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究竟想證明什麼?」
一步出PUB,李寶儀再也忍不住地向他發飆!
「小姐、小姐別生氣,明天請你去看戲,看什麼戲,看猴子耍大戲!」顏旭言不斷裝鬼臉、說笑話逗她,甚至還學起孫悟空,弄得李寶儀努力佯裝生氣的臉孔快要抽搐,更害她差點為了要忍住笑而痛苦地死掉。
「你真是瘋狂!」他們走向她的車子時,她嬌斥。
「我是為你瘋狂!」他更正。「只要有必要,我願意做任何事來讓你看清真相。」
「剛才你做的只有讓我氣瘋,並沒有讓我看清真相!」她駁斥。
「那傢伙是個大騙子,你差點被他騙了。」
「他才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你把我今晚的計劃全破壞了!」她氣得忍不住捏他手臂一把,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露出兩排亮白的牙。「我們先回家去再說。」
「好,你不說清楚,我絕饒不了你!」她打開車門睨了他一眼。「你沒開車來嗎?」
「我可以搭你的便車嗎?」
「如果我說『不』呢?」
他可憐兮兮的垂下眼臉。「沒便車搭就慢慢跑回去啰,否則你以為我幹嘛穿這個?」
李寶儀低頭一看,才發現他穿跑步鞋,這令她不由自主地笑出聲。
這個人……她實在服了他!
「上車吧!」
「要喝熱巧克力嗎?」
一進屋子,顏旭言彷彿做錯事的小孩急於彌補自己的罪行,大獻殷勤。
「加兩球鮮奶油如何?再撒一些巧克力碎片你覺得怎麼樣?」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她指指對面的椅子。「你先坐好,然後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什麼問題……」見到她丟過來的警告眼神,他不敢再嘻皮笑臉。「呵、呵,那個喔……是剛好我接到一通電話,才會知道你要一個人去PUB。」
「誰打來的電話?」
「你的好朋友小曦。」
「她打電話給你?」她難以置信的倒抽口氣。
「不不不,她是打電話找你,剛巧你不在就由我接了。」他說得順理成章。
「小曦她明明知道我不在家,為什麼不打我的手機?」她覺得事有蹊蹺。
「她說你關機,打不通!」、
「咦?」她趕緊拿出手機,真的關機了耶!
「是吧!」他暗暗地嘆了口氣。
「小曦有什麼急事找我嗎?」
「她擔心你的安危,她說你一個人去PUB萬一遇見壞人怎麼辦?我聽得出來她真的很關心你。」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她還跟你說了什麼?」天哪?符蘊曦該不會出賣她,把她喜歡顏旭言的事說出來了吧?
「她說了很多喔!」他促狹地道。
噢!讓她死了吧!她就知道被她自己的好姊妹出賣了!
「她說你神經大條,行事欠考慮,常常闖禍,不過天真、無心機、為人善良,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孩。」他又褒又貶,讓她彷彿洗三溫暖一樣。
「她只說了這些?」好里加在,沒說出她的秘密,要不然叫她不糗死才怪。
「嗯哼!」
「那你幹嘛跑到PUB里去裝瘋賣傻?」話題又繞了回來。
「你還說咧,你知不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到PUB去很容易出事?」說到這裡他就有氣。
「我會出什麼事?就算我出事,也不干你的事?」她毫不領情的反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好讓我陪你去?」
有了前兩次的慘痛經驗,她哪敢告訴他?她又不是真的神經大條,讓他去搞破壞!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像今晚他又再次搞砸了她的計劃不是嗎?
「你去了只會破壞我的計劃而已!」她恨恨的指出。
「你究竟有什麼計劃?」
「我計劃要去偷一個男人的精子——」噢!她怎麼說溜嘴了?唉,她真想賞自己一巴掌!
「什麼?」他是不是聽錯了?「傻瓜,現在的人都是帶現鈔、金卡,沒有人會把金子帶在身上的!」
「唉,我說的精子,是男人那個……呃……」她脹紅臉,比了個游泳的手勢。
「男人的那個?」他還是滿頭霧水。
「那個……蝌蚪……」
「蝌蚪?」他頓了一下,接著恍然大悟地瞪大雙眸。「你說的是男人精子?」
「是……的……」她很害羞地點點頭。
「你……你瘋了!」這是顏旭言第一個想法,第二個想法是他想狠狠打她一頓屁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當然知道!」她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毫不在意的聳聳肩道:「我已經無計可施了,我阿嬤對我下了最後的通牒,反正我的責任就是延續我們李家的香火,我乾脆生一個孩子交差了事算了!」
「所以你就準備到PUB里隨便找一個男人完成你的荒謬計劃?」他激動地咆哮著。
「我可不是隨便找的。」她更激動的反駁。「吳中豪不錯!」
「哪裡不錯?」他很妒忌。
「他長得一表人才——」
「外表是騙人的!」他要氣炸了。「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是個表裡不一的君子?」
「他看起來不像——」
「外表可以騙人的!」他真想用力搖晃她。
「噢!」她捂住被吼痛的耳朵。「你幹嘛吼這麼大聲,我又不耳背!」
「如果今晚我沒及時趕到,你真的會跟他——」他氣到說不下去。
「應該吧!」如果不是他搞破壞,說不定她已經跟吳中豪在賓館內玩滾來滾去的遊戲了。
「應……該?」他氣得差點沒咬斷牙齒!「你難道不但心他有病嗎?」
「有一點點!」她不得不承認。「可是說不定他很乾凈,沒病的。」
他的手指在卡卡作響了!
「他或許沒性病、愛滋病,但誰能保證他有沒有家族性遺傳疾病呢?」
「啊?」這一點她就真沒想到過。
威脅、警告都遠不及恐嚇來得有效。
「說不定他的基因不好,你生下的孩子會缺胳膊歪嘴巴!」他刻意把話說得很嚴重。
她的臉一下子刷白了。「你別嚇我……我才不信我會這麼倒楣咧。」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不了解他,你又如何能保證你生下的BABY會是健康的?」他刻意越說越恐怖。「你知道遺傳病是很可怕的,有可能沒有葯可醫,像地中海貧血、白血球病,都是絕症,我不相信你忍心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因你的大意而受盡折磨?」
「你別再說了,你再說我就要哭了!」她真的被嚇壞了。
坦白說,她只是一味天真的想找個男人完成延續李家香火的重大責任,沒想到這麼多。
她光聽顏旭言的話就頭皮發麻、全身發軟,更遑論事情真的發生了。
「那……我到底要怎麼辦,」她現在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你的計劃不是行不通,但你要慎選對象,最好找你『熟』的人。」
「熟的?」她茫茫然。
「最好是『熟透透』的!」他笑著再加一句。
走透透她倒常聽到,至於熟透透……
「嗯?怎樣?」他把臉湊到她面前,只差沒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就是我!
李寶儀左思右想,最後沮喪的搖搖頭。
她熟透的朋友——男性——個也沒有,就算有,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再說熟透的朋友難免會有後顧之憂,因為對恐怕會來跟她爭孩子的撫養權。
「我覺得還是不熟的人比較好。」她最終作了這樣的結論。「因為我覺得不熟的人比較好辦事。」
暴風雨開始在顏旭言的眉間凝聚。「難道我剛才所說的,你一句也沒聽進去?」
「有啊」但那不是難題,或許我旁敲側擊一下,就可以知道對有沒有遺傳的毛病了。」她很天真的道。
「請問是怎麼一個旁敲側擊法?」他沒好氣地問道。
「反正我自有我的辦法。」
「演一次,你就把我當成你的目標。」
「你?」她本想拒絕,但隨即一想,有個練習的對象總強過沒有。「好啊,就練練看啰?」
「嗯。」他沉聲,一臉酷酷的模樣。
「欸……那個先生……請問……你是健康的嗎?……你的家族裡有沒有人得血友病、地中海貧血之類的遺傳病啊?」她很認真的問。
顏旭言忍不住哀嚎,這算什麼旁敲側擊?這根本是問得直截了當。
「就算對方真有什麼毛病也不會告訴你!」他發現她不是少根筋,根本是少了好幾十條筋。
「哎唷,我一時又想不出該怎麼旁敲側擊!」她不但不覺得自己有錯,反倒過來指責他道:「都是你害我腦子一片空白,沒事耍什麼酷嘛!」
錯又在他了?有沒有天理。
看來燈不點不亮,就算他再多說,她也不會懂的。
「我決定了!」他拍桌定案!
「你……決定什麼?」她瞪大雙眼。
「就是我了!」
「你、你、你說什麼?」太過震驚讓李寶儀話都不「輪轉」了。
「我決定犧牲小我,完成你的大我!」他一副慷慨就義的口吻。「我把精子借你!」他說得好像借她一百塊那麼輕鬆。
「我才不要跟你借咧?」她竟然跟他討價還價起來。
「為什麼別人行,我就不行?」他深吸好幾口氣,剋制自己不要衝上前去掐死這女人——這樣的衝動在這幾分鐘內已不知興起過幾次了。
「因為很怪!」她腦子裡是一片空白,沒辦法,他的提議把她嚇了一大跳。
「一點都不怪!」為了不讓她有理由拒絕他,他決定乘勝追擊。「你仔細想想,還有誰比我更合適的了?首先我就很健康,也沒有家族遺傳病,你若不相信我還可以提供健康檢查報告以示證明,再來,我跟你是有點熟又不會太熟,不會讓你感到尷尬;最重要的是你隨時想要借都沒問題,你想想,有時懷孕,不是做一次就可以成功的,所以應該要多做幾次。」
末尾那句「多做幾次」已讓李寶儀全身血液在血管里興奮地流動著,心跳更是飛快不已。
他說的話太完美了,讓她幾乎找不到理由反駁。
「嗯,你贊不贊同?」他微笑的凝視她。
當黑眸直望進她的眼裡時,她傻呼呼的點點頭,但很快體內警鐘大響,令她迅速地回過神,趕緊搖搖頭。
「你對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原本溫和的神情不再,眼眸透出駭人的冷冽,身體牢牢困住她的。「你寧可找不認識的阿貓阿狗交配,也不找我?」他真的氣得口不擇言。
「我又不是動物,說什麼交配不交配?」她氣呼呼的瞪著他。
「隨便找個男人上床跟動物有什麼兩樣?」
「我也不想這麼隨便啊!」她委屈地大叫。「可是我已經無法可想,我不想嫁給嫁賣豬肉的阿榮啊!你懂什麼啊?打從我懂事到現在,我只要睜開眼睛就必須承受延續李家香火的壓力,每天跟不同的男人相親,有時一天之內相親三、四次,看男人看得我都快得恐男症了,要不是怕傷了我阿嬤的心,我早就去當尼姑了!」
他心疼她所承受的壓力,但……「你不會!」
「什麼?」她咬著唇望向他。
「我說你不會去當尼姑的。」他用他的大掌將她微顫顫的小手緊緊包住,安撫她激動的情緒。「因為你比較愛吃肉!」
「那我去當修女!」她早知道自己是肉食動物。
「更不可能,因為你愛穿美美的衣服!」他是見招拆招。
「你真是超級討厭耶,我都快煩死了,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她發現他總是能輕易的安撫了她起伏的情緒。
「我都免費提供精子了,你還煩什麼?」
「可是萬一哪天你反悔了,跟我把孩子要回去怎麼辦?」
「你是怕我跟你搶孩子?」
「你會嗎?」
「不會!」他笑道:「朋友有通財之義嘛,況且我需要孩子,再生就有了!」
咚!她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笨啊!他要孩子也會要他跟他的意中人所生的孩子怎麼會要她所生的?
「怎樣?就我了如何?」他放柔聲音說道。
「好啊,就你了。」反正可以一勞永逸,她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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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戲耍上場,女主角卻有臨陣脫逃的衝動。
李寶儀很「俗仔」的躲在浴室里遲遲不敢走出去。
天哪,就在今夜,她的計劃就會成功了,她是既興奮、期待又害怕。
待會她要怎麼做?顏旭言又會怎麼做?
所謂做愛——要有愛才能做的,而他們之間有愛嗎?
她對他好像有一點點,但他對她有嗎?
人家已經有了意中人,愛他的意中人都不夠了,哪還有愛可以分給她?
人沒志氣也得要爭氣,她不想要施捨的愛,更不要跟另一個女人分享愛。
嗯,反正她只要完成計劃后,就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
做了個深呼吸,她像個女戰士抬頭挺胸的步出浴室。
這是一場仗,她必須全力以赴!
「你準備好了嗎?」顏旭言坐在床沿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她略帶青白的臉色讓他好不心疼。
「嗯。」她重重點點頭。「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了。」
「你很緊張?」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沒有啊!」騙人!明明就是。
「放輕鬆一點。」他的手放到她的肩頭,馬上感覺到她僵硬的肌肉。
「我很輕鬆……呵……真的很輕鬆。」
他暗暗嘆了口氣,她這麼緊張,他真怕待會什麼都還沒做,她就先被嚇昏過去——
看他遲疑著,令她不禁納悶起來。
「你為什麼還不開始?別告訴我這是你的第一次,我不會相信的,而且我也沒準備紅包。」
她純真的言語幾乎讓他忍俊不禁,他就是喜歡她這種有什麼說什麼的直率個性。
「這不是我的第一次。」他必須坦承。,「噢!」她想也是,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開心。「那這是你的第幾次?」
「不記得了!」
「你很濫交耶!」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所以這不是你第一次把精子借人羅!」
「我不是濫交,我只是有正常的需要,還有我從未把精子借給別人過!」他實在被她的超級想像力給打敗了。
「呃,那我不是榮幸極了?」她譏誚地道:「我要謝謝你的大力贊助。」
「不客氣!」他笑道;「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你希望我怎麼做?」
「快點做,儘快結束就行了!」反正早死早投胎!
「唔……不行,這是你的第一次,我不希望讓你感到疼痛。」他很體貼的道。「而且書上說做太快是不容易受孕的。」
「噢……」一想到第一次會疼,她的小臉就皺得跟小老太婆一樣。「真的會很痛?」
「我會盡量把疼痛的程度減到最低。」
「像被蚊子叮那樣?」
「我儘力而為。」他溫柔地應允。
「我……好吧,那就開始吧!」她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
「現在,我要你看著我。」他的嗓音充滿了魅惑。
李寶儀完全迷失在他炯炯的注視之下。
顏旭言輕輕碰觸她的臉蛋。
「你可以信任我的。」他低語,拇指撫過她面頰,然後划著她豐潤的下唇。「你明白這點的吧?」
李寶儀心頭亂紛紛,不如該如何反應才好。
「我不確定。」她細聲說。
「甜心。」他屏住氣。「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又如何能把自己完全交給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很重視這一次,我發誓一定會非常、非常溫柔。」
她垂下雙睫掩飾內心裡的激蕩,身子僵直著;他的拇指仍在她的下唇來回遊移,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軟。
她只有偷偷地在內心裡祈求:拜託,別這麼溫柔……我還沒準備好……
「放輕鬆。」顏旭言的呼吸加快了。「看著我,相信我。」
她開始顫抖,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看著他。
他的頭慢慢俯向她,她顫顫頭地半啟朱唇。
他們的唇輕輕相觸,然後顏旭言抬起頭,四目相交相纏,幾乎令她無法將視線移開,更無法停止靈魂中澎湃的柔音。
「噢,言……」她低語,癱軟在他的懷中。
那感覺就像回到家一般,她對他永遠不會饜足,他的味道、他的撫摸、他的氣息……
她渴望這麼久了,不自禁地以吻回應他的溫柔對待。
他緊擁著她,吻如細雨般綿綿密密落在她的臉上、頸間,讓他的情感完全釋放,彷彿要讓她明白他已為她情難自禁。
她在喜悅中不自覺地用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手指插入他濃濃的髮際。
她的唇兒輕啟,接受他施予的滋潤,感覺到體內的慾望逐漸引爆。
他才結束這個吻,她便拋開女性該有的矜持將他的頭拉下來,再度獻上芳唇。
他呻吟著抱緊她,慾望已淹沒他們,他們在激情中緊緊交纏。
「噢,甜心……」他再也無法制住自己奔騰的慾望。
他要她「現在」一刻也無法再等待了。
「我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讓它結束。」