。
「不!你沒有對不起誰,對不起的人是我。我前世欠你,今世償還,但我已還過,再沒虧欠你了。」舒絳在姜比邪價里用力想推開他,無奈力氣比不過他。
「絳兒,對不起是本王對不起你,求你回到本王身邊,求求你。」姜比邪流下眼淚,其實他好苦,背負著前世的恩仇怨恨,如果不是舒絳,他或許永遠都放不下。
「不!」舒絳幾乎尖叫起來。
「絳兒,真的對不起!本王沒讓刑媲擅毒殺你,也沒讓哈朗元去殺你,他們都已處死了。你知道嗎?當三王弟抱著你的時候,本王因為心裡妒忌,所以一直追在你們後面,不料還是傷了你。你知道這一年多來,本王是如何過日子?本王好後悔,不能沒有你,求你回到本王身邊。」
「不!」舒絳哭得傷心欲絕,他以為說這麼動聽的話她就信?
「絳兒,本王不敢奢求你原諒,只希望你再給本王一次機會。」姜比邪跪在地上,拉著舒絳一隻手,一臉誠懇地請她原諒。
舒絳看著他放下身段跪地求她,眼淚流得更凶。姜比邪緊緊地摟著她,陪著她流下悔恨的淚。
她忘了掙扎,忘了恨,在姜比邪懷裡放聲痛哭。
他錯了,他不會再去記恨,從前的一切,讓歲月磨蝕消散,就記取今生的幸福和快樂吧,他不會再讓他的絳兒走出他的生命。
「我愛你。」姜比邪摟著哭成淚人的舒絳,沙啞著聲音道。
舒絳抬起紅腫的眼睛,懷疑地看著姜比邪。他會愛她?她聽錯了吧?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姜比邪流下淚表白。
舒絳抬手幫他擦去淚水,當驚覺自己做了什麼時,才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恨他。
姜比邪摟著她看著她,把唇印上她略帶蒼白的唇,扛熱地吻著親著,就好像要把這一年多來的過失補回來。
「本王不敢奢求你原諒,只要你回到本王的身邊,讓本王照顧你,給本王一次機會,就已足夠了。」姜比邪道。
舒絳搖頭,她本無打算再與他重逢。重逢代表什麼呢?代表死亡還是代表絕望?她早已絕望。
「難道,你不想見見我們的孩兒嗎?他長得像本王,他需要母愛。」姜比邪看著舒絳臉上的神色,拿齣兒子來壓她。
舒絳一聽,母愛的天性在她心底澎湃。她愛她的孩子,在老國王把孩子抱回宮中,她哭了好幾次,知道自己不可以像其他母親一般疼愛他,只有回到地面以求忘記一切。
「回來,回到我們父子身邊。」姜比邪一副情懇意切的樣子,低聲求舒絳。只怕他今生從沒這樣懇求人,但為要舒絳留下來,他不介意委屈自己。
舒絳無言地看著把,他在求她,他是如此尊貴卻不顧身份。舒絳長嘆一聲點點頭,姜比邪高興地把吻瘋狂地印在她頭上臉上唇上,他發誓今生會好好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